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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陵你行,我现在要马上下山,等回去才慢慢算这笔账。”丢下狠话,何安妮往外冲。
“何安妮,我劝你再想想前几天的遭遇,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让你下得了山,一个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的村落,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热情接待你。有胆你就去试试。出了事别后悔!”
“你……”
“兰陵姐、安妮姐,不要再吵了,现在只有我们三个自己人,不能内讧啊。兰陵姐,是我不好,没看好肃肃。小五上来找你,你不在,就跟我们说起遇见你们的经过,当时安妮姐特别激动,你多体谅她这些天的心情吧。安妮姐你伤没好,现在下山支撑不住的。兰陵姐说的是事实,刚刚这个女孩也说了,他们村的确封山了,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很多民族矛盾就算出动政策,也很难做通工作的。”柳萱急的眼泪要掉下来。
何安妮终于不再坚持,恨恨说:“那就再等两天。”
她对小五说:“两天后,你上来带我们下山!你开个价。如果你们村人可以我送到市里哪怕县里医院,多少钱都没问题。”
小五对钱和医院没什么概念,何安妮国外待久了,真不了解国情。果然小五望着我。
何安妮又对我吼道:“沈兰陵,你……”
“给我滚出去!”我已经火冒三丈。看着肃肃委屈的样子,我不想再跟她废话。
何安妮摔门而出,柳萱紧张对我说:“兰陵姐,不管怎么样,何医生的伤还没好,不能任由她这样出去,我去追她回来。”
我点点头。
我去看肃肃,他又恢复抗拒挣扎。
我叹口气,让小五先在门外等着,我不想她看到肃肃的伤口。我郑重对肃肃说,“对不起,我错了。从现在开始直到你病愈,我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我保证。”
我塞了一样东西到他手里,小声说道:“你看我特意还留了一个费列罗给你,没让她们看到。你拿着,现在不能吃,因为里面有咖啡因,对你身上的伤不好。等你痊愈了,自己悄悄吃了,别告诉其他人。看我对你多好。就大人大量原谅兰陵的错误吧!”
好一会儿,肃肃终于让我像往常一样为他换药整理衣衫,重新穿戴完毕才让小五进来。
我问她:“为什么今天又上来了?不是让你十天后再来的吗?”
小五的眼泪已经干了,但声音仍然带着哽咽:“强子生病了,发热发烫,昨天一夜都没退,身上开始长痘了。村里不少孩童都病了,俺想知道会不会是他害的?”
我一惊,强子是谁?难道是那群小孩中的一个。
“强子今年多大了?”
“11岁。”
“那有没有去医院看啊?”
就算不是肃肃传染的,孩子也是水痘高发人群,所以并不奇怪,只是护理要及时。
小五一脸迷茫地摇摇头。哎,很多民族村落不相信医院,生了病直接用祖辈传下来的土方子瞎治,往往贻误病情,还会加重。
只是没看到病人确诊前,我也不敢乱治。我只能对小五说:“这两天千万别去找强子,通知别的小伙伴也不要接近他。多让他喝水,不要着凉,不要见风,勤换衣服。还有很多菜不能吃,比如鱼,总之水里的东西先别吃,辣的不能吃,鸡蛋不能吃,煎炸的食品也暂时不要吃,还有波菜、笋……哎,我给你写下来。不但要让强子注意,你们也要当心,如果再有小朋友被传染,也同样方法处理。十四天后会好,十四天内身上再痒都不能抓。明白吗?”
小五似懂非懂地接过我的纸条。
看着一旁她又送上来的粮食,我叹道:“好孩子,刚才阿姨不是有心对你发火的。不过怕你生病才不希望你经常来的。你答应刚才那个阿姨带她下山了吗?”
小五点点头。我说:“那过几天等她伤好了,你又有空方便的时候再来吧,这事还是不要惊动其他人。”
小五点头,不一会儿下山回家。
直到天黑,柳萱才领着何安妮进屋,何安妮看也不看我,一句话不说。
我也懒得理她,把煮好的地瓜和鸟食粥端上桌。大家快速用完后,何安妮一头栽在床上,蒙住头。
许是白天的惊吓,晚上肃肃的病又起反复,梦魇呓语不断,特别难受不安,惹来何安妮的怒目,一赌气趴到桌上睡去了。
我把肃肃抱在怀中安抚了一整晚。
第二天,何安妮收敛多了,收敛到不再说话,偶尔开口也是只对着柳萱。
闲来无事,我便拿出纸笔,教肃肃写字画画,他还没上学,连笔都不会拿。不过肃肃很聪明,一天下来,他居然能写我的名字。小鸟蝴蝶也画的有模有样。
转眼间数日又过。不知道是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还是专心肃肃的病,我觉得山里的日子不再那么难打发。
当天夜里,我惊喜发现肃肃的病情开始明显好转,不再辗转反侧,体温平稳,咳嗽呓语都少了。应该很快进入康复期。
隔天我又看到不少有炎症的地方都开始愈合修复,水痘也开始结伽,也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脱落。奇痒难耐的时候,我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教他打打游戏,偶尔听听音乐,这下连我的手机都没电了。每天只能靠温度和日光来猜时间。我想我就快变原始人了。
我突然想起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为什么小五还没来?她不是答应带何安妮下山的吗?这两天何安妮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柳萱也焦急起来,对她们而言这种日子比坐牢还惨。
☆、第 6 章
直到第七天,小五才在何安妮就要崩溃的时候终于出现。
“怎么才来啊?不是说好三、四天的吗?一点信用都没有!”何安妮很不满。
小五刚要开口,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我急忙摸上她的额头。这种温度,难道还是被肃肃传染了?可她身上没起疹,至少目前还看不出来。
我戴着听诊器仔细聆听,最后指指肺的位置,问她是不是每次一咳这里就疼?小五点点头。
目前只能判断她可能伤风感冒。我舀了三片药,嘱咐她每日一次,晚饭后半小时服用,吃过早点休息。
我有点责怪:“既然病了,怎么还往山上跑?”
小五腼腆说:“俺答应带你们下山。这两天村里又有不少人病了,大家都怀疑是山里的妖……肃肃作怪,加紧看守上下山的各条出入路口。俺已经迟了,再晚怕你们走不了。”
又有人病了?“还是出痘吗?”
小五摇摇头,“不知道,现在俺爷俺娘不让俺出门了,今天好不容易才偷偷跑出来。我们走吧!”
我看向何安妮,她撇过头。我对柳萱说:“何医生一个人下山不安全,小五也病了,一路上都要靠你这个专业护士多照应了。”
“兰陵姐,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柳萱问道。
小五也奇怪地望着我。
我点头,“肃肃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个时候下山我怕应付不来,索兴就在这等你们。你们下山后千万不要跟当地人起冲突,赶紧找到医院,派救护车上来接我们。萱萱,既然要下山,就抓紧时间吧。”
我递给她们几瓶水和些干粮。矿泉水早就喝光了,现在里面灌的全是我烧的冷开水,何安妮再不乐意,也拿了两瓶。
目送她们越走越远,肃肃似乎轻松不少,我也看到了希望,只等救护队早点来接走我们,恢复正常生活。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三天后,肃肃脚底的伤落痂,可以下地了。于是我每天带他到户外散步,呼吸新鲜空气。挖地瓜摘苹果也带上他,因为我说过不再丢下他。
他坐在一旁看我劳作,我把成果交给他保管,他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我能看出他的心情不错。眼见着小身体的皮肤一天比一天恢复光洁粉嫩,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每天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为他梳头。肃肃年纪虽小,却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身体的好转,发质也变得越来越柔顺光泽。老实说,站在卫生的角度,我不主张长发,尤其男生。但我不是肃肃的父母,应该尊重他们的民族习惯。我自己的头发不长,定期交给美发店打理,所以没有什么打理长发的经验。我只会把他的长发束成马尾高高地扎在后面。肃肃怎么打扮都让人赏心悦目。
只是……为什么还没人上来接我们?可能路远道长,山路难行,地方又穷,车不好找,一时难以成行吧。虽然我跟何安妮有争执,但我想她还不至于会弃我们于深山不顾。
于是又耐着性子等了两天。
但我再也没想到的是,日盼夜盼等来的不是救援队,而是一场企图置我们于死地的围捕。
那天早上,阳光依旧明媚。肃肃坐在门前院子里静静让我梳头,隐约传来一阵喧闹。我心中大喜,以为终于盼来了援救。
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向我们这里过来。救援两个人,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随着人潮越涌越近,我的喜悦消退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因为他们的衣着,难道救援队全部是由当地人组成的?
我让肃肃回屋,可他依旧站在旁边,拉着我的衣角不愿动。我不由分说把他抱进去,很郑重地警告他不许出来。
关紧房门转身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一刀砍破柴门。
清一色的民族风,粗衣麻布,颜色很素很暗淡。无领宽袖,左襟搭右襟,没有拉链没有纽扣,一根布带系在腰间。下面是宽松的棉麻裤。脚上是单布鞋,有的居然还穿草鞋。果然够环保,够特别!他们的装束跟肃肃原先的衣着很像,但更像小五的放大版。这可能就是树族和另外那个什么族的区别吧。
众人聚在门口,一个身板结实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面目严肃地走进来,看样子应该是领队。我只得清清嗓子开口,“大家好,你好,我是省里来的沈兰陵医生。请问你们是不是来接我们下山的?”说着伸出手,欲与此人握手。不管怎么样,先礼后兵,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会错的。
但,没人理我,只是将目光全部聚集在我身上,让我无所适从。我干咽了一口,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终于那个领队男子开口了:“那个妖怪呢?交出来!”带着方言的声音异常肃穆。
我一愣,什么意思?妖怪?肃肃?他们是来找肃肃的!看起来很不友好。
我说:“这大白天的,哪儿来的妖怪?你开玩笑吧?请问你是什么人?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他一言不发,直接向我扔过一件物什。是件衣服,这是……何安妮的外套!!难道……
果然领头人说:“交出妖人我就放了你的人。不为难她们!”
“你们有什么权利禁锢她们?这是犯法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气道,果真法盲。不管怎样的原始村落,只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就该守法。
“我们是吕家村村民。我是保长,吕胜。要捉到妖人即刻处死。”领头人理所当然说道,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他们居然直气壮的地要杀肃肃。一股冰凉的惊恐从脚底升起。
“他只是个孩子,你们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怎么能这么残忍?”
突然一个村民跑过来在保长耳边低语几句,吕胜脸色一沉,就要冲过来。
我急忙道:“别过来。我不是你们村的,如果你们敢伤害我,都要坐牢的。”
我心慌了,凭我一个人怎么对抗他们这么多人?但眼下没别的办法,只得继续唬道:“还有你们抓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外国公民。”其实我并不确定何安妮的国籍。“不要把问题扩大了,挑起国际争端,后果很严重。你们一个村负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也许真是被我唬住了,那个保长犹豫,看着我良久,说道:“把他交出来,你们走。”
“不行。”转念一想,不宜硬碰,我说:“他现在出去了,不在房里,一会儿回来,你们想等就随便,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否则后果自负。”说罢,装作很酷的样子,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径直回屋。一关上门,连忙抱起肃肃。他不能留在这里。
我极小声对肃肃说不能发出声音。我们从后门出来,因为路窄陡峭,后门没人。既然没通电,村民们不可能通过电视知道我即将要做的事情。
我把肃肃放进桶里,轻轻对他说:“我先放你到井下躲着,你不能发出声音。等我赶他们走后,再拉你上来。你要乖乖。”肃肃望着我。我没时间解释太多,塞给他一个大地瓜,把薄毯轻轻盖在他头上,然后使尽全身力气把桶慢慢放了下去。井里有水,但不多,木桶浮在水上。我舒了口气,赶紧回房。
已经有人在窗前探头探脑,我索性打开门,对屋外的人说,“不必偷偷摸摸,要看就进来。保长,你自己进来看,他的确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