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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高拱也承认,徐阶其实也是希望这个国家好的,但审观其在公在私的言论,也只限于除秽去弊而已;其最大的追求,不过是追纵前圣,恢复祖宗成法,从不敢言‘改制’、言‘变革’,更是绝不敢突破原有政治体制的框架,绝不敢触碰社会经济的结构,更不敢纠正和限制严重滥用的皇权,是故被唏嘘称为是‘一味甘草’。
这样的人物,放在承平治世,自然是完美的相国,但现在的大明,各种矛盾已接近爆破溃解的边缘,朱明皇朝的统治,已面临存亡断续的告急线上!在高拱看来,徐阶虽然不算太差,但其素质和气魄、识见和学养,根本无法负荷扶危振颓、扭转乾坤的重任。
甘草治不了大病,还得靠猛药哇!
高拱之所以对徐阶百般看不上,根本原因就在这里,他认为只有将这种‘青词宰相’赶出朝廷,让真正有能力的人上去,大刀阔斧的改革,才有可能力挽天倾!
当然,这‘这真有能力的人’非他高肃卿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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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屋漏偏遭连阴雨,船破偏遇打头风’,刘焘实在是流年不利,那边高拱刚刚狠狠告了他一状,这边他又郁闷的吃了败仗……鞑虏大掠顺义、三河等处,又分兵围下店,胡镇、赵溱、孙膑等宣府将领不听刘焘调遣,擅自引兵救之。不料虏骑大集,围胡镇等数重力结果三位将领悉数战死,此役折损近千人,乃大败。
而战役中的具体细节,也因为当事者战死,已经无从分辩了,刘焘的威名丧尽不说,在嘉靖心中的形象也彻底逆转。
十月中旬,皇帝发中旨,命内阁停止了刘焘的指挥权力,将京畿防御的重任,交付给了从宣府赶回来的宣大总督江东。两天后,命锦衣卫逮捕刘焘以下十余名蓟辽军官进京,俱送镇抚司加刑严究。
三天后,大同总兵姜应熊等御虏于密云,败之,斩首三十余级,夺马四十余匹。之后鞑虏自三河渐引而北。十月底,江东奏:虏遁离长城以南……京师解严。
鞑虏自墙子岭溃墙至撤退,留内地十日,辗转千余里,劫掠十几县,近百村镇,数万栋房屋被焚毁,十几万百姓遭难,死伤者数千,至于被蒙古人掠去的财产女子,更是不计其数,实乃十年来最惨重的损失……
当沈默终于下船,行在回京的官道上,看着左右村镇中残垣断壁,新坟处处,纸钱漫天,哭声连绵,一片愁云惨淡,心情十分的沉重,直到终于见到阔别已久的北京城,他才努力调整好心情……和家人阔别两年,不能带着这种情绪和她们相见。
解严后的北京城,又恢复了昔日的热闹繁华,棋盘天街上仍然熙熙攘攘、摩肩接蹲,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店铺,听着满耳的京腔京韵,沈默竟感觉恍若隔世,心中乱糟糟的……自己一去就是两年,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妻儿了。
但当进了棋盘胡同,外界的喧嚣一下子隔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和他的家,沈默一下子什么都不想,只想马上见到自己的至亲挚爱们。
家里的护院听到响动出来查看,因为沈默的护卫全都换了新人,所以双方并不认得,护院的卫士警惕问道:“尊驾有何贵干?”
“贵你个头啊,侯三。”车厢里响起熟悉的声音,便见沈默掀开帘子道:“连老爷我都不认识了吗?”
侯三是府上老护卫了,定睛一看,可不正是老爷吗?哎呦一声,便单膝跪在地上,来不及行礼,就回头大叫道:“快禀告后院的夫人们,老爷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府中响起,原先安静的沈府之中,一下子喧闹起来。
沈默跳下马车,深深吸了。自家的空气,在离开这里二十个月零九天,他终于又见到了那扇熟悉的漆黑大门。来不及等着家人出来迎接,他便大步往院中走去。
还没走过前院,便见两道瘦小的身影疾驰而来,沈默刚来得及张开双臂,两个小猴子便已经纵体入怀,撞得沈默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家伙,”沈默使劲抱着两只小猴子,笑得眯了眼道:“都这么高了。”可不正是他那俩宝贝儿子吗?两个小子比两年前高了一大截,却依然跟瘦猴似的,一左一右挂在他身上不下来,仿佛怕他跑了似的。
沈默只好任由他们挂着,朝着迎出来的妻子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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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菡穿一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白嫩如玉的面庞清瘦了不少,成了瓜子型的脸蛋,却更显得美丽不可方物,若不是抱着女儿,很难让人相信,她已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见到自己的冤家,她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但旋即又消失不见,只是脸上仿佛淡抹上胭脂,白玉变成了红玉。
柔娘走过去,帮着沈默把阿吉和十分分开,低声道:“老爷回来了。”
沈默点头笑笑道:“嗯。”又看看怯生生站在一边的平常,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道:“臭小子,让爹抱抱。”说着抱平常一抱,亲了亲道:“还是小儿子轻快,想没想爹啊?”
平常点点头,认真道:“每天都想。”
“呵呵,真乖。”沈默又亲了亲他,目光便被若菡怀里的小小女娃吸引住了。
那小女娃生得很是娇弱,且十分怕生,躲在母亲的怀里,用那忽闪的大眼睛,好奇的偷瞧着沈默。
“宝儿乖,让爸爸抱抱……”柔娘抱过平常,哄劝那小女娃道:“这就是你整天要找的爸爸呀。”
沈默伸出双手,若菡便将女儿递给他,小心的抱着宝贝女儿,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这是三个臭小子从来没给过他的感觉。沈默就感觉自己心中的块垒、阴暗、淤积、愤懑……以及一切一切的负面情绪,都让这个小天使,一下子驱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柔情和温暖。
‘简直是太神奇了……’他正在享受着,便听怀里宝儿哇哇的哭声。满周岁的小丫头已经开始认人,她可从来没被长着胡子的陌生人抱过,起先还没怎地,但一等她反应过来,便挣扎着哭起来。
沈默赶紧使出十八般解数哄她,无奈宝儿的哭声非但未止,反倒变本加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净净的小脸憋得通红,胖嘟嘟的小胳膊小腿更是胡蹬乱踹,心疼的沈默不得了。
“脾气还挺大呢!”沈默讪讪地把女儿交给若菡。
“女儿都不认识你了。”若菡白他一眼,接过了女儿,真是妙不可言,宝儿一到她臂弯里,顿时就安静下来,小脸紧紧靠在若菡的肩膀,一边吮着自己白胖的手指,一边好奇地望着沈默,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宝儿快叫爸爸,这是你的坏爸爸。”若菡面上的幽怨很快被柔情取代,拿着女儿胖嘟嘟的小手道:“叫坏爸爸…………
“怕怕……”宝儿含着手指头,含糊的吐出两个音节道。
沈默先是郁闷,心说我有那么可怕吗?转头才想明白,原来是叫自己爸爸呀,而且还把那个不好的字眼省略了,可见闺女还是向着我的…………却也不想是他家闺女嘴拙,说不了那么复杂的词。当爹的顿时傻乐起来,一脸讨好道:“再叫几声……”
“怕怕……怕怕……怕怕……”院子里便响起了小女娃那含糊不清的声音,还有沈默‘呵呵、呵呵、呵呵……’地傻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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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二章 君子意如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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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吃完饭,柔娘领着三个男孩去睡午觉,若菡抱着宝儿也往主屋里去,沈默颠颠的跟在后面,挤眉弄眼的逗弄小闺女玩。
宝儿起先还咯咯直笑,谁知他进了卧房后,小女娃便哭起来,显然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跟进来。
对于女儿认生,沈默有些尴尬,心说好在咱还有绝活,便让人把搁在外间的藤木箱子拿来,从中拿出个层层包裹的青瓷罐,打开蜡封的盖子,便见里面是一些褐色的粉末。
沈默拿过桌上的钧窑茶杯,感觉小了些,干脆把茶壶盖子掀开来,从瓷罐中舀了两大汤匙粉末到茶壶里。
若菡抱着闺女站在边上,宝儿也好奇的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不知这‘怪叔叔’要干什么。只见沈默往壶中注入热水,一边倒一边轻轻的搅拌。
看到壶中的东西呈且粘稠,若菡不由奇怪道:“这能喝吗?”
“当然能了。”沈默笑着将茶壶中的东西分入茶碗中,道:“不信你尝尝。”
若菡缩了缩鼻头,将信将疑的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小口,竟是从没品尝过的香浓满足,喝得心里暖暖的,很是满足……就像初恋时的感觉一样。
“味道怎么样?香醇不?”沈默献宝似的问道。
若菡点点头,喂了边上等不及的宝儿一小口,香醇的味道,立刻俘获了小囡儿的心,小嘴吧嗒吧嗒的喝个不停,转眼就把浅浅的茶碗喝光了,嘴巴周围还沾了褐褐的一圈。宝儿忽闪着眼睛望向妈妈,奶声奶气道:“要,还要……”
“妈妈可没有,你得管爹爹要。”若菡笑着摇头道。
“叫爸爸,就给。”沈默笑眯眯的像只老狐狸。
“怕怕……”宝儿倒是好商量,马上叫起来道。
“让爸爸抱”,沈默伸手抱过她来,在女儿粉嫩嫩的面颊上,开心的亲一口,宝儿被他的胡子扎到,瘪着嘴想哭,她爹马上威胁道:“哭就不给。”这家伙在外面威逼利诱惯了,竟然威胁起自己闺女来了。
宝儿哪吃他这一套,手脚扑腾着放声大哭起来,弄得沈默这个囧啊,只好又赔不是又扮鬼脸,再把好喝的可可饮奉上,尽心竭力的服侍小祖宗,宝儿才渐渐止住哭,抽泣着喝了可可,满足的把小花脸在他月白色的衣衫上蹭了蹭,便迷迷糊糊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若菡在边上一直含笑看着,看到丈夫对女儿诚惶诚恐的样子,心头涌起久违的幸福,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
沈默蹑手蹑脚的将女儿放在摇篮里,给她盖好小被子,这才得空端详起自己女儿的小模样来……小囡儿的眼睛早已闭上了,只是小腮帮子还一下子紧一下子迟地鼓动着,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一下,又迷迷糊糊地阖上了眼。
虽然小脸蛋让她爹弄得跟小花猫似的,但丝毫无损这小人儿的美貌,那美妙的眉目,长长的键毛,红嘟嘟的小嘴,就像最精良的瓷娃娃一般,美得让人窒息。
下人们都退出去,卧房中只剩下久别重逢的夫妻俩,阳光透过窗纸射了进来,照得屋里暖洋洋的。这个初冬的过午,是那样的温情洋溢。看着女儿可爱的面庞,沈默轻声问妻子道:“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吧?”
“嗯,刘嬷嬷说脸型最像了。”若菡点点头道:“不过眼睛像你。”女儿几乎继承了两人全部的优点,想来十几年后,不知要让多少公子王孙相思断肠了。
看着闺女白白胖胖的脸蛋,沈默突然道:“若菡,宝儿一直是吃你的奶吗?”
若菡脸红了一下,但觉着还是要让这冤家知道自己的不易,便忍住羞意道:“宝儿一生下来身子弱,大夫说最好亲自喂养,所以没有找乳母…………”
“怪不得”,沈默的声音有些变调,仿佛从喉咙中直接发出的一般。
“怪不得什么?”见他贼兮兮的打量自己,若菡不禁一阵慌乱,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他们都两年没在一起了,早就没了那种老夫老妻的熟悉。
沈默比划一下自己的胸脯,声音嘶哑道:“这里,明显大了……”
“讨厌……”若菡的脸一下子通红,却没有护住那对坟起,反而挺直了腰,将傲人的曲线,展现在丈夫面前。
“娘子也赏我一口……””沈默吞了口口水,目光仿佛要将人吃下去。
“不给…………若菡护住前胸,那姿势无比诱惑,只见她轻轻咬着通红的下唇,媚眼如丝道:“天还没黑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沈默一下子扑上去,打横将妻子柔软的身体抱起来,穿过晶莹别透的珠帘,便往往内间的大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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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浪翻红,云收雨停。一番抵死缠绵后,鬓发散乱的若菡,慵懒的靠在丈夫的胸前,细嫩的手指轻轻在他乳 上划着圈,娇痴般的埋怨道:“你也真狠心,一去就是两年,都不管我和孩子了。”
沈默把玩着她另一只柔荑,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