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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寒觉察到老夫人的紧张，低声安慰道：“无事。”
老夫人再抬眼看对面，刚才还波涛汹涌的人山人海，突然便都稳定了下来。
原来，不少饭店的伙计，还有梁府的家丁，都过去维持秩序了。
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齐掌柜正要让云叶指定一个，就听一个年轻的声音高喊道：“这么热闹的事儿，怎么能缺了我呢？表哥、表嫂，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话音儿一落，便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云叶定睛一看，竟是凌绪！
说起来，跟凌绪也有好久未见了。
凌府被夺了爵位，又被赶出京城，遭遇如此大的变故，凌绪依然笑嘻嘻地，好像没事儿人一般。
听说他已经被派了官职，去东南一个什么地方做县令。估计，凌府的人都要跟着去吧？
云叶看着凌绪花花公子的做派，开始为那一县百姓牙疼了。
宁寒冷哼了一声，“哪儿都缺不了你！坐吧。”
凌绪大步流星起走过来，跟评委席上的众人一起打了招呼，坐到了新店大厨让出的位置上。
到底是宁寒的表弟呢，怎么也不好让他坐最末的席位。
那大厨还算是个有眼色的，当场让出了位置，自己挨着那董孝祖坐了。
因为胡氏没有位置，金娥也不好去评委席上坐，陪着胡氏、带着小月儿跟卉子，四个人一起站在大门口看着。
金娥的位子倒也没空着，天翼不是不请自到了吗？刚好跟业善坐在了一起。
京城众人颇有几个认识凌绪的，都低声议论起来。
云叶左右看看，暗暗挑眉。
评委们级别可真够高了！不是公主、太子，就是元帅、世子、将军……
若是大家都搞清楚了他们的身份，只怕就碉堡喽。还有这些大厨们，该不会紧张得腿发软吧？
说起来，他们都是进过御膳房的，只是，到底没有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露过手艺。
如此大庭广众，又有等着挑毛病的主子、同行和食客们，哪个能不紧张呢？
齐掌柜见众位评判到齐了，大声道：“第一届天泉饭庄美食大赛吉时已到！鸣炮！”
“噼里啪啦……”
震天响的鞭炮突然就毫无预警地炸响！
众人既吃惊又喜欢，个个喜笑颜开地看着鞭炮炸响处，荡起的蓝烟渐渐飘散。
虽然知道有放炮这个环节，老夫人还是被吓了一跳，忙用手捂着怀中宁阳的耳朵。
宁阳却不乐意，两手猛地扒开老夫人的手，踮起脚尖往那处看，身子还要跑出去似的。
老夫人又气又笑，忙揽住，“你这臭小子，就是个坐不住的猴子！”
宁阳眼巴巴地看着宁远，见宁远也被小姨夫紧紧地揽在怀中走不得，宁阳十分沮丧。
宁宁虽然稳重，到底是个小孩子，也被鞭炮声吸引了，心痒痒的。
却见两个弟弟都不动，自己也只得端出大哥的架子，老老实实地站在父母身后，只是巴巴地盯着鞭炮炸响处。
终于，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戛然而止！
云叶最不耐烦各种仪式之前，冗长的开场白和各种领导讲话。
再加上天气太热，自己又有身孕，所以，一切从简、直奔主题！
众人的视线都被厨师们给吸引了过去。
参赛的厨师们，都穿着云叶设计定制的工作服。饭庄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绝大多数人却并未见过。
云叶设计的自然是现代厨师工装的样子，上衣都是洁白的。
前襟对开、饰以盘扣；领子都是小立领，袖口翻起。
袖口和领子的颜色，因为级别不同，颜色也完全不同，一目了然。
厨师长的工装，领子和袖口是黑色底绣金色祥云；大厨们的是紫色底绣银色祥云。
二厨们的领子和袖口，则是朱红底绣青色祥云；帮厨们的则是蓝色领口和袖口，绣白色祥云。
四排一站，高下立显！
厨师们又都围着清一色长款深蓝围裙，几十个年轻小伙子，整整齐齐地，十分精神！
鞭炮炸完，小厮立即便点着了旁边香炉里的檀香。
众人鸦雀无声，等看见檀香点着、青烟袅袅升起，齐掌柜又是一声大喊：“开始！”
围观众人又是一阵躁动，把身子和脸都转向参赛的厨师们。
厨师们却立即便散开了。
因为要看炉火，一组最少两个人，有的是三人一组。
对于搭档的问题，云叶没有做硬性规定。因为按照后厨的实际情况，并不是所有菜都需要多人配合。
而且，因为给的时间比较充足，即便多了个帮手，也不一定就能把成菜的速度加快多少。
反而可能会因为配合不好，出什么岔子呢。
所以，对于组队问题，云叶没有说什么，只看大家自愿吧。
现场少说也有上千人，但是却还算安静。
厨师们忙忙碌碌、有条不紊，一旦进入忙碌状态，或许便不会受外界因素的干扰。
初初的紧张过去后，操作区便只听见切菜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同组之间低声的交流声。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厨师们忙碌。
那些想偷师学艺的更不消说，恨不得把身子挤到绳子围成的圈里去！
几个小孩子却渐渐没了兴致。
小孩子嘛，爱看热闹，现在貌似没有多少热闹可看了。
宁阳第一个便坐不住了，身子拧麻花似的，在老夫人怀里动来动去。
扭着头，看看东、看看西的。老夫人喂水也不喝，喂点心也不吃。
宁寒不过略略扫过来一眼，宁阳便老实了好大会儿。
云叶是孕妇又喝了不少水，坐了这么大会儿，便想要去方便。再说了，厨师们刚开始做，怎么着还得一会儿才能呈上第一批菜。
云叶给宁寒说了一声，便起了身。宁阳立即便挣脱了老夫人的怀抱，“娘！”
云叶笑着招手，宁阳忙过去了。
宁远一看，自然也从业善怀中走了出来。来到宁宁身边，一拉宁宁，“哥，走！”
老夫人看三个孩子都要走，忙转身叮嘱，“到处都是人，小心些。”
宁寒转头，王洲跟卫让两个便跟了上去。
春儿跟小荷几个一直都跟着云叶呢，见云叶起身，自然忙扶着；几个女服务员也忙走过来招呼。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评委席，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睛。
天翼从云叶身上收回视线，转眼正碰上丁陌文有些不快的眼神儿，倒是一愣。
这男人看着也是惊才绝艳的，听说是十香园的老板，跟宁夫人是姻亲呢，心思倒是敏锐！
宁寒对自己不屑一顾地，倒是他，一直盯着自己似的。
天翼原是元国太子，不能说武艺出神入化，功夫也是一流。再加上身份使然，坐卧都十分警惕。
丁陌文坐得离他近，有什么动静，天翼自然一目了然。再加上他自己心怀鬼胎，自然看谁都有问题似的。
此时，见丁陌文对自己颇有些关注，不由得对着丁陌文一笑，问道：“丁老板跟宁夫人有亲？”
丁陌文淡淡地道：“嗯，姻亲。”
天翼问：“十香园是你的？”
丁陌文点头，“是的。可曾去过？若是赏脸，明日中午我请世子跟梁老板。”
天翼低笑，“好啊！十香园也是鼎鼎大名的！”说着，用胳膊肘碰碰业善，“明儿个中午，十香园！”
业善一挑眉，看了丁陌文一眼，道：“嗯，明儿个十香园给他们践行，我请！”
丁陌文笑道：“在我的馆子里，自然我请，梁老板还不曾来过我十香园呢。虽比不得天泉饭庄，却也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好菜。”
“那就叨扰了！”说完，业善看了一眼宁寒，道：“喊上那冰块！咱们几个痛快喝一场！”
早就看那厮不顺眼了！还就不信了？几个人联手喝不倒他！哼！最好把他醉成泥，你一拳我一脚，痛痛快快把他暴打一顿，方能解气！
丁陌文点头，“好！”
业善又嘀咕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这厮有没有空？”
听说永安城旱情挺严重的，要不是自己传信货帮特意告诉宁寒云叶搞厨师大赛呢，他会回来？
宁寒冷冷地瞥了一眼这边，“都给我闭嘴！”
☆、539 现场瞧病
宁寒耳朵灵，早就听见了业善的无礼之语。
凌绪却不怕死地来了一句，“表哥，我很快也要离京的哟！没人给我践行吗？”
宁寒鄙夷地看着凌绪，“明儿个撑死你！”
凌绪却乐呵呵地道：“哈哈哈，谢表哥！”
说完，冲着丁陌文眨眼睛，“你那儿虽然不如表嫂的手艺，我也就勉强凑合了！”
丁陌文忙道：“多谢世子赏脸！”
说完，方觉得不妥。
凌府的侯爵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世子哟……
业善笑吟吟地看着，却不救火。
还是凌绪自我解嘲，看了一眼天翼，笑道：“对对对，为两位世子送行嘛，哈哈哈……丁老板，你可得让厨师们拿出手艺来！”
宁寒：“……”
唉，也就是凌绪这个没心没肺的，若是别人，还不得气死！
突然想到云叶说的那什么蛇鞭酒，倒要给他提上一提。
但凡有一点儿希望，也该试试。说起来，凌绪跟月华两人，可都是快三十的人了！
再生不出来，这辈子可就真绝后了……
想到这里，宁寒便过去跟那老太医坐到了一起，低声问道：“太医，蛇鞭酒可有生精助孕之效？”
这太医对妇科是颇有些心得的，要不，宁寒也不会让他去给云叶瞧病。
听宁寒一提，老太医便眼睛一亮，“蛇鞭酒难得，生精助孕也是极好的。宁将军，可是饭庄做出了这酒？”
既然有蛇肉大菜，自然有蛇鞭留存；宁府又有酒厂，风干些蛇鞭泡酒自然不在话下。
宁寒不置可否，道：“对凌绪跟月华可有效？”
二人久婚不育，宫中、民间的大夫找了个遍，也没少找这老太医瞧病。
老太医看了看正跟丁陌文说笑的凌绪，捋了捋胡子，沉声道：“公主跟世子……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吧。”
宁寒便给凌绪招手，凌绪见他跟太医密谈又找自己过去，便知不好。却也只得过去。
旁边的户老赶紧让出了位置，去凌绪的位子坐了。
老太医示意凌绪坐下，道：“宁夫人做出了蛇鞭酒，生精助孕极好。我看看你的脉象。”
“若是适宜，你便跟公主时常少量饮用，坚持个一年半载，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凌绪嘴角抽搐，“你这个老头子，当着千把双眼睛，竟然就要给我瞧病！走，找个僻静地方！”
说着，当真拉着老太医就走。
宁寒“嗤”地一声，“你也知羞？”
凌绪一转身，怒：“我是怕表嫂不喜！”
自己好不容易抢个评判的位子，却又半路离场去瞧病，若是云叶知道了，会说自己存心捣乱吧？
正想着，便看见云叶从后院走了出来，前面跑着三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再看看云叶挺着的大肚子，就连凌绪这个大男人都有些羡慕了。
云叶这女人可真是好命……
见凌绪跟着老太医往大堂走，云叶一时倒没有想到什么，也以为他们是跟自己一样如厕呢。
凌绪脸皮厚也没有什么可尴尬的，还逗了三个孩子几句，然后便跟着老太医去了大堂。
三个孩子本就不耐烦再坐着，既然出来了，，断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更何况小月儿跟卉子都在旁边呢，几个孩子便玩儿起来了。
云叶交待了几个侍卫和丫头们看着几个孩子，自己回了座位。
坐下没多久，就听小厮大声报：“三号灶台菜已成，呈上来！”
众人便又是一阵乱，个个伸长了脖子，冲着三号灶台看过来。
三号灶台也是个大厨，带了一个帮厨，两个人做得是个素菜，所以显得快了些。
即便如此，也用了近乎两刻钟。
因为有少许配菜是肉丝儿，所以，切丝儿、焯水、调味儿……
再加上洗菜、切菜、翻炒的功夫，虽然第一个出来了，但是也算算费了些功夫。
负责布菜的四个女服务员，便忙端起两个大盘子，给评判面前的盘中分菜。
女服务员也就是这里所说的女跑堂，个个年轻漂亮，衣着打扮也十分好看。
领班的便是黑色绸缎搭配红色点缀。
照着这个时代的审美，做成了偏领衣襟、沿着衣襟装饰有红色沿条。
依然是黑色盘扣，却在袖子中断绣大红祥云；衣襟两侧左右开叉留缝，也是大红绸缎滚边。
普通女服务员便是相反，红色绸缎搭配黑色点缀。
发式嘛，自然不能太复杂了，按照云叶的要求，女服务员们便让现代一般，都是简简单单地，在脑后挽个发髻。
头上戴着一个大红的三角巾，后脑系带、尖角盖发，十分利索！
众人看着几个小美女上来，都是眼前一亮！甚至还起了一阵躁动，议论声也嗡嗡地想了起来。
说起来，女跑堂们主要是在贵女雅室，服务命妇和千金小姐们的。大街上的普通男人，哪有机会见着她们这幅装扮？
几个人却落落大方，面带微笑，端着托盘，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