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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的东西，玉蟾不敢就坐，还是上前侍候笔墨，自己仍旧颤微微地亲自执了笔写信。不时地问玉蟾的意见，这次除了通篇的嘱咐之外又催促月华早些回来。
待老太太写好了信，赵妈妈也过来回话：“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正往玉蟾来时的马车上搬呢，一会儿就好了。”
“好好！”老太太点了点头，忽然看了玉蟾一眼，又说道，“去把我新得的那对玛瑙镯子拿出来赏了玉蟾吧。”
“这……”玉蟾一惊。连忙行礼道，“奴婢不敢受老太太这般厚赏。”
“别说这些！”因玉蟾就站在炕桌前，老太太便顺手把她拉了起来，拍着她的手说道，“那玛瑙镯子颜色艳红，我这把年纪的老太婆戴不出去。就是要你这样的年轻小姑娘带才好看。”说话间，赵妈妈把东西拿了过来，老太太顺势拿起来一边一个都套进玉蟾的手腕。左右打量了一翻，向赵妈妈说道，“你看看，不错吧？”
“那是当然。”赵妈妈连忙笑道，“玉蟾这手腕子又白又嫩的。套上去是真好看，偏这大小还刚刚合适。就像专门给玉蟾打造的一样。”
玉蟾红了脸，只得低身谢恩。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年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华哥儿他爹常年为公事奔忙，而我这老婆子又不中用，几次都没能护住华哥儿，倒是你……或许真是华哥儿命里的福星，只有你能保他平安顺遂。如今，华哥儿这年纪，身边却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少不得还要你在他身边多照看着些，等他回来，我就亲自做主抬了你做华哥儿的姨娘，让你有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将来，还是要靠你多照看他了。华哥儿也是个重情义的，念着你这几年的服侍，将来也亏待不了你。”
玉蟾心里一惊，连忙双膝跪下，说道：“老太太您言重了，奴婢是大少爷的丫鬟，无论为大少爷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哪敢受老太太这般抬爱？”说着，连忙摘下双腕上的玛瑙镯子，双手捧着递还给老太太。
老太太的脸色便沉了下去，赵妈妈一看，连忙说道：“这傻丫头，老太太抬举你自然有她的道理，身为丫鬟的听命行事便好了，哪有拒绝的道理？况且，这又不是让你做什么坏事，哪有什么敢不敢的？”
“可是……”玉蟾还有些
“这是对你忠心侍候华哥儿的赏，不是抬姨娘的礼，你尽管放心地收下，等华哥儿回来自然还有别的给你。”老太太说道，但脸上还是有些不悦。
玉蟾便看向赵妈妈。
赵妈妈向她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说道：“可不是么？就算老太太想抬举你，也得看看大少爷有没有这么意思才行呀！你倒是着什么急啊？”
也对，老太太的决定向来只有月华能动摇。想到月华，玉蟾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收回手磕了一个头，说道：“奴婢一时太过震惊，失了规矩还望老太太恕罪。”
“无妨！”老太太的神色也缓了下来，说道，“你还小，一时被吓到了也是有的，回去以后慢慢想清楚也没关系。”然后又交待了几句旁的事情，便让玉蟾赶紧回去安排人把信和东西送去给月华了。
玉蟾前脚刚出了月府，另一辆华贵非常的马车从正门正驰进了月府，直直地进了垂花拱门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名身材窈窕，面貌姣好，却在满身珠围翠绕的打扮下失了颜色的妇人，正是月旃氏的妹妹旃兰艳。
“姐姐肯这样想就好了。”旃兰艳得知月旃氏向月望妥协之后，笑意盈盈地说道，“这男人呀，其实也是要人哄的，亏得姐夫哪来的耐性哄着你这么多年，也算是对姐姐你情深意重了，如今也该轮到你了。毕竟，一个女人再美又能有几年？姐姐到底也三十好几了，这模样、身段都跟以前不能相比，还能凭着男人的宠爱横行到几时呢？这一时的放低身段又算什么？到底耀哥儿、盈姐儿、弦哥儿三个孩子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旃兰艳不是周妈妈，不需要在月旃氏手底下讨生活，说话自然直接露骨。她也不喜欢月旃氏这个庶出的姐姐，老实说，看她落魄旃兰艳的心情比大夏天的吃了冰碗还舒爽，但是，两人毕竟同出一门，月旃氏再丢脸下却难免连累到她。
月旃氏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年里一受丈夫冷落就跑来她这里一声一声地问她“该怎么办”，现在，她不过是略微失了势而已，便连她旃兰艳也有资格在她跟前说教了么？但是，旃家的父兄对她十分恼怒，自从赔了月望一大份礼之后就再不曾问过她半句，若是连这个妹妹也得罪了，以后就更没有人帮她了。月旃氏想着缓和了一下脸色，说道：“妹妹说得对，我也知道自己这几年仗着老爷的疼爱有些狂妄，经此一事自当好好地收收心，把该属于我的东西重新拿回来，那些落井下石的下贱货色，一个也别想讨了好去！”
旃兰艳看了她一眼，说道：“姐姐您可别冲动，现在你老不容易才挽回姐夫的心，可千万不能再这个时候……”
“我没那么蠢！”月旃氏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不会这个时候再去戳老爷的心窝子，为了我几个孩子，三年我也忍得，五年我也忍得，就算那些下贱胚子爬到我头上我也不会在乎，但是……”她说着咬了咬牙，眼里的阴狠再一次冒出了头。
就连旃兰艳也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不由得说道：“姐姐，你这是……”
月旃氏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又是一张姐妹情深的脸，她抓着了旃兰艳的手，说道：“妹妹，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情连累了娘家，甚至还连累了你，可是……都是贱妇李氏生的那个小崽子在作怪，可我现在奈何不了他，那些下贱胚子踩着我爬上去我也没办法，可是连个丫鬟都爬到我头上去了，这让我们旃家的脸往哪搁？”
“你是说，上次常乐村里的那个丫鬟？”旃兰艳是知道月家这些私隐的，上次为了处置玉蟾她动用了兀良合家的人，结果被欧阳云起算计，平白无故让兀良合家丢了脸，因为这事丈夫足有一个月没有理他，旃兰艳自己对这事也仍然记恨于心。
“就是她！”月旃氏又咬着牙把玉蟾与月华合谋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然后扯着旃兰艳说道：“现在那小崽子出去了，那丫鬟又不在府中没人护得了她，正是处理了她的好机会，偏偏我现在手上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只好求妹妹帮忙了。”
旃兰艳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个简单，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还不是像捏死只蚂蚁一样？上次她瞎猫撞上死耗子被欧阳家的拿来作伐，如今还能有这个运气不成？只不过，姐姐还是要好好跟我说清楚才行，免得惹到自己身上来。”
月旃氏见旃兰艳也对玉蟾恨之入骨，连忙将自己所知的事情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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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一百五十章疑心
从月府回去以后，玉蟾将月华带回来的东西整理清楚，第二天又出门一趟将月华准备给欧阳云起和周允志两个人的东西送过去。周御史家的情形很平常，由门房上的人收了东西，照惯例给了她赏银就将她打发了出去，在皇上御赐的明威将军府却遇到了一些意外，玉蟾本来打算东西送到了就走，谁知，却从里面走出一个丫鬟，说是明威将军请她进去问话。
不是说很忙吗？况且，玉蟾也是特意打听过欧阳云起仍旧住在欧阳家的大宅里，所以才将东西送到了将军府。说实在的，尽管欧阳云起帮了她好几次，但她还是觉得少跟这个人相处为妙，真不知道月华是怎么跟他成为朋友的。
“这位姐姐，我听说……”玉蟾忍不住向旁边领路的俏丫鬟问道，“明威将军不是住在欧阳府上的吗？今儿怎么会在将军府的？”
那模样娇俏可人的丫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既然知道将军不住在这里还把东西送过来？但见玉蟾的脸上一副好奇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会意她的意思，她也只好干笑一声，回答道：“将军大人偶尔也会来这边住上几天的，你也是运气好，恰巧赶上将军大人在这边，一听说你代月家少爷来送东西就让我来领你进去。”
“原来是这样。”玉蟾点了点头，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将军府。
明威将军在武官中的官阶并不是很高，所以这座将军府也不算大，但格局却十分大气，有着将军府邸应有的威慑感，但或许是为了迎合新主人对魏晋之风的喜好，里头欲盖弥彰地种了许多竹子，却掩不住整座将军府那种冷硬的味道。反而有些不伦不类，却很符合欧阳云起给人的感觉。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将军府中的书楼，一起进去玉蟾就被里头的景象震惊了一下，厅堂左右两边陈列着十八般兵器，墙上却又毫无章法地挂着些名人的字画，而欧阳云起正站在厅堂中间审视那些画，像在品鉴一般。玉蟾便上前行了礼，说道：“奴婢玉蟾代大少爷向将军大人问好了，将军大人万安。”
“你来了？”欧阳云起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十分熟稔地说道，“明辉已经派人回来了？这会儿到哪里了？那日他出发的时候我正忙着整顿军营没来得及去送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想着我。”
“回将军大人的话。大少爷派人回来时正到金陵。”玉蟾说着呈上了一直捧在手上的盒子，这盒子上帖了月华亲笔写的标签，注明由欧阳云起“亲启”，所以玉蟾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旁边的丫鬟接过去呈给了欧阳云起，欧阳云起当场便将盒子打开一条细缝看了一眼。便笑着说道：“明辉果然深知我心。”然后便又将盒子合了起来。
玉蟾很好奇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不过也不敢问，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规矩得过分的表现让欧阳云起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上一次见着她的时候不还伶牙俐齿地“我”来“我”去的吗？现在装得这么乖又有什么用？欧阳云起不由得起逗弄的心思，笑着说道：“怎么，你家大少爷在外头潇洒快活没有带上你。你不高兴了？”
玉蟾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将军大人误会了，大少爷是出外做生意。奴婢帮不上什么忙，自然不能跟去碍事，哪有什么不高兴的资格？”
“听这口气，怨气还不小。”欧阳云起笑道。
玉蟾干脆不说话了。
欧阳云起让旁边的俏丫鬟去上茶，自己则领着玉蟾进了东侧的宴息室。指了张椅子让玉蟾坐，又说道：“怎么你家大少爷不在。你也不替他来走动走动？要是等他回来，我跟他之间生疏了岂不都是你的错？”
“奴婢身份卑微，怎么敢来高攀将军大人？还是大少爷回来亲自与将军大人聊络才好。”玉蟾欠了欠身，说道，“况且，大少爷曾说过，将军大人这段时间正忙，奴婢怎么敢擅自打扰将军大人？”
“我什么时候……”欧阳云起说到一半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下来，改口道，“就算是再忙，你这么个小美人儿上门我还能不见不成？对了，南北楼最近怎么样？明辉不在，那里没出什么乱子吧？”
他在转移话题！玉蟾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知道他不是月华，她便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老老实实地将南北楼目前的境况说了出来，毕竟他也是南北楼的老板之一。
“不错，有你看着我也就放心了。”欧阳云起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下她的近况，然后才放她离开。
这时候，他身边那个俏婢悄悄地提醒了一句什么，他思索了一下看向起玉蟾，说道：“依着规矩，我本该赏你些银两财物也不枉你跑这一趟，但这原本是打发下人的规矩，而你和明辉之间的关系也并非‘主仆’二字能说得清楚，我也就不照这规矩办了，若你和明辉修成正果，我自有大礼相送。”欧阳云起笑了一下，又说道，“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小气才好。”
事实上，他能说出这番话玉蟾还是很有些感动的，她郑重地向他行了一个礼，说道：“玉蟾谢将军大人抬举。”
欧阳云起便人送了她出去。
在回程的路上，玉蟾一直在想欧阳云起那句没有说完的话，虽然意义不明，但她直觉那句话一定跟月华有关系，却怎么想也想不通，心里便像有什么抓着似的揪成一团。与此同时，京城东北方向的“人市”上，阿贵、小牛两个人正蹲在墙角和一帮人一起寻找活计。小牛抱着肚子，说道：“阿贵哥，我肚子好饿！”他们已经两天没有接到活了。
“你跟我说又有什么用？说了就能不饿了么？”阿贵没好气地说道。
小牛有些委屈，不由得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