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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守也只觉全身一松,画戟收起,断剑也入鞘。至于暗神霄的内丹,自然是笑纳,化作一点金色浆液,沉入到那气海之中。
不过此时,也没心思去看。恢复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微一拂袖,把轩辕依人从灵芥环的空间中放出。
依人先是眨了眨眼,满目的迷茫。再望天际,那股要捻碎这片天际的势压,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神霄真人,可是退走了?”
众人却一阵寂静,还是那天器开口道:“方才有**力之人出手,遮蔽天机。不过神霄真人,似已身陨!”
轩辕依人,立时一怔:“怎么会?那可是神境,到底是死于何人之手——”
在他想来,宗守最多能将神霄逐出此界,就算不错。这也是宗守这次做事太绝,使得此人,全不顾云界的规矩。
而其余的几人,则都已询问的视线,看着眼前的血甲少年。
“还能是谁?”
宗守眉头一挑,是有些得意洋洋:“这里除孤之外,谁能斩得了这神霄?他这是自己寻死!”
此言落下,周围之人却都是满目的怀疑之色。赵嫣然本来还在想,这神霄真人,该不会是真被宗守斩落。此时也是暗暗自嘲,自己真是疯了,才会这般想。
这宗守,也真不要面皮,居然敢这么吹嘘。
其余数人,也都摇着头。轩辕通在想着,神霄之死,自然是另有大能出手,却不妨如此吹嘘。反正又不废本钱,可威慑诸城,至于那些大宗派,估计是没人会信。
天器则微微颔首:“几位护界尊者,这次还算是公允。若这些外域前辈,可以公然破例,插手我云界之事。这一界,岂不是要大乱。各宗各派的长辈,可不在少数!”
轩辕依人想来也觉是如此,神霄之陨,只可能是护界尊者出手。
宗守这次,实在是胜的侥幸。此时想来,轩辕依人只感后怕。眉头更深深蹙起道:“今日之事,其实宗守你该引以为戒。不到万不得已,有万全把握,绝不能把对手逼到鱼死网破。”
宗手则心底里哑然失笑,不是他没有万全把握,而是自己被当成了棋子了!
虽说他自己,也是苍生道一员,可为何心里,会这么不爽?
此次事了,回返苍生道宫之后,必然要寻宗门讨个说法才是。
宗守笑了笑,随手把手中血戟,丢向了身侧。
“宗原!你代我统领血云骑,征伐诸宗!此次凡是敢与乾天山为敌的宗派世家,当寸草不留!再传令乾天,以邱庭柱为帅,攻略烈焰山城,讨伐不臣!三月之内,孤会称国建制,登基为王——”
宗原接过了血戟,躬身一礼。便径自领着四千血骑,奔腾而去。
那静音忍不住开口:“君上坐拥四千血云骑,云界之内少有对手,东临云陆必定是你掌中之物。不过还请君上,恋苍生疾苦,生灵不易,少造杀孽!”
宗守没理她,接着想起一事:“啊!对了!可以把这位孔督帅带回去,命邱为出阵之时,让此女坐于帅位。就说是我之嫔妃,代孤坐镇军前。总之越多人知道越好。劳烦嫣然了——”
这是临时起意,挖不成墙角,也要离间。至少可令大商,减去十年气运!
孔瑶气结,一股闷气积郁胸中,宣泄不得。不禁一双美目圆睁,怒瞪了过去。
这宗守是要她终生回不得大商,更是要坏她名节,这人怎么就如此恶毒?
这样的人,又怎配称圣王?拥有那纯白龙气?
心中不忿,孔瑶的额心中,再次出现了一条血痕。
此时那暴虐的气运之变,已经结束。以秘法视之,虽仍觉刺痛,却已不似先前那般难受,只是会折损一些寿元而已。
而后整个人,再次愣住。为何这龙气之浩大,是更胜先前?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本就是浩浩荡荡,此时却是滂湃,难以遏止。
——似乎是又得了什么助力,隐隐然,有气吞天地之势!
而且,还是那样的纯白无瑕!
令孔瑶只觉是抓狂,传闻中的几位圣皇,可都是品德高洁的圣人!
这宗守屠杀无辜,又坏事做尽。怎么就能同上古圣皇同列?
赵嫣然咯咯一笑,轩辕依人则是隐蔽的,在宗守的腰间捏了捏。宗守都只做不知,又踏了踏脚下的土地,颇有些不舍的,看着这灵境之后的浓厚灵能。
即便是经历仙境级别的大战,也未有什么损伤。
“这上霄灵府,就交给崆器宗了!还有诸宗的灵地矿脉,此番能取多少,七灵宗可取三成。
天器大喜,深深一鞠:“君上言出如山,天器感激不尽!”
数千年经营,都未能使崆器宗壮大多少,今日却一个明智的抉择,就使崆器宗的排名上升数位——水凌霄亦一声笑:“君上厚意,七灵宗却之不恭!”
宗守再看诸人,只见那雷动金不悔几人的眼神,都是带着些感慨之意,复杂无比,似乎有无数的言语,要对他说。而后一笑:“兄长与不悔兄且等等,宗守此时,还有两件要事要办。有什么事,可回乾天再说。必定豪饮千杯,大醉一场!”
轩辕依人心中,顿时一动。两件大事,其中之一,自然是沉沦云海,来不知下落,也不知生死的未然叔父。另一见,却是不知。
宗守接着,是朝着她微微点头示意。便直接是踏破了虚空,步入到了时空间隙之内。
往外步行了四步,就觉吃力无比。还在体内元力内息,倒是十足。
只是应付起那时空变换,以及种种撕裂挤压之力,颇有些吃力。
果然仅仅八阶,在这时空隙间中行走,还是不足。
须臾之后,才终是踏入到了一条界河之中。此处空间,还算是稳定。
才刚刚松了口气,宗守就见一个老人,正负手在此静静等候着。
只一眼,宗守就知眼前,必定是龙影无疑。
见面虽还是第一次,可宗守却觉有种无比的亲切之感,仿佛师徒之间,已经朝夕相处过无数次一般,自然无比。
“弟子宗守,见过师尊!”
“起来吧!我知你守儿,可不是什么真正守礼之人!”
那龙影转过身,与那带着火爆宏朗的声音全然不同,摸样却似是一个清癯儒雅的老头:“废话少说!我听敖坤说,你曾经机缘巧合,预见过观界仪,曾观太初之景?
语音之中,全是急不可耐之意。
宗守一乐,他也猜知自己的师尊,该是这样的性子。
也不多言,宗守使心念冥冥,进入至静之境。而后须臾,一片幻景,就在他脑后显现。
太初之核,随后而来的爆炸,一个世界的展开,法则的成型,皆一一显现。
虽只是幻象,可当片刻之后。这片虚空,也为之搅动,混乱不堪。
宗守的额上,更满布着冷汗,似乎极其吃力。
也仅仅数息,这幻象就已结束。而后就听龙影,神情变幻道:“这就是你观的太初之景,消耗了多少寿元?”
第五五六章是一非合
“这就是你观的太初之景,大约消耗了多少寿元?”
宗守心中稍稍计算,才笑着答道:“大约七百载,只观睹这不到一息时间的太初之景。可惜弟子境界有限,许多地方,无法完整显现。”
“七百载?这是你大半岁寿。如此说来,其余寿元,都用在他处?很不错了,你在观界台上的领悟,已然出乎我意料。哪怕损千年岁寿,也是值得。”
龙影说着,面上却微显阴沉:“便是我,此次也得益非小。许多迷惑,都可解开。许多道理,都能了然。只可惜,要使九剑合一,还是差了一些。”
这黯然之色,却只是稍现即逝,转而对宗守安慰似的笑道:“你也无需担忧!你师尊非是无有实力,去冲击至境。一直拖延着,只为完善自己的大道而已,不欲那真境最后一步时,落下根基不足的隐患。如今想来,却是我龙影,贪心不足。试问这世间,能有真正完美道基的至境,又能有几个?至境长生于世,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我今日决心已定,再等待二十年世间。那时无论成与不成,都会放下所有执念,问鼎圣人境界——”
这些话絮絮叨叨,与其说是对在宗守解释,倒不如说是在自己说服自己。
宗守一言不发的听着,不予置评。直到龙影说完之后,才再次淡淡言道:“我曾对敖坤言道,那太初之景我虽记下,却不能有多少领悟。不过方才与神霄一战,却颇有些所得。想请师尊为我看看,指点一番!”
那龙影闻言,顿时哑然而笑。能在八阶修士时,与神境修士战,这可是难得的机遇。
以宗守的剑道天资,能够从中有所领悟,乃是必然之事。
不过这孩子,大约还在想着要帮他。只是以宗守如今的境界,如何能对他有所助益?
宗守却不待他同意,就是拔出了那断秋的半截剑身,朝着龙影刺出。这一剑初始之时,看似轻飘飘的,毫无力道。
可当剑发之后,这条界隙‘灵河’却立时崩溃。只是些许溢散出的余劲,就已经令这片空间,荡然不存!
“剑意之魄!”
几乎第一时间,龙影便能感应到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剑意,直刺心神。
不过他知宗守,早已经到了剑魄层次的中段,这本就不值得惊奇。
虽不报希望,却对宗守到底这一战中,到底参悟到了什么,很是期待。
而下一瞬,龙影浑身毛发,便猛地炸刺而起,全数耸立。
——这一剑袭来,与方才那幻象,意蕴相似到了十分。
磅礴浩大,似乎可从根源之上,凌压一切!
“是太初!太初剑意!”
龙影的眉头一挑,是说不出的惊喜。宗守这孩子,居然已经能把太初之意,参悟到魄境层次了么?
世间剑意千种,大道三千,可即便全数领悟了,也未必及得上,这种直指本源的大道!
喜意在胸内如潮涌出,而仅仅片刻之后,龙影就又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咦。
诶?怎会如此?
当那断剑至半途之时,剑身之上,就响起了一声轻鸣。
宗守的心念至静,这一霎那,忽然就进入至与这天地,异常契合的状态。
天人交感之下,气与魂合,汇于剑上。手中之剑,仿佛是一点,又似乎已经化开成了世界!
也似乎是突破了时间的桎梏,剑出之后,就已经冲凌至龙影的喉间。
此时他面上,已经满布着不正常的红晕。不过却别无多想,只欲把自己的所有感悟,所有的武道成就,所有的灵法造诣,都合于这一剑之上。
那龙影亦是眼眸中精芒微闪,毫不犹豫,虚空中一指印出,点在了宗守的断剑尖端。
锵!轰!
先是一阵剑身震荡的锐鸣,随后又是一声炸响。那断秋残剑,瞬息间炸成了千百碎片,四散开来。
宗守口中,亦是一口鲜血吐出,退出数丈。非是龙影控制不住,将他击伤,而是被这剑意反噬之故。
“这就是你的剑道?不错,不愧是我龙影弟子。只凭你今日这一剑,想必几百年之内,就可问鼎那剑意神境!”
说话的时候,龙影却是心不在焉,似乎在回思着什么。
方才他是真的感觉,宗守的那一剑里,含蕴着什么。应是对他重要之极的东西,或者真是突破之机。
可当仔细去想,又一头雾水,始终寻不到头绪。仿佛是只差了一层膜,却始终无法将之捅破。
“是一!”
对面的血甲少年忽然开口,也使龙影心神蓦地惊醒跳动,抬起眼皮,往宗守看了过去。视线仿佛刀锋,仿佛可破开一切。
宗守却未动容,强抗着这股龙影无意中散出的意念威压道:“是一!所谓旁观者清,弟子以为,将九九龙影剑合而为的一之法,关键不在合字,而是一个一字!大道之一,太初之一,终末之一,这便是弟子方才的感悟。些许浅见,也不知是对是错——”
短短数句,就仿佛是如轰雷,在龙影的识海之内炸响,不断的震鸣。
这一须臾之间,那搭建万年的坚厚道基,在轰然崩塌。
“是一?不是合?怎么可能?可为何又能有天人感应之兆——”
“难道说自己近万载岁月,其实都走在一条岔道之上?怪不得这条路,自己始终看不到境界——”
“确然是一!合为辅。大道之一,太初之一,终末之一,才是我真正大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思及此处,龙影却是震天大笑,说不出的轻快,如释重负,又欣喜若狂。天际之间,隐隐有无数的雷霆聚闪。
龙影却全不去在意,那崩碎的根基,忽悠之间便开始重建。往上堆积,不过几个呼吸的时光,气息就已冲凌圣境,直攀巅峰!
只是这一次,他修为虽略降了些。可这前路却是再无障碍,直指根源,无半分勉强之感,亦不觉吃力。
宗守的言与剑,其实并未使他能领悟到什么。可只道出一个一字,却如暮鼓晨钟,令他蓦然惊醒。
有时候道途之中,就是如此。可能千百年,大道都未能所有寸进,却因旁人的一言片语,骤然顿悟。
只是他龙影的九九龙影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