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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口口
过去地道窄小曲折,而且十分漫长。
“这一片地底下,几乎已全都是他亲手杀死的体……”俞佩玉想起姬灵风的话,掌
心不觉又沁出了冷汗。
但跑道里并没有体,俞佩玉终於走到尽头。
他寻找了盏茶时分,终於找着了枢纽所在。
一片石板,缓缓移动开来。
外面已有光亮射入,俞佩玉大喜之下,抛却铜灯钻了出去……突然,一双手伸过来
扼住他的脖子。
双手冷得像冰。
只听一人咯咯笑道:“你终於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俞佩玉心胆皆丧,猛抬头,便瞧见抱住他的竟是姬夫人,而这地道的出口外,竟是
姬夫人的闺房。
姬夫人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泪流满面,颤声道:“你好狠的心,走了也不告诉我
一声,害得我日日夜夜的想着你,恨不得杀了你……但现在你既已回来,我还是原谅了
你。”
俞佩玉阴错阳差,回到这里,又被人错认为是她薄幸的情人,他心里也不知是该哭
还是该笑,叹息道:“姬夫人,你错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人,你放开我吧。”
姬夫人紧紧抱着他,也是又哭又笑,道:“你好狠的心,到现在还要骗我,但你再
也骗不了我了,我再也不会放开你,永远不会再让你悄悄溜走。”
俞佩玉正急得满头大汗,突然发现姬灵风也站在一旁,大喜道:“姬姑娘”你总该
知道我是谁的吧?”
姬灵风冷冷的瞧着他,突然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娘日夜想着的人。
j俞佩玉大骇道:“你……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姬灵风淡淡笑道:“你让娘苦了这麽多年,也该让她开心开心了。”
俞佩玉惊极骇极,汗透重衣,他想要挣扎,怎奈那姬夫人死命将他抱着,他竟挣不
脱。
姬夫人痴笑着将他按到床上坐下,拉着他的手道:“这些年你好麽?你可知道我是
多麽想你。”
俞佩玉道:“我……我不……”
姬夫人不等他说话,又抢着道:“我知道你必定累了,不愿意说话,但我们久别重
逢,我赏在太开心……灵风你还不将我为他准备的酒拿来,让我庆祝庆祝。”
姬灵风果然盈盈走了出去,拿回来一只形式奇古的酒樽,两只玉,姬夫人斟满了一
,送到他面前,媚笑道:“许久以来,我都未如此开心过,这杯酒你总该喝吧。”
灯光下,只见她面靥嫣红,似又恢复了昔日的媚态。
俞佩玉知道自己此刻纵然百般解说,也是无用的了,只有静观待变,於是叹息着接
过酒杯一饮而尽。
姬夫人悠悠道:“这样才是,你可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你曾经对我
说,永远也不会离开的,你记得麽?”
俞佩玉苦笑道:“我……我……”
姬夫人盈盈站了起来,瞧着地道:“你以前虽在说谎,但喝下这杯酒後,就再也不
会说谎了。”
俞佩玉一惊,但觉一股寒气自丹田直冲上来,四肢立刻冷得发抖,眼前也冒出金星
,不由大骇道:“这酒中有毒?”
姬夫人咯咯笑道:“这杯酒叫断肠酒,你喝了这杯酒,就再也不能悄悄溜走了。”
俞佩玉跳起来,骇极呼道:“但那不是我,不是我……”
呼声未了,已跌到地上,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姬夫人瞧着他倒下去,笑声渐渐停顿,眼泪却不停的流了出来,缓缓蹲下身子,抚
着他的头发,喃喃道:“我还记得他第一次从这它道里钻出来的时候,那时我正在换衣
服,他瞧见我又是吃惊,又是愤怒,但他却又是生得那麽英俊,就站在这里笑嘻嘻的瞧
着我,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竟便我没法子向他出手。”
她做梦似的喃喃自语着,往事的甜蜜与痛苦,都已回到她心中,她终於又在梦中寻
着了那光明的月夜。
姬灵风淡淡的瞧着她,缓缓道:“你那时想必就一定很寂寞。”
姬夫人幽幽道:“嫁给了那样的丈夫,那个女人不寂寞,寂寞……就是那该死的寂
寞,才会使我上了他的当。”
姬灵风道:“但他总算对你不错,是麽?”
姬夫人眼睛里发出了光,展颜笑道:“他对我的确不错,我一生中从未有过那麽幸
福的日子,就算我见不着他时,只要想到他,我心里也是甜甜的。”
姬灵风道:“就因为你们在一起太幸福,所以他走了,你更痛苦。”
姬夫人一双手痉挛了起来,嘶声道:“不错,我痛苦,我恨他,我恨他……”
她手指渐渐放松,又轻抚着俞佩玉的头发,道:“但现在我却已不再恨他了,现在
,他已完完全全属於我,永远没有一个人再能从我身旁将他抢走。”
姬灵风冷冷道:“只可惜你现在杀死的这人,并不是以前的“他”。”
姬夫人疯狂般笑道:“你骗找,你也想骗我,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从这地道
中出来。”
姬灵风缓缓道:“这地道虽然秘密,但昔日你的“他”既然能发现这秘密,现在躺
在你身旁的这人也就能发现,只因他们都是俞家的人,他们都了解太极图的秘密。”
姬夫人笑声顿住,大声道:“住口!住口……”
姬灵风也不理他,冷笑着接道:“其实你也明知道这人并不是“他”,但你却故意
要将这人当做“他”,你自己骗了自己,只因唯有这样你才能自痛苦中解脱。”
姬夫人突然孩子般痛哭起来,整个人扑在地上,嘶声道:“你为什麽要揭破我的梦
?你为什麽要找痛苦?”
姬灵风面色木然,冷冷道:“你只知道我令你痛苦,却不知你早已令我们痛苦了,
你令我们一生下来就活在痛苦中,灵燕可以藉着幻想来逃避痛苦,而我……我……我恨
你!”她冷漠的双目泛起了泪珠。
姬夫人突然发狂般举起俞佩玉,吼道:“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既然不是他,为
何要来……”她狂吼着,将俞佩玉从地上拖了出去。
姬灵风霍然转身,拉开了门,站在走廊上,高声道:“俞佩玉已死了,你们还不赶
紧来瞧瞧。”
她呼声也冷得像冰,这冰冷高亢的呼声,随着夜风传送了出去,黑暗中立刻掠过来
许多条人影。
当先掠来的一人,自然便是昆仑白鹤,他指着窗里透出的灯光,寻着俞佩玉的身,
伸手摸了摸,长身而起,沉声道:“不错,俞佩玉已死了。”
点苍弟子顿足道:“只恨我等竟不能手诛此贼。”
白鹤道人厉声道:“他生前我等不能手诛此獠,死後也得鞭杀其……”
喝声中,长剑已出鞘,剑光一闪,竟向俞佩玉的体刺了过去。
突听“当”的一响,那直刺而下的剑光,突然有虹般冲天飞起,姬葬花已笑嘻嘻站
在俞佩玉体前。
白鹤道人掌中剑,竟是被他震飞的,吃惊道:“姬庄主,你这是做什麽?”
姬葬花悠悠道:“出家人怎可如此残忍,鞭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白鹤道人怔了怔,冷笑道:“姬庄主何时变得慈悲起来?”
姬葬花眼睛一瞪,怒道:“我什麽时候不慈悲?”
杀人庄主居然自称慈悲,白鹤道人虽觉又好气,又好笑,但想到他方才弹指震剑的
功力,笑既笑不出,气也馁了,躬身道:“庄主请恕弟子失言……非是弟子不知慈悲,
实因这俞佩玉委实罪大恶极,既令他如此死了,实不足以赎其罪。”
姬葬花道:“无论他生前有多大的罪,只要死了,便可一笔勾消,世上唯有死人才
是最完美的,活着的人都该对死人分外尊敬。”
这番话说的更是令人哭笑不得,白鹤道人苦笑道:“他人既已死了,庄主又何苦为
他劳心。”
姬葬花正色道:“在我这杀人庄中,唯有死人才真正是我的贵客,我本该特别照顾
才是,至於活着的人,你无论对他怎样,都没关系。”
白鹤道人目光一转,道:“既是如此,弟子只有遵命,但此人生前已入昆仑门下,
他的体,庄主总该让弟子们带走才是,弟子则担保绝不……”
姬葬花不等他话说完,已急忙摇手道:“无论他是那一门那一派的弟子,只要他死
在我杀人庄中,体就是属於我的,谁若想将我的体抢走,我和他拚命。”
他双目圆睁,满脸通红,生像是在和别人争夺什麽宝藏似的,点苍、昆仑弟子面面
相觑,白鹤道人终於叹道:“无论如何,俞佩玉总已死了,我等总算已有了交代,不如
就遵庄主之命放过他吧。”
姬灵风站在走廊上,冷眼旁观,这一切事似乎都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丝毫不觉
得惊奇。
只见姬葬花像是宝贝似的捧起了俞佩玉的体,连窜带跳,飞跃而去,白鹤道人像是
想说什麽,但瞧了姬葬花一眼,终於只是狠狠跺了跺脚,大步而去,只走出数丈外,方
自恨声道:“这杀人庄里都是不可理喻的疯子,咱们快走,走得越快越好。”
口口口
姬葬花跃入林中,才将俞佩玉的体轻轻放了下来,又替他擦乾净脸上的灰尘,拉平
了衣裳。
他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痛了俞佩玉似的,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人对个
体如此温柔的了。
然後,他便自树丛中寻出把铲子,开始挖土,他目中满含着疯狂的喜悦,口中却喃
喃叹道:“可怜的孩子,你年纪轻轻就死了,实在可惜得很,这只怪你不肯听我的话,
否则又怎会被那妖妇毒死。”
突听一人冷冷道:“他若听你的话,只怕死得更惨了。”
星光下,飘飘站着条人影,正是姬灵风。
姬葬花跳了起来,胸顿脚,大叫道:“你又来了,你又来了,你难道就不能让我安
静一下麽?”
姬灵风淡淡道:“他人已死了,你为何不能让他安静安静?”
姬葬花道:“我正是让他永远安静的躺在地下。”
姬灵风冷笑道:“被你埋葬的人,又岂能安静?你说不定随时都会跑来,将他掘出
来瞧瞧的。”
姬葬花大怒道:“你怎可对我如此说话……就算我不是你的父亲,你凭什麽以为我
会怕你?滚!快滚!否则我就将你和他埋在一起。”
姬灵风却站着动也不动,缓缓道:“你不敢碰我的,是麽?……你知道爷爷临死前
交给我许多秘密,其中就有一样是你最怕的。”
姬葬花果然立刻就软了下来,垂头丧气,道:“你究竟要怎样?”
姬灵风沉声道:“这体是我的,不许你碰他。”
姬葬花怔了怔,突然大笑道:“你怎地也对死人感兴趣起来了,难道你也和我一样
……不错,你总算也是姓姬的,我就将这体让给你。”
他手舞足蹈,狂笑着奔了出去。
姬灵风俯身抱起了俞佩玉,喃喃道:“别人都认你是个死人,又有谁知道死人有时
也会l复活的。”
冷风穿林而过,星光明灭闪铄,天地间本就充满了神秘。
口口口
巨大的石块上,已生出了惨绿色的苔痕,黝黑的角落里,悬集着密密的蛛网,甚至
连灰尘都发了霉。
这阴森的石屋里,没有窗子,没有风,没有阳光,什麽都没有,有的只是死亡的气
息。
高阔的屋顶旁,有个小小的圆洞,一道灰蒙蒙的光线,射了进来,笔直射在俞佩玉
的身上。
俞佩玉竟在颤动着他莫非真的已复活?
他竟赫然张开了眼睛,这似乎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立刻翻身跃起,便瞧见了石屋
里的景象。
他立刻便猜出这里必定就是那神秘的死屋,他竟已和姬家历代祖先的体共在一个屋
顶下。
他手脚发冷,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自然已死了,才会被埋葬在这里……但死了的人又怎会动呢?……莫非我现在
已变成了鬼魂?”
他揉了揉眼睛,便赫然瞧见一个人。
这人穿着白麻的衣服,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里,面色蜡黄,动也不动,看上去自也
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但俞佩玉却没什麽感觉,这想来也不过又是具蜡像。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石室中竟似微微有风,那自然是从屋顶的圆洞里吹起来的
,竟吹动了这“蜡像”的须发。
这竟非蜡像,而是个人。
俞佩玉大惊喝道:“你是什麽人?”
那人端坐不动,像是根本未听见他的话,俞佩玉转念一想,自己反正已死了,还怕
什麽。
一念至此,他大步走了过去,走到那人面前,伸手一拍不错,这的确是人,但却是
个死人。
俞佩玉只觉一股寒意自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