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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郭先生道:“那还用说,我老人家还不至於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
姬悲情道:“所以在这最後关头,我还是提醒你一声,勿插入这是非漩涡,望你三
思。”
东郭先生道:“我一思都不思,这件闲事我管定了。”
姬悲情道:“那好吧,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东郭先生咧嘴一笑,道:“我老人家那么大把年纪不是被大话唬大的,姬夫人未免将话
说得太满了一点。”
姬悲情冷笑了笑,不再理会他了,回头用手势朝站在山顶上的俞放鹤摆了摆,俞放鹤也
就随手举起一面命旗,左右挥舞,迎风摇动。
那是武林大旗,在非常时期号会武林群雄时才用得上的。
那面大旗也代表着武林盟主的权威,在大旗挥动下武林中俱应俯首听命,万死不辞。
顷刻间,随着大旗的挥动又伴和着一阵号声,而原来死寂沉沉的山顶山腰一带,在号声
旗影下竟像幽灵般的冒出很多武林人物,一眼看来不下三百名左右。
这一次人到的很齐,包括当牛黄池大会中的十三大派掌门人,乃黄池大会以来最热闹的
场面。
姬悲情面现得意笑容:“东郭先生,你看到了,在这种情形下,你们会遭遇什么样後果
呢?”
东郭先生抚着他的大胡子,自言自语道:“看情形你们的号召力还真不小呢,着实令人
吃惊。”
姬悲情道:“也许你感到後悔,但是我很替你可惜,因为已经晚了。”
话声刚歇,武林大旗,又作另一次挥动。
那是催令武林群豪行动的讯号,也就是攻击命令,大家只准前进,下准後退。
俞佩玉这方面暗地吃惊,倘如武林群豪在号令下齐拥而至,将不知会造成多么巨大的流
血事件呢。
但是,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武林群雄漫山遍野,但都对大旗的挥舞视若无睹,好像他们是看热闹来的群众。
呼!呼!呼!呼!
大旗迎风招展下发出剧烈声响,纵令俞放鹤暗混内家真力,险些将大旗震破,群雄阵中
仍旧无动於衷。
俞放鹤突将大旗一收,怒吼道:“你们竟敢违抗武林盟主的命令。”
这一声大吼回音环山绕谷,每一个人都可听的十分清楚。
紧接着,便有一个沉劲的嗓门出自群雄阵中。
“可惜你不是真正的放鹤老人,而是漠北大盗”一股烟“俞独鹤,更是姬氏夫妇的傀
儡,我们既然认清真面目後,就能任你驱使么?”
俞独鹤站在山顶上愣了。
姬氏夫妇的脸色更难看,不知是惊是怒,两人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这显示了一点,江湖上的事情一向是波谲云诡的,但正义终在人间,在必要关头时仍会
流露出来。
俞佩玉激动得热泪盈眶,长时间的委屈,也只有今天方算真正得到伸雪。
东郭先生更是捋着胡子呵呵大笑,道:“姬夫人,这样的转变不仅我老人家,恐怕你也
感到十分的意外罢?”
姬悲情冷哼一声,道:“那也不必这样值得高兴,除非“墨玉夫人”血溅三尺,这笔帐
仍要追算到底。”
突听姬苦情一声怒吼,欺身上前,一掌便朝东郭先生推来。
东郭先生没有还手,飘身斜退七尺,瞪着那双山羊眼睛哼道:“绿朋友,冤有头,债有
主,现在小伙子既已出面了,你还找我拚命是何道理?”
这一吼,竟将姬苦情吼愣了。
俞佩玉踏前一步:“东郭前辈说的对,请你向我发掌罢。”
姬苦情嘿嘿狞笑道:“好,我不会当场打死你的,一定要将你带回石窟浇成蜡人,上次
我错过了一个机会,这次绝不再错过。”
说完双掌推出强烈劲风,呼的一下朝他身上撞来。
俞佩玉意动功行,双掌一翻就迎了上去。
砰!
两股气流激出彰然巨响,狂风怒卷。
那是电光火石一刹那间事情,但听姬苦情一声惨嗥,竟像断线风筝般从飙风中飞出,一
跤跌在两丈开外,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他临气时还瞪着两只死鱼眼,似乎被俞佩玉一掌震毙而太不甘心。
姬悲情如遭雷殛般的僵立下动。
她和姬悲情既有兄妹之情,又有夫妻之份,眼见姬苦情死得如此之惨,不由心中一阵剧
痛。
但她的矜持实在令人惊奇,除了隔着轻纱面罩仅看出她微现一片泪影外,竟没有其他的
激动显露。
她将满含怨恨的眼神投在俞佩玉脸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竟学会了“无相神
功”?”
俞佩玉道:“不错,这是东郭前辈所赐。”
东郭先生急嚷道:“好小子,你竟想嫁祸到我头上来,当心她突然发出“先天罡气”,
一掌将我老人家劈飞了。”
俞佩玉能够听得懂,那等於点醒他提防姬悲情猝然出手。
果然不出东郭先生所料,就在此时姬悲情已突然发动“先天罡气”,迅猛无伦的朝俞佩
玉撞来。
俞佩玉受了东郭先生那句话的影响,是以心理有了准备,见情翻掌就迎。
轰的一声震天价大响。
这一掌和姬苦情的情形大不相同了。
“先天罡气”和“无相神功”都是刚猛十足的内功,相撞之势简直撼山震岳,而迸发出
来的气流也劲疾的像狂烈旋风,尘烟将丈馀方圆之内都弥漫了,并使站在旁边的人有砭肤刺
肌之感。
尘烟终於缓缓散尽。
稀薄的雾幕中,渐渐看出两个摇晃的影子,俞佩玉只是身形有些不稳,而姬悲情却感到
有点血气翻腾。
东郭先生坐在一旁,乐得咧嘴直笑。
姬悲情难以掩尽矜持,而流露出震惊的眼神。
那太难以令人置信了。
短时间学成“无相神功”尚在其次,而且竟具这等骇人的火候。
姬悲情的“先天罡气”在武林中敢说仅有东郭先生可以与之颉颃,如今竟又多了一个克
星。
正值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厉喝,一条灰影正从山顶上疾泻而下,瞬息停在姬悲情面前。
来人正是俞独鹤。
他在武林盟主威信尽失之下,狂怒的双目尽赤,而将一双惯怒的眼神投在俞佩玉脸上。
东郭先生插腔道:“用不着那么凶,你应该感谢小伙子才对。”
俞独鹤猛的转过脸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东郭先生手朝姬苦情的体一指:“他替你除情敌,你以後和姬夫人不必再偷偷摸摸的
了。”
话未说完,一股罡气向他撞来。
东郭先生刚才那句话太刺人了,姬悲情羞愤得难以自容。
东郭先生和姬悲情一交上手,俞独鹤也就呛的将一柄青钢宝剑抽在手中。
涮!涮!删!涮!
他挥出漫山剑影,疾厉无匹的就朝俞佩玉头上罩来。
现在他又恢复了漠北大盗“一股烟”的凶性,看光景恨不得将俞佩玉剁成肉泥方称心
意。
俞佩玉连躲十招,才得到抽剑的机会。
人如玉,剑似虹,俞佩玉挥动长剑刚施出一招“漫天星斗”,山坳便掀起了一遍彩声。
山区内的六百只眼睛全被这场哄剑吸引住,屏息凝神,鸦雀无声,以至剑身破风锐啸愈
发清晰。
涮!涮!涮!涮!
渐渐地两团剑影已混为一处,而形成了一个大剑幕,剑幕中只隐约的现出两条人影,已
经令人难以分辨谁是谁了。
突然,剑幕中起了一声脆响。
那声音像龙吟,但见一缕白光冲天而上,顿又引起观战者的集体惊呼:“啊呀,那是断
剑。”
情况转变得快如电光火石,但见剑幕中人影倏分,俞独鹤右手拿了一把半截剑,满头大
汗的站在那里发愣,而俞佩玉则气定神闲,光从外表衡量就已看出俞独鹤不是他的对手。
刚才断剑的一刹那,乃是俞佩玉将“无相神功”暗注剑身,否则俞独鹤手中剑不是那样
容易就被对方震断的。
东郭先生的“无相神功”和姬悲情的“先天罡气”不分轩轾,现已住手,观看这边的动
静。
场中起了铛锒锒一声脆响。
俞独鹤面前多了一把剑,那是俞佩玉扔给他的。
俞佩玉满脸悲偾的道:“你是我的二叔,但以你所行所为,败坏了历代相传俞氏家族门
风。”
俞独鹤两眼喷火,但望着他没有吭声。
俞佩玉又道:“看在俞氏历代祖先份上,以及不论好歹你总归是我二叔,我不能动手杀
你,这把宝剑给你自绝。”
俞独鹤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谁也看不出他心中在盘算什么?
全场鸦鹊无声,俱都凝神在看这场戏究竟怎样收场。
俞独鹤终於将剑缓缓捡起了。
突地一个冷不防,他竟拧身而起,挥剑便向俞佩玉猛刺。
山区内顿时掀起一片惊呼。
俞独鹤用的是绝招,诡奇绝伦,并又在俞佩玉没有防备下动手,谁都会替俞佩玉暗捏一
把冷汗。
剑光如闪电,但听俞佩玉一声闷哼。
同时群雄也看到一股狂风猛撞俞独鹤的右臂,这些经过也是一眨间事情。
插手者是东郭先生。
他的“无相神功”将俞独鹤震得踉跄斜退,是以俞佩玉只在他偷袭下,左臂被划了一条
口子。
东郭先生的一双小眼珠像利刃般的盯住俞独鹤,沉叱道:“俞独鹤,你这一手可真够漂
亮,如果你还有武林中人的血性,你应该马上横剑自刎。”
俞独鹤现在已双目尽赤,嘿嘿狞笑着:“但是在我自刎前想找两个垫背的,头一个我看
中的就是你。”
东郭先生道:“那真妙极了,我也正想帮小伙子一个忙,替他除掉你这忝不知耻的江湖
败类哩。”
俞独鹤一阵凄厉狂笑:“好,那我就成全你。”
话歇,二次拧身,随手划出一片剑影,就朝东郭先生当头罩下。
东郭先生空手对敌,他是一点都不敢大意的。
涮!涮!涮!涮!
绝招频频出手,他晓得已经面临生死关头,所以动起手来尽展所学。
霎时之间掌似掌山,剑似剑海,两人在一个适当机会中,不约而同的俱出险招。
山区内又掀起一阵惊呼。
哧……
砰!
场中同时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那是两人所出阴招都有了着落的缘故,东郭先生的灰袍削去一片袖子,而俞独鹤却被他
的“无相神功”卷飞,口中鲜血狂溅,身子还没落地便已五脏已碎而亡。
山区起了如雷狂呼。
俞佩玉怔立当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就在此时,姬悲情一鹤冲天,快逾流星直朝山顶扑去。
东郭先生急声吩咐:“二弟,你陪小伙子去找灵鬼,那小妞儿的性命还在他手中呢。”
俞佩玉、东郭高齐声应是,联袂朝地洞方向扑去。
东郭先生和凤三急起直追,说什么也不能让姬悲情作漏网之鱼。
看热闹的武林群雄这时竟自动分成两批,一批跟着俞佩玉,一批缀着东郭先生,想看一
个最後的结局。
口口口
盖着地道入口的那块青石板目标明显,很容易便被俞佩玉发现了。
四周俱是嵯哦怪石,这里一带僻静而又荒凉。
俞佩玉心急朱泪儿安危,手起掌落。
轰隆!
那响声霞山撼岳,而那块桌面大小的青石板也就纷纷飞起,被劈得不知去向。
洞内十分黝黑,两人竭尽目力也看下清下面的情况。
突然有一个冷沉的声音从洞底传出:“上面是谁,敢来找灵鬼的麻烦?”
俞佩玉道:“快将朱泪儿放出来,不然我就将这口鬼洞填平。”
灵鬼道:“这话吓不住灵鬼,如果你不怕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妞儿活埋,你就不妨试试,
但我还是要出来会会你的。”
洞口突然起了一阵青烟,而在青烟渐渐消失时,灵鬼已站在俞佩玉面前,左手却紧扣着
朱泪儿的玉腕。
朱泪儿喜极而泣:“你来了……”
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两行眼泪就像小蛇似的缓缓爬下粉腮。
光天化日下的灵鬼更感阴森可怖,尤其那张脸,竟惨白得毫无血色,但是仍旧露出惯有
的笑容。
俞佩玉手朝灵鬼一指:“你放了她!”
灵鬼说:“昨夜凤三碰壁而归,难道你们不晓得?”
俞佩玉道:“但是今天你一定要放了她。”
灵鬼道:“那除非先将我杀死,但灵鬼又是绝对杀不死的。”
俞佩玉顿感十分棘手。
他明明晓得灵鬼不畏刀剑,想以“无相神功”试试,但由於灵鬼紧紧将朱泪儿拉在身
旁,又怕“无相神功”的馀飙将她碰伤。
朱泪儿又惊又惧,楚楚可怜,数日不见她已憔悴得多了。
俞佩玉处此境地一筹莫展,最後决定先缠住他再说,俟机再另作打算。
而这时东郭高怀中的黑猫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