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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桑看着周围不断流动的五行玄气,掏出纸笔开始计算。不管是对于阵法还是咒阵,他都已有了众多了解,在洪山时,他没用多少工夫就看穿了星门“四十九子”七重涂苦大阵的弱点,而这一次在银丘,他花了一个月时间,终于成功解除祸害银丘狐族三十年的诅咒。
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律,许多事情都是这个样子,不但明白其中规律时,只觉得处处不可思议,但明白原理后,很多东西也不过如此。就像是青鸾山内部的那座始皇帝宫,那层出不穷的机关,再厉害的高手都有可能陷身于其中,但小眉带着一根天机棒,却可以一路闯到地底。
算了一阵,上方突然飞下一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刘桑、胡翠儿、夏召舞抬头看去,却见那人裹着一团荧光,就这般飘在空中。那是一名男子,一袭洁白,高挑而又硕长。胡翠儿眯眯笑:“莫非是扶桑十二圣中的‘光圣’李崇,李先生?”
“光圣”李崇冷哼一声,环视周围,惊疑不定。他本在山外,有弟子急急赶去找他,言彭锯山现有异象。他赶到这里,落到此间,才知彭锯山地底,竟然藏着这样一个神秘所在。他心中一动,忖道:“师尊说,我扶桑教初任教主之所以立教于此,不只是因为此地灵气独胜。更是因为,传言在彭锯山内部,藏着一座当年始皇帝所建地宫。只是这么多年来,并无人找到这座地宫的入口。莫非传言是真,这里就是始皇地宫?”
“光圣”李崇再次喝问:“尔等到底是何人。胆敢擅闯我扶桑重地?”
夏召舞:“哼,凭什么告诉你?”
李崇想,先将这三人擒下再说。怒叱道:“大胆。”双手一划,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内中极阳之气涌动,咒声一出,极阳之气化作猛烈光芒,冲向二人一狐。
只看他施法,刘桑等便已知道他用的是阴阳家的阴阳合手印,但是因为阴阳合手印并不多见。夏召舞、胡翠儿,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就是这么一个迟疑,光芒已照在她们身上,她们只觉浑身无力,竟是动也无法动弹。扶桑十二魔中。大多都已晋身宗师境界,就算未达至宗师境界的,也已是准宗师级高手,若非如此,“东圣”尤幽虚如何能够将扶桑教发扬得如此光大,直有席卷绝冀洲之势?
面对着李崇的强光咒法。夏召舞、胡翠儿身体虽然无事,灵魂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冲击着,直要魂飞魄散。阴阳合手印原本就是神秘诡异,李崇又是扶桑教十二魔之一,这一出手,高下立分。
夏召舞性子倔强,想要强行动弹,但这种被梦魇压制般的感觉怎么也无法摆脱。就在这时,旁边却传来姐夫的一声低叱,那叱声似哭似歌,却闯入她的心身,让她身子立时一松。
“光圣”李崇盯着刘桑:“你,莫非是阴阳家星门的人?”他的“神光钉魂咒”以极阳之气变动五气,直袭魂魄,这少年却能看穿其中本质,以“五声”强行破咒,若非对阴阳咒术有深刻了解,绝不可能做到。
刘桑笑道:“你猜?”
“光圣”李崇大怒,咒法连施。
刘桑却已叫道:“先下手为强。”
不用他说,夏召舞已疾跳而起,彩带一挥,万千花絮狂风骤雨般袭去。胡翠儿连施幻术,一花化百花,漫天漫地都是花雨。
李崇暗吃一惊,心想这莫非是和洲灵巫山月夫人的五彩灵巫顺逆法?
“漫天花雨”加上胡翠儿的强大幻术,纵连扶桑十二魔之一的李崇也不敢大意,咒法连施,凝聚到极点的光团在手中爆散,刹那间破去胡翠儿的所有幻术,又快速施展合手印,欲一举破掉“漫天花雨”。
下方却已传来一声怒叱,虽然只闻其声,不见气劲,却有无形的力量冲击而来。李崇立时知道下方的少年用出的是最直接的咒法,乃是以“五声”、“五动”聚气轰来,冲击他五脏六腑。
如此简单的咒法,若是寻常时候,他自可轻易破解,但现在,他周围散布着许多咒阵与禁制,前方又有美少女玄之又玄的五彩灵巫顺逆法。他去破“漫天花雨”,将没有时间挡住少年的咒术,去挡咒术,则来不及破解美少女传承自灵巫山月夫人的杀招。
刘桑所用咒术虽然简单,选择的时机却妙得不可言喻,与夏召舞的杀招天然的配合在一起。李崇大惊失色,只得足点虚空,刹那间拔身而起,从上方出口窜了出去。
夏召舞落回玉台,哼了一声,这家伙确实厉害,这样子都还被他躲过。
刘桑忽地伸手,同时搂住她与胡翠儿的腰。
夏召舞气道:“你做什么?”这种时候还要非礼?
刘桑道:“跟我走。”带着她们,纵身下跃。
他们方一跳下,上方“光圣”李崇却又裹着强大杀气,急速落下,下坠中,阴阳二气在他身边疯狂的流转,旋转成太阳一般、高密度的光团,此正是他的最强杀招“烈日狂杀”。
本想要用这最强杀招一举杀死其中两人,只留下一人逼问口供,谁知三人却是抢先一步跳了下去,下方咒阵密布,禁制重重,他自也不敢轻易追去,只好气闷的收回绝招,落在玉台之上。
***
夏萦尘追着蒙面女子,在一个个玉台上快速纵跃,不断的往下跳。周围明明禁制重重,蒙面女子却像是早已来过一般,竟是看也不看,就这般择路而走,未触发到一点机关。
夏萦尘也就这般追着她。
接连经过不知多少重禁制,她们落在一层巨大的玉台之上,到处都是宝箱,周围又立着十二座玉制石像,这十二座石像俱是女子,或捧玉勾,或捧宝珠,千娇百媚,唯妙唯肖。
为什么始皇地宫里,会有这样的所在?夏萦尘不知道。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风雷闪动,剑气凌然,母亲风剑一划,惊人的剑意催动着玄劲二气,霸道异常。
蒙面女子将雷剑往旁边一扔,风剑遥遥逼去,厉声道:“萦尘,我生你出来,今日便要让你死在这里,这是你的命,你怪我也是无用。”
“我不会怪你。”夏萦尘倒持雪剑,洁白的衣裳,在对方剑气渗出的冷风吹拂下,呼呼作响,勒出那浮凸有致、一如玉雕般的骄人曲线。她缓缓地道:“我不会怪你,相反,我还会感激你,因为没有你,我无法出现在这个世界。但是”
她的体态毅然如山,她的语气冰冷如雪:“不管是谁,想要杀我,我都不会束手待毙,就算是你也是一样。你要我死,我也会让你死,你死了之后,不要怪我。”
蒙面女子道:“你以为你杀得了我?”
夏萦尘淡淡道:“或许。”
蒙面女子冷笑道:“原来我竟生出一个如此狂妄的女儿。”
夏萦尘道:“我一向只说事实。”
“是么?”蒙面女子怒叱一声,将身一纵,竟将“上霄飞廉法”、“太玄冰晶法”、“九天应元法”同时施展,挟着风、冰、雷三重玄功,破开数丈虚空,轰向自己的女儿。
端午之日、重五之日!
毒月、毒日、毒母、毒女!~!
第186章五月五、女害母
青潆潆的风剑,挟着三重玄功急速轰来。
夏萦尘雪剑一挡,却只能接住其中两重气劲,眼见第三重气劲便要沿剑而上,直袭她的体魂,无奈之下,她向后快速飘飞。
狭路相逢,气盛者强。
她这一退,蒙面女子气势更盛,剑光一抖,两重剑气如银河般泻去,扑天盖地的卷向夏萦尘,紧接着又轰然一闪,追加雷光闪动、霹雳般的一剑。
夏萦尘强挡两重剑气,气力耗尽,不得不咬牙强避,避开追袭而来的第三剑。
如此战法,她自然是险之又险,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胜之地。
蒙面女子冷笑道:“你仍然觉得,你有机会杀我?”剑气爆散。
夏萦尘竟然不再避了。
她踏着微小的步伐,只凭着太玄冰晶法与女魃惔焚法,在狭小的空间里划着剑光。
这丫头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蒙面女子没有任何的留情,风剑挟着三重劲气,从四面八方袭向自己的女儿。
夏萦尘紧咬牙关,没有任何的退缩,冰武、炎武,两重气劲彼此交融,互为依托,虽然险象环生,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挡下母亲的所有剑气。
蒙面女子心中诧异:“这丫头的功法切换怎会如此之快?就算她已晋身宗师之境,这也太快了些,与其说是在太玄冰晶、女魃惔焚两种功法中切换,更像是将这两种功法揉合。变成了全新的剑法。”
她却不知,夏萦尘手中用出的虽是两种功法,内心却保存在夫君所创出来的御气逍遥法里、“乘天地之正气,而御六气之辨”的微妙状态。刘桑的“御气逍遥法”以庄子《逍遥游》为道统,继往开来,混后天之气为先天,夏萦尘数月以来。与他时常讨论,对御气逍遥法之原理早已了然。
刘桑对武学原理的领悟,虽然己达到超凡的境界。但受限于其自身实力,这些领悟很大程度上都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但夏萦尘本身已是晋身宗师,将这些理论与自己以往所学的功法联系起来。自是百尺竿头,更上层楼。
虽然如此,夏萦尘毕竟进阶宗师未久,与其母比起来,修行时日相差太多,在母亲的攻势下,几乎是举步维艰,每一剑每一步,都是从死亡边缘走过。
只是她深知,若一昧避让。只会让自己注定败亡的下场,于是仗着一口傲气,竟是以硬碰硬。这就好像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打架,小的孩子若只知道胆怯害怕,那除了被欺负至死。毫无办法,若是壮着胆子硬拼,最后就算是输,亦有机会让大孩子知道什么叫疼。
明明觉得自己随时都能将这孩子一剑毙命,偏偏这孩子却一次次的,从生死边缘撑了过来。蒙面女子怒不可遏。十九岁进阶宗师境界,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宗师级高手,远比自己当年踏上宗师之路时年轻得多,难道这孩子真的跟那人说的一般,注定其一生不平凡的命运?
蒙面女子自然不信这个邪,呼啸间,她冲霄而起,仗着远比这孩子多修二十年的功力,锁定其气机,以强大的剑气破空而下,欲将她一剑重创。
夏萦尘自然知道,母亲这一剑势若长虹,乃是将其精、气、神攀至巅峰状态的致命杀招,以自己当前的功力,根本不可能硬接得了。
于是她退。
蒙面女子直掠而下,女儿的退,只会让她气势更盛,这一剑,必定能够让这丫头毙命于此。
由她带入尘世的生命,亦将由她来结束。
夏萦尘却只退了两步,从身后蓦地抽出一剑,甩手而出,宝剑划出一道虹光,与凌厉至呼啸的风剑骤然一撞,便被弹飞。
风剑毫无阻滞,直刺而下。
夏萦尘却已定在那里,雪剑划出一圈又一圈的气痕。
刚才被她掷出的是雷剑母亲插在地上的雷剑。
她连退两步,就为了掷出雷剑。
雪剑闪电般划出七道剑痕,布下七重冰晶。只听砰砰砰砰砰砰砰的七响,风剑已势不可挡的击破七重冰晶,击向她的胸口。
夏萦尘一剑刺出。
明明显得很慢,却又刹那间点在风剑的剑尖。
两支宝剑剑尖相撞,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夏萦尘微踏半步,衣裳倒勒,蒙面女子却是凌于空中,娇躯与风剑形成一条直线。
画面在这一刻仿佛被定格一般,紧接着却有无形剑风,以相撞的剑尖为中心,一波又一波的扩散,直卷得两人的衣裳呼呼乱响。
而双剑相交的铿锵声,直到这时才响了起来,“锵”的一声,惊天动地。
蒙面女子面巾脱落,与萦尘极是相似的脸庞略有些动容。夏萦尘明明处于劣势,却是退步、拔剑、掷剑、再布七重剑气,以雷剑和七重剑气减弱她惊天的剑势,再以杀意冲撞杀意,以气机锁定气机,一剑刺中风剑微小的剑尖。
如此的一气呵成,如此的妙不可言。
女子心中又妒又恨,这是她的女儿,但其过人的天分,却似是梗在她生命里的一根刺。曾几何时,她也曾爱过她,宠过她,每天练剑回来,喜欢看到她那扑过来的笑颜,喜欢看到她天真可爱的表情,在每个晚上,为她讲着各式各样的故事,为她唱着温馨而柔和的歌谣,哄着她慢慢入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本是她最宠最爱的女儿,竟变成了她内心深处无法抑制的毒蛇,让她恨着,怨着,那神秘的天赋和惊人的才华,就像是撕咬着她内心中所有母爱与温情的毒牙。
金天玉蟾!
金天氏一族当年最出色的女子,流明侯的妻子。夏萦尘的母亲。
剑尖相交,剑气顿竭。金天玉蟾怨毒地冷笑着:“这就是你的本事么?尽是些雕虫小技。”意欲借力纵起,再施杀招,忽要让这孩子毙命于此。
夏萦尘淡淡地道:“这倒未必。”雪剑忽地一转。
两人的剑尖突然错开。
这一招,大出金天玉蟾意料,原本就是彼此对撞,杀气相博的双剑。剑身在摩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