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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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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琛刚拉开车门,昊瑱已在车外下马,“怎么了?三哥?!”昊琛先回看了车里也要跟下来的人,“你在车里等着就好!”看那人又坐回去了才对昊瑱道,“给我纸笔!”昊瑱咧出一脸难以置信:“在这儿?”荒郊野外要写字?纸往哪铺、墨在哪磨?昊琛睨他,“不行?”昊瑱看看三哥、又往车里探头,见小嫂子眼巴巴地看着,似乎是她要的,便二话不说到辎重车里去取笔砚,昊琛对车里人探询道,“就写‘勿忘归簪’?”容琳道,“会不会冒犯?”昊琛胸有成竹,“太子不会跟我挑这个!”容琳便点头,昊琛一笑,见昊瑱已跑回来,便接了他手里的纸笔,自向车辕处磨墨,“你再跑一趟,去把飞云或者流墨拿来!”说着已裁了纸,三两下便在巴掌宽的纸上悬腕写了字,一看昊瑱还未动,不悦,“你……”昊瑱道,“三哥,你要鸽子做什么用?”昊琛皱眉,“给太子传书!”他没说过么?昊瑱拊掌,“我一个大活人不比那鸽子稳妥可靠?”那鸽子深得小嫂子之心,飞回去可不见得能飞回来,昊琛让他一说才想到别有良策,暗道惭愧,知是所谓的“关心则乱”了,“也好,你骑奔雷走,快去快回,今夜赶到清风渡的驿站即可!”昊瑱领命去了,一行人复又启程。
  昊琛落座,多少有些讪然,“我竟忘了昊瑱……”容琳柔声道,“是我急躁才扰了将军的心神……”昊琛微笑,不和他对嘴的时候,这小姐也善解人意得很,“你是把姊妹看得比你自个儿都重的!”情急失措自是难免。容琳低头浅笑,“也不是……只是手足家人……他们本就是最重要的!”昊琛微怔,“是么?”容琳不知他的话音为何听起来微有苦涩,只恬然道:“是啊!爹说血脉之亲是骨子里的,所以才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话,不管有什么恩怨罅隙,真到了有难的到时候,一家人是定要同声共气的,这才能相互照应、彼此安泰!”“岳父大人确是治家高人!”又想起归宁那日所见,别的不说,仅是让几房家人和平共处这一条就非寻常人所能了。容琳听出他所指,不欲深谈,爹是不是善于治家她不敢妄评,只是爹遇到的若不是娘和姨娘,怕也免不了内宅失和,“大家族里人多是非多,都退一步,别较真儿别斗气也就都有了!”
  听她淡淡而语,昊琛倒要刮目相看,“你小小年纪倒颇谙相处之道啊!”他的一句“小小年纪”逗笑了容琳,“小?”你又比我大很多么?“我们姊妹兄弟四、五岁上就被爹送到私学,先生整天耳提面命的都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那些道理,爹娘们也每每教训着要彼此容让,这么十多年下来,要连这个都体味不出来,岂不是太愚笨了些?”昊琛听她爱娇地说着,不由得也含了笑,“看你们姊妹兄弟亲密融洽的确是让人艳羡!”被他一赞,容琳反而赧颜,“这有什么呢?将军家里不是如此么?”他和昊瑱的感情好得任谁都能看出来,何必还要羡慕旁人?昊琛的笑容淡了下去,“你只看到我和昊瑱了。还有别的人……”他不往下说了,容琳惴惴,他的意思是说和别人不好么?“别人怎样?”昊琛苦笑,别人怎样?认真说起来,也没有怎样,只是如路人罢了,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看了容琳和她姊妹兄弟的相处,忽然觉得落寞,“家里人不在一处住着……生分些……你去了,勿觉得被冷落……多少年了,都是那么过的……”他几乎是一句一顿,听着格外艰涩,容琳听他说不在一起住,便猜出了大概:名门望族中也不乏这样的事,因在一起有种种嫌隙难以调和,便往往在子孙成家后各自分出去单过,按说这也不与别人相干,只是如此一来暗战过到了明路上,因而多有遮遮掩掩不欲人知的,容琳就听过内里各过各的、面上还从一个门出入的事,将军家连住都不在一处了,想是积怨已深,“那么容琳都需拜见谁呢?”
  容琳这话问得再普通不过,李昊琛却不知如何作答,迟疑半晌方道,“也不需拜见谁,只看谁来叫再说了。”容琳无语:这话要叫她怎么听呢?家有长辈,新妇竟可以不拜见,还什么“只看谁来叫”?这是怎么样的规矩?昊琛不看也知道容琳的错愕,自己也觉得无奈,他家里的境况,怕容琳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的,“咱们是在老宅子住的,在外城。父亲和六娘还有他们的子女在内城,除了年节,不大在一起。”容琳强自镇定:“老宅子只住着将军么?”“不止……我大多时候在军营。老宅里是大娘、四娘,四娘是老四的母亲,老大一家、老二一家,还有大娘的女儿们时常回来住着。”容琳觉着犯晕,不知是为昊琛和昊瑱竟非同母兄弟还是昊琛口气中的淡漠,他的口中,确乎从未叫过兄、姊、弟、妹这样的字眼儿,“那么将军从小儿是跟谁的?”爹说将军的生母早逝,今又听到他的父亲并为和他同住,那么……
  “跟谁?”昊琛重复了一遍,“程教头!”他脸上有了笑意,“当初分立门户的时候我才八、九岁,什么都不明白,除了个空院落和别人挑剩下的三两个老仆……程教头是父亲的贴身侍卫,看不过去,带了自己的家当、流云和沐云姊妹来和我同住,逼着父亲帮我请了教书先生,他自己教我骑马射箭……看着我从兵卒到将军……直到前年过世……”容琳听着他的伤感,亦觉鼻头发酸,赶紧换了话,“那么沐云呢?”“沐云还在家里。前些年都是四娘在帮着照管衣衫鞋袜什么的,这两年四娘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加上沐云也大了,不能总跟着我在军营里进进出出的,因而让她在家里学些家务,等有合适的人家了,也好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容琳微笑,不经意地问道,“还有流云呢?”
  流云?昊琛有些变色,“你不都知道了?”容琳的眼定在车壁上不动,“呃,我是说,她怎么到了京城了?”“哦,”昊琛舒了口气,“太子犒军的时候见到了,软硬兼施地偏要带走……”“将军就拱手相让了?”“哪是拱手?我也是忍痛割爱!”容琳在袖中交握了双手,“将军若就是不放又会如何呢?”昊琛奇怪地看看她,“流云在太子身边不次于在我身边,我又何须为此惹太子不快?”“流云不是你心爱的么?!”是冷了么?容琳觉得心都在瑟缩,昊琛笑了,“总要有所取舍!太子为我保媒,我连他这点儿愿望都不能帮着达成岂不是太无诚意?何况又不是要断手足……”“将军,”容琳突兀地开口,“流云死了!”她瞪着那个勃然变色的人,忽觉无力而绝望,“将军……请恕容琳无理!容琳……容琳想独自歇息片刻!”
(四)行馆(一)
  周五的凌晨来更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头坏掉了~
  感谢编辑帮我做的封面,终于不用裸奔了,泪~~
  听到叩门声,金桔把刚摊开的包袱又遮上了,未等举步,青杏先从身边擦过去了,“金桔姐姐,我来!估摸是子安哥!”这几天都是一到驿站歇下,子安就来送热水和药草,让她们泡了解乏,亏得这样,不然金桔姐姐和小姐怕都挺不住了。旅途劳顿还真不是说说而已,两房家人中的张嫂和李嫂都是夫人专挑出来的强健耐劳的,这两天也都像是掐离枝头的花骨朵儿,蔫了,更别提未出过远门的小姐和金桔姐姐了!小姐还好,有将军吩咐人在饮馔上用尽心思,汤水果蔬虽简却不重样,小姐又要强,怕被人说娇气,每日都强撑着吃些,故虽也是车殆马烦,不过看着只是精神差些、话少些,倒没有什么大的不妥,金桔姐姐却有些恹恹的了,想是累大发了。比起来,三人里还就是她经得起折腾,应是旧日和老夫人四处进香适应了颠簸。既是她情形最好,那就她多动一动好了。
  看青杏还能步履轻快去开门,金桔羡极欲妒,“这丫头,听见子安来了跑得比谁都快!”她却是连从包袱里抽条薄毯出来都觉得筋酸骨痛了。在桌边支颐小憩的容琳听到她说的话睁眼,轻轻嗔她,“金桔,你说什么呢?”面上倒是笑意。金桔过来给小姐叠起衣袖,脱去绣鞋绫袜,预备着好泡手泡脚,“小姐您是不知道,青杏原来的人家说是在密云州,其实就在平卢的邻境,小妮子竟不知道,还是子安偶然听到她说话,觉得口音不像咱们京里的,问起来才算明白!现下咱们这一位早跟人攀了乡亲,就差追着人磕头拜把子了呢!”容琳听了好笑,“这么说竟是无心插柳了?!”当初只觉着青杏在京里也没什么牵挂,走到哪里都无妨,所以就带了她,料不到她竟能重归故里!金桔在容琳膝头盖上薄毯,“也没什么大用处,她是打小儿被卖断的,那户人家败了,她也没甚么人投靠……”“我才不要投靠谁呢!我就跟着小姐!”青杏提个汤桶进来,人还趔趔趄趄地,话可一句不少,金桔赶紧过去搭把手,免得她把热水都孝敬了土地爷。
  容琳先泡了,看看水还剩不少,就道“你们两个也别忙了,凑合着一块儿泡了吧!我看金桔快要盯不住了呢!”金桔忙摇手,“小姐您就别管我们了!要不我和青杏先下去把饭端上来?”容琳点头,“也好。”出门在外,旧家里的规矩早丢了七八成,日日在亲兵仆役面前出入也不再难为情,只当自家是男装出游也就罢了,只一样,要让她在饮食起居上完全随众还是太难为了些,是以她用餐还都是在自己房里,李昊琛也不来扰她。从那日在马车里说到流云的事,两个人就翻了脸——真不知流云是何方神圣,一说到她死了,李昊琛恨不能要掐死她的架势!一言不发拂袖而去,再看到她就像没看到!容琳巴不得如此!最好、最好他一辈子都别再来招惹她!
  看小姐望着脚盆里的水发呆,金桔悄悄拉了青杏,使个眼色,两个人轻轻出去,看离房门远了,青杏才敢出声儿,“小姐怎么愁眉不展的?”金桔小声儿叹气,“还不是跟将军怄气!”“不能吧?”青杏怀疑,“将军对咱们小姐多好啊!从京里走前专门买的点心、酱菜什么的给小姐路上吃、天天让子安哥给咱们送药水、问小姐的腿脚肿不肿、睡得好不好,这哪像……”看他对小姐那么用心,她和金桔姐姐真不能再叫他“煞神”了。“今儿又问了?”“可不是嘛!刚才子安哥还说将军让问问小姐想不想要什么在路上解闷儿呢!”两个丫头说着说着互相看看,大眼儿瞪小眼儿地发愣,金桔摇头,“将军也是怪!要问什么自己去问小姐不就得了?还用绕这么多弯子?”青杏咕咕地笑了,“我看他是不敢!”金桔忙捂了她的嘴,“作死!你那是说谁呢!”青杏挣脱了,小声儿辩解,“本来的么!你看小姐一出来,将军的眼一准儿在她身上,可小姐不看他,他就不敢上前打招呼!”金桔咬牙,“你真是要讨打了!他们是夫妻,有什么敢不敢的?!”青杏斜着眼,“才是半拉夫妻呢!”说完撒腿要跑,金桔红了脸,啐了一句才小声喊,“别跑!当心人看见!”又加了句“我不告诉小姐”,青杏这才算站下来,等金桔上来了,正经瞪着眼道,“金桔姐姐,我是说真的,我看将军是觉得对不住小姐,所以……”金桔乜斜着她,“你什么都知道!”青杏道,“不是我知道,是将军和小姐的喜事办的太让人寒心……哪有那么样的?对了,那天四公子和咱们闲话,我要问流云的事,你怎么拦着我呢?”金桔冷了脸,“有什么好问的?”深宅大院里的事她听到的多了,左不过是那么些恩怨纠葛,还用问么?青杏也知道,“我就是不甘心!到底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值得将军把小姐一个人扔在新房里……”“青杏!”金桔的声音严厉了,“问了又怎么样?让咱们小姐难堪?”青杏被吓住了,“金桔姐姐,我没有!我只是……”金桔瞥她一眼,“青杏,别让人在背后嚼咱们的舌头!你和我问了不打紧,只是传出去,别人不说是你我问的,会说是小姐指使你我问的,会议论到小姐的心胸度量上头!”青杏直了眼,“四公子不会那么多嘴吧?”金桔摇头,“谁知道呢?只是他和将军是兄弟,和咱们却是两姓旁人,他把这个当作故事讲给将军听了也是大有可能,那时他们不过是当作笑谈,咱们小姐要知道了那脸上还怎么能挂得住?”青杏原没想太多,让金桔一说才知道轻重,“金桔姐姐,幸好没问!”金桔道,“也不用问!反正是个不在了的人;就算将军和她海誓山盟过了,又能怎么样呢?看将军后来的情形,也不是就那么放在心上的,早晚,他会看到咱们小姐的好处!”说着话看青杏不言语了,纳闷儿,“你怎么不吱声了?”青杏郁郁的,“我也说不出……将军对流云那样吧,我生气,可他要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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