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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脸色黯淡,我心下明了。
“是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连累你们了!”我道歉。
“不是,不是,幸得神医照拂,咱们的日子比起外面不知好了许多!只是朝廷的命令……我们也明白神医的难处。不就是修建佛像吗?吾等听说那佛像是为神医所建,所以吾等甘愿前往。”
我摇摇头:“咱们齐国还缺佛像吗?满大街都是!从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所以我根本不需要。今天前来,是向你们告别的!”
所有人吃惊,“神医要走?那我们怎么办?”
“是啊,神医不能走,神医走了,我们的命谁管啊?”
一片慌张……
长恭目中似乎也不太认同,怪我不该轻易泄露行踪。
我笑着摇摇头,示意他安心。
“大家不要着急,听我说,我走并不是因为想放弃,相反留下的话,大家只有修像的命运,自从骨肉分离。我不想你们为我枉送性命,才有此决定!”
渐渐安静下来,我还是问亮亮的父亲:“李大哥,这段时间孩子还好吧,没受官兵欺负吧?”
亮亮父亲面露悲愤,“那孩子从小吃苦,只有神医当他年幼孩童万般疼惜,其他人见了只当贱民,命如蝼蚁,每日被人推打,出手毫不留情,他娘娘为了保护他,也身受重伤,几日未曾下过榻了。”
“不急,兰陵王请了数十名医工一同前来,现正在外面汇诊。所有诊金和拿药的费用,全部由我们王府承担!”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感恩戴德。
“起来,都起来。其实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长恭命人呈上一大叠卷宗,我一一取出,扬在手中,“这些全部都是你们近年向兰陵王府借款购买农耕的借据。如今我要走了,再无保留的必要!从此钱俩两清,你们无需背债,可以轻松做人、做事!”
所有人又惊呆!这事长恭也是同意的,直接取过火折点燃,将所有借据当着所有百姓的面付之一炬。
随着最后的灰烬飘散在空中,“呼”所有人又跪下了。
“兰陵王和神医大恩大德,终生难忘……”
“草民们无以为报,愿来生做牛做马……”
“是啊,叫咱们去死都行……”
“神医别走……”
“都起来,听我说……”我大声喊道,却觉得力不从心。
“静一静!”长恭用内力喝了一声,终于安静了。
“不是我想弃你们不顾,实在是……是无力回天!所以,今天不但是来告别,还想劝你们有机会的话……尽早离开!邺城非久居之地,不久将陷入战乱,生灵涂炭,人畜概莫能外!”
“啊?!!”一片倒抽冷气声。
“神医……此话当真?”有人颤巍巍确认。
“神医不会骗我们的,她说是就一定会发生……”
我看看长恭,决定和盘托出,点头道:“去长安!至少未来五十年,那里将是最和平安宁的地方,不会陷入大规模战乱。去长安找一位韦孝宽大人,就说是我沈兰陵让你们去的,他爱民如子,自会好好安顿你们!至少在他辖下,绝不会有欺负老弱妇孺的事情发生!”
所有人一眨不眨地听我说话,生怕遗露半句。
“等我走后,朝廷自然会放松对你们的监管!但你们绝不能一起出逃,想要活命,就得团结。有组织有步骤分批离开。兰陵王府只能竭尽所能资助你们,具体事宜还要靠你们自己挑出领头之人,自行商议。李大哥,”我对亮亮的父亲说,“我看您一直沉稳慎重,这事就交给你吧。我话已至此,实在无能为力!”
亮亮的父亲又是深深一个大礼,“神医大恩,为拯救吾等,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泄露天机,明指方向,吾等永世不忘,心中为神医、为王日夜祝祷,好人平安!”
“谢谢!”
离开西兰苑时,我已累极靠在长恭身上,而长恭怀里抱着酣睡的佑佑,一家人享受专有的温馨,“你不会怪我教唆他们背叛齐国吧?”
长恭轻轻摇头,“兰陵只是希望百姓安稳,无谓牺牲。”
“我就知道你最懂我!我真的舍不得,不想离开你……”话语越来越轻,终于也沉沉睡去。
明天就要离开了,王府上下收拾停当,满满五辆马车,安全见起,元夕希望我们带上绣云母女,我自不会推辞。王昱和谢祖武对宋文扬相见恨晚,邀请他回山切磋,宋文扬虽已对这个世道失望透顶,欣然答应前往。
我悄悄问过王昱,高延德的情况……他让我放心,毒性尽除,只是当事人还不知道,长恭、高孝珩和高绍信兄弟都不知道。只待高延宗清醒后,身体便会日渐好转,健壮如初!
佑佑还不知道离别,仍旧沉浸在每天的新奇欢喜之中。唯有我心事重重,依依不舍,暗自垂泪。我有种预感,明日一别,将成永别,今生不复再见,教我如何舍得?
我取出许久没有弹拔的筝,哽咽求道:“能不能再为我和儿子弹奏一曲?”
长恭点头,将佑佑交给我。自己优雅坐下,举手落音,琴声如月光般缓缓泄出……南风知我意,吹梦入西洲……当年相遇的一幕幕再次浮现眼前!明日一别,他日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佑佑也被琴声吸引,一动不动望着他爹,很是专注!
如果我沈兰陵有福气,能等到二十年后亲眼看着长大的佑佑和他爹,一大一小两个绝世帅哥坐在我面前抚琴……同奏一曲西洲抒怀,时而抬头对我微笑,同样的英俊,同样的温柔,该是何等的……幸福!……该有多好啊!……
“呜~呜~啊呜~哦!”佑佑的呜咽将我从梦中唤醒,才发现琴声已了,我的泪水洒在佑佑头上、脸上。
急忙砸砸嘴,掩饰着不好意思道:“你爹太美了,跟你一样,娘没忍住,口水直流,宝宝不许笑娘哦!宝宝看爹是不是又美又本事?……宝宝长大以后,一定要跟爹一样哦!”我把佑佑抱过去,佑佑照常爬到长恭身上表达各种爱意。老天爷啊,既然给了我世人羡艳的幸福,为什么不能长久一些?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离别的时刻终于来临,长恭率众将我们送至大门外,一一扶上马车;能走的都走了!我忍着泪水对他说:“能不能让我再摸摸你?我要把你的样子永远烙在心里,永世不忘。”
长恭点点头,缓缓闭上了双眸。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从他的发际一寸一寸抚摸,这是我沈兰陵此生最爱的男人啊,他比我的命还重要……
旁人静静看着,没人出声打扰。
“时辰不早了,抓紧出发吧!”良久,还是长恭开口:“珍重!”
我一抹眼泪,转身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我们在山上等你,你一定要早点来,佑佑等你过周!”看到长恭点头,我毅然放下车帘,抱紧佑佑,车队开始行进。
佑佑终于意识到要与长恭分离,不顾一切爬到窗口,扯开车帘一角,放声大哭……我仿佛也听见自己心碎一地的声音……
我知道我们的队伍是打出皇城的,一路上的追杀也不曾断过。但有长恭派出的精兵保护,还有王昱、谢祖武坐镇,高绍信、宋文扬和绣云的随身保护,根本不会有事。此刻我已无心他顾,完全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
直到行至第五日,一队身形骠悍、训练有速的黑衣蒙面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切都不同了……
消息很快传回京城,同时一截血淋淋的断指被送往兰陵王府。江湖传言,神医一行遇袭,除神医外,全部罹难,包括兰陵王不满周岁的稚子。神医则被砍下一截手指,威胁兰陵王以黄金万两换之。
兰陵王闻讯肝胆欲裂,狂暴疯癫,悔不当初!当即点齐三千兵马,连夜横扫匪窝。可惜大战三天三夜,拼尽人马,终未能救回神医性命!最后,只能独自黯然返京,从此闭门不足,遣散家仆,终日酗酒,性格乖张,逢人就砍就杀。
夜半时常听见幽瑟凄惨的鬼声从王府内飘出,识得的人说那是兰陵王入阵曲,每夜子时沈神医会带着死去的儿郎还有兰陵王麾下部将的魂魄回来团聚,自此兰陵王府周围方圆之地无人再敢踏足……
☆、第 123 章
公元573年,北齐武平四年,齐后主高纬因长年忌恨兰陵王高长恭功高善战,怕其篡位,终日惶惶,终以鸩毒杀之。
“呱……呱……”凄厉叫声突然响彻寂静的上空,栖息的乌鸦受惊冲天而起,似很不满意宁静的居处被不速之客打扰,不断盘桓,嘶鸣不已。地上的杂草枯叶随之飞舞生生打在徐之范脸上……画面很是惊悚!
徐之范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恐,瑟瑟发抖,手中的托盘也差点打翻。
“徐大人……”一旁尖锐高亢的声音虽称大人,却满是不屑嘲笑,“您可仔细了。这杯中物虽说不是给您的。可您要是不留神……失手落地,那可是死罪,保不准下一杯就赐给您了!”
“是、是……”徐之范面色惨白,腾出一只手直抹额际的冷汗,“赵公公教训的是。卑职失仪,多谢赵公公提点!”
“徐大人客气了。咱们都是为陛下办事,没什么提点不提点的,尽心就是。有什么不方便,尽管开口!您好了,咱家才好回宫复命,您要有个闪失,咱家也要跟着掉脑袋!”身穿正三品内侍总管服、年纪不大的太监高傲道,就差拿鼻孔喷人了。
“赵公公说得是,卑职无用胆怯……只因兰陵王一生杀敌无数,那沈神医生前……亦非等闲之辈,却横遭毒手,无一幸免……这好好一座兰陵王府半月前还风光绝世,转眼间竟……”
一阵冷风吹来让姓赵的太监生生打了个寒噤,想起近日的传闻,又看周围杂草丛生、杳无人迹,怪声连连,顿时心下也生出几分怯意!但在小的面前不能失了威仪,只得强作无畏,大声道:“尔等都给咱家听清楚了,吾等身负皇命,坊间传闻不足为凭。谁要心里有鬼,误了正事,咱家可要你们好看!”
“诺!”一队小太监齐声应道,都低着头,不敢斜视,生怕看到什么骇人的事物。
“徐大人,”赵太监又对徐之范耍起官威:“好歹您也是尚药典御徐大人之胞弟,太医院中位列从四品的太常,见过风浪,怎可一味长他人志气?任他高长恭昔日再威风八面,如今亦是疯癫落魄,阶下之囚,命不久矣!待今日之事顺利了结,咱家定向陛下赞扬徐大人无畏强者之君子风范!”
“多谢赵公公,多谢赵公公。”徐之范连连道谢,心中却是不齿:阉奴!
兰陵王府大门前,赵太监想了半天,还是抬手敲门,以示礼节。
没想到刚砸第一下,门就开了,原本就没锁!
赵太监暗自啐了一声,虚惊一场,率队入内。
令人惊讶的是,兰陵王府的屋宇建筑无一华丽轻浮,反显古朴苍劲,绿树成荫,石径分明,可见主人家平日多喜清静。只是物是人非,空无一人的诺大宅邸,凸显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气温也比门外下降许多。
“啊……啾!”不知谁打了个喷嚏,令得几个小太监分了神,一不小心,步调不一,就撞作一团。赵太监气得直想骂人。
“赵公公,”徐之范问:“咱们往哪走?”
“咱家从未来过兰陵王府,不曾想……竟一个人也没有,想问也无从下口!”
“一般主人家都会在厅堂……要不咱们先去那看看?”
“好,还是徐大人想得周全!”
只是王府大厅……前后空无一人!又逐一寻至书房、偏厅、厢房、练兵场等所有能驻人的地方,皆不见人影……一个个垂头丧气……
“会不会在……醉兰阁?”最后实在不得已,徐之范说出那个禁忌的名字!谁都知道,醉兰阁是兰陵王府的禁地,那是兰陵王为沈神医所建的居所,外人别说进去,看都不曾看过!因为兰陵王不许闲杂人等打扰神医清静!
谁知里面有什么机关?赵太监也久闻醉兰阁大名!可眼见时辰要过,复不了皇命同样死罪!一咬牙挥手,“走,去醉兰阁!”
“嘎……吱呀!”精致厚重的雕花木门缓缓打开,赵太监紧张的手心冒汗。
“哇……”眼前的美景还是让住惯皇宫的小太监们叹为观止……没有金壁奢华,而是水石相映、玲珑多姿,一派自然风貌,绝非黄金珍宝所能堆砌。细细再看,一步一景,无不巧夺天工,怡情怡景,让人流连忘返……
“颇多……南朝之风,兰陵王对神医果真费尽心思,又岂会任人践踏?”徐之范暗忖,不屑地望着领头之人,正喜上眉梢,盘算着怎么才将这座园子据为己有,或者当作礼物献给何大人也好,还怕日后不节节高升?
绕过假山,便见一座整洁简朴的院落。所有人打起精神,都觉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