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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眉道:“时势。”
刘桑怔了一怔:“时势?”忽然有些明白这女孩的意思。
墨眉道:“小眉并非分不清理想与现实的人,先秦以前的墨者,过分讲究侠义,不但无助于现实,反而因拘泥于‘义’字,而经常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如果现在还是天下大乱的局面,哥哥和那些人为了大义而行,小眉绝不会怪他们。但是现在不同了,自大秦崩溃之后,长达两三百年的时间里,战火连连,百姓民不聊生,但是在经历长时间的战乱之后,从上到下,人心思定,没有人再愿意回到那种满地尸骨、血流成海的可怕局面。”
女孩取一竹枝,在地上画着:“而在地势上,先秦时九州连成一片,各国名义上又尽归于周,那个时候,不管地利还是天时,都有天下一统的条件,战国时的攻伐,不过是贵族之间,为彼此的野心而战,老百姓却是早已厌倦了这样的战争,固秦初得天下时,那些贵族心怀怨怒,但老百姓本身却是接受的,只不过是后来秦皇暴虐,秦法又太严太苛,许多百姓无法生活,才接二连三的暴动,又为始皇帝镇压,但这跟天下是分是合,其实是没有关系的。”
刘桑点头。
墨眉又道:“但是现在不同了,先秦时的九州现在已变成了互不相连的八洲,从地理上已不再具有大一统的条件,绝冀洲虽然依旧动乱不止,但像豫洲、和洲、楚洲等都已是基本太平,而东雍与中兖更是大乱方定,明君在位。国与国之间虽然依旧会有争斗,但战国末期又或是秦灭初期的可怕局面,至少两三百年内不会再出现。但是哥哥他们要做的,却是在这种天下大体太平的形势下,逆天心人意而为。他们若是失败,徒然给天下带来祸乱,而要成功,则必须要以残酷手段进行各种镇压和血洗,因为人心根本就不向着他们,就算他们真的成了事,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像大秦一般人心失散,众皆敢怒不敢言的天下。”
墨眉看着他:“始皇帝乃千年万年才出一位之人杰,但就算如此,在他在位之时,亦是暗潮汹涌,他一失踪,大秦立时灰飞烟灭,哥哥他们没有始皇帝的大才,却想在他们用血腥手段取得的天下,去推行非攻和兼爱,公子,你真的觉得他们做得到吗?如果做不到,那他们所做的这些,除了满足他们个人的虚荣和野心,究竟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刘桑震惊的看着小眉,他本以为是这丫头太过理想化,所以无法接受那种以不侠义的手段取得天下、推行墨家理念的作法,但是现在,他终于知道,这女孩年纪虽小,其实却比谁都看得通透,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暗墨”那些人所作的事,存在着无可调和的悖论,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难怪那个时候,连角鬼都要说这丫头是墨门墨辩一系最出色的天才少女。
墨眉总结道:“在民不聊生的时局里,站出来一统天下,推行仁政,那是英雄。但在一个明明相对太平,各自安定的形势下,为了所谓的信念而弄得天下大乱,那就不是理想”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刘桑:“而是残忍。”
刘桑朝她慢慢探去,吻她脸颊。
女孩没有想到自己说了半天,得到的却是这样子的反应,吓得一下子往后跳:“你、你做什么?”
刘桑道:“我想亲你啊。”
“你、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在听人说话?”
“就是因为听了,所以才想亲你啊,”刘桑赞赏地看着她,“小眉,你刚才那认真和激动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墨眉的脸一下子就红得通透
或许是因为刚才说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反应,黑暗中,墨眉愤愤地坐在那里削着什么,再也不理刘桑。
刘桑却是一直逗她,对这女孩了解越多,便越觉得她能干,尤其是她分析时局的那番话,更让刘桑体会到她那深刻的见解和不动摇的主见。
算算时间,再这样等下去,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难道那些人今晚根本不打算进入青鸾山?
正自想着,天机棒忽地发出轻轻的嗡嗡声。
墨眉道:“飞船起飞了。”
刘桑搓着有些发困的眼睛:“原来他们是要选在黎明前、所有人都最困最乏的这一刻。”
墨眉在黑暗中扭过头去,没有看他,手却向他伸来:“给。”
这是什么?刘桑摸到她的小手,小手很快就缩了回去,一个薄薄的东西落在他的手中。
墨眉低声道:“我是没有什么关系,但公子你要是被正易门人的看到,总是不好。你把这面具戴在脸上,让他们认不出来。”
这丫头还真是细心。
面具是用柳树削成,薄得跟纸一样,戴在脸上,竟是异常贴合,看来她原本就是按着自己的脸形削的。刘桑再一次为她的心灵手巧而赞叹。;
第五十一章禁地风云:乱局!
风筝从山头飞起,带着他们飞上了天。
天机棒被插在了风筝的顶端,他们在夜空中滑翔,并越飞越高。
刘桑感觉这风筝有点像是他上一世只在电影里才会见到的滑翔装置。
虽然没有线,但被飞船里的墨核与天机棒之间的磁力拖曳着,两人同心协力,控制着风筝的速度。
飞船上,“追风侠少”禽天河、“阴阳锤”赵崇天与他们所带的那些“暗墨”,看着飞船从极高之处飞过青鸾山的外围山峰,但是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远处,有人悄悄缀着他们。
正易门后山,是一大片的石林,有许多突起的高大山峰。
经过改良后的机关飞船悄无声息地落在石林之间。
禽天河低叱一声:“走。”
疾风连响,他们往目的地快速掠去。
刘桑与墨眉所乘的风筝,在他们身后远处,有若回旋的秋叶,慢慢地落了下来。他们从风筝下爬出,刘桑扶起墨眉:“你准备怎么做?”
墨眉低声道:“哥哥手中有雪剑,郡主手中有雷剑,现在还不知道哪支剑才是打开这一处地宫的钥匙。如果钥匙是雷剑,哥哥他们就只好想办法再去抢夺,但如果是雪剑”
刘桑问:“怎么样?”
墨眉坚毅地道:“据我所知,每一座地宫底部都有一个特殊装置,必要时可以毁掉整个地宫。我要跟在他们身后,进去将地宫毁掉。”
“非毁不可?”
“嗯,”墨眉道,“除了这一座地宫,其它地宫都还不为人所知。这一座地宫的位置已是透露,连天残七鬼都知道,如果不毁掉的话,不知道会惹出多少祸端。”
刘桑讶异地道:“你好像就不怕我也贪图里面的宝藏,阻止你毁掉它?”
墨眉道:“我也没说不让公子你在里头拿东西啊,如果只是一些值钱的东西,流到外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始皇地宫里有一些东西,是绝对不可以拿出来的。哥哥他们要找的,就是那些东西。”
刘桑兴奋地跳着脚,原来我也可以从里面拿东西啊,里面的每一件可都是秦始皇收藏的奇珍,随便盗出一件,他都发了。
墨眉瞅他一眼,担心地道:“公子”
“你放心,”刘桑举着手,“你让我拿什么我才会拿什么,那些什么不能拿出来的东西,我动也不会去动。”
墨眉正要再说,忽地,前方传来土石崩裂的声音。两人快速地对望一眼,那些暗墨只想悄悄发掘地宫,如果不是出现意外,绝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刘桑搂着墨眉,沿着这些怪石,以青烟纵向远处快速潜去。
藏在暗中,他们发现,包括禽天河在内的所有暗墨,都已被人包围。
天色已开始微微的亮,一缕朝霞溢出天际。
将这些暗墨围在一起的,竟是夏萦尘和朱老夫人、金天楼、“元气归留”金天煨烬,“天灵夺算”金天昏乱等正易门的一批高手,其中竟然还有玄捕门天捕将岸、二豹三虎。
看着这些人守株待兔般等在这里,禽天河心中剧震,不明白自己哪里出错。然而在看到夏萦尘所持的雷剑时,心中立时恍然,知道必是父亲禽尤将雷剑交给了夏萦尘,并让她前来阻止他们进入始皇地宫。
霞光洒下,雾气稀薄,天空现出一圈圈七彩的光晕。
天捕将岸踏步而出,鹰目在这些戴着面具的潜入者身上扫过,忽道:“这不是小沩山的‘生杀’吕山吕大侠、仙都山的‘仙都祈天’鹿祈天鹿前辈、小玉笱的秀乐公子、大酉门的华妙姑娘?”
被他点出姓名的几人,虽然戴着面具,却显然都变得不安。
而金天楼、金天煨烬、金天昏乱、二豹三虎等亦是心中震动,将岸只是随口点出四人,便无一不是有名之辈,尤其是“生杀”吕山,更是名动八洲的大侠,想不到竟会趁夜潜入他们金天氏的禁地。
“生杀”吕山摘下木制面具,道:“早知‘天捕’在此,也就懒得戴这东西了。”
天捕目光如鹰,他的鹰目过眼不忘,这四人就算戴着面具也别想瞒得住他。而那些他不曾认出的潜入者,以前显然是不曾见过面,又或是纵然见过,亦没有得到他“鹰目”的注意,但不管这样,这些人竟能与吕山、鹿祈天、秀乐、华妙合谋,只怕亦无一不是赫赫有名。
朱老夫人铁拄敲地,喝道:“此地乃我正易门禁地,尔等究竟为何要擅闯此山?”
禽天河与吕山对望一眼,将他们围住的有四五十人,其中又有朱老夫人、天捕这等好手,他们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但既然中了敌人埋伏,想要进入地宫自然已不可能。
天捕将岸阴冷地道:“将他们擒下再说。”
众人正要动手,异变突起,旁边一座巨大怪石突然倒下。朱老夫人、将岸等大吃一惊,被迫与二豹三虎、一众好手散开。
禽天河等暗墨没有想到会有这等意外,大喜,往缺口逃去。
二豹三虎中,“三环虎”辛冠反应极快,身子一卷,化作一道金环破空而去,金环耀目,光寒万千。对方中却有一人掷出双锤,如两条蛟龙反击而来,金环与双锤相撞,发出轰然一声震响。
“三环虎”辛环动容:“‘阴阳锤’赵崇天?”
断峰砸在地上,石走沙飞,一众暗墨往远处遁去。金天楼、金天煨烬、金天昏乱、二豹三虎率一众正易门高手疾追,暗墨连战连退。
将岸身子一闪,落在夏萦尘身边:“这些人个个本事非凡,如吕山、鹿祈天、赵崇天等无一不是江湖有声望的豪侠,雷侠死前,难道未曾告诉郡主他们究竟为何要入禁地?”
夏萦尘叹道:“禽大侠当时已油尽灯枯,只说后山禁地有一地宫,绝不可让人将其打开,否则必会天下大乱。至于其中原因,他却是已来不及说。”
朱老夫人冷然道:“既是雷侠所说,当非谎言,我们追。”
将岸道:“刚才乃是有人藏在暗中协助他们,需要小心。”
三人闪电般纵身而去。
第五十二章禁地风云:三大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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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天河、吕山、鹿祈天、秀乐、华妙等且战且退,但是围捕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且俱是强手。
眼看他们就要再次被围,其中一人怒吼一声:“你们先走。”
身形突然涨大,化作巨人,手中现出一只金环大刀,刀光乱闪,连杀数人。凡金刀所过之处,峰裂石断,连空气都被激荡出一道道无形的涡流。
“夸父劈日法?”朱老夫人动容,“此人莫非是‘金刀夸父’甘枣公?”
“必定是他无疑。”将岸定睛看去。
甘枣公越战越勇,身子也越来越大,一时间,金天楼、二豹三虎、正易门一众好手尽被挡下。
将岸道:“甘枣公的‘夸父劈日法’一旦用出,力尽方竭,乃是损耗自身精血强行破敌的霸道之术,这里只怕唯有老夫人才能破他。”
朱老夫人怒哼一声,这些人擅闯正易门禁地,竟还如此猖狂。眼见甘枣公将众人挡下,她突然将身一纵,纵身之际,从发到面尽变漆黑,纵到天空,铁拄一指,烈焰如熔岩一般卷向甘枣公。
甘枣公刀走石飞,飞起的石块被火海一触,立化飞灰。
甘枣公心中一凛,知道这是与“夸父劈日法”并称传古大师三大绝学的“女魃惔焚法”。
夸父逐日,黄渭皆涸。
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夸父逐日法、女魃惔焚法、应龙霸江法,乃五百年前传古大师所创三大奇功,取大荒时期三大神话人物为名,想不到其中两大奇功,竟会在这里相拼。
甘枣公金刀一闪,一轮旭日骤然升起,与冲来的火海快速一撞,只见金光乱闪,炎气狂卷,周围数座石峰尽皆崩裂。
朱老夫人的铁杖破火海而下,甘枣公的金刀裂旭日而上。
杖与刀骤然一触,轰然作响,光与炎一波波地向外扩散。
甘枣公虽强阻众敌,力挡朱老夫人,却毕竟是势单力薄。旁边金天煨烬、金天昏乱趁隙强攻,甘枣公为挡朱老夫人铁杖,全身功力尽在刀上,已是无法应变,两道气劲分左右轰在他的身上,他浑身剧震,气力一泄,金刀骤然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