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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桑刚才其实也摸过玉瓶,却根本没有发现这个暗盒,当然,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若有暗盒、暗门之内的东西,不是在书桌上,就是在书柜里,对玉瓶只是随便查了查。
不过这人也不过就是摸了一下,听了一听,居然就一下子找出暗盒的位置,偷技确实了得。
他从梁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暗盒。
那人轻轻翻动着盒内的东西,翻到的却全是珠宝。
刘桑又悄悄的缩了回去。
那人将暗盒放回,慢慢站起。
刘桑背躺横梁,一动不动。
下方风声却是骤然一响,他暗道不好,往另一侧一滑,一道锐利的光芒闪过,将他的衣裳划出一道小口。
那人一招击空,手往横梁一搭,双腿闪电般。连环踢向刘桑,无声无息,所踢之处却全是刘桑要害。
好在刘桑反应亦是惊人,双臂一挡,挡住这人的攻势,借力下落,点在地上。
那人也落了下来,虽然两人已是快速换了一招,却都未发出声音。
黑暗中,两人彼此对望。那人嘿嘿怪笑一声,缓缓后退。
刘桑亦已看出,这人竟是“蔡伯”。
虽不知这“蔡伯”到底是谁,但他显然与血狱门有着某种关系。
而刘桑也弄不清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蔡伯显然也不想跟他在这纠缠,慢慢往后退去。
刘桑干脆也开始退。
两人退到各自进来的窗口,对望一眼,闪了出去,关好窗子,又悄悄把拴头弄回原位。
刘桑反身。跳了下去。
***
刘桑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天亮时。一名小厮前来,告诉他老爷请他说话。
随便梳洗一番,刘桑被人带着,却是来到他昨晚到过的书房,他心中暗自警惕,想着难道楚添南发现有人闯入,进而怀疑到他?
不过事实显然并非如此,楚添南坐在玉椅上,放下手中毛笔。道:“贤侄可还住得习惯?”
刘桑道:“还好,谢谢世叔关心。”
楚添南点了点头,又道:“听闻乐颖小姐与文少奶奶,昨日在梅苑将你招上天梅阁谈画”
刘桑呐呐道:“只不过是小侄在画室里品了青影妃子的一幅画,青影妃子想与小侄多谈一些罢了。”
楚添南笑道:“以前便已听说贤侄在九月城颇有才名,青影妃子乃是中兖洲上著名才女,贤侄能够得她另眼相看。实属不易。”又道:“文少奶奶嫁给坚少爷之前,虽然也有才女之称,但在楚家,她与坚少爷其实并不管事。但是乐颖小姐却是真正的管事之人,贤侄若是能够给乐颖小姐留下好印象,在南原自是能够轻易立足。”
刘桑道:“多谢世叔指点。”
楚添南长叹道:“我也知道,这些世事人情的东西,贤侄以往大约是不太喜欢,但世上的事便是如此,闾家在九月城虽是名门,现在却只留得贤侄这一点香火,贤侄要振兴闾家,这些东西,总得去接触才成,好在贤侄总是名门之后,只要肯努力,总有上进的机会,不像我”苦笑了一下,却是没有多说。
刘桑自然知道,在这种世家门阀里,对于血统极是看重,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公侯,任能用贤,首先便要拿出谙系,翻看这人祖宗十八代都有些什么人,闾家纵然破败,不管怎么说,也仍是正统世家,若能表现出一定才华,各家公侯总是会用,哪怕一时沦为寒门,也有再起的机会。
而像楚添南这样的庶出,哪怕再有才能,在楚阀里,最多也只能发财,无法显贵,是否发财还要看主家心情,而他也不能随便到其他公侯门下去混,就算不得志,他也是楚阀的人,背叛家族,在世家门阀里是最为唾弃的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楚添南当初与闾家联姻,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在闾家这种名门世家当上少奶奶,他也跟着沾光。不过反过来讲,现在闾家遇此大劫,已是注定沦为寒门,他对前来投靠他的未来女婿不但没有丝毫嫌弃,且如此语重心长,其人品亦是难得。
楚添南将有翼城里的人际关系,向他指点与讲解一番,刘桑唯唯诺诺的应着,既没有表现得太精干,也没有让自己看上去完全像读书读傻了的样子,表现得太精干,有可能会让楚添南怀疑和防备,但要真的变成个傻瓜,同样也是束缚到自己,什么事也做不了。
他现在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家族刚开始破败,虽然想要挣扎上进,但刚刚踏入社会,完全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做起的公子哥儿,一方面,想要主动承担起复兴家族的责任,另一方面,却又没有多少自信。
楚添南对此倒是能够理解,一个世家子弟,突然遭遇到这种事,不自暴自弃已是难得,想要一下子成长起来,哪有那般容易?
两人正自说着,一名家仆进来,道:“老爷。”
楚添南道:“什么事?”
那家仆道:“西门家的魏许少爷与中兖洲的青影妃子,来找雄少爷说话。”
楚添南错愕地看向他的“世侄”
***
刘桑来到客厅,见青影秋郁香与西门魏许各自坐在那里,楚娇娇端上瓜果点心,坐在西门魏许身边,献着殷勤,西门魏许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刘桑看去,见青影秋郁香已是换了一身蜜合色的蝴蝶穿花半臂褙袄,内里一件缀金丝鹅黄中衣、及石榴红彩蝶下裳,脑上梳的依旧是叠拧式的灵蛇髻,额上却贴了一片玫瑰状淡红额黄,腰间系的是吉祥如意结,脚上登着粉色绣花鞋。
单是看着,便予人一种水中荷花,远观而无法亵玩的清疏感。
刘桑怎么也没有想到,昨晚只是随便说说,结果这青影妃子居然真的一大早的跑来,话又说回来,她跑来也就是了,西门魏许这厮跟来作啥?
青影秋郁香见他进来,纤然立起,略一施礼,欣喜道:“昨日与闾公子一谈,回去细思后,又觉有许多想要再行请教之处,故一早前来打扰,还请闾公子见谅。”
刘桑道:“妃子客气了。”又瞅了西门魏许一眼,美女找上门总是好的,但男人跑来做什么?
第353章若有人知春去处
青影秋郁香却也似无奈的样子,道:“出门时,恰好遇到西门公子,因青影昨日有游逛此地名胜古迹之言,西门公子愿为青影作向导,青影也就只好打扰了。”
西门魏许立起,潇洒微笑:“我也只是略尽地主之谊,妃子不必客气。有翼城建成有数百年之久,周围有神女石、万花洞、双子峡、南王战胜迹等诸多古迹,若以船只,沿蝶江及支流来去,一日便可游尽,否则,单是在来去的路上,便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妃子只管放心,有魏许作向导,必可让妃子流连忘返。”
刘桑心想,一出门就恰好遇到?哪有这么巧的事,这西门魏许分明就是在那等她。
楚娇娇眼睛大亮:“不知小女子是否也能参与?”
西门魏许心中快速转念,看着刘桑笑道:“昨日与闾兄见过,原来闾兄却是娇娇姑娘的未婚夫婿,在下可安排好船只,两位不如一同登船,大家也好有伴。”
靠,想要把我和楚娇娇凑在一起,你好去泡妞,不让我们碍事么?
刘桑犹豫了一下,毕竟他来有翼城的真正目的,是希望以楚添南为突破口,进而摸清曹安帮的内部情况,可没有空在这里陪这种世家门阀的大少爷,以及自己这所谓的“未婚妻”逛街。
要是只陪青影妃子一个那还差不多
另一边,楚添南亦出来向西门魏许问礼,对于楚添南。西门魏许却几乎一无所知,之所以认得楚娇娇,也不过是因为与楚娇娇时常在梅苑撞着。楚添南虽帮楚阀管理着许多暗钱,深得楚御公重用,但明面上在楚阀并无多少地位,西门魏许自然只是淡淡的应付一下。
楚添南得知西门魏许与青影妃子前来邀女儿与女婿游山,西门世家乃是南原仅次于楚阀的第二大门阀,楚添南自然不希望女婿得罪西门家的大少爷,于是悄悄向女婿使了个眼色,让他答应下来。
刘桑这边方一应承。另一边,忽有人急急奔入,在楚添南耳边说些什么。
刘桑虽然想要偷听,但他知道楚添南精明干练,西门魏许亦习有西门家的上乘功法,而自己扮的只是一个长于书画文章、不懂武学的书呆子,运功偷听,万一被看破那就糟了。
却见楚添南蓦的一震,怒道:“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到底是何人所做?”
那人在楚添南耳边又说了一句。这一次,刘桑倒是隐约听到“血狱门”三字。心中一动,想起血狱门在枝江附近杀人劫货之事,难道血狱门这次又做了什么动作?
楚添南脸色大变,向西门魏许与青影妃子告辞,只让女儿女婿代为接待客人,匆匆出门而去。见他模样,刘桑心知这一次事情只怕不小,而且多半跟曹安帮有关,偏偏却无法跟踪。
就在这时。却见“蔡伯”慢慢的往大门踱去,刘桑心中暗动,知道此事已经有人做了。
***
一辆豪华马车从府中驶出,刘桑、青影秋郁香、西门魏许、楚娇娇四人俱在马车里。
刘桑与青影秋郁香并肩而坐,谈论画技画道,西门魏许与楚娇娇竟是插不上嘴,两人只好自己在那里聊着梅苑等风花雪月之场所。楚娇娇一直缠着西门魏许。西门魏许志在青影妃子,并不如何愿意与她交谈,但一来接不上青影秋郁香与刘桑的话,二来有青影妃子在这。至少也要装装斯文,也不好给楚娇娇难看。
于是,本来是想把楚娇娇与闾雄这对未婚夫妇凑在一起,自己泡妞的西门大少爷,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与楚娇娇说着话,看那低调的少年泡妞。
马车到了一处码头,果然有一座画舫,檀木为柱,红瓦为顶,分作两层,造得极是好看。
西门魏许请三人登上船中,自有船夫将船驶出码头,逆蝶江而上。西门魏许得意地道:“要一日游遍周围的名胜古迹,最好的法子,便是逆江而上,先至城西的万花洞,万花洞内钟乳林立,有若百花齐放,周边又有人工开凿的河道,游完万花洞后,便可顺流而下,前往双子峡、南王战胜迹,但来有翼城,南王战胜迹不可不游,之后”
刘桑在青影秋郁香耳边悄悄问:“有人说要一日之内游遍所有名胜吗?”
青影秋郁香摇了摇头。
西门魏许干咳一声,正要再说,一艘大船,领着两艘副舰从他们旁边驶过。
画舫虽然造得漂亮,却不耐撞,船夫不得不将它先划向一旁。
刘桑看去,见那大船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曹”字,一个浓眉大汉,满脸严肃的坐在甲板的藤椅上,在他腿上居然还坐了一下小男孩。
刘桑低声道:“这人是谁?好大的威风?”
西门魏许冷笑道:“此人乃曹安帮两位副帮主之一,姓晋,名羊祭,号称‘铁胆龙阳’,不喜美色,却好娈童。”他乃是世家子弟,自然看不起这种帮会之人,但曹安帮却是南原的第一大帮会,又有楚阀做后台,他自然也不敢轻易得罪。
曹安帮三艘大船驶向前方铁闸,铁闸很快就升了起来,三艘船驶出有翼城,等画舫到时,铁闸又落了下来。
西门魏许立在舫头,朗声道:“不知今日当值的是哪位将军?”
一人从铁闸中间过台处跃了上来,道:“原来是魏许公子。”
“原来是白将军,”西门魏许道,“我带几位好友出城往万花洞游玩,还请白将军开开闸门,让我们过去。”
白将军拱手道:“公子可有手令?”
西门魏许冷笑道:“以往我可也都没有带手令。”
白将军陪笑道:“公子见谅,今天略有些不同。”
西门魏许哼了一声。道:“刚才晋副帮主经过,也未看到你向他要手令,莫非他曹安帮过得,我西门家的人过不得?”
白将军道:“公子,今天真的有些不同。”
西门魏许皱眉:“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白将军低声道:“公子可知,南原钱庄让曹安帮托送的十八万两银子,昨晚被人给劫了。”
西门魏许动容:“十八万两?”
“听说这一次出手的,又是血狱门,”白将军道,“虽然曹安帮连着被劫了几次船。但失去的都不过是些丝绸绢布之类的货物,这一次被劫的,却是整整两船,白花花的银子。曹安帮此次运银,保密工夫做得极好,听说原本只有几个头儿才知道装的是银子,外人只知道装的是花岗岩石,也不知道风声到底是怎么走漏出去的。”
西门魏许皱眉:“就算被劫,如此多的银两。那些人难道还藏得住,运得走?”
白将军苦笑道:“公子莫要问我。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早就报上去,等着升官发财了。”
西门魏许沉吟道:“真的不能通融?”
白将军歉意地道:“公子勿怪,你也是知道我们的,以往什么时候没有通融过?但是今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几位家主俱是震怒,要是今天被人抓到辫子,末将只怕也不好混。”
西门魏许自也知道,南原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