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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就会变得不能忍受的痛苦。”
姬灵风笑道:“你说对了,我这“极乐丸”中,混合有一种产自西方天竺的异花果
实,那种花叫“罂粟花”,世上再没有任何花种比它更美丽,但它的果赏,却可以叫人
活得比登天还快乐,也可以叫人活得比死还痛苦。”
她突然转向那些青衣大汉,缓缓道:“你们现在活得是不是十分快乐?”
青衣大汉们齐声道:“小人们从未这麽快活过。”
姬灵风道:“我若不给你们“极乐丸”吃呢?”
青衣大汉一张脸立刻扭曲起来,目中也露出惊恐之色,显见这恐惧竟是从心底发出
来的,齐地颔首道:“求姑娘饶命,姑娘无论要小人们做什麽都可以,只求姑娘每天赐
给小人们一粒“极乐丸”。”
姬灵风道:“为了一粒极乐丸,你们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父母妻子,是麽?”
青衣大汉齐声道:“是。”
姬灵风转首向俞佩玉一笑,道:“你虽然没有父母妻子可以出卖,但却可以出卖你
自己,你以区区肉身作代价,便可换得灵魂上至高无上的快乐,这难道不值得?”
俞佩玉满头大汗涔涔而落,吃吃道:“我……我……”
姬灵风柔声道:“你没有法子可以反抗的,在那八九天里,我每天都在加重“极乐
丸”的份量,现在你的毒瘾,已比他们都深了,你所受的痛苦,根本已非任何人所能忍
受,还是早些乖乖的听话才是聪明人。”
俞佩玉咬紧牙关,连话都已不能说出口。
姬灵风道:“你早一刻答应,便少受一刻的痛苦,否则你只不过白白多受些苦而已
,反正迟早也是要答应的。”
她自怀中取出了个翡翠的小瓶,倒出了粒深褐色的丸药,立刻便有一种奇异的香气
传送出来。
青衣大汉们贪婪地盯着她手里的丸药,就好像饿狗看着了骨头似的,看来竟比狗还
要卑贱。
姬灵风将丸药送到俞佩玉面前,嫣然笑道:“我知道你已忍受下住了,不如先吃一
粒丸药,再去做事吧,只要你答应我,我也就信任你。”
俞佩玉双手紧紧绞在一齐,嘶声道:“不!我不能。”
姬灵风声音更温柔,道:“现在,只要你一伸手,就能从地狱里走到天堂,这麽容
易就能得到的快乐,你若不要,岂非是呆子。”
俞佩玉眼睛也不禁去盯着那粒丸药,目中也不禁露出贪婪之色,一伸手就能得到的
快乐,他能拒绝麽?
他虽然颤抖着伸出了手掌。
姬灵风笑道:“快来拿呀,客气什麽?”
青衣大汉们伏在地上,狗一般的喘着气。
俞佩玉眼角瞧见了他们,突然想到自己若是吃下了这粒“极乐丸”就也要变得和他
们一样卑贱,终生都要伏在姬灵风的脚下,求她赐一粒“极乐丸”,终生都要做她的奴
隶,沉沦在这卑贱的痛苦中,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俞佩玉全身已满是冷汗,突然狂吼一声,倒两条大汉,疯狂般向外冲了
出去。
姬灵风竟也不阻拦他,只是冷冷道:“你要走,就走吧,只要记着,你痛苦不能忍
受时,随时都可以回来的,这“极乐丸”始终在等着你,你一回来,就能得到解脱。”
她面上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容,悠然接着道:“就算用铁链锁起你的脚,你也是会回
来的,就算将你两条腿砍断,你爬也要爬回来的。”
俞佩玉冲入旷野,倒在砂地上翻滚着,挣扎着,全身的衣服都已被磨碎,身上也流
出了鲜血。
但他却似毫无感觉,这些肉身的痛苦,也算不了什麽,他那要命的痛苦是从灵魂里
发出来的。
不是身历其境的人,永远想像不出这种痛苦的可怕。
他甚至用头去撞那山石,撞得满头俱是鲜血,他咬紧牙关,嘴角也沁出了鲜血,他
打着自己的胸膛……
但这一切都没有用,他耳边总是响着姬灵风那几句话:“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你一回来就能得到解脱。”
解脱,他现在一心只想求解脱,出卖自己的肉体也好,出卖自己的灵魂也好,他什
麽都顾不得了。
他果然不出姬灵风所料,又冲了回去。
突然一人咯咯笑道:“好呀,你终於还是被咱们找着了。”
叁条人影燕子般飞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叁件乌黑的斗篷,在日色下闪着光,赫然
竟是“琼花叁娘子”。
但这时“琼花叁娘子”已不可怕了,俞佩玉心里简直已没有恐惧这种感觉,他眼睛
里充满了血丝,嘶声道:“让路,让我过去。”
“琼花叁娘子”瞧见他这种模样,面上不禁露出惊奇之色,叁姐妹对望了一眼,铁
花娘皱眉道:“好个美男子,怎地变成了野兽。”
话未说完,俞佩玉已冲了过来。
他此刻虽又力大无穷,但那已只不过是野兽般出自本能的力气,他已忘了该如何使
用技巧与内力。
铁花娘的脚轻轻一勾,俞佩玉便仆地倒了下去,银花娘的脚立刻踩住了他的背脊,
讶然道:“这人怎地连武功也忘了?”
金花娘道:“莫非香魂瞧错了,这人并不是他?”
铁花娘道:“这张脸绝不会错的,只是香魂方才瞧见他时,他神情虽有些异常,甚
至连香魂发出烟火讯号他都未觉察,但却还不是这样子。”
只见俞佩玉挣扎着,打着砂地,嘶声道:“求求你,放我走吧。”
银花娘冷笑道:“你想我们会放你走麽?”
俞佩玉道:“你们不放我走,不如就杀了我。”
金花娘叹了口气,道:“你怎会变成这样子,莫非是中了什麽毒?”
俞佩玉嘶声道:“极乐丸……极乐丸,求求你给我一粒极乐丸。”
金花娘道:“什麽是极乐丸了?”
俞佩玉道:“我什麽都答应你,我情愿做你的奴隶,我去杀那罗子良……”他神智
已完全迷糊,竟胡言乱语起来。
金花娘动容道:“好厉害的“极乐丸”,竟能使如此倔强的人不惜做别人的奴隶,
我怎地竟想不出这“极乐丸”是什麽东西。”
铁花娘想了想,道:“不菅怎样,咱们先将他带走再说。”
她轻轻一弹指,立刻有几个短裙少女自山坡外跃下,手里拿着个银灰色的袋子,将
俞佩玉装了进去。
这袋子也不知是用什麽织成的,竟是坚韧无比,俞佩玉在里面拳打脚踢,大声嘶喊
,也都没有用。
姬灵风只怕做梦也想不到俞佩玉会被人装在袋子里,否则他当真是爬也要爬回去的
。
金花娘叹道:“瞧他中的毒,真是奇怪的很,却不知有什麽法子能解,也不知道江
湖中谁知道这解法?”
铁花娘道:“连咱们都不能解,天下还有谁能解?”
金花娘皱眉道:“难道咱们就看他这样下去麽?”
银花娘冷冷道:“大姐莫忘了,他是咱们的仇人,他纵不中毒,咱们自己也要杀他
,现在他已中毒为何反而要救他?”
金花娘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他虽是咱们的仇人,但我瞧他这样子,也实在可怜
。”
铁花娘娇笑道:“大姐倒真是个多情人,只是未免有些多情情不专。”
金花娘含笑瞧着她,道:“你以为这是为了我麽?”
铁花娘咯咯笑道:“不是为你,难道还是为我?”
金花娘笑道:“你这次可说对了,我正是为了你呀。”
铁花娘的脸,竟飞红了起来,咬着嘴唇道:“我……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大姐……”话未说完,脸更红了,突然转身奔了开去。
这时一辆华丽的大车驶来,少女们将那袋子抬了上去,“琼花叁娘子”也各自上了
马,马车立刻绝尘而去。
口口口
马车向南而行,正是经鄂入川,由川入黔的路途。
一路上,俞佩玉仍是挣扎嘶叫,痛苦不堪,“琼花叁娘子”非但没有虐待他,反而
对他照料得无微不至。
那泼辣刁蛮的铁花娘,眉目间竟有了忧郁之色,金花娘知道她嘴里不说,其实已在
暗暗为“他”担心。
银花娘却不时在一旁冷言冷语,道:“你瞧叁妹,人家几乎杀了她,她却反而爱上
人家了。”
金花娘笑道:“叁妹平时眼高於顶,将天下的男人都视如粪土,我正担心她一辈子
嫁不出去,如今她居然也找着了个意中人,咱们岂非正该为她欢喜才是。”
银花娘道:“但他却是咱们的仇人。”
金花娘微笑道:“什麽叫仇人,他又和咱们有什麽了不得的仇恨,何况他若做了叁
妹的夫婿,仇人岂非也变成亲家了麽?”
银花娘怔了怔,笑道:“我真不懂叁妹怎会看上他的。”
金花娘道:“他不但是少见的美男子,而且武功又是顶儿尖儿的,这样的少年,谁
不欢喜,何况叁妹岂非正到了怀舂的年纪了麽?”
银花娘咬了咬牙,打马而去。
这一行人行迹虽诡秘,但肯大把的花银子,谁会对她们不恭恭敬敬,一路上晓行夜
宿,倒也无话。
过了长江之後,她们竟不再投宿客栈,一路上都有富室大户客客气气的接待她们,
原来“天蚕教”的势力已在暗中慢慢伸延,已到了江南,那些富室大户,正都是“天蚕
教”的分支弟子。
最命金花娘姐妹欢喜的是“他”痛苦竟似渐渐减轻了,有时居然也能安安稳稳的睡
一觉。
她们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罂粟花”的毒性虽厉害,但只要能挣扎着忍受过那一段
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毒性自然而然地就会慢慢减轻,只是若没有人相助,十万人中也
没有一个能忍受过这段痛苦煎熬的,若非“琼花叁娘子”如蛆附骨的追踪,俞佩玉此刻
只怕早已沉沦。
瞧着“他”日渐康复,铁花娘不觉喜上眉,但银花娘面色却更阴沉,她竟似对俞佩
玉有化解不开的仇恨。
俞佩玉人虽渐渐清醒,却如大病初愈,没有一丝力气。
他想到自己竟险些沦入那万劫不复之地,不禁又是一身冷汗,人生的祸福之间,有
时相隔的确只有一线。
只是“琼花叁娘子”虽然对他百般照顾,他心里却更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这行事诡
秘的叁姐妹,又在打什麽主意。
由鄂入川,这一日到了桑坪坝。
桑坪坝城镇虽不大,但街道整齐,面繁荣,行人熙来攘往,瞧见这叁姐妹纵马入城
,人人俱都为之侧目。
“琼花叁娘子”竟下了马携手而行,眼波横飞,巧笑嫣然,瞧着别人为她们神魂颠
倒,她们真有说不出的欢喜。
银花娘突然拍了拍道旁一人的肩头,媚笑道:“大哥可是这桑坪坝上的人麽?”
这人简直连骨头都酥了,瞧见那只柔若无骨的舂葱玉手还留在自己肩上,忍不住去
悄悄捏着,痴痴笑道:“谁说不是呢?”
银花娘似乎全不知道手已被人捏着,笑得更甜,道:“那麽大哥想必知道马啸天住
在那里了。”
那人听到“马啸天”这名字,就像是突然挨了一皮鞭似的,手立刻缩了回去,陪笑
道:“原来姑娘是马大爷的客人,马大爷就住在前面,过了这条冲,向左转,有栋朱门
的大宅院,那就是了。”
银花娘眼波一转,突然附在他耳边悄笑道:“你为什麽要怕马啸天?只要你有胆子
,晚上来找我,我……”往他耳朵里轻轻吹了口气,娇笑着不再往下说。
那人灵魂都被她吹出了窍,涨红了脸,挣扎着道:“我……我不敢。”
银花娘在他脸上一拧,笑啐道:“没用的东西。”
那人眼睁睁瞧着她们走远,心里还是迷迷糊糊的,如做梦一样,摸着还有些痒痒的
脸,喃喃道:“格老子马啸天,好东西全被你占去了,老子……”
忽然觉的脸上痒已转痛,半边脸已肿得像只桃子,耳朵里更像是有无数根尖针在往
里刺,他痛极,骇极,倒在地上杀猪般大叫起来。
金花娘远远听到这惨叫声,摇头道:“你又何苦?”
银花娘咯咯笑道:“这种专想揩油的家伙,不给他点教训成麽,大姐什麽时候变得
仁慈起来了,难道已真准备做唐家的孝顺好媳妇。”
金花娘脸色变了变,不再说话,沉着脸向前走,只见前面一围高墙,几个青皮无赖
正蹲在朱红大门前的石狮子旁玩纸牌。
银花娘走过去,一脚将其中一人得飞了起来,另几条大汉惊怒之下,呼喝着跳起,
银花娘却瞧着他们甜甜笑道:“请间大哥们,这里可是马大爷的家麽?”
瞧见她的笑容,这些汉子们的怒气已不知到那里去了,几个人眼珠子骨碌碌围着她
身子打转。
其中一人笑嘻嘻道:“我也姓马,也是马大爷,小妹子你找我有什麽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