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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华望望我,“一定要说吗?万一……他不认识我……”
我坚定道:“不管认不认识都要说,这是医生和病人之间必须建立的一种信任!”更重要的是天下男儿皆薄幸,尤其古代帝王,最擅喜新厌旧,后宫佳丽三千,长的再美都有被冷落遗忘的时候。最多能对在自己患难时出手相救或者陪伴在侧的女人,影响深刻些。所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吝惜语言,说一句顶平时千百句让他长记性!
“好!”丽华听话道:“别害怕,有我在!”
我摇摇头:“太俏皮了,不够温柔。你把他当成自己的爱人去对待!”
丽华不懂,但还是听话又说了一遍。我柔声道:“继续吧!”
她开始操作……
“不对,身体没躺平,头没放正,重来……”
“力气太大了,病人直接就没气了,重来……”
“方向反了,我说的是举起没受伤那半边的胳膊,重来……”
“不对,你这成了环行包扎,直接压迫气管和静脉,不行的,重来……”
“不行,太松了,根本起不到固定止血的作用,病人一定会失血过多的,重来……”
每一步都有错,不停纠正反复,丽华的眼眶红了,很是委屈……
一直躺在地上的沈洁也看不下去,忍不住道:“沈大夫,她还小没成年,这些东西太难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教,先让她歇会儿吧!”
我何尝不心疼?学医的艰辛,我也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何况丽华这么小,还生着病!但这个世道的残酷我比谁都清楚。生活不会同情弱者,不会因为之前受到的伤害和苦难而有所怜悯。尤其她将来的每一步……只会越来越艰难……
于是我狠心摇摇头:“吃的苦中苦,方为上人上。这仅仅只是一种的急救方法,不算难。如果一开始就记不住,后面恐怕再难学了!丽华,我也是为你好,咱们再坚持坚持好吗?以后万一……亲人遇险,就算我们不在你身边,就算你一时请不到医生,也不用担心了。求人始终不如求己!”
想起病床上的娘亲,沈府受气的大姐,还有日夜出卖劳力的大哥,丽华咬牙同意了……
就在反复不断练习到第二十三遍的时刻,门外传来通报:“太子殿下驾到!”
命中注定的贵人终于来了!一代名妃怎么可能还没崭露头角就憋死在这地牢里呢?!而从此刻起……我们的缘份也该尽了。
“你……你们还好吧?”陈叔宝直奔过来,问的是我们,但眼光一直搜寻丽华的身影,再也挪不开了。而丽华则有些害怕地躲到我身后,沈洁见状,一下跳起挡在前面。
“怎么能好啊?这鬼地方阴暗、闷热,湿气太重,食物又是馊的。正常人都憋出病来,何况丽华被沈泰踹伤,至今还在发热。太子,你想想办法呀!我们真的不是什么乱臣贼子。”
“丽华,你伤的怎么样了?让孤看看,孤带了御医来……”陈叔宝很是心痛,连御医都带来了。但丽华死活不肯露面。
我只得道:“太子殿下,能不能先放我们出去啊?”
陈叔宝为难道:“昨日孤连夜回宫找父皇申诉,结果……结果惹得父皇大发雷霆、严厉斥责……”
“那……究竟为的什么事啊?”我就奇怪了。
“孤也不知道,”陈叔宝尴尬道:“父皇说此事的确是他授与沈泰和二弟全权处理。事关机密,孤暂且不需要知道……”
拉倒吧,连老二都知道,老大还是太子呢,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难怪史书上说陈叔宝性格软弱,不擅国事,陈宣帝真正宠爱的是二皇子陈叔陵,奈何祖训有言,长幼有序,才将陈叔宝立为太子。
陈叔宝命人打开牢门,御医进来为我们一一诊脉,象征性开出药方,在这种环境吃什么都不补!
我拉过丽华,对陈叔宝微微福身:“殿下应已查明丽华的亲姐,一直在沈大将军府当差,身家清白。这次纯粹是意外……被我连累!我等不敢奢求殿下放出,但丽华是无辜的,现在还生着病,还望殿下开恩体恤,护丽华出去,与家人团聚!”
“我跟家家一起出去,家家不走,我也不走。”丽华拉着我的衣角,怕生。
我扯起嘴角,柔声道:“不要孩子气!我们……一时肯定出不去了,但你不同。想想你娘还躺在病床上,要是知道你出事,得多担心?还有你姐姐……现在只有跟随太子,才能照拂她不受沈泰责难。太子也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对不对?”我看向陈叔宝。
陈叔宝点头:“孤已查明,此事与你无关。来孤宫中当差,良娣龚氏尚缺人手。只要你成了我太子府上的人,自无人敢伤!”
是近月楼台吧,我心中不屑想道,口中还得道谢:“多谢太子,只是丽华还小,家中贫困,还望殿下多加体恤照拂,好好教导!”意思就是别丧尽天良,太快下手。
陈叔宝很郑重地点头应承。
“丽华,跟太子走吧!太子府的工钱不比将军府差,以后你们全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记得我们刚才的话,还有我教你的……不要告诉别人,去吧!”
沈洁眼巴巴望着丽华,泪水浮动,很是不舍。
“等等!”我轻拉丽华:“头发又脏又乱。既然跟着太子,就不能失了太子的颜面。让这位阿姨……呃,大婶,”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给你梳梳头吧,她很喜欢你的!”
丽华点头,很乖巧地坐在沈洁面前。
沈洁急忙在怀中摸索,良久终于颤巍巍拿出一把缺齿破旧的小木核,隐约看出上面雕了几朵早已褪色的小花。
像给即将出嫁的女儿上头一样,沈洁无比郑重用衣袖将小脸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无比温柔仔细地开始为丽华梳理凌乱的秀发,一缕一缕……整整齐齐,服服帖帖,一会儿就再现乌黑柔亮,衬得小脸光彩照人,令一旁的陈叔宝目中再次赞叹不已。
最后轻轻绾了小髻在脑后,大功告成!娴熟的手法,让我不得不猜测,沈洁是不是曾经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
丽华起身,回头对沈洁微微一笑,甜甜说了句:“谢谢家家!”又让沈洁眼眶泛红。
牢门再次被紧锁,我看着丽华跟在陈叔宝身后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从此就要展开她传奇、瑰丽的人生!
沈洁隔着栅栏,向着背影伸出双手,不停哭喊:“……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妈妈,花花回来……回来……不要走!”
我拉回沈洁,极力安慰:“不要这样。她能出去是好事……只要她好,还会回来看你……说不定还能救咱们出去……”心里却深知不可能了,最初的日子不会好过的,自顾不暇!
丽华的离开又刺激得沈洁情绪失常,哭闹了大半天,才于夜深时分昏昏沉沉睡下,我也靠在墙角打起盹来。
没有一个时辰,又被猛烈摇醒,沈洁惊恐地指指门外,含糊不清道:“齐……齐国……齐……”
我一惊,借着透进来的月光,隐约看到牢门前似乎站着一个高大黑影。齐……?难道是……
我跌跌爬爬至门处,想要看清……看清是不是我那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回头了……
☆、第 95 章
不对,这不是长恭的气息……
黑影露出一排白牙,“沈神医,六年未见,别来无恙?”
“你是……宇文宪?!”难怪沈洁说什么……齐国公是宇文宪的封号,灭齐之心昭然若揭!
“想不到洛阳之战匆匆一瞥,神医竟还记得在下!”一道火光在宇文宪身后照亮。
这不废话吗?经历那样的生死拼杀,以命相搏,忘得掉才怪!
不过既然宇文宪认得我,记得洛阳之战,那说明时空轨迹没有偏差。那长恭为什么……难道真是当年跳崖追我,摔坏了脑子?
“原来……沈泰要等的人是你!”我恍然大悟。首先沈泰肯定不是什么义父,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沈洁之前一直嘟囔着宇文护,现在连宇文宪也出现了,这事肯定跟北周脱不了干系。沈泰不惜得罪太子无故拖延的模样,加上能惊动陈帝的……似乎也只有这个级别的了。
如果说他们想利用沈洁是诱我出来……不可能!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在这里出现。
……还有一种可能,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但似乎还有漏洞,长恭和沈洁应该不认识。沈洁对长恭的出现,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始作俑者。
“神医不是一向聪颖过人,如今兰陵王都已现身,还猜不出原委吗?”
“他不是兰陵王,鬼面王不是兰陵王!”我背过脸不愿承认。
宇文宪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良久,最后叹道:“看来神医对兰陵王果真用情至深!”
又是废话,那还用说!我跟肃肃之间的经历和情感升华不是外人可以猜度的。
“不过……看来有些事情,神医还未知晓!”宇文宪顿了顿,如是说道。
我不禁抬头,目光问询。
好在宇文宪这个时候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下去:“传闻六年前,神医失足摔下悬崖后,兰陵王大失常性!不久齐国便出了一位嗜杀的鬼面王,乖舛冷血,稍有不悦,便有人身首异处,血溅三尺!……不知是否因为这样,齐国上下突然湮灭所有关于你的记载,齐主亦下令所有人不得提及。”
啊?……我震惊……自小肃肃受了那么多苦难,都没泯灭善良,怎么可能突然变成鬼面王,当真摔坏脑子?!如果不记得我了,那他为什么还要跑来陈国?
“沈神医,陈与齐对峙多年,战事一触即发,趁着沈泰还未探得你的真实身份,跟我走吧!”宇文宪话锋一转。
“跟你走?”我觉得好笑:“你也知道我是齐国的神医!与你回周,跟在这里当阶下囚有什么区别?至少……鬼面王没认我,现在沈泰还不确定我的身分,在陈国我只是普通犯人。而在周……我可是重犯!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嫌命长?”
“这话未免太过绝情!”宇文宪貌似痛心道:“神医可知,六年前你与兰陵王在吕家村成就美事,却连累我朝两位大将。韦孝宽与杨坚二人为保你们周全,公然违抗大冢宰之军令。宇文护震怒,陛下下旨连降他二人三级官衔,褫夺爵位。随公国痛心疾首,当朝亲自鞭苔儿郎,从此一病不起,已于一年前病故……想不到竟换来神医如此漠不关心,不愿前去探望?!”
“他们……”转念想起史书记载,顿时放下心来,微微笑道:“齐国公言过其实了吧?!杨少将军早就提过杨老将军一直抱恙在身,未能及时探望是我不对。但他戎马一生,风光一世,临终前儿孙在侧,个个显赫,也算得上寿终正寝,没留遗憾。齐国公怎能捏造罪过还全都推给我?太不厚道了!……还有那宇文护权倾朝野,独霸朝政多年,诛赵贵、独孤信等一班忠臣,又毒死你两位兄长,夺位之心路人皆知。宇文邕当真能忍下这口怨气?只怕你们兄弟比谁都更想要宇文护的命!所谓谪贬不过权宜之计,做做样子,也是怕两位大人惨遭宇文护的毒手。想要扳倒宇文护,还得多多倚重韦、杨两位大将护持,试问他们怎么会真的有事?”
“你……”宇文宪惊骇当场,面色僵硬,你了半天,说不出下文来。
“行了,你也知道宇文护恨我入骨,所以在我面前不必浪费时间掩饰。此乃人之常情!看你也是有血性的热血男儿,怎么可能天天面对弑兄夺位的仇人视若无睹,还尊敬服从,真的打算把父辈辛苦得来的江山拱手相让?肯定是卧薪尝胆,积聚力量,蓄势待发!放心,只要凭着坚定不移的意志继续努力,你们肯……有机会成功的!但,别打我的主意!”
沉默良久,宇文宪开口赞道:“神医果然名不虚传!见人所未见,知人所未知。奈何……却看不穿情关,兰陵王明明抛下你……”
“说了他不是兰陵王!”我急了,就怕人提这个,“就算他是……那也是我跟他两人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神医有没有想过?不跟我走的话,哪怕陈国不知道你的身份,沈泰也绝不会再让你们踏出此处半步?!就凭你大闹宴会,扫了他的颜面,他必杀你泄愤!倘若兰陵王真有本事带你平安离去,当日天香阁内就可行动。眼下这固若铁桶般的大牢,只怕更难出入!……就当他不是兰陵王,如今也只有我能带你出去,日后或许还有与真正的兰陵王相见之日!”
“我夫君武功盖世,若真知我身陷囹圄,怎么可能不来营救?!至于你……沈泰凭什么听你的?果然一开始就有问题。你们之间肯定有利益收受、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与我有何分别?所谓相见?不就是日后战场上,用我逼兰陵王退兵,不战而降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