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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祖痛呼一声,又听到紫凰的话,不禁怒然而起,眯眼望着紫凰逐渐远去背影,不知过了多久,熙祖颓废地躺在台阶上,怔怔地望着明月,许久许久,他突兀地大笑起来,坐起身来一把掀翻了檀木箱子,只见奇珍异宝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熙祖自幼年起人前极少失态,今日又是有意拉拢,若是往日,自不会出言讥讽,也不会有不欢而散的局面,可这人忒不会看脸色,居然将人不敢说的那些都说了出来,这恰恰是最痛的地方。
贾后一族日益权重,自杨太后被废,杨家覆灭后,洛阳宫唯一的眼中钉便是太子,毒妇人丑心狠,武帝在世时便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持画戟击杀身怀六甲的妃子,在武帝崩后,杨太后被废,她又怎会将太子放在眼中。
当朝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自皇爷爷去世,父皇继位后,不过短短两年已几历生死,投毒者刺杀者一波又一波,凄凄惶惶故作不谙政事而委屈求生,每日都如坐针毡,一日比一日地惶恐,日日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说出去谁会相信?
太子舍人杜牧年待到熙祖收拾情绪,方才从暗处,走了出来,躬身道:“殿下何必对两个道士耿耿于怀,若实在不能拉拢杀了便是。”
熙祖摆了摆手:“本以为是那毒妇请回来对付本宫的,此时看来并非如此,他们都是方外之人,这世间的事便不要将他们搅合进来了。”
“殿下万不可掉以轻心,这两个道士看似普通,却还是有些道行,不得不防。毕竟她既千里迢迢将人请来,自不会白白养着。”杜牧年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赵大人那边已是万事俱备,何时动手,只待殿下令下,便可围住皇宫。”
熙祖坐起身来想了想:“毒妇固然可恶至极……可本宫若真如此做了,至父皇于何地?……一啄一饮莫非前定,这些事故许是天给本宫的磨难,毒妇可以不仁不义,可本宫不能不忠不孝,本宫若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皇爷爷地下有知,也会对本宫很失望吧。”
杜牧年听到此话,不禁大惊失色:“殿下三思!此事过于重大,若此时半途而废,恐将来再无机会!你今时今日的仁义,不会有任何人会感激,反而会让那些誓死跟随你的人……”
“杜牧年!孤意已决!”熙祖愤然起身,怒喝道:“只要我们不动手,跟着本宫的人自然会无恙!……杜牧年,你可知道,一次未雨绸缪的宫变,会死去多少无辜的人?不管是跟随本宫的人,还是那毒后的人,日后都将是本宫的子民百姓。本宫乃大晋朝最正统的皇室,武帝与父皇亲封的太子,他们那些鼠辈不过只敢玩玩暗杀的勾当!谁敢废孤!谁又有能力废孤!”
杜牧年满眸颓然之色,眼睁睁的看熙祖拂袖而去。正因为你是大晋朝最正统的皇室,武帝与皇上亲封的太子,所以你从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你的死讯,武帝已薨,你父皇懦弱,你赖以为依靠的那些皇叔,有几个会容一个等待大展宏图,励精图治的皇帝继位。
殿下,成大事者,最忌妇人之仁,自古至今有多少帝王将相,死在一时的心软上……
第三章:缱绻情深缘由天
天界之东,梧桐花开千年,建立在花丛的宫殿鸾鸣宫,处处缭绕淡淡清香。
凰后寿辰,各界贺寿者纷纷而至。今年凰后冉羲早在半月之前,便亲自写了织锦花贴,宴请了天地间较有名气的仙女神女。众家收到风声后,多是临时带上了年纪相当的女儿或女徒,就连魔界修罗王都派了使者与公主一同前去道贺。天羽界太子已五千岁,却迟迟未有婚配,虽有传言羽界太子天生有疾,却也是个芝兰玉树的天神,为神仙者汲汲营营千年万年,为的还不是挣出一片天地,羽界太子乃天生的神骨,身份极为尊贵,便是没甚修为也是未来的凤皇,此般境遇,多少神家修至永生也是修不来的,三界中,家有女者,谁不趋之若鹜。
帝霄最近心情舒畅身体大好,虽还十分思念紫凰,却也知道凭自己的身体,暂时去不得人间的,好在每日都有彭冲送来的消息,也知道紫凰在人间做什么。此时紫凰所作所为,帝霄十分赞同,毕竟人间皇室之事连着国运,若真是好事,这将是一件大功德,对紫凰未来成仙成神都有莫大的好处,便是做不成或是做坏了,此业障也算不到紫凰身上,那可是琼山之事,自然会算在琼山道人身上。
鸾鸣宫凌云殿,乃凰后冉羲的寝宫。此时偌大的寝宫,唯有凰后冉羲坐在上座,下首跪着十二卫首彭冲,不知过了多久,冉羲叹息了一声,正欲说话,却见帝霄缓缓而至。
“一切按照鹏侍卫说的办,起来吧。”冉羲快速地说完,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帝霄头戴白玉冠,身着素白绣银边的广袖长袍,腰束锦绣飞凤绶带,点点珍珠点缀其中,脚踏掐丝银线靴,眉角的凤族刻文与耳上的璎珞相互辉映着。远远看去,白衣翩然踏风而至,好一个风光霁月,芝兰玉树的贵公子。
冉羲眼前一亮,脸上的笑意越发地真切:“今日霄儿好生勤快,怎来得如此早,这一身的装扮十分走心,比往日都好看。”
帝霄垂眸上下看了看,这才笑道:“往日那些锦袍都太过耀眼了,今日母后万年寿辰,怎敢抢了母后荣光,自然穿得素一些。”
冉羲掩唇而笑,点了点帝霄的额头:“数你嘴最甜,一会见了众家姐妹,也如此才好。”
帝霄想了一下:“儿若将众家姐妹哄开心了,母后奖励儿臣什么?”
冉羲将帝霄拉到身边一同坐下,宠溺道:“霄儿又惦记母后的什么了?”
帝霄眯眼笑道:“听说母后得了个东海地精做成的水晶步摇,母后给儿可好?”
冉羲侧了侧眼眸,佯怒道:“养你几千年,却还不如一个外人,霄儿好让母后伤心。”
“儿怎舍得母后伤心,看这紫云芳华,可是儿亲手种下,细心照料了百年之久,专为母后的生辰备下,母后看着可喜欢?”帝霄忙从怀中掏出个锦盒放在冉羲的手中。
冉羲不禁喜笑颜开,佯怒的点了点帝霄的额头:“罢了,母后早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早将步摇给你备好了,拿去吧。”
帝霄接过锦盒,打开看了一眼,便放入广袖中,伸手拉着冉羲的衣袖笑了起来,侧目间却看到彭冲站在一旁,皱眉道:“不是让你去接紫凰少君,怎在母后这里?”
“彭冲一直守在外面,方才皇后召见便急匆匆地赶来了。”彭冲斜了帝霄一眼,鹰眸中似有些心虚,不动声色的道,“尊主这一身素白,倒比那道人穿来更多了一份飘然若仙的出尘。”
帝霄抿了抿唇,想笑却忍住了,声音再无厉色:“罢了,这没你的事了,快去宫外等着吧。”
冉羲忙拍了拍帝霄的手,叫住了彭冲,轻声对帝霄道:“方才接到昆仑书信,云莲金仙那边有些家事,紫凰要回家去,今日来不了。”
帝霄皱了皱眉头:“怎就突然有事了,彭冲为何未探听到?”
冉羲忙道:“紫凰怕也是才接到消息,你需知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彭冲每日来回总有漏去的消息,不过倒也不是大事,闵然前些时候一直在西天听佛祖讲经,许是佛祖将他一家叫去了。”
帝霄有些奇怪:“父皇不是说,当年许多菩萨都说紫凰与佛无缘,甚至求到西天都被挡了回来,为何突然带紫凰去了西天?她若是做了菩萨或是佛祖的弟子,那我……”
冉羲忙道:“霄儿莫要乱想,若紫凰与佛有缘,早些年便已拜入佛门,岂会等到此时,那时闵然可是求了各家的菩萨,谁家也不肯收,都说紫凰与佛无缘,注定要做妖神的,世上哪里有么大的神通,能改了造化,怕是真的有事吧。”
帝霄蹙眉道:“妖王也真是奇怪,自己统领妖界几十万年,三界众生谁不尊一声“妖神”大人,却一心想将紫凰送入佛门,做个逍遥自在的妖神或妖王多好,入了佛门有那么多清规戒律,紫凰怎会喜欢。”
冉羲眯眼笑道:“谁家父母不是为了儿女好,佛祖若肯收你做弟子,母后也是欢喜着呢。”
帝霄道:“母后才舍不得,儿若真做了佛门弟子常年离家,只怕母后是要夜夜垂泪了,不出三日,定闹着让父皇接儿回来。”
冉羲叹了一口气:“若佛祖能去你病根,母后便是将你送去佛门又如何……”
帝霄笑着说道:“母后快不要胡思乱想,儿虽不会有大出息,但保证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冉羲捋了捋帝霄耳边的碎发,点了点头:“母后并无别的祈求,只求你好好的,少生些病,少痛一点便好,都是母后不好,当年未……”
帝霄抱住冉羲的胳膊,摇了摇:“母后,快不要说了,你想让儿羞愧死吗?当年若非母后耗费了万年神力,哪里有儿的今日,若是哥哥们还活着,定然不愿看到母后如此,今日是母后的大寿,不要想那些烦心事,万要开开心心的,儿现在就出去帮你招待客人去。”帝霄笑着说完,便起身朝外走,斜了眼垂首站在一旁的彭冲,到底没有在说什么。
冉羲望着帝霄开心的样子,终于是未将话说出口,只是眉宇间已愁绪万千,满眸挣扎之色。
鸾鸣宫外,巍峨宫门,车水马龙,紫凰因没有请帖被挡在了宫门外。紫凰坐在宫门不远处,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往年寿宴也未见过请帖,总能轻而易举地进门,不管几时来,彭冲总是亲自等在宫门外,今年未见彭冲,便是往日与紫凰很是熟络的守卫都像认不出紫凰一样,不许没有请帖的进门,这般的反常,倒是让紫凰有些纳闷了。
紫凰虽有些骄纵,但并非不懂事,不会在这样的好日子与宫门守卫争执,更不会私自进门,虽是被赶出家门,但是紫凰到底代表着妖王与金仙的面子,本来给凰后祝寿是私下答应帝霄的事,若在此争吵,或是私入后被人传出去,是十分掉脸的事,紫凰自小最爱脸面,自然不肯为此小事丢脸。紫凰皱着眉头坐在宫门外等了两个时辰,见日暮已尽,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不知夙和的事办得怎样了,既等了近一日都进不去,也不见彭冲来接人,可见今日鸾鸣宫定然很忙,否则帝霄万不会忽略自己,不过还好,不参见晚宴便少耽搁一些时辰,也可以早早回去找夙和去。
凤王诛邪神君算是对紫凰有救命之恩,紫凰又在鸾鸣宫养伤数年,闵然自来与各界都不亲厚,也不喜这些虚礼,但最近几百年里,因紫凰的缘故,闵然与诛邪私交甚笃,云莲又觉得不该欠下救命的恩情,故每年凰后寿辰,云莲都会备下寿礼着小妖给紫凰送去,提醒她去参见,若非小妖送来口讯和寿礼,紫凰差不多又会将做寿之事忘记。
“这是寿礼,愿给送就送进去,不愿送就自个拿去玩吧。”紫凰走到守卫边上,将一个锦盒放在守卫架起的胳膊上,转身离去。
今夜,鸾鸣宫御花园尤其漂亮,五彩萤石在百花间烁烁闪光,亭台楼阁间布满了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夜明珠,各色水灯在湖中摇曳生辉,处处精巧雅致美不胜收。帝霄虽听了凰后的话,到底心中还是有所期望,坐在角落等了一日,夜幕降临也不见人来,便知道她不会来了,但今日是凰后的寿辰,各家有头有脸的神家、仙家都已到了,成群结队的女仙女神在花园里玩耍。
帝霄虽觉十分无趣,但作为凤族唯一继承者却不能不露面,毕竟这些年凤族看似辉煌,因后继无强横者,实然已逐渐没落,帝霄知道自己天分受限,将来不会有大神通,故而这几百年来,除了要照顾紫凰外,将所有的精力大多都放在了治理羽界上。
“核儿,方才听人说凰后有意让众家仙子上台献艺,你可有准备?”
“母亲不是说,我家只是南海的小仙,能够受邀便是凰后给了极大的面子。今日受邀的神女仙女个个出身高贵,谁不是冲着凤族太子而来,我若上去献艺岂不是会被人笑话自不量力。”
帝霄坐的地方本就偏僻,不想会有人打扰,朝人望去,只见一个上仙拉着一个小仙,在交代些什么,若此时帝霄走出来,定然显得尴尬,唯有等她们说完,才好出来。
一闪一闪的萤石打照着那个叫核儿的小仙子,只觉这仙女虽不是顶漂亮,却也巧笑倩之,顾盼生姿,长得十分讨喜,一双月牙般的眼眸,似是会说话一般,便是不言语也给人笑吟吟的感觉。
帝霄坐的地方本就偏僻,不想会有人打扰,朝人望去,只见一个上仙拉着一个小仙,在交代些什么,若此时帝霄走出来,定然显得尴尬,唯有等她们说完,才好出来。一闪一闪的萤石打照着那个叫核儿的小仙子,只觉这仙女虽不是顶漂亮,却也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