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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那大乾妖君宗守,这七剑又怎可能何必,那三十三天阵也无法完成——”
“这个暴君,实在是罪魁祸首!当年我就觉奇怪,大乾与苍生道走的太近了些。”
“琨铭祖师都陨落了。”
“肉冇身碎灭,好在还可重聚元魂。”
“若然慈悲道君还在,这一战未必就会如此结局——”
“胡言乱语,这句话岂是你能说的?”
道宫之内,晴明立在一座云桥。颊旁两行清泪流下,一双玉手紧紧的捏着,银牙咯嘣作响。
又是宗守,那个昏恶之君!
前次几乎将她斩杀,这一次,却又是她的至亲——
虽说至境不死,几千年后就可重聚元魂。然而一当想起,这五千载都不能见面,却依然的痛彻心肺!
若然她晴明夭折,若然不能得到,说不定这次之后,就是天人永隔!
真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扫视着整个穹境,只见四处都是盘坐调息养伤的修士,大多数人都是神情灰败。
除了此战大败之因,使诸人心绪低落,更因宗守那一剑。
虽有清玄阻拦,未能将道门八十万弟子真正斩杀。
然而也有许多道门弟子,被天道意志波及冲击,神魂受创。
若渡不过这一关,这部分人一生都难再晋阶。许多本来颇有天资的弟子,可能就这样荒废。
此是道门之殇!道门大劫!
晴明的眼中,顿时现出了茫然之色。便连紧握的拳头,也微微松开。
此时的道灵穹境,三千道门,都已然衰弱到了极点。
琨铭身亡,两位道君教主亦受伤不浅。
与魔门联手,本就有诸多弟子反感。此时的教内宿老,三千道门,对穹境与道君怕也不乏怨意。
若是度不过这一关,就是教派衰亡之始,还谈何复仇?
霍然起身,晴明飞临至那万灯窟室外。
她为道灵宫之主,出入此处,本就无碍。此时踏入进去,全不受禁制隔绝。
那些道童,也无阻拦之意。
琨铭虽亡,然而却是为救清玄脱困而死。晴明在道门中的身冇份地位,非但不会下降,反而只会更受重视。
而方一入门,就听太黄道君的声音响起:“此番确然损伤惨重,不过好在我道门根基未损。紫麟焰枪骑撤回大半,真武剑士,亦几乎全数保全,清玄师兄何需心忧如此?只可惜了琨铭——”
晴冇明的面上,再次显出了黯然之色。
唇角旁更浮起了苦涩之意,紫麟焰枪骑与真武剑士确然泰半保全了不错。
然而道门真正的根基,却并不在此。而在于道门之内,这些有望更高层次的真正修者。
毕竟哪怕有亿万道兵,都及不上一位真正的至境可贵。
苍生道的苍生七剑,毕竟只是特例。若是离了苍生穹境,离开了三十三天阵的束缚之力,作用就微乎其微。
需五位至境才可破阵,然而若只是牵制,任意一位至境就可。
偏如今不但门中小半修士前途尽毁,更是人心失散,先有宗守以一人之力,屠绝道门三十七宗。后有今日之战,数十万人神魂受创。
前后两次,受挫如此之重。道灵穹境乃至两位道祖,都无可奈何,怎能不让人离心?
“虽是如此,近二十万弟子,受苍生七剑冲击,岂不令人心忧?”
居于室内正中的清玄神色铁青,难看之至。见得晴明入内,才稍稍分心,和颜悦色的一点头,眼现出怜惜之色。
“此事终须有个交代,不能让教内弟子,心存怨恨。今日之后我会闭关,炼制二百枚九转识元丹,全数分赐下去。门中不分内外,只要确证有伤,都可领取。”
太黄眼皮微抬,透出了几分讶意。九转识元丹乃是上品仙丹,是神境修士用以锻炼神识之物。
可要炼制此丹,却也需消耗极多灵材。炼制之时,更需炼丹者的心血真元。
即便是至境祭炼,损耗也是不小。故此世间并不常见,神境修士得一,都会欣喜若狂。
如真能把二百枚的九转识元丹化开分食,倒的确是能化解那二十万弟子的神识之创。
这万灯窟内,还坐着道门内近二十位圣境修士,以及诸宗之主。
此时闻言,多数人都是身躯移送,眼中现出了感jī之意。
炼制这二百枚九转识元丹,清玄必定二十载之内,都不能与人动手。
炼成之后,亦会元气亏损,甚至修为下降,代价不浅。
“若门下弟子得悉,必定会感jī师兄这拳拳爱护之心。”
太黄道君讶然之后,就又一笑:“太黄却也不能让师兄你专美于前,你既打算赐下九转识元丹。那我这里,也拿出六百黄芽丹好了。”
晴明神情再动,回归穹境之内,就始终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黄芽丹亦是中品仙丹,是太黄道君专有独门之丹,炼制同样不易。
九转识元可复人神识,而黄芽丹则可增人修为。
显然两位道君,对道门中的现况,都有认知。拿出这许多仙丹,是存了安抚之意。
清玄太黄几句言语落下,这万魂灯窟内压抑的气氛,就是一变。
“教内弟子元魂受损是其一,我心忧之二,却还是宗守此子!即便如今苍生道有四位至境存在,也不及这人使我忌惮。”
那清玄依然是眼神不虞,郁郁寡欢:“此子掌大乾一国,剑道修为,更已通天。如今除了圣境修者可以匹敌之外。在云界之中,近乎无敌。此子回归云界,我道门该如何应对?要诛灭此子不难,却可能得罪焚空陆家。然而若任由他这般成长下去,迟早是遮天大数,再难摇动。也会危急我道门百年大计——”
一零三一儒门之敌
说到宗守,万魂窟室之内,又是一阵沉寂。几乎所有在场之人,都是神情狰狞,显出了愤恨之色。
对于这人,道门实在毫无办法。血剑妖君之名,是以三十七宗数十万弟子血债铸就。
而今日琨铭,更是直接就死于其手。几十万教内修士因其而伤,恨之入骨。
“若是抹杀不了,其实可选择合作。”
太黄道君面无表情的接口:“不过因之前诸事,此子已深恨我道门。我道门之中,更有一位至境陨落其手,欲生食其肉者,不乏其人。此仇不可解,这条路算是堵住了。”
说完之后,却是颇有深意的,看了晴明一眼。
晴明一窒,心中发冷,知晓这是太黄对她,不着痕迹的指责。
说到底,道门与宗守的恩怨,其实只限于道灵穹境与玉清一家。
穹境之内,也早有种说法。道门修者追求的是清净无为,乃是出世人。
其实真无有必要,与苍生道死磕。
众民平等,与道家何干?
这上清一脉,难道是想抽身事外不成?
“自宗守拜入苍生道起,此怨就不可解。两脚恩怨,源自云荒之末,羲子欲取那件开天至宝之时。那时就已注定,道门与苍生道,只能存一——”
清玄同样淡淡说着,却使室内气氛,微显尴尬。
这是提醒围杀羲子的仇怨,绝不可解。
太黄笑了笑,也不在意:“宗守此子,我二人投鼠忌器,然而却自有不畏之人。太始与无上元君,都恨之入骨。后者罢了,前者却绝不会畏惧陆家。只是如今需远避秀观,疗养伤势,一时不能下手而已。再就陆家,想要此子性命的,亦大有人在。真至不得已之时,你我二人亲自动手,也不是不可。故而我教真正需在意的是眼下,此子既然是仗王道武学横行,那么就釜底抽薪便是。这也是我道门,唯一能翻转大势之机——”
“所见略同!”
清玄也笑了起来,悠然道:“无论是苍生七剑也好,还是那三十三天阵也罢,都需王道之气支撑。故此这大乾,也是苍生道必救之处。”
晴明静静听着,胸中渐渐浮起一丝喜意。
已然猜知清玄太黄之意,三教联手,实力依然远在苍生道之上。
避开苍生穹境三十三阵,在云界之内决战,道门依然有着极大胜机。
这次与苍生道之间的大战,还远未结束!
宗守的大乾王朝,也的确是此时苍生道,唯一的弱点。
不止是她,这万魂窟室内的诸人,一时也都是眉飞色舞,神情振奋。
“你我二人看到了,以朱子李别学之智,定然也能想到。这两位,岂是肯善罢甘休之人?”
正这么说着,那清玄忽的心中一动,目光透彻了许多,看向穹境之外。
只见东面方向,一张伸展开万丈余长的金色卷帛,正在横荡空际,遥遥飞向了皇京城的方向。
“是来自白鹿洞——”
正是儒家根本重地,圣人传道授业之所。
此间诸人,也多有目照虚空之能,亦纷纷望去。
而后就只能一个宏大刚正的雄浑之声,遥遥传至。
“今告天下儒生,有大乾妖王宗守,汝我名教,杀我教董圣先师。此人信奉苍生教义,崇信妖理邪说。在位十载,每每倒行逆施,行种种荒唐之事,穷兵黩武,使民不得安。更欲效始皇焚书坑儒,灭我名教,是为我儒门之敌!”
那声音赫然弥漫数万里之巨,甚至直接传入到穹境之内。
太黄眉头一挑,而后笑声不绝。
“儒敌么?这是号召天下儒生,以大商为敌。这昏暴之君的名声,此子估计是坐定了。难得,朱熹道友此时,必定是怒发冲冠,打算与这这大乾死磕——”
即便是大乾国内,此时子民富庶,政治清明。
却也及不上儒家之人,笔定春秋。
“如何能不怒?儒门董圣死于宗守剑下,几乎连复生都不可得。这一位,与朱子可是有伴师之谊!”
清玄面色冷漠,眼神阴翳难测。他最疼爱的弟子,同样死于宗守之手。需要五千载时光,才能复生。
怎能不恨,怎能不恼?修行多年,古井不波的心境,此时也是再无法维持。
“然则今次那大商国君,辛苦经营的三十万道兵,一日尽毁。只怕此时,正是痛彻肺腑,未必就能应朱子所请。”
要攻灭大乾,必须依赖大商朝之力。
道门之中,二十万弟子元魂重创,其余不少也需养伤。
而此时大乾,虽是行精兵之测,也已有三阶战卒三百万有奇。血云骑的数目,更达三万。
而国内武风极盛,尤其是宗守新政之后。最近高手强者,可谓层出不穷。
危急之时,再召两百万大军,也非难事。
若是至境不出手,而圣境尊者,又因云界意志的排斥之力,境界被压制。
那么此战的主力,就只能依赖大商。
“元辰皇帝么?他无选择余地。若是不肯,就换一个皇帝便是,太灵宗一直扶植辽王。以这一位替代,想来那朱熹也会仔细考虑一二。”
清玄讥讽的一哂,这是他为弟子的复仇之战,故此是容不得任何障碍。
或者一时还奈何不得那宗守小儿,却可斩去此人根基。
日后一步步削其国势,夺其气运。自可将之彻底扼杀!
“再说他那三十万道兵,尽皆葬于宗守剑下。又岂能不怒?如此妖君,岂能不惧?”
※※※※
大商皇京城内,风华宫听政阁,殷御蓦地一口鲜血吐出,
猩红的鲜血,洒在御案中的一张白纸上,显得是刺目之极。
殷御却仍觉胸中血气翻腾,苦闷难当也烦恶之极。脑内一阵阵昏沉,方才那一刹那,几乎当场失去了意识。
而到至今,他仍旧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言语,乃是真实。
也不自禁的,是声色俱厉,目眦欲裂。
“果真是全灭了?我大商十五万玄铁陷阵卒,八万绝箭神弓,五万元辰血魁骑,全都葬生在苍生穹境之外。被那大乾妖王宗守,以苍生剑阵一剑而斩?”
一零三二亲征大乾
巨大的压迫力,顿时笼罩在殿阁之内,
内侍少监高若身躯颤栗,知晓此时的元辰皇帝,已然怒极,甚至有迁怒之意。
伴君如伴虎,此时即便亲信如他,也觉心胆俱裂。
不敢答言,高若是小心翼翼的,将一枚玉简递到了御案之前。
殷御冷冷看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仅片刻之后,就是一声虎吼。将手中之物,握成了粉碎!
这玉简之中,正是那三十万道兵,被天道之剑一击粉碎之景。
这一刻的殷御,脖颈几乎涨粗了近倍有余。王者之风荡然无存,却仿佛是个受了伤的雄狮。
许久之后,才稍稍平复下来,殷御深呼了口气,怒瞪着翰林院直学士左信。
“几日前,卿曾说此战,万无一失?”
那左信面如死灰,脸上冷汗涔涔。沉吟良久,直到殷御不耐,这才再次开口道:“我教先圣董子,此战中亦被那苍生道的苍生七剑弑杀。此是八千年之后,我名教又一大劫。事前谁都不曾想到,三十三天阵完整之后,有那般神威。也绝不曾料到,那苍生七剑真如传言,可以斩杀至境——”
大战之前,谁都不曾真正在意过,那羲子所留的七口剑器。
也确实没有人料到,苍生七剑配合三十三阵,会近乎完美无缺。
甚至连太始那般强横的人物,也无可奈何。
殷御冷哼了一声,接着又看重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