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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她衣角都休想摸得到。
到後来红虎只有扶着桌子喘气的份子,涎着脸笑道:“小亲亲,小乖乖,你就让我
抱一抱吧。”
银花娘笑嘻嘻地瞧着他,忽然摇头叹道:“你这个人……你明明是只蠢猪,为什麽
偏偏不肯承认呢?”
红虎怔了怔,道:“这是什麽话?”
银花娘柔声道:“我方才已在你伤口里下了一见血就要命的毒药,份量足够毒死十
条大肥猪,你若是不动,还可多活几个时辰,现在这麽一跑,毒性早已顺着你的血,充
满了你全身,你只要再一用力,立刻就要送命。”
红虎狂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扑了过去,只听“哗啦啦”一阵响,桌子已被撞到,
他身子却已被压在桌子下面了。
银花娘叹了口气,悠悠道:“我好心好意告诉你的话,你为什麽不相信?”
她绕过桌子,走到门口,倚着门,嫣然笑道:“这屋子里有四个死人,大哥们帮我
抬出去好麽?”
四恶兽的属下一实在院子里着急,但四恶兽御下最严,没得到命令,谁也不敢离开
自己的岗位。
他们只听得屋子里乱成一团,还未弄清究竟出了什麽事,此刻才一窝蜂拥了过来,
一个个立刻全都骇呆了。
银花娘柔声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你们眼见到自己的主人不明不白地死了,就
算是要想替他们报仇,我也不会怪你们的。”
大汉们只见她笑吟吟地站在那里,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被扯破,而自己平日敬如神
明的主人,却已像死狗般倒在地上,这女子非但美得可怕,厉害得更可怕,十馀条大
汉,那里还有一个敢提起“复仇”两字,竟齐地转过身去,飞也似的逃了,转眼间便逃
得没了踪影。
银花娘悠然叹了口气,喃喃道:“这年头怎地连强盗的胆子,都越来越发小了。”
口口口
金燕子和梅四蟒也全都瞧得怔住。
梅四蟒苦笑道:“令妹好厉害的手段,简直司以和昔年的海棠夫人比美了,我早就
知道用不着别人出手,她自己也打发得了的。”
金燕子嘴里不觉有些发苦。
梅四蟒又道:“现在姑娘已可下去,老朽也司以回去交差了。”
金燕子道:“你……你不下去坐坐?”
梅四蟒赶紧陪笑道:“老朽年纪虽然已有一大把,到底还是个男人,所以,还是莫
要和令妹见面的好……”
他话未说完,也已走得没了影子。
金燕子长叹了口气,却见银花娘又倚在门口,仰面笑道:“想不到楼上还有贵客,
小妹招待欠周,恕罪恕罪。”
金燕子再也忍不住,嗖地窜下去,窜到银花娘面前,银花娘瞧见是她,刚怔了怔,
脸上已挨了她两个耳活子。
这两下打得可真不轻,银花娘跌进门里去,失声道:“大姐,你……”
金燕子却觉自己打得还不够重,跺脚冷笑道:“你再也莫要叫我大姐,我那里有资
格做你的大姐,人命在你眼里,简直连狗都不如,你一高起兴来,说不定把我也杀
了。”
银花娘手捂着脸,突然扑面痛哭起来。
金燕子怒道:“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四个人,本该高兴才是,还哭什麽?”
银花娘痛哭着道:“大姐以为我杀了人很高兴麽,大姐你若是瞧见,就该知道,我
看不想法子杀他们,他们会把我怎样?”
她痛哭着扑到金燕子脚下,道:“大姐你要打我,要骂我,都没关系,但你若不要
我这个妹妹了,我……我马上就死在大姐你的面前。”
金燕子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气已消了一半,再听到她这番话,自己竟也流下泪
来,跺脚道:“你就算逼不得已,也不该那麽狠呀?”
银花娘颤声道:“我知道我错了,但我从小受惯了别人欺负,见到的都是心狠手辣
的人,我……我实在怕得厉害,所以下手才不免狠了些。”
她痛哭着,抱起金燕子的腿,道:“大姐你若早些来,他们就不敢欺负我,我也不
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金燕子心头又是一酸,忍不住长叹道:“不错,这也要怪我,我本该早就来了
的。”
她只觉这件事非但不能怪别人,简直应该怪她自己,说着说着,已抱起银花娘,抱
头大哭起来。
银花娘面上虽在哭,暗中却几乎笑出声音。
她现在已发觉,只要摸着一个人的脾气,不但男人好对付,女人也是同样好对付
的,尤其是像金燕子这样的脾气。口口口
江湖是凶险的,却也是公平的,只要是有才能的人,就能成名,他的生命也就立刻
变得绚烂而多采。
只不过有些人的生命虽辉煌,却短暂得像流星。
叁百年来,江湖中更不知有多少英雄兴起,又没落,但其中也并非全无能始终屹立
不倒的,有些人虽已死了,但他的後代子孙,却在江湖中形成一股始终不倒的力量,於
是他的声名,也因而得到永生。
叁百年来,能始终在江湖中屹立不倒的力量,除了少林、武当……这些历史辉煌的
门派外,还有些声势显赫的武林世家,这些武林世家,虽也有的是因为他们的先人为武
林正义而牺牲,而换来江湖豪杰们对他家族的尊敬,大多却还是因为他们有一种特殊的
武功或才能,能不遭淘汰,与世长存。
譬如说,这其中有医道传世的京城“张简斋”,有火器成名的江南“霹雳堂”,有
掌法精妙的“南宫世家”,也有水性精纯的“天鱼塘”,还有以“五虎断门刀”称霸多
年的河南彭氏子弟……
而在这所有武林世家中,最深入人心,脍炙人口的,自然还得算以毒药暗器独步天
下的蜀中唐门了。
在渝域外山麓的唐家庄,经过叁百年来不断的整修扩建,已由简单两排平房,发展
成一片极为壮观的庄院。
这庄院的规模,简直已和一个小小的城市差不多了,你只要走进了那每年都要新漆
一次的大门,从衣、食、住、行,到读书娱乐,甚至死丧婚嫁,每一样东西都可不必外
求,每一样东西准备之充足,都可令你吃惊。
事赏上,蜀中一带最考究的酒楼,最时新的绸缎庄,以及花色最齐全的脂粉,就全
都在这庄院里。
唐家的门人子弟,自然全都有一技之长,他们以自己的技能赚钱,再花到这些店铺
中去。
他们想要有更高的享受,只要努力地去赚钱,而所有的人力财力,又都仅限於在这
庄院里流通。
这样日复一日,唐家庄自然越来越壮大。
就连银花娘,她走进唐家庄的大门後,都不禁眼花缭乱,目定口呆,几乎有盏茶时
分透不过气来。
她也曾来过唐家庄,但那是在山门外,她再也想不到唐家庄的门里和门外,竟会有
这麽大的不同。
从门外看来,那以巨大的树干编成的木栅,那黑漆的大门,那高悬在旗上的旗帜,
也和一般武林豪杰的庄院没什麽两样,只不过大些而已。
但到了门里,她忽然发现这庄院里竟有一条街道,一条以整齐的青石板铺成的,不
折不扣的街道。
街道两旁,有各色各样的店,每一间店生意郡好得很,只不涸店的门面外,都没有
招牌。
这景象真是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在一个“庄院”里瞧见的,但最令她奇怪的,还不是
这些。
最令她奇怪的是,在这名满天下的武林世家里,竟看不到丝毫警戒森严、剑拔弩张
的样子。
她们的马来到了大门门外,金燕子只简单地报了个名姓,她们就进来了,而看门的
只不过是两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子。
银花娘长长透了口气,终於忍不住悄声问道:“这里真的就是唯一的唐家庄麽?”
金燕子失笑道:“你不信?”
银花娘叹道:“我不是不信,只是有些糊涂了。”
街上有许多人在走来走去,虽然也不免多瞧她们一眼,但却绝没有一个人过来打听
盘问的。
银花娘忍不住又道:“江湖中人都说少林寺、武当山和唐家庄,都是武林中的禁
地,你若想妄越雷池一步,就休想活着走出来了,但瞧现在这样子,却好像无论任何人
都可以横着走进来,直着走出去似的。”
金燕子淡淡笑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你和我一齐走进来的。”
银花娘道:“我一个人难道就闯不进来麽?”
金燕子道:“你若想闯进来,直着进来,就得躺着出去了。”
她笑着接道:“你看这些路上的人,好像都和气得很,是麽?你就错了,你只要稍
微露出不对的样子,每个人的袖子里,都可能会飞出件东西来,要了你的命。”
银花娘暗中不禁抽了口凉气,嘴里却笑道:“但咱们既然已进来了,怎会连个通报
带路的人都没有呢?”
金燕子道:“你怎知他们没有通报?只不过他们通报的法子,外人瞧不出而已,你
若不信,马上会有人迎出来了。”
银花娘道:“这庄院的主人……”
金燕子道:“无双老人就住在这庄院的後面,和他的子女住在一栋屋子里,你看来
也许又要认为任何人都可以闯得进去,其实无论任何人,要想从大门外闯到他那屋子
去,不但要生着一双翅膀,还得要准备八九个脑袋。”
银花娘叹了口气,喃喃道:“他若一直住在这麽安全的地方,也就难怪他胆子越来
越小了。”
金燕子皱眉道:“你怎知道他老人家胆子已越来越小。”
银花娘一惊,强笑道:“我听人说的。”
金燕子还想再问,街道尽头处已有几个女子迎了过来,她们都穿着长可及地的百褶
湘裙,走起路来婀娜生姿。
一个颀长的妇人,远远就张开双臂,笑道:“叁丫头,你现在才来,不怕想死姐姐
我麽?”口口口
银花娘不久就知道,这颀长丰满,一张稍为显得长些的鸭蛋脸上,带着几粒白麻子
的妇人,就是唐家庄当家的姑奶奶唐琪。
後来银花娘曾经悄悄问金燕子,道:“这位唐二姐,人又能干,又漂亮,为什麽到
现在还没有婆家呢?”
金燕子就叹道:“她也是命苦,许过二次人,但还没有过门,她未婚的夫婿就死
了,於是就有人在背後说她人太能干,命太硬,是克夫像,这话传到她耳朵里,她一气
之下,就当着祖宗牌位发誓,再也不嫁人了。”
现在,这位唐家的二姑奶奶,一面说着,一面笑着,一面夸赞着金燕子这“新妹
妹”的漂亮。
她手里拿着块白丝巾,瞧见路上偶而有团字纸,有块果皮,她就捡起来,包在丝巾
里。
银花娘这才知道唐家庄为什麽如此乾净,又暗笑她幸好没有嫁出去,否则她的丈夫
可真要受罪了。
走在唐琪身旁,始终带着微笑,却没有说话的,是唐无双的长媳,唐的夫人李佩
玲。
她生着张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手腕也圆得像嫩藕,看来又贤慧,又富泰,正是
标准的大家儿媳妇。
唐琪的妹妹唐琳,却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女,一双又黑又沉的大眼睛里,总像是带着
一抹淡淡的忧郁。
银花娘知道这叁个就是唐家最重要的人,其馀的堂姐、表妹、叁姑、叁嫂,就用不
着她去留意了。
穿过大街,走到一条碎石子路,前面忽然出现一片树林,林木掩映间,有半堵红
墙,几椽绿瓦。
这就是无双老人安享清福的地方了。
二姑奶奶把已快包满了的丝巾扔在一个大竹篓里,又在绕着红墙流过的溪水里洗了
洗手,这才笑着道:“老爷子在睡午觉,我看你们也不必去拜见他了,索性先到大嫂屋
里去,我知道她还有两瓶体己的玫瑰露,咱们先去把它喝光再说。”
李佩玲抿着嘴笑道:“你看这女魔王,人家屋子里有两瓶酒,她都算计得清清楚
楚,这还得了?”
唐琪吃吃笑道:“老实告诉你,我早已瞧着那两瓶酒嘴馋了,今天若不乘着有远客
来,把它算计了去,等大哥回来,只怕连瓶子都要被他吞下肚了。”
金燕子早已笑得花枝乱颤,银花娘也不禁笑出声来。
她又不禁有些奇怪,这些蜀中世家的姑娘们,怎地却说得一口京片子,後来才知
道,原来唐无双的夫人,正是京城的名门女。
总之,她一进了唐家的大门,眼睛、耳朵、嘴,就都没有闲着,她眼睛里没有错过
一样东西,耳朵里也没有错过任何消息,一张嘴更是在不停地拍马屁,不停地打听、但
无论她怎麽打听,却还是打听不出,唐家的二公子,金花娘的情人唐珏,究竟到那里去
了。
她拚命巴结金燕子,就是要金燕子带她到唐家庄,一心想要到唐家庄,为的就正是
唐珏。口口口
只不过两天,银花娘已和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