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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打转。
其中一人笑嘻嘻道:“我也姓马,也是马大爷,小妹子你找我有什麽事呀?”
银花娘娇笑道:“你这张脸好像不太对嘛。”
她娇笑着又去摸那人的脸,那人正凑上嘴去亲,那知银花娘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又
将他打得飞了出去。
其馀的几条大汉终於怒喝着扑了上去。
银花娘娇笑道:“我可不准备做人家的好媳妇,手狠心辣些也没关系。”
她竟是存心和金花娘斗气,只见那些大汉,被打得东倒西歪,头破血流,还不知道
是怎麽回事。
金花娘气得只是冷笑,索性也不去管她。
突听一人吼道:“格老子,是那个龟儿子敢在老子门口乱吵,全都跟老子住手。”
七八个人前呼後拥,围着条满面红光的锦衣大汉,大步走了出来。
银花娘娇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马大爷出来了,果然好威风呀,好煞气。”
那七八个人一齐瞪起眼睛来想要呼喝,马啸天瞧见了她们,面上却已变了颜色,竟
在门口,就地噗通跪倒,恭声道:“川北分舵弟子马啸天,不知叁位香主驾到,有失远
迎,罪该万死,但望叁位香主恕罪。”
银花娘脸一板,冷笑道:“马大爷居然还认得咱们麽,幸好马大爷出来得早,否则
我们真要被马大爷手下的这些好汉们打死了。”
明明是她打别人,却反说别人打他。
马啸天汗流浃背,那敢抗辩,陪笑道:“那些畜牲该死,弟子必定要重重的治他们
罪……”
金花娘终於走了过去,淡淡道:“那也没什麽,就饶了他们吧,却不知马舵主可有
地方安顿咱们,最好是清静些的地方,咱们还有病人在车上。”
马啸天连连称是,躬身迎客,别的人瞧见平日不可一世的马大爷,今日竟对这叁个
女子如此敬畏,更早已骇呆了。
等到金花娘走进了门,银花娘突然冷笑道:“我大姐虽说饶了他们,我可没说。”
马啸天满头大汗,吃吃道:“弟子知道……弟子懂得。”
铁花娘忍不住悄悄拉着银花娘袖子道:“二姐你明知大姐近来心情不好,又何苦定
要惹她生气?”
银花娘冷笑道:“她又没有替我找着个如意郎君,我何必要拍她马屁。”将袖一摔
,昂着头走了进去。
口口口
马啸天将“琼花叁娘子”引入花厅,突然屏退了从人,陪笑道:“弟子随时准备着
叁位香主大驾光临,又知道叁位香主喜欢清静,早已为香主们准备了个舒适地方。”
金花娘道:“在那里?”
马啸天道:“就在这里。”
他微笑着将厅上挂着的一幅中堂掀起,後面竟有个暗门,他打开门就是条地道,居
然布置着几间雅室。
银花娘冷冷道:“咱们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为何要躲在地洞里。”
马啸天满怀高兴,被泼了头冷水,呐呐道:“香主若觉不好,後园中也还有别的地
方金花娘沉着脸截口道:“这里就好。”
她当先走了进去,几个少女抬着俞佩玉跟在後面。
俞佩玉见到她们来的地方越来越隐秘,自己这一去更不知如何得了,只是他纵然一
万个不情愿,却已是身不由主。
少女们将俞佩玉放在床上,就掩起门走了。
密室中什麽声音也听不到,俞佩玉躺在床上,正望着房顶胡思乱想,一个人已推门
走了进来,却是铁花娘。
她静静坐在休头,含笑瞧着俞佩玉,也不说话。
俞佩玉终於忍不住道:“此番当真多亏了姑娘,否则在下只怕……只怕……”
铁花娘嫣然一笑道:“你不恨我们了?”
俞佩玉也不该如何回答这句话,只得叹了口气,道:“在下从未恨过姑娘们,只要
姑娘们莫……莫要……”
铁花娘道:“莫要胡乱杀人,是麽?”
俞佩玉苦笑道:“姑娘自己也说过,人杀多了,容貌也会变得丑恶的。”
铁花娘又静静的瞧了他半晌,突然笑道:“你喜欢我长得美些麽?”
俞佩玉呐呐道:“我……在下……”
他说“喜欢”也不好,说“不喜欢”也不好,急得满头大汗,只觉回答这少女的问
话,竟比干什麽都吃力。
铁花娘眼睛瞧着他,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又有什麽不敢回
答的呢?”
俞佩玉暗暗叹了口气,道:“自然是喜……喜欢的。”
铁花娘嫣然一笑,又道:“你要我听你的话麽?”
这刁钻的少女,问的话竟越来越古怪了。
俞佩玉苦笑道:“在下自顾尚且不暇,又怎敢要姑娘听在下的话。”
铁花娘柔声道:“只要你要我听你的话,我就肯听你的话。”
俞佩玉吃吃道:“但……但在下……”
铁花娘道:“你难道喜欢我去杀人?”
俞佩玉失声道:“在下并无此意。”
铁花娘笑道:“那麽你是要我听你的话了。”
俞佩玉又叹了口气,只得点头道:“是。”
铁花娘突然跳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亲,娇笑着奔了出去,俞佩玉瞧着她身影消失在门
後,喃喃道:“她为何突然如此欢喜?难道她以为我答应了她什麽?”想到她们对那唐
公子的纠缠,他不禁又捏了把冷汗。
这些天,他虽日益清醒,但总是觉得虚弱无力,神思困倦,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
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觉一个光滑柔软的身子,钻进了他的被窝,径轻咬他的脖子,
轻轻对着他耳朵吹气。
俞佩玉一惊醒来,秘室里灯已熄了,他什麽也瞧不见,只觉满怀俱是软玉温香,香
气如兰,令他心跳。
他不禁失声道:“你……你是谁?”
身旁那人儿也不答话,却解开了他的衣襟,蛇一般钻进他怀里,纤纤十指,轻轻搔
着他的背脊。
俞佩玉知道这投怀送抱的,除了铁花娘,再不会有别人,只觉一颗心越跳越厉害,
沉住气道:“你若是真听我的话,就赶快出去。”
他身旁的人却媚笑道:“谁要听你的话,我要你听我的话,乖乖的……”低沉而微
带嘶哑的话声充满了挑逗。
俞佩玉失声道:“银花娘!是你!”
银花娘腻声道:“你要听我的话,我绝不会令你失望的。”
俞佩玉满身神力,此刻竟无影无踪,竟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又是心跳,又是流汗,
突然道:“你将灯燃起来好麽?”
银花娘道:“这样不好麽?”
俞佩玉道:“我想瞧瞧你。”
银花娘吃吃笑道:“想不到你竟也是个知情识趣的风流老手,好,我就依了你。”
她赤着足跳下了休,摸索着寻到火石燃起了灯,灯光照着她诱人的身子,她媚笑着
瞧着俞佩玉,娇笑道:“你要瞧,就让你瞧个够吧。”
俞佩玉冷冷道:“我正是要瞧瞧你这无耻的女子,究竟无耻到什麽程度,你自以为
很美,我瞧了却要作呕。”
他平生从未说过这麽刻毒的话,此刻为了故意激怒於她,竟捡那最能伤人的话,一
连串说了出来。
银花娘媚笑果然立刻不见了,嫣红的笑靥,变为铁青,舂情荡漾的眼波,也射出了
恶毒的光,嘶声道:“你……你竟敢……竟敢捉弄我。”
俞佩玉生怕她还要上来纠缠,索性破口大骂,道:“你纵然不顾羞耻,也该自己去
照照镜子,瞧瞧你……”
他越骂越是厉害,舂情再热的女子,挨了他这一顿大骂後,也要凉下来的,银花娘
嘴唇发白,颤声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个美男子,是麽?我倒要看你能美到几时?”
突然,将墙上挂着的一柄刀抽了下来,冲到林前,扼住了俞佩玉的脖子,狞笑道:
“我现在就叫你变成世上最丑怪的男人,叫天下的女人一瞧见你就要作呕,看你还神不
神气?”
俞佩玉只觉冰凉的刀锋,在他面颊上划过,他非但不觉痛苦,反觉有一种残酷的快
感,竟大笑起来。
银花娘瞧见着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在自己刀锋下扭曲,眼看着鲜红的血,自他苍白
的面颊上涌出。
她只觉手掌发抖,这第二刀竟再也划不下去一个人若想毁去件精美的艺术杰作,并
不是件容易的事。
俞佩玉却瞪着她,大笑道:“动手呀!你为何不动手了?这张脸本不是我的,你毁
了它,对我正是种解脱,我正该感谢你,我不会心疼的。”
被刀锋划开的肌肉,因大笑而扭曲、撕裂,鲜血流过他眼睛,他目光中正带着种疯
狂的解脱之意。
银花娘只觉冷汗已浸湿了刀柄上的红绸,嘶声道:“就算你不会心疼,但有人却会
心痛的,我得不到你,就毁了你,看她会不会再要你这又丑又怪的疯子?”
她竟也疯狂般大笑起来,第二刀终於又划了下去。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铁花娘冲了进来,抱住了银花娘的腰,一面往後
拖,一面叫道:“大姐,快来呀,你看二姐发疯了。”
银花娘不住用手去撞她,大笑道:“我没有疯,你的如意郎君才疯了,他竟说他的
脸不是自己的,这疯子就给你吧,送给我也不要了。”
标题
古龙《名剑风流》
第九章 意外之变
俞佩玉、银花娘。铁花娘叁人正纠缠中,金花娘已披着衣裳,奔了进来,瞧见了床上
满面流血的俞佩玉,失声惊呼道:“这……这是你做的事?”
银花娘大笑道:“是我又怎样,难道你也心疼”话未说完,金花娘的手掌已掴在她
脸上。
清脆的掌声一响,笑声突殊顿住,吵乱的屋子突然死寂,铁花娘松了手,银花娘步
步往後退,贴住了墙,眼睛里射出凶光,颤声道:“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金花娘跺脚道:“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银花娘跳了起来,大叫道:“我为何不能做这样的事,你只知道老叁喜欢他,可知
道我也喜欢他。你们都有意中人,为何我不能有?”
金花娘呆住了,道:“你……你不是恨他的麽?”
银花娘嘶声道:“不错,我恨他,我更恨你,你只知道老叁年纪大了,要找男人,
可知道我的年纪比她还大,我难道不想找男人?”
金花娘果了半晌,长叹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你还要我为你找男人,你的……你
的男人难道还不够多,还要别人为你找?”
银花娘狂吼一声,突然冲了出去。
只听她呼喊声自近而远:“我恨你,我恨你们……我恨世上所有的人,我恨不得天
下人都死个乾净!”
金花娘木然站在那里,久久都动弹不得,铁花娘却已冲到床前,瞧见俞佩玉的脸,
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俞佩玉反觉出奇的平静,喃喃道:“世上是永远不会有毫无缺陷的事,这道理高老
头为何不懂得,他此刻若是瞧见了我,又不知该是什麽感觉……”
他突然觉得很好笑,竟又大笑了起来,他终於又解脱了一重束,他心里只觉出奇的
轻松。
银花娘顿住了哭声,吃惊的瞧着他,他此刻心里的感觉,她自然无法了解,任何人
也无法了解的。
叁天後,俞佩玉自觉体力已恢复了大半,但脸上却已扎满了白布,只露出一双鼻孔
,和两只眼睛。
金花娘与针花娘瞧着他,心里充满了歉疚与痛苦。
金花娘终於叹道:“你真的要走了麽?”
俞佩玉笑道:“该走的时候,早已过了。”
铁花娘突然扑过去,搂住了他,大声道:“你不要走,无论你变成什麽样子,我…
…我还是对你好的。”
俞佩玉笑道:“你若真的对我好,就不该不放我走,一个人若不能自由自主,他活
着岂非也没什麽意思了。”
金花娘黯然道:“至少,你总该让我们瞧瞧你,你已变成什麽样子?”
俞佩玉道:“无论变成什麽样子,我还是我。”
他轻轻推开铁花娘,站了起来,突又笑道:“你们可知道,我出去後第一件事要做
什麽?”
金花娘道:“你莫非要去寻我那可恶的二妹。”
俞佩玉笑道:“我的确要去找个人,但却不是找她。”
铁花娘揉了揉眼睛,道:“你要找谁?”
俞佩玉道:“我先要去寻那唐公子,叫他到这里来见你们,再去寻唐无双唐老前辈
,告诉他“琼花叁娘子”并不是他想像中那麽坏的人。”
金花娘垂下了头,幽然叹道:“我……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俞佩玉笑道:“你们若能坐在这里,让我自己走出去,就算是感谢我了。”
他大步走出去,没有回头,金花娘与铁花娘果然也没有跟着他,她们的眼泪早已流
下了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