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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的。
可是这两帮人其中的一伙非常奇怪,对方集体扑了上来,他们反而一起向后退开,让出当中一条精猛的汉子。这人浓眉大眼,胳膊上筋肉虬结,穿的看不出颜色的工裤高高免起,露出小腿上浓密的腿毛。这汉子笑模笑样地看着对方十几个人冲过来,等到了近前他一伏身,使一个扫趟腿,对方噼里啪啦倒下几个。只见他再一长身,随手提住两个人的领子往后一推,这俩人一路踉跄跌了过去。这汉子拳脚起落处对方准有一两人跌倒或摔个跟头,根本没有一合之将。他身后的工友们都笑眯眯地抱着肩膀看着,好象早知道他身手了得,所以没人上前帮忙。
这汉子出手也很有分寸,都是把人推开或绊倒就算,对方十几个人连他跟前也没到了,全摔得灰头土脸,不过也没人受伤。
这汉子见没人上来挑战了,笑呵呵地说:“哥儿们对不住啦,大家都是受苦人不容易,不过我们大老远来了,你们就当让给兄弟一回,下次再碰上我们也发扬风格。”
他这扬脸一说话,五官清晰地露了出来。张清开始还眯着眼欣赏他的身手,这时忽然惊叫一声:“武松兄弟!”说完也不管别人,抹头便往外边跑。其他人经他这么一喊,都使劲贴在玻璃上看着,继而纷纷嚷道:“就是他!”说罢走门的走门跳窗的跳窗,一窝蜂似的冲了过去。
我只觉身边飕飕生风,一眨眼就空无一人,连吴用都扒着窗户跳出去了。
“武松”刚把那拨人打跑,忽然见从四面八方又杀出四五十号人,苦着脸道:“妈的,今天抢活的人这么多?”
最先抢到他身边的当然是戴宗。戴宗本来是想跟“武松”亲热一下,却见他大巴掌毫不客气照胸脯推过来了。戴宗哧溜一拧身,间不容发地绕到“武松”背后去了。
第二个到的是比别人先跑一步的张清,他一把抓住“武松”的那只手就往怀里带。“武松”忙腾出另一只手照着张清脸上拍去,满拟把张清拍个满脸花。谁知道这手还没抬起来已经被热情洋溢的董平拿住,刚想抬脚踢人,腰间已经被李逵死死箍住。后上来的好汉们纷纷把“武松”围在当中,搂的搂抱的抱,都亲热地叫喊着。“武松”全身上下除了嘴基本哪儿也动不了了,他哭丧着脸冲身后的工友喊:“靠,这回跟咱们抢活的都是武术协会下岗的。”
好汉们跟“武松”亲热完,张清问:“武松兄弟,你怎么在这呀?”
“武松”这才看出这帮人大概不是跟他为难的,他揉着被张清和董平捏紫的手腕,茫然道:“什么武松?”
扈三娘笑道:“武松兄弟,别闹了,我们大伙都想你了。”
“武松”回头问他的那帮工友:“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他工友里一个小个儿道:“是《水浒传》里那个吧?”
他们这么一闹,又围上来几个人,包括段天狼和宝金。我搁眼神问询段天狼,他死死地盯着“武松”看了一会儿,笃定地冲我点点头。看来不管这人是不是武松,确然是那天打伤他的那个。
“武松”的工友里一40岁上下的工人见引发了这么大的热闹,一大帮人非围住自己的工友说他是那个小说里的打虎英雄,笑道:“他要是武松我就是方腊!”
“放你妈的屁!”宝金忽然冲到这人面前,一巴掌把他扇了个趔趄。我也早从宝金的言语中感觉到,他虽然比较豁达,但对方腊敬若天人,那是绝不允许亵渎的。
见自己的工友受辱,“武松”勃然大怒,他一把薅住宝金的领子,大巴掌照他面门抽了过去。宝金用拳头一架,两人力量相当,“砰”的一声各自弹开几步。宝金在后退的同时大脚丫子飞旋起来踹了过去。“武松”一猫腰,任他的腿搁在自己肩头,然后猛地一撩身形。宝金被顶得飞出老高,最后踉跄站稳,沉声道:“果然是你!”
“武松”也是勉强才站住脚跟,他打量着四周这许多的强人,大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好汉们面面相觑。卢俊义越众而出,和颜道:“这位兄弟,你既然说你不是武松,那你姓什么叫什么?”
“武松”道:“我叫方镇江!”
我把吴用拉在一边,悄悄问:“你觉得这人是武松吗?”
吴用示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只见方镇江左胳膊上有一片明显的黑斑,这是武松当年特有的。如果说两个人可以长得相似,功夫也练得差不多,但绝不可能连胎记也一模一样。
再说在现代怎么可能有人能和武松练成一样的功夫?山东快书云:当了个当,当了个当,话说好汉武二郎,学拳到过少林寺,功夫练在了八年上……少林寺现在招搬运工吗?
本来是兄弟相认,现在弄得剑拔弩张。被宝金揍了一巴掌的“方腊”捂着脸小声跟方镇江说:“镇江,这活咱们不干了吧?”
吴用忙跟我说:“不能放他走,先稳住他们再说。”
机巧的宋清快步走上前说:“刚才是跟大家开了个玩笑,这里的活还得麻烦各位,咱们的工钱可比一般工地都高。”
方镇江和工友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这才疑惧地看了我们一番,勉强留下来。
在吴用的劝说下,好汉们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方镇江。他们远远地坐成一圈看他和工友们干活,但是一筹莫展。
吴用琢磨了片刻,忽然把杜兴叫在一边耳语了几句。杜兴眼睛一亮,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他抱了两坛酒来走到方镇江他们中间,说道:“刚才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请大家喝酒赔罪。”
那是整整两坛用冰镇过的“五星杜松”酒——也就是当年的“三碗不过岗”。杜兴率先把一个杯递给方镇江,为他满满倒了一杯,那酒香远远地飘了过来。这可是地道的好酒,比世面上卖的都纯。
看得出方镇江也是个贪酒的人,他随意地招呼了几声同伴就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末了叹息着抹了抹嘴,忽然表情一滞,猛地低头看着酒坛道:“这酒,这酒……”
杜兴紧张地凑上前问道:“这酒怎么了?是不是以前也喝过的?”
“再给我来一杯!”
杜兴赶紧给倒上,方镇江又一口喝干,这一次表情里多了几分确定。不等他说话,杜兴又给他满上一杯。就这样十几杯顷刻下肚,方镇江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酒坛子道:“这酒……”
杜兴把双手都放在胸前,紧张无比地说:“这酒怎么了,你想起来没?”
方镇江陀红上腮,醉醺醺地说:“这酒……比逆时光酒吧里卖的好多了——”
第六十八章 忘情水
杜兴哭丧着脸走过来,手里的两个坛子已经空空如也。他颓然坐下道:“武松哥哥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又站起来问他们:“你们确定那就是武松?”
好汉们一起看看躺在太阳地下呼呼大睡的方镇江,都点头。
卢俊义淡淡笑道:“连那惫懒样子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张清沉思道:“总得想个法子让他记起自己是谁。”
杜兴道:“要不找只老虎给他打?”
张清摇头道:“不行,动物园的老虎没野性,你打它就跟拿硫酸泼熊是一个性质,我看还是找到武大郎跟他说。”
董平道:“还是找到潘金莲和西门庆比较容易激起他的回忆。”
扈三娘跺着脚叫道:“你们说点有用的行不行?有工夫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早就想到办法了。”
段景住指着远处一个拣破烂的嘻嘻笑道:“三姐,我看那人倒有几分像王矮虎,你去跟他说你是谁,他八成就想起你们上辈子是夫妻了。”好汉们哈哈大笑。
吴用站起正色道:“大家不要闹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让武松兄弟恢复记忆。我看跟王寅这一场拼斗,还要着落在他身上。”经他一说,好汉们想起强敌在前,都不禁为之一顿。
吴用转过身对宝金拱拱手:“邓国师……”
宝金道:“叫我宝金吧。”
“……好,这位宝金兄弟,我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的。当然,我们双方既然为敌,你不说也在情理之中。”
宝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我那天喝多了,睡到半夜发现床头有杯水,我也没多想,喝完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古怪大概就出在那水里了。”说到这儿宝金叹了口气,“其实我宁愿什么也想不起来,还开开心心当我的工人。”
吴用凝神道:“也就是说那水里下了一种特殊的药。”他扭头问安道全,“安神医,你可能配出这种药方?”
安道全搓手道:“听都没听说过,我倒是能配那种人喝完就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药。”
众人一起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吴用慨叹一声:“看来这药只有我们对头手上有,想他也决计不会给我们。”
这时方镇江忽然一骨碌爬起来继续干活去了,他的脚步虽然还有些打晃,但是步步沉底。100斤的水泥别的壮汉背两袋就压得气喘吁吁,方镇江每个胳肢窝夹两包行走如飞。张清纳罕道:“可是他的功夫怎么还在?”
吴用道:“最好能从他身边的人那里先了解些情况再说。”他指了指那个被宝金打了一巴掌的中年工人说,“那人好象跟他比较熟。”李逵叫道:“我去擒他过来!”
我一眼把他瞪回去,捏了包烟走到这人跟前,先给他递了一根道声辛苦。这中年壮工忙讨好地跟我笑了笑。他脸膛晒成黑红色,因为常年干苦活显得比同龄人要老,看得出因为奔波的关系,他比较善于和人沟通,总是挂着笑,喜欢顺着对方的话题聊,是个谦恭精明的工人头儿。
我们走到一边点上烟,我看着在工地上来来往往的方镇江。他顺着我目光看了一眼,笑道:“镇江好后生,我兄弟。”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个头,问:“不是亲的吧?”
“呵呵,不是。我们受苦人在外边混都这么叫,彼此也跟亲兄弟差不多。”
我说:“老哥贵姓?”
“我啊?免贵姓王。仗着早出来几年,他们都管我叫老王。”
我说:“王哥,镇江是咱们本地人吗?”
老王道:“就是,我们一起干了两年了。你们怎么对他那么感兴趣?”老王往好汉那边看了看,正扫见对他怒目横眉的宝金,急忙下意识地往边上站了站。
我随口说:“就是看他功夫不错想跟他交个朋友。”
老王嗤笑了一声道:“他有什么功夫呀?就是有膀子力气。”
“他一直这么能打吗?”
老王挠了挠头说:“你这么一问我也才发现这个问题,以前他虽然也打架,但是像这样一个能挡一片也是从前段时间才开始。”
我忙问:“从什么时候?”
“那想不起来了。我们这样的人每天就操心挣个饭钱,谁有工夫管别人的事情?”
我又问了半天,一无所获,结论就是方镇江是又一个宝金,只不过他身上只觉醒了功夫那一部分。
我把情况跟好汉们一说,林冲叹道:“既然如此,后天的事还是我去吧。我们总不能让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代表梁山出战。”
宝金看着方镇江忙碌地身影,感慨道:“我倒是挺羡慕他,至少他知道自己只是方镇江,是个苦力,所以他很快乐。”
扈三娘本来一直是不搭理宝金的,这时忍不住白了一眼说:“你一个和尚怎么那么多愁善感呀?”
宝金苦恼地摇着头说:“我也不想啊,可问题是两辈子的记忆实在太烦人了!上辈子当和尚,每天不诵经睡不着;这辈子当工人,每天不听崔健睡不着。现在好了:每天晚上看着《金刚经》听《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我已经失眠一个礼拜了。”
不少人都憋不住乐了起来。扈三娘捅捅安道全说:“安神医,你不是能配能让人忘记烦恼的药吗?给他一副。”
安道全道:“我这个药喝下去烦恼固然是忘了,就怕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的。”
宝金立刻双掌合十道:“斩断尘根大彻大悟,安先生发明的这种药功德无量,敢问配方复杂吗?”
安道全有点不自在地说:“也不复杂,砒霜和在香油里拿着大顶喝,只要一口就全忘了。”
我说:“死了?”
安道全笃定地说:“死不了,但是也动不了也不能想事情了,人就留一口气儿。”
宝金喃喃道:“不能动不能想事情就留一口气?靠,植物人啊!”
安道全:“咦,这个名字倒很贴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