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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霄吧嗒吧嗒地落泪,哽咽道:“紫凰你又欺负我!我是又笨又傻,什么都学不会,将来也不会有大作为!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对你好了!你到底要怎样才会对我好一点!”
紫凰长叹一口气,虽是满脸不耐,还是走了回去,擦了擦帝霄脸颊的泪水:“好啦好啦,怕了你了,我也不是想欺负你,可我现在被人困住,每天要烧水煮饭端茶倒水,脾气能好到哪里。你不但救不了我,还老是出一些馊主意,好啦好啦,别哭了,我错了,最怕你哭了,男孩子家家的怎么那么爱哭。”
帝霄拉住紫凰的手:“那你等我,我回去求父皇来救你,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修道之人,怎样也要卖我父皇一个面子。”
紫凰拍了拍帝霄的脸,轻声哄道:“笨蛋!万事都靠父母祖荫,若被别的妖怪知道,会被耻笑死的,你要自己好好修为,争取做个强大的神仙,将来我若被人欺负,直接报你名号将他们吓得抱头鼠窜最好,俗话说得好,在家方能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帝霄怔怔地望向紫凰,突兀地,将人紧紧拥入怀中,呐呐道:“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他们对我阿谀奉承毕恭毕敬,不过是因我父乃羽族之皇,他们眼里只有羽族太子,未来的凤皇,只有你从来看到的都是我,紫凰,紫凰我都好喜欢好喜欢你,怎么办?”
紫凰早已习以为常,敷衍地怕了拍帝霄的后背,推开了他,心不在焉的回道:“嗯嗯嗯,好吧好吧,我也喜欢你,你要是乖乖的,我便更喜欢你。”
帝霄瘪了瘪嘴:“可你刚才欺负我,我还是好伤心,我年年送你那些罗裙,一次也不见你穿,又穿这黑漆漆的长袍,你穿长袍的模样好生难看。”
“那我错了成吗?我道歉成吗?在外行走,自然是长袍比罗裙方便,和你说这些,你又不懂,好吧好吧,不要撇嘴,等回去我再换回来便是。”紫凰拍了拍帝霄气鼓鼓的脸,低声哄道,“人间污浊太重,你身上本就有旧伤,若呆久了着实不好,你快些回去,等我想想办法,脱身后再寻你玩。”
帝霄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都听你的便是,要不你就先听他的话,不要让他再有机会打你,我回去也会好好地想想办法。”
紫凰点头连连,转身而去,边说边道:“我都知道了,你也乖乖的不要乱跑了,早些回去吧。”
月夜中,帝霄连应了几声,直至紫凰的身影消失树影中,帝霄眸中的水泽逐渐淡去,精致绝伦的脸上没了情绪,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紫凰离去的方向,许久许久,飞身站在了林中最高的树冠上。
深蓝色的天幕下,年约十七八的少年,头戴紫金冠,身着金色蟒袍,肌肤赛雪,眉角有凤族专有的金色刻文,与左耳上的金色宝石流苏耳坠相互辉映着,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少年殷红的唇因不悦而紧紧抿着,琥珀色眼眸宛若小猫般微眯着,紧紧注视着十丈之外树下的两人。
树下的夙和还在沉睡,紫凰蹑手蹑脚地坐在篝火边时不时地添柴,目光却从未离开夙和沉睡的脸。帝霄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美如冠玉脸上哪还有半分的天真懵懂,整个人都阴沉沉的,琥珀色的眸中的怒火越显炽烈。
帝霄骤然回首,绷着脸重重冷哼一声:“此人是何来历?不是让你们暗中保护她,怎又让她遇见这般意外?那日是谁当值?”
天界十二卫卫首彭冲上前两步密语道:“回禀尊主,此人乃是传说携轩辕神剑而生的道人夙和,那日我们不小心被少君发现,少君的脾气秉性,您最是清楚,若她不想,任谁也是看不住的,故这才让少君栽在夙和之手。”
帝霄眸中溢满了戾气:“天界十二卫全部出动,三日便可看尽天上地下,你们看不住她便也罢了,找人还要花上月余的时间!本尊留你们何用!”
彭冲目露惊恐之色,忙道:“尊主息怒,此次全是彭冲一人的疏忽,和他们并无关系!”
“你不必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身上,本尊也不喜欢听解释!”少年眉眼微挑,琥珀色的眼眸仿佛结了一层冰霜,“念你们是初犯,死罪可免,此次回去,自己去领罚。”
彭冲不自主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谢尊主责罚。”
帝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仰望浩瀚的星河,天幕上所有闪烁的繁星化成了紫凰的笑脸,美轮美奂,让人如置梦境。
五千年前,帝释天意外身陨,魔界大修罗王趁机攻打神界,天羽界凤皇诛邪领三十万天兵天将迎敌,却因无人能挡大修罗王之力而节节败退,直至佛陀出面才挽救了堪堪崩塌的天界,可惜凤凰一族二位皇子全部战死。凤皇诛邪与身怀六甲的凰后冉羲都身受重伤,佛陀感怀天羽界为保天界牺牲过重,用佛光护住凰后冉羲腹中之卵,强行催生,才堪堪保住这奄奄一息的性命。皇族的凤凰大多都是百年破壳,百年可幻化人形,可此卵因伤了本神,三百年破壳,四千三百年尚不能化形,直至那年神佛盛宴的一场意外。
那年,六道天神与各界之王纷纷聚集,妖王闵然携王后金仙云莲前去赴宴,当时许多人都看到闵然手中拎着一条被打成几个死结,却依然挣扎不休的小黑蛇。
小黑蛇生得十分迥异,头顶居然还生着鲜红色花冠样的肉瘤。宴会开时,小黑蛇被绑得一节一节的,却仍不老实,摇头晃脑地几次偷喝杯中琼酿。闵然忍无可忍,趁着云莲同人应酬,一巴掌将小黑蛇拍了出去,打着结的小黑蛇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似乎也是生了气,扭着麻绳一样的小身体,爬进了果林里。闵然见讨人厌的小黑蛇自去玩了,甚为满意,优哉游哉地自斟自饮。
小黑蛇蠕动着身躯,轻车熟路地解开了身上的几个结,一阵金光闪过,小黑蛇化成了五六岁的小丫头,只见她头顶紫金小花冠身着镶嵌着金边的黑色长裙,赤金环点缀在双发髻上,柳眉细而长,蝶翼般睫毛忽闪忽闪着,一双杏仁般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小而艳红的唇因不高兴撅了起来。一眼过去满园鲜果,让小丫头忘了所有的不快,露出了垂涎之色,她“咯咯”笑了一会,便开始抱着树干摇晃,果子纷纷落在地上,一只闪烁着七色华光的锦鸡,被乱果砸出了草丛,扑腾着跳个不停。
小丫头黑漆漆的杏眸转了转,喜笑颜开地拍手道:“好可爱的锦鸡呀!娘亲说天上的生灵都通人性,你也通吗?”
小丫头等了一会,锦鸡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不失落地说道:“你那么漂亮,那么可爱,居然都不会说话,真的好可惜。不然,你给我抱抱好嘛?”
锦鸡歪着头绿豆般的眼睛,上下打量小丫头好半晌,逐渐弄懂那些话的意思,很是懊丧地垂下脑袋,瞬时连头上的羽冠都耷拉了下来。
小丫头见这锦鸡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叫,杏眸的喜色又重了几分,笑嘻嘻地上前两步,肉嘟嘟的小手拍了拍锦鸡的羽冠,窃窃而笑,不待锦鸡有所反应,一把拽住了锦鸡的翅膀,将它禁锢手中。七色锦鸡呆呼呼地,绿豆般的眼睛眨也不眨,愣怔地盯着小丫头的笑脸,不害怕没有不挣扎,再一次神游天际。
小丫头得意地拎着七色锦鸡左看右看,很是舍不得下嘴:“漂亮是漂亮,可惜瘦了点,一点食物的自觉都没有,不知道把自己养得肥美可口些!”话毕,一对尖利的獠牙从嘴里长了出来,樱桃般的小嘴,霎时张得比整张脸都大,一口将锦鸡半个身体叼入嘴里。
“啾!——啾!——”一声尖利悠长的凤鸣,霎时划破天际,不远处宴席的仙乐被迫停了下来,各路神仙回头看向声源出处。
一个黑衣黑裙五六岁小丫头,嘴里咬着约六七岁的男娃娃整只胳膊,小丫头似乎也受了惊吓,歪着头目瞪口呆站原地。男娃娃头戴紫金冠,身着金色长袍,长的粉雕玉琢精致可人,湿漉漉的大眼满是惊恐,“呜咽呜咽”哭个不停,却没有眼泪
“凰儿——”
“皇儿!”
凰后冉羲惊呼一声又急又痛,起身朝男娃娃跑去。云莲见此也变了脸色又惊又怕,同时响起相同的惊呼,一句叫得急切而心痛,一句是怒火中饱含指责。紫凰听到娘亲的声音,眨了眨眼,一点点地,极为不舍地吐出帝霄的整只胳膊,最后还是忍不住又舔了舔,吓得帝霄瑟缩了一下,嚎得更厉害,冉羲将帝霄搂在怀中紧紧抱住,又心疼又惊讶又欣慰。
云莲将紫凰拎到身边,打又不舍得骂也不舍得,不重不轻地说道:“怎可如此调皮!怎能咬哥哥的胳膊?咬疼了哥哥怎么办?还不快去给凤凰哥哥赔个不是。”
冉羲十分不满云莲如此护短,不禁皱了皱眉头,但孩子之间的打闹到底不好计较,更何况此次也算因祸得福,便也无意计较:“罢了,不过都是孩子。”
紫凰却丝毫不领情摇晃着脑袋,十分委屈地撅起嘴,不服气地说道:“我本是要吃他的,哪个知道他堂堂正正顶天地里的男儿,不但会哭,还嚎的那么大声,吓了我好大一跳好不好!”
闵然哈哈大笑,拍了拍紫凰的头,不知是欣慰还是指责地说道:“好个强词夺理的家伙,你差点就把凤凰族的根血给啃了,你还敢委屈哭诉,快道歉去。”
紫凰胖乎乎的双手搂住云莲的大腿,撅着嘴:“不要!爹爹说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自己技不如人,活该被我咬,我又没有错,为何要道歉!”
闵然笑得更大声,其中的得意再无遮拦:“话虽如此,但你行事不利,事未成却被发现,道歉也是应当的。爹爹不是还教过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女不吃眼前亏,你自当委屈委屈道个歉吧。”
凤皇诛邪听了父女的对话,眸中满是趣味,侧目打量紫凰半晌,在紫凰头上的紫金花冠上停了停,开口道:“罢了,不过是孩子间的嬉闹,若非这丫头,我儿说不定再过千年,也不肯幻化人形。”
闵然半真半假地应道:“如此说来,倒是这丫头帮你家娃娃早日化形了,天羽界继承者幻化人形,便是佛陀尚无全法,却让我家丫头不小心做成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丫头还不快找凤皇要些奖赏。”
紫凰斜着眼打量诛邪片刻,哼道:“爹,他长得比你还难看,整个人又冰冰冷的,一点都不平易近人,我看他也不会给我什么奖赏的,大神真是小气,我又没有真的吃了他儿子,奖赏爱给不给,不给拉到,做这般冷冰冰的样子吓唬谁啊!反正我又打不过你!可我也不怕你!要打架找我爹去!”
满殿的神佛听到此话,想笑却不敢笑,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也无人知道如何圆场。诛邪神君本是三界出了名的美男子,艳丽无双的容貌可与帝释天并肩比拟,今日定然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编排相貌不堪入目,且诛邪神君天生性格冷淡万年难见一笑,冷若冰霜虽是实话,可自帝释天陨后,三界六道的真正当权者便是诛邪神君,佛陀对他也会礼遇三分。
诛邪几万年来首次被如此嫌弃鄙夷,着实愣了好半晌后,突兀地笑了起来,那本就艳冠绝伦的容貌被这般率真的笑点缀着,着实让天地都黯然失色了,他蹲下身来,抿唇笑道:“如此说来,神君若不赏你,倒显得神君真的又丑又小气了。”诛邪捏了下紫凰圆嘟嘟的脸,“小丫头真不错,你若喜欢,本神君便将帝霄白送给你可好?”
紫凰抿着唇,认真的沉思了半晌:“那可以吃吗?”
诛邪捏了捏紫凰微翘的鼻子,温声道:“自然不是给你吃的,让他给你做夫君,将来你便是我天羽界的神后,你可喜欢?”
大殿之内有些神惊叹出声,帝霄被伤之事,三界皆知,四千三百年才幻化人形,便是后天如何弥补,将来也不会有大作为的,未来的天羽界凰后,便会成为天羽界真正的掌权人。帝释天已陨了五千年之久,归期不定,此时整个三界六道,都在天羽界手中,面对此等诱惑,谁不垂涎?
“不要!”紫凰昂着头撇开脸,十分鄙视地瞥了眼冉羲怀中的帝霄,哼道,“他爱哭又娇气,除了好看好吃没甚用处,你不如给我一些金银财帛或稀世珍宝来得实惠,你儿子你自领走吧。”
诛邪开怀大笑:“好个有趣的小丫头,你若喜欢这些,天羽界宝库随意挑来,不过你尚年幼不懂婚嫁之事,本神君暂不会给帝霄婚配,待你们二人长大后,若是有意,今日这番话依然是作数的。”
闵然却将紫凰拉到身边,拱手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本王看他俩并无什么夫妻缘法,凤皇也操之过急了。”
诛邪若有所指地说道:“妖神莫要将话说的太满了,天界寂寥,转眼便是千万年,将来的事,谁又能说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