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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黑,很暗,有一条长长的河,河里的水很红、很红,那里没有东南西北,那条河是世界的开始,也是世界的尽头,那里也很冷,冷得就像是被火不断的焚烧一般”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住在那样的一个世界里,总感觉很可怜的样子。
虽然想要找机会与青影秋郁香多谈一阵,但在这里,显然没有这个机会。青影秋郁香原本就是容易招蜂引蝶的美女。却又不像他娘子一般,能够毫不客气的拉下脸来,不给任何人面子。以至于被人称作“冰美人”,青影秋郁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迷路的小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宴席名义上乃是诗宴,自不免谈诗论画。刘桑却不想让人太注意到他,他赴宴的目的,主要还是想到这蜻城里来看看。徐东要想发展,南原这一关一定要过,有翼城乃是南原军事、政治、文化的中心,蜻宫又是有翼城的重中之重,亲身进来体验一下,只有好处,但让人注意到他。却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他原本就没什么熟人,再刻意装成不擅言辞的书呆子,自然而然的,别人也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不过刘桑意外的发现,变成影子的。居然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个,竟是这诗宴名义上的主人文露。
虽然是女主人,但宴中最夺目的女子无疑是青影秋郁香,而男子却是楚坚。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事,楚坚乃是楚阀的大少爷,楚御公之谪孙,楚阀未来的继承人,自不免有许多人刻意巴结,而青影秋郁香身边亦有许多男子献着殷勤,连楚坚都一直陪着她来。
反观文露,因为她本已嫁人,嫁的又是楚坚,别人自然不敢随便过来献殷勤,而她似乎也不是喜欢多话之人,再加上连她的丈夫都在无意间冷落了她,一时间,也变得跟可有可无的影子一般,无人注意。
虽然两人都是影子,蛮同病相怜的,不过身为影子之一,刘桑自然不愿去招惹另外一个影子,毕竟她可是楚阀的少奶奶,自己要是跟她凑在一起说话,只怕马上就会变得瞩目起来,而这却不是他所要的。不过文露大约也是发现他无人理会,出于女主人的好客,又或是真的只是无聊,微笑着款款行来。
文露还未走到他面前,一个人影忽的闪到她的前方,拱手一拜,谀笑道:“少奶奶。”
文露怔了一怔,低声道:“原来是魁公子。”
刘桑见这青年,长得虽然虎背熊腰,形样却是委琐,从侧面看去,脸上竟还有一道刀疤。这人与园中的那些世家公子显然不同,而文露看着这人的样子,明显并无多少好感,甚至反有一丝厌恶。
那姓魁的青年捧上一盒,讨好般道:“这是小人前些日子,托人从楚洲带来的真珠兰琼枝花茶,特来献给少奶奶。”
文露牵强一笑:“多谢魁公子。”命一侍女将花茶收下。
那青年拱着手,含笑告辞,脑袋虽然低着,眼睛却盯着文露的腰身和小腹。虽然他样子做得恭敬,文露却明显觉察到他异样的目光,涌起一股恶寒的感觉。
刘桑悄然看去,见那青年往楚坚去了,很快就与楚坚勾肩搭背,说说笑笑,极力巴结讨好。此时,文露亦来到他身边,他似是无意的问道:“少夫人,那位是”
文露勉强笑道:“那位是曹安帮少帮主魁残游魁公子。”
刘桑恍然,楚阀原本就是曹安帮的后台,对楚坚这有继承权的大少爷,自然要刻意拉拢。不过这魁残游显然用心不轨,甚至可以说是不怀好意,不过楚坚从小养尊处优,被人讨好惯了,自然而然的便觉得别人巴结他是理所当然的事。
***
园中开始设宴,众人围成一圈,行着酒令,楚坚不断向青影秋郁香献着殷勤,青影秋郁香却只是聊聊应付。
席中有人说起当前局势,担心南原也会生出战事。楚坚笑道:“没什么可怕的,我南原兵多城坚,什么样的人有胆子前来进犯?”
魁残游道:“闻得早上凝云公主城内遇刺,匆匆离去”
楚坚冷笑道:“她这是不识好歹,我们楚阀要真想对付她,她逃得了么?我早就跟家父说过,徐东那种地方,发兵剿灭,不过是十天半月的事,没有什么好拉拢的,只不过是家姐将徐东当一回事,担心万一生出战事,他们从背后弄鬼,且不说有谁敢来进犯南原,就算有,靠着徐东那点兵马,又能够做得了什么?”
刘桑看去,见众人对着时局指手划脚,却大多赞同楚坚观点,总觉得就算到处一片混乱,战事也发生不到他们头上,只有少数几人面有忧色,但就算有不同意见,也很快就被淹没。
刘桑暗自摇头,这些人差不多就算是他上一世里一些论坛上的“键盘政治家”,不懂装懂,偏要指点江山,键盘政治家们不管怎么指点,网络下,依旧可以好好的过着,这些人却是战事临头而不自知。
悄然看去,文露与那少数几人一般,亦是面有忧色,心神不宁的样子。
(未完待续。)
第360章一枝桃花出墙来
整个酒宴上,刘桑都未发出什么声音。
酒宴渐散,有人赏花,有人聊诗。楚坚朝青影秋郁香道:“听闻妃子琴画双绝,另一边的长歌殿中,藏有秦人所作名谱《仙真人歌》,以及一些稀有琴谱,不知妃子可有兴趣一观?”
对于秦时琴谱,青影秋郁香自然也是好奇,于是微笑道:“既如此,不如大家一同前往,亦是热闹?”
她既然开口,其他少年亦是纷纷起哄,楚坚本是想要制造与她独处的机会,没想到青影秋郁香却是借水推舟,轻易化解,亦是无奈,一大批人,就这般拥着他们去了,只有少数人留在这里。
刘桑独自坐在一座亭间,慢慢的饮着茶,身后衣香飘至,文露的声音传来:“闾公子对琴道没有兴趣么?”
刘桑回过头来,装出木讷的样子:“这个我对琴道虽然也有兴趣”
文露疑惑道:“那为何公子不跟着他们去长歌殿呢?”
刘桑呐呐道:“去的都是对琴道没兴趣的,我这对琴道有兴趣的,只好不去了。”
文露张口结舌,忽的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我还以为这人真的只是一个书呆子,这不是比谁都看得透么?”
见她有若桃花初绽般,突然就笑了,刘桑低声道:“今日少夫人好像还是第一次笑。”
文露面容一敛,不豫道:“公子一直在观察我么?”
刘桑手忙脚乱道:“非也,非也,只是、只是这地方可看的东西不多”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越说越错的样子,赶紧站了起来:“那个,我在、在下也去看看琴谱。”
脱身要走。
文露心想:“这人倒是一个老实人。”轻叹一声:“闾公子。”
刘桑回过身来,怯怯生生。不敢看她的样子:“少夫人还有何事?”
文露低声道:“前日天梅阁中,公子对画道之见解,令人觉得耳目一新。领悟颇多,我近来也有些画作,不知公子能不能帮忙看看,指点一二?”
刘桑道:“这个指、指点不敢当”一副拘束的样子。
他这般手足无措。谨谨慎慎,倒让文露更加放心,甚至有些好笑。想着这人好歹也是出身于世家,这年头,怎还有这般老实的公子哥儿?
文露道:“闾公子请随我来。”领着他,穿过重重腊梅,来到一处珠帘玉瓦的小殿,殿中檀香枭枭,书画悬壁。
再进入里间。一扇屏风,一张玉榻,明珠、梳台、花盆、剪纸等,俱是布置优雅,显然是她所睡之处。这种地方。本不该带男子进来,不过这位闾公子看着就是老实人,她也未去想太多。
文露道:“公子稍等。”来到梳台下,轻蹲下来,打下台下玉屉。刘桑原本就是一个五讲四美好少年,现在扮成“闾雄”,更是羞涩老实,更何况这姑娘已是人妻,自然不会去盯着她,很知礼的扭过头去,没有看她,不过榻边刚好有一面玻璃镜子,将文露映了进去,镜中的她蹲在那儿,襦裙勾勒着浑圆有致的玉臀,极是诱人,刘桑忍不住想象着,将手抚摸上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文露从屉中取了两幅画卷,回过头来,见他目移一旁,深合孔老子“非礼勿视”之意,微微一笑,心想这人果然老实。她将两幅画摊在桌上,道:“闾公子,可否帮我看看,这两幅画画得如何?”
刘桑道:“这个有翼城中也有不少名师,少夫人为何”
文露轻叹一声,无奈地道:“这两幅画,都是我婚后所画。以前我所作之画,好就是好,不好就不好,大家至少不会昧着良心说谎。自从我嫁入楚家,所作诗画,不管如何,身边的人都是一阵夸赞,再加上现在又是楚家少奶奶,也无法将画作挂到外头画廊,供人赏玩评论,渐渐的,也就不愿再将自己的画作拿给人看,这两幅画,自画出后,就再无给人看过,公子是第一个看到它们的人。”
刘桑不由得替她悲哀起来,他自己也作画,深知一个人的作品无法拿到外头,只能深藏起来,孤芳自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来到桌边,见这两幅画,一幅画的是桃花,一幅画的是荷花。欣赏一番,他道:“少夫人的画作,用的都是上好颜料,笔墨俱佳,画得极为细致,要说有什么欠缺之处,就是太刻意了些。少夫人所画的桃与荷,都是园中之桃,池中之荷,原本就是经过修剪,少夫人又将它们故意画得光鲜好看,反略觉虚假,还有这几片桃瓣,与光线的角度略有些不合”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文露心想:“这人果然喜画,刚才还是口舌笨拙的样子,一谈到画,马上就伶俐起来。”仔细听去,只觉这人所说,字字珠玑,竟将她这两幅画的优点与缺点尽皆点出,有些更是她自己也不了解的。
她道:“不知公子觉得,我的画道,是否还有可提升之处?”
刘桑沉吟道:“少夫人的画技,已有了相当的境界,但要在下说的话,少夫人的眼界似乎有限,就像这幅桃花,虽然画的是春意,但少夫人似乎没有见过多少真正于山林之间自由成长的桃花,眼界的提升,单单靠着画技,有若坐井观天一般,难有大的突破。而且”
文露道:“而且什么?”
刘桑低声道:“少夫人似乎很是寂寞的样子”
对着文露这种身份的,说出这样的话,实有些挑逗意味,文露方自暗怒,却又见他虽然说她寂寞,却是看着画说,于是想着这人这般老实,当不会是有意挑逗。于是轻声道:“闾公子为何这般说?”
刘桑指着画中斜斜越出墙头的一枝桃花,缓缓道:“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桃花出墙来。”
文露震了一震。心中有若五味瓶打翻。别人只觉她身为楚阀的少奶奶,无限风光,却不知道其中的孤独与寂寞。实是让人难以忍受。她嫁入楚阀,已有一年,当年还是姑娘家时,楚坚为了得到她。用尽各种手段讨取她的芳心,她本未见过多少世面,只觉楚坚对她情如金石。再加上身边兄弟姐妹俱为楚坚说话,而成为楚家少奶奶,确实也是光鲜之事。
谁知楚坚得到她后,没过多久,很快对她失了兴致,整日在外花天酒地,便是在晴宫内。也藏了好几个歌女小妾,她虽然心知肚明,只是别人都不敢跟她说,她也只有装作不知。
这三个月来,楚坚就没有跟她同过床。而今日之诗宴,跟楚老夫人和其他人俱都无关,其实也只是楚坚以她的名义所设,目的不过是为了邀青影妃子前来,自己身为正室,却要帮着丈夫接近别的女人,她心中虽然辛酸,偏偏又无法与人诉说,再加上现在身份不同,哪怕是像未出闺阁前,偶尔撒娇胡闹一下都不成,更觉凄苦。
忍不住悄悄扭头,看了这人一眼,这人仅仅是从她的画中,便看出她的寂寞,反更让她生出知音的感觉,难怪连青影秋郁香都会连着两日前去找他。她轻叹一声,正要说话,身边少年却是脸色一变,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屏风后头,将她按在墙上。
没有想到这人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动手动脚,文露既惊又怒,却见这人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小声道:“好、好像有、有人来了。”
文露一阵错愕,果然听着自己丈夫与另一人的说话声,那两人已穿过珠帘,进入外间,到了里间门口处。看着眼前这被唬得满头冷汗,不知如何是好的少年,文露暗暗叫苦,心里想着:“这人除了画道,实在是不通世事,我丈夫进来了就进来了,你我问心无愧,坦坦然然的在这里谈画,光明正大,他自然也不会怀疑什么,现在你拉着我往这里一藏,那真是没事都变得有事起来。”
她心知自己丈夫从小修习楚家家传心法,虽然花天酒地,成就远不及其姐楚乐颖,但楚家功法本就上乘,他们两人藏在这里,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发现,偏偏这个时候,已是无法出去,不管楚坚最近如何冷淡她,她毕竟都是他妻子,若是看到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