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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手。可给左三知盖上被子,看着左三知那因生病而灰败的脸色时,裴陵觉得心里的愧疚更深,希望补偿些什么才好,他想了又想,终于有了主意,脸上才露出一些笑。
第二天一早,裴陵就派了裴勇去打听大军里那些军奴的来历。裴勇转悠了一上午,才回来跟裴陵禀报,把情况细细讲来:原本军奴分为两种,一种是和胡人打仗抓来的俘虏,另一种是各地发配军中为奴的犯人,多为男子,女子较少,其中也有少数胡人百姓,趁乱被当俘虏抓了进来,但也算约定俗成。可随着边关连年的战事,军奴的需求量就增大了,军中的下级兵士为了争功,便连己方的普通百姓都抓,甚至一抓便拖家带口,只要那孩子能干活,就谎称是胡人子孙,留在军中随意使唤。有的百姓家里有几个钱,便托附近有势力的富户来赎人,有的家贫如洗,就只能认命了。因为即使是上告,也毫无门路,毕竟边关打仗,那些文官们是不敢得罪军中的。
“那他呢?”裴陵指了指依然昏迷在床上的左三知。
“小的查了,他叫左三知。是胡人俘虏的孩子。”裴勇答道。
胡人俘虏的孩子?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裴陵冷笑着拍案而起。他看左三知的面相骨骼也知道那绝对不是胡人的长相。
“二少爷?”裴义不明白裴陵怎么又生气了。
“你去叫掌管军奴的军需官来。”裴陵摸娑着下巴,继续冷笑。
裴义听到那话有些呆,不明白裴陵这是要干什么,他傻傻站着,结果裴勇就把裴义一巴掌拽走找军需官去了。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军需官就气喘吁吁地跑来,心中忐忑,希望眼前这位代管主帅事务的裴将军别提出什么太苛刻的要求。
裴陵见军需官来了,先随便问了些,接着把话题转到了军奴的事情上,最后说着说着,就落到了左三知头上,说他看左三知不像是胡人后代,问那军需官是怎么回事。那军需官在官场打滚多年,油滑老到得很,听裴陵的话音便明白了。他说有些军奴是错抓的己方百姓跟百姓后代,或许左三知就是其中之一。他回去查查再来禀报。
裴陵满意那军需官的“懂事”,就等了几日,结果那军需官回禀说边关原来有个左家村,在十几年前的一次大战中被毁,里面有一部分村民流落军中为奴,左三知就是其中之一。
你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裴陵心道反正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好做。于是点头说那既然如此,我替他赎买自由好了,毕竟他无罪又不是战俘,再留下当军奴也不合适。军需官领命,裴陵让裴勇付了赎金。
裴陵觉得自己这个事情办的不错。可转念又一想,这样传出去不太妥当,便让裴勇再找军需官,请军需官统计军中所有可能被抓错的军奴的姓名。又让裴义以自己的口吻写了告示,找人抄了许多份后,送到边关附近的村落张贴,让那些有家人亲属被误抓、在军中为奴的花钱赎回去。告示出来后,他又怕没有人赎人,就让裴勇、裴义暗中找人出面,从军中赎了数十军奴回去,使得左三知被自己赎买一事显得不会突兀,免得给人话柄。
事情办的很漂亮,裴勇、裴义赎去一部分军奴后,还真的有百姓来赎家人,那些人领回亲属,都颂扬裴陵个性仁善。裴陵虽说受之有愧,但听了也蛮高兴的。
裴陵忙着赎买左三知的时候,左三知在裴勇、裴义的照料下也清醒过来。他看裴勇、裴义的穿戴,也知道照顾自己的是有官阶的人,很吃惊,但却没问什么。而不出他所料,裴勇、裴义在他伤势渐渐好转后便跟他讲了事情的经过,还特意说了裴陵是如何处理军奴的,告诉他要感念裴陵的恩慈。
左三知听裴勇、裴义两人的话便明白这两人不知道裴陵和自己那夜的事情,两人只是单纯以为裴陵是看到自己的惨状才心软。而裴陵对自己这么好,多半也是因为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跟他那夜的不加节制分不开。
是愧疚吗?左三知用手指敲了敲额头,心说比起军中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裴陵的心地还真算是善良啊。
“左三知,这样一来你就不是军奴了。”裴勇拍着左三知的肩膀道。
“是啊。我们二少爷,嗯,也就是裴将军说你没有亲人,所以让你加入了军籍,以后就是兵士了。”裴义说罢递给左三知一碗药。左三知慌忙接过来喝干,喝完谢了两人多日的照顾。裴勇、裴义看左三知好的差不多了,便跟裴陵回禀。裴陵心里有些高兴,觉得这样自己也算是还给左三知一命,就让两人带左三知过来,看给他安排个什么地方当差好。
左三知进了裴陵的帐篷就跪下磕头,感谢裴陵的救命之恩。裴陵命他起来,发现眼前的左三知已经恢复成那夜自己所见的模样:一双星目闪闪有神,全身上下都带着些野性的气势。
“你过去把那个石凳举过头顶。”裴陵想了想,吩咐道。
左三知依言过去抱起了石凳,他举到胸前,又往上抬了抬,感觉有些吃力,但碍于裴陵的命令也不好放下,便两脚错成马步,竭力往上面举着。
“算了,放下吧。”裴陵看左三知额头上都有了薄汗,便问道:“你从前能举这个么?”
“两个。”左三知放下怀中的石凳,心说别说两个,在我身体好、吃饱饭的时候,四个也能轻而易举地摆弄啊。
“那果然是这病导致的体弱……怎么也得恢复一段时间。”裴陵用手磨蹭着自己的下巴,紧皱眉头想了好半天才转头纷纷裴勇道:“你跟那管调动的说一声,就说左三知到我的帐下,先伺候我的生活起居。”
“是。”裴勇答道。
“二少爷,那我们两个呢?”裴义困惑。
“你们两个要是想谋个出身便不能总伺候我,多带兵打仗才是正途。”裴陵又好气又好笑,站起身来弹了裴义一个脑瓜崩,“好歹也是有地位的官了,整天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也可惜,反正杂活也不累,方便他恢复恢复身体,也能给你们减轻些。裴义,你多跟裴勇学学,男子汉大丈夫,虽然说是伺候我的,但也得有自己的志向……”裴陵跟裴义讲了一通大道理,听得裴义是晕头转向,最后在心里总结,只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再也不用在军中伺候自家少爷了。
听了裴陵“教训”裴义的那番话,左三知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看裴勇、裴义都领命了,便也跪下给裴陵磕头,说裴陵的大恩大德自己铭记在心永不忘怀,日后追随裴陵左右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裴陵看左三知好像是很感恩,脸上有点红,心说本来就是自己有错在先,但当着几个人的面,也拉不下脸来对刚从军奴变成兵士的左三知道歉,便淡然说你好好干吧。
左三知的胳膊上有个奴隶烙印,后来裴陵看着说不好,就安排军医弄了药水把那烙印洗去。虽然还留下了不小的一片疤痕,但左三知依然很高兴。因为无论在军营还是在外面,自由人的身份总是最好的。
从奴隶到兵士,虽然都是伺候别人,可身份却有天壤之别,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左三知自嘲地笑笑,拿起软毛刷子给马洗澡。从前他也常常给马洗澡,不过都是那些低级兵士的马,而现在洗的则是裴陵的那匹枣红马。
“马呀,你说这算不算是我左三知时来运转呢?”左三知摸摸那马的背脊,看着马温顺地垂下头便道:“舍命换身份,多少也是运气了。”说罢转头看看不远处搬东西的几个军奴,发现他们也在看自己。
不仅那几个军奴看左三知,所有认识左三知的人如今碰到他都会忍不住看他几眼。他们本以为裴陵亲自赎买的军奴会是个容貌秀美的,起码也是有些媚骨,好行些风月之事。可偏偏左三知生的人高马大,比那些江南来的兵士更有男子气概。那些人摸不着头脑,只能叹左三知命好,被心软的裴陵救了,因祸得福。
左三知盯着那些从前的伙伴愣神之际,听到有人喊自己。
“左三知,马刷好没有?”裴勇和裴义笑着朝左三知走了过来。他们每天顾完了自己的那些事情便来找左三知,看看左三知是不是能伺候好裴陵。毕竟是多年的家奴,离开裴陵,总是担心着。
“好了。”左三知跟两人躬身,他为了伺候好裴陵的起居,也常去跟两人请教,一来二去,倒是很熟识了。
“我说左三知,你等下不是要去放马么?我们兄弟跟你一起去,你再给我们讲讲这北方的事情。”裴义比较喜欢亲近左三知,一来他个性温和,二来他和裴勇来北方的时间不长,每次听左三知讲北地的逸闻都很感兴趣。
左三知本来就想结交这两人,看裴勇、裴义都有这念头,便点头说好。拉着裴陵的枣红马就跟两人到外面放马讲故事去了。三个人说说笑笑,聊了小半个时辰,裴勇、裴义不由佩服左三知讲故事的口才,说他人风趣,又老实能干,就是从前命不好,好在如今跟了裴陵当兵,总能谋个出身。
“是啊,只要能报答裴将军恩情之万一,就是让我死了也甘心。”左三知说罢收起笑容,有些丧气地瞧着脚下的草,踢开一块小石子道:“可惜我徒有一身力气,只能伺候将军的起居,要是将来上阵杀敌,恐怕都不能保护将军。”
“哈哈,将军神勇,还用咱们保护?”裴勇听了左三知那番话便笑了,笑完却又正色道:“不过乱军之中箭矢无情,我们就算能为将军他挡箭也是好的。你有这番心意也不枉费将军救你一场。这样,如果你愿意,每天晚上训练结束后,我和裴义教你武功。”
“是啊,你要好好伺候我们家二少爷。”裴义摸摸枣红马,马儿也舔了舔他的脸颊。
“啊,这样太好了。左三知鲁钝,一切有劳二位。”左三知一听不由微微翘起嘴角,裴勇的提议可正中他下怀。
裴勇、裴义倒没想左三知有自己的打算,两人为了让左三知能更好地伺候裴陵,便每天晚上传授左三知一些粗浅的功夫。他们从小跟着裴陵,倒也学了不少拳脚,看左三知个性投缘、人也认真,就不遗余力地教着。而左三知在学习之余也常常给两人讲他当军奴时的见闻,听得两人兴高采烈,对左三知的印象也越发好了。
“左三知,你这些日子学的都是拳脚上的功夫,可行军打仗是要动刀枪,我看明天开始,你也开始练刀法吧。”裴勇发现左三知人很聪明,一教就会,一点就透,他和裴义每次教的拳法套路,左三知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了。
“好。”左三知冲两个人笑着,拿起手巾擦擦额上的汗滴。他刚想再谢谢裴勇、却看到裴陵站在裴勇、裴义的身后,便愣住了,不知道裴陵什么时候来的,看样子是来了一会儿,也看到了自己方才练习的情况。
裴勇、裴义看左三知表情不对,便回头,发现自家少爷在,就乐呵呵地磕头道好。裴陵问他们是在干什么,他们就把原委说了。裴陵听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很有深意地看了左三知一眼。
只一眼,却让左三知从傍晚担心到了夜深。他害怕裴陵不让裴勇、裴义再教自己,因此伺候起裴陵来便更加了些小心。
“将军,水好了。”左三知根据裴勇、裴义讲的老规矩伺候裴陵把衣服脱了,请裴陵泡在木桶里面,自己则给裴陵倒酒。
“没想到你挺上进。”裴陵喝了杯,就摆手让左三知撤掉了。
挺上进?左三知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裴陵是在说自己习武之事,只是还拿不准裴陵的真实意思,便谨慎答道:“小的只是想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恨我。”裴陵笑了。
“怎么可能。”左三知心里僵了一下,但脸上表情、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不妥,他仍然拿着手巾卖力地替裴陵擦背、擦手臂。可擦着擦着,他却不禁想起了自己和裴陵之间的事,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是该感谢裴陵救了自己三次性命还是该恨裴陵差点害死自己。
“你在想什么?”裴陵见左三知忙前忙后,可目光有些茫然,便问道。
左三知从自己的思路中清醒过来,顺口胡编说自己很羡慕裴陵能识文断字,能看到那些书籍,有学问。
“是吗?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我本以为你这种出身的人都会叫个俗名。听说穷人家都那样起名字。好养活。”裴陵从浴桶中出来,将袍子围在了腰上。
“知天、知地、知人。故为三知。我爷爷起的,本来是想让我读书,可后来家贫,又沦落至此,所以这名字倒似个笑柄。”左三知答道。
“……好名字。”裴陵听到左三知的解释倒是有些诧异,“这样的名字,不读书的确有些可惜了。要不要跟我学写字?我晚上闲暇时候可以教你。”
“啊,左三知叩谢将军。”左三知跪下磕头,不明白裴陵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嗯。”裴陵点点头。他看着左三知那被水打湿的衣服,看着左三知的腰和脸,那一夜的旖旎不由就冲进了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