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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和庞修稍熟的同班男生来我处打探,我一概顾左右而言他,要么索性装傻。
来者无不失望而归,终于一男生愤愤道,“莫非真是祁萌你把庞修甩了?”
我这才诧异问,“怎么?”
“有问庞修这件事的,都被他怒目相向的说,谁提分手谁被扁。”
我掩着嘴,睁着无辜大眼看他,嘴角却在偷笑。
心里,仿佛有一点点安慰。
一头雾水的大有人在,阿奇也不例外。
我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坐到我旁边,低声问,“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吓了一跳,“神经啊,你是飘过来的?!”
“别打岔,我问你呢!”他瞪我。
“不就这样呗。”我依旧打哈哈,直到他真的动气在底下踹了我一脚,我才松口,“没有什么,适当保持下距离,有助于思考。”
“你这样,是拱手相让么?”
“不是啊,怎么会,我对阿修有信心。”
他骂道,“蠢货!”说着,他努努嘴,叫我看门口。
我一呆。米白色毛衣的高挺身形,正缓缓走进来。
墙角边的桌子,有个女孩朝他招手,他的眼神很温柔。
我爱的阿修,正看着别的女孩。
阿奇的冷笑犹在耳边,“我看你是盲目自信。”
我挂着迟钝的傻笑,来掩饰苦涩的心情。尚在迷离之中,却又被阿奇捅了一下,抬头,发现阿修的视线正卯住我。
心脏猛一跳,装作不在意地朝他微笑。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在看到阿奇嚣张地趴在我的右边桌上,摇着手对他说嗨,他的脸色突然就发黑了。
“果然还是会吃醋的啊……”阿奇若有所思地瞄了我一眼,却见到我正专注地看书。
他叹口气站起来,“何苦呢,我走先。”
又伸手把我的书翻个个,“小小提醒下,拿倒了。”
我哭笑不得看着阿奇离去,回过神来,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到某处。
不出所料,他还是紧紧盯着我,专注而又执着。
强迫自己忽略他,又不经意抬头的时时刻刻,那种视线始终都在。
仿佛他就坐在我的身边。甜蜜又令人心酸的距离。
风之甬道
我没有再去图书馆。
即使知道阿修看着叶珉的眼眸,是透过她的样子在看着自己的妹妹,却仍然刺痛我的心。
我和庞修之间的约定,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觉得有些不真实。放手的同时,我也有着深深的恐惧,是否就此,永失我爱?
从婴儿的时候,我就是很害怕寂寞的人。害怕黑暗,害怕独处,害怕被忽视。我以为时至今日,可以克服了,放开手的一刹那,发现自己的内心仍然无比脆弱。
传言喧嚣尘上,我尽可以一笑置之。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怀念庞修的拥抱,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浅笑,贴着我耳朵的低沉声音,早已侵入四肢百骸。
我仍然常常站在卧室的窗口看着月亮,月光如织,关于阿修所有的记忆,不管沉入心中多深的地方,还是会突然地浮起来。
回忆如此之多,却仍然不够让我品尝失去他的寂寞。
我在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喃喃地念着这样类似于祈祷的话,才能安心地入睡。
系主任通知我们,会有三周的时间,去周边地区的数个电信中心采集资料。
我回家知会家人一声,哥哥比较诧异,
“妹妹头这次反应很古怪,以往离家几天就要哇哇大叫的。”
……叫做祁萌的生物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逃避,我清楚我自己。
临行前的那一天,正巧是立冬,秋末的最后一场大雨。也许我回来的时候,有机会看到下雪。
但上海这样的湿冷气候,下雪的几率少之又少。
整理衣服的时候,考虑要不要带上围巾。翻箱倒柜之余,苦寻不到某物。郁闷之极,大喊,“妈,看没看到你给我织的那个超长围巾?!”
我妈进房瞪我,“你还好意思讲,不是大二的冬天你弄掉了么?!”
我结舌,现在记忆力真是每况愈下,极度怀疑自己是否有间歇性失忆。经老妈一提醒,才想起大二冬天的短学期,把我最爱的可以绕脖N圈的超级长围不慎遗落,遍寻不着,回来后还惺惺作态地落了不少眼泪,才免去老妈骂我不孝女的河东狮吼。
此番居然旧事重提,简直自个儿送上门去找抽。连忙打哈哈,是是是,老妈英名神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总算伟大的母亲不计前嫌,居然闷声不响又给我织了一条,虽然不及当年那条长到让我爽歪歪,却仍是令我感动得涕泪横流,直接接过来就先擦了眼泪。
唉,忆及那个短学期,霉事不断。在冰窖般的lab里被关夜学,挨系主任的批,重做作业一百遍啊一百遍,手上冻疮无数,对了,还有就是痛失围巾。
不堪回首冒汗中,差点误了同课题毕设学生的小组会议,总算风雨飘摇中安全上垒,可怜的折伞已经死无全尸。
开完会,大家商量下互相要抗的器材,作鸟兽散。
我走到电信楼门口,尝试打开折伞N多次,终于承认回天乏力,厚厚脸皮上楼去问老师借伞。不争气的电梯如同龟爬,令我彻底绝望,只好吭哧吭哧爬上七楼。
气喘吁吁踏上最后一节楼梯,电梯门也刚开,不得不佩服它令人发指的速度。
尚未缓过神来,就见到涌出的人群中有庞修鹤立鸡群的身影,心下一惊,却又不由自主地跟上前去。眼见他走进系主任的办公室,在门口虚晃几眼的我这才颇有些惆怅地离去。
转身之际,却听到老师的声音,“原来你也见到那个叫叶珉的女孩子了。”
我停了脚步。
系主任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另一尽头,往来人丁稀少,门虚掩着,然而在这安静地连呼吸都仿佛有回声的走廊里,他们的对话清晰可闻。
我听到阿修说,“见到了,她是当时治疗小静的叶医生的女儿。”
老师的叹气声,“真没想到这样相像,我见到时几乎昏厥。”
……沉默片刻,老师说,“不知怎么,我总感觉这个孩子有点偏执。”
“爸爸,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 我从门缝里向里张望,看到阿修伫立的背影,“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让小静她来看我训练,让她乖乖在家里休息,也许她就……”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阿修对妹妹不仅仅有怀念,还有内疚。
“我这个哥哥,其实一点都不称职,” 那是阿修深沉地却蕴含着无穷悲伤的声音,“爸爸,你知道么,叶珉告诉我,她父亲那时就奇怪为什么小静的心脏负荷总是很巨大,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叫她来看我的比赛。”
他们父子俩都是好强的男人,即使说到这样的地步,仍然没有抽泣。然而,阿修和老师声音里微微的颤动和无可抑制的难过却无声地流淌在空气里,让这潮湿的空气都隐隐有悲伤的气息。
“我和你妈妈从来就没有,因此责怪过你。我知道,你去德国,是因为你自责。你是我们为之骄傲的儿子,从小就重感情,什么事情都习惯一个人背负,一力承担。但妹妹的事情,真的,和你没有关系,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们只希望你现在能幸福。”
“可是,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爸爸,我多么希望,她的人生能重来一次,我一定加倍补偿她。”
“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你完全没有错。”那是老师作为父亲,威严又慈祥的声音。
我看到阿修无声地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
“阿修,别和叶珉走太近。我知道这样说有点残忍,但她不是小静,你的妹妹早就死了,我的女儿已经不在了,即使再相象,都已经不是庞静了。”
“我知道……但我和爸爸你都一样,总是忍不住看着她想到过去。”
老师缓缓地开口,“庞修,你今天所作的,并不是缅怀死者。”
“你这么做,只是在让活着的人,更加痛苦。”
痛苦如我。
老师的话,就如同在快要溺毙的时候伸过来的稻草,说出我埋藏在心中的呐喊。
我不是庞修的家人,我无法这样直白地对庞修当头棒喝。今天,阴霾的乌云终于被闪电击穿,老师说了我最想说的话。
那些我忍受着心痛安慰阿修的冠冕堂皇的话,那些我嗫嚅着思虑再三却没有勇气表达清楚的想法,都没有此刻的这一句来得真实。
在被发现之前,我悄悄地离开了。电梯依然很慢,人很多,在沉闷的空间里,忽然泪盈于睫。
原来拍下最后一张全家福的时候,那个温柔的女孩子已经知道自己的大限。
原来,真正纠缠在阿修心间的是这样一个心结。
再度站在门口,才发现手中依然是那把依然寿终正寝的雨伞。叹口气站在屋檐下,手臂却被人握住。“你的伞坏了?”
我暗自咒骂了龟行的电梯,却又感慨万千地抬头去面对我心中正在想念的人。
庞修松开握住我的手,面孔有些潮红,胡乱地扒扒刘海,“我,找我老爸有点事。”
我点头,假做恍然状。
他撑开手中的长柄伞,“我送你吧。”
巨大的伞骨,把许久不曾紧紧依偎的我们笼罩在一方天地里。
到达我宿舍的门前,阿修却迟迟不愿离去。“祁萌,我这样被往事束缚的人,你是不是会讨厌我。”
我摇头,回答,永不。
他毫无预兆地紧紧拥抱我,弯曲的伞柄在我背后顶得我有些痛,却感觉此刻与他心意相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透明盒子装的小小发饰,放到我的手心里,“我一直带在身边,却没有机会给你。”那精致的发饰上镶着一颗紫水晶,闪闪发亮,晶莹剔透。
“一定很适合你,”他俯身靠近我的脸颊,嘴唇即将相触却又抽身推开,有些不知所措地转身离开,又面向我说,“下次,我一定带着百分之百的心亲吻你。”
雨下的很大,庞修在雨幕中给了我一个承诺。
我用力地点头,全然不顾已经一脚踩进水塘。我大声地朝着离我几步远的阿修喊道,
“阿修,活在当下。”
他露出很迷人的笑容,连日来,我在阿修脸上见过的最真实的笑容,
“原来,我比从前更渴望听到这句话。”
三周的实习,忙得不似人性。
来到近郊,果然气温和城市有着巨大落差。暗自庆幸带了足够衣物,降温之际便泰然自若取出围巾把脖劲裹个严实,遇到夜晚强风,更是蒙头只露出两个眼睛,让同行的一群男生在冻得嗦嗦抖的状态中,叫嚣着要把我卖去中东。
我装作没听到,埋头做事,无聊人士们以为我开始发小姐脾气,又犯贱地上来讨好。
“祁萌,项链不错。”
我低头,用庞修送我的发饰做吊坠,串成的项链从外套的襟口掉出来。
有人猴急地伸手想仔细端详,被我一掌打掉,煞有其事地放进外套里,“不行,值钱着呢,要是你们真把我卖到中东去,我得当了它赎身……”
众人当场血溅三尺。
庞祖希的毕设不是做好心理准备,鲜少有人自寻死路,故此除我一人脑筋一时发热自跳火坑,其余全是男生,自诩体力意志力双重优势,百折不挠……
和男生一起做事,虽有诸多不便之处,但他们豪爽肯出力,与万事大咧咧的我十分投契,因此合作起来出乎意料的顺利。
我们在数个地区电信局辗转,发现无数校友踪迹,也顺便沾了系主任的光让不少师兄师姐热情陪同指点一二。一路走来,虽忙,却也不觉枯燥乏味。
然而,夜晚一个人睡,把小小发饰握在手心里,还是会很想念阿修。
来到嘉善的时候,一日我爬到维护中心的机房高处,手机从兜里翻出来,砸到地上,当场罢工。我打了电话回去,免不了被老妈碎碎念。又借了同学的手机各发了信给apple和阿奇,告诉他们手机升天了,我还活着。
最后给阿修发了短信,我说,“手机摔坏了,无法发短信,一切平安”,再三想了想,加了四个字,“记得想我。”
最近的日子里,总是装作坚定的我已经变得不知如何撒娇,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快要被男人同化。
阿修的回复,很快就来了。
他说,“笨蛋。我会记得。”
其实,有时候,感觉消失于一瞬间,也会在一瞬间突然回来。
就像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我还是我,阿修还是阿修,什么都没有变。
睡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