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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此时,她紧蹙的眉头已是全然放开,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的笑意。沉溺在自我的世界里,这般的悠哉自得,似乎再也融不进去别人。
桂花树下的那道光影,仿佛飘荡在虚无飘渺的云雾间,似乎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这般的情形,让帝霄心中莫名的慌乱着。他猛地上前数步,却在紫凰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紫凰有些莫名的看向帝霄一众,当目光划过三位对自己打量不停的神女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帝霄深吸一口气,这才稳住了心神:“为何不点灯!”
紫凰十分不喜帝霄质问的口气,漆黑的眼眸闪过几分不耐:“尊主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帝霄咬牙道:“你非要如此和我说话吗?”
紫凰冷笑一声:“尊主来势汹汹,不是示威,便是找茬。莫不是还要我扫榻相迎不成?”
婉华仙子瞪了紫凰一眼:“大胆小妖!东天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紫凰侧目将婉华仙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来回,又看向左侧的两个神女:“怎么?难道东天便只许你撒野不成?你们这群神仙,想要欺负本府君落单吗?”
帝霄眯了眯眼,朝婉华仙子抬了抬手:“三十万天兵围困熙元府邸的事,想来府君还不知道吧?”
紫凰低低的笑出了声音:“天界与妖界开战,这般的大事,尊主大可不必特意来告知本府君。尊主的手段,本府君也是领教过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想拿我威胁爹娘,本府君不惧一死!”
帝霄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紧紧的抿着唇:“你心里可还是放不下那道人?”
紫凰已是十分不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燥郁:“尊主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婉华仙子怒声道:“小妖放肆!”
紫凰侧目,再不看帝霄:“我便是放肆了,你能奈何?”
婉华仙子喝道:“你!……这小妖好生粗鄙!本就是个阶下囚,还如此猖狂,尊主何必要对她如此客气!”
紫凰‘噗嗤’笑了起来:“是以,尊主怕自己吵不过我,故而拖家带口来吵架吗?”
帝霄早忘记了本意,此时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眉宇间俱是疲惫:“婉华退下。”
婉华仙子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有些委屈的说道:“尊主……”
帝霄骤然抬眸,甩袖喝道:“退下!全退下!”
婉华仙子轻哼一声转身而去,丹蝉似笑非笑的看了紫凰一眼,偕同鸢夕缓步退去。紫凰被丹蝉看得十分莫名其妙,又不想多看帝霄,站起身来便要入楼,却被帝霄攥住了手腕。
月光下,帝霄的脸色灰败一片,满眸的疲惫和无措:“我们、我们便无话可说了吗?”
紫凰被握住的手腕,传来极轻微的颤抖,帝霄整个人似乎都在微微的发着抖。那双狭长的眸子,如儿时般满怀期待,似乎闪烁着什么看不懂的东西。紫凰有片刻的心软,便没有挣扎,随着帝霄再次走到了桂花树下。
静寂的夜,桂花树下的秋千,两人并排而坐。熟悉的气息缭绕身旁,似乎身旁的人从来不曾离去,两个人仿佛回到了悠闲的儿时。这一刻,帝霄狂躁数日的心出奇得平静了下来。他闭目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将头靠在了紫凰的肩膀上,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抓住紫凰手腕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紫凰半仰着头,望向悬挂在半空的明月,感觉到帝霄逐渐平稳的气息。她动了动,却被帝霄握住了整个手掌。紫凰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慢慢的放松了身形,靠在一旁的绳索上,双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秋千。
帝霄似乎能感到紫凰的心里波动,紧蹙的眉头终是全部放开,嘴角的笑意的不禁加深了许多。两人便这样依偎着,月色花香,似乎都被摒弃在两人的世界外。
不知过了多久,帝霄侧目凝视着紫凰的侧脸,轻声道:“你为何会喜欢那个道人?”
紫凰从神游中骤然回神,抿唇笑道:“长得好看呗。你没见他收我那天,一身广袖白袍站在不刺眼的阳光下,浑身上下仿佛被镀了一层佛光。那模样圣洁、不食烟火又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和熟悉,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帝霄轻哼:“你以前可不是那么肤浅的小妖!”
紫凰皱了皱眉头,冷哼:“你懂什么!爱本身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再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地上百年,天时十年,不算你即将迎娶入门的一后二妃,天界四处你建了多少座金屋,又藏匿了多少美娇娥?你不肤浅?”
帝霄皱眉道:“你与我怎么相同!你只看到天羽界风光在外,但在众神的眼中,我凤族不过是替帝释天掌管天界罢了。若他归位,凤族上万年经营的一切,都要交还于他,等于白白给人做了近万年的嫁衣……”
“权势有那么重要吗?”紫凰回眸看向帝霄的侧脸,“不管帝释天归不归位,你永远都是凤族的尊主。也许天界众神不会再听令于你,但凤族管理天界近万年的恩德与权威,已深深的烙在了众神仙的心中。他们不会忘了凤族的好,也不会不记得凤族付出的一切。可你现在这般做有什么好处?在每个伸不到手的地方,建一座宫殿,驻扎探子,监视他们的举动,强娶神家的女儿,只会让众神反感,这种种作为只会让他们忘记凤族的好!”
帝霄挑了挑眉头:“你怎么知道这些?”
紫凰抿唇笑道:“我都能想到的东西,别家神仙又不傻,自然也能想到!你不要光觉得自己聪慧,实然能在这九天之上,高坐神位上万家的神家,哪一家没有一些计较?”
帝霄若有所思,回眸与紫凰对视道:“我自有我的打算,莫要只说我。你呢?这些年,除了那道人便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紫凰似是而非的说道:“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好吃懒做,得过且过,又爱慕虚荣,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现在我也会烧火做饭,整理家务。当时我与夙和在小仙山时学会了这些,便一直想若能这般的过上一生,也是极不错的。”
“又一直想,当初追求得成仙成佛,妖力过天,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那时候,只想一生一世,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多好……”
帝霄狭长的眼眸,晕染上一层薄冰:“只可惜,这些不过只是紫凰府君的一厢情愿罢了。你爱他又如何?他不但不爱你,更是当着万人之前羞辱抛弃你,让你和你娘一起丢尽了妖界的脸!”
紫凰不恼反笑:“你怎么懂得我曾经的快乐。虽然是头破血流,虽然受尽侮辱,最少我爱过,最少我努力过。虽然结局不好,但是我不后悔。我不后悔爱过夙和,也不后悔为他争取过。便是受辱,最少我不曾退宿过,我不曾怀疑过自己!这样就够了,我没有遗憾!”
帝霄抿了抿唇,眼眸中冷光四溅:“是以,因为你的爱,因为你爱他的色相,你爹娘便该陪着你受辱吗?真真是自私自利,一如从前!”
紫凰骤然站起来,怒视着帝霄:“我是我爹娘的女儿!他们自然会为我付出,我也可以为了爹娘做力所能及的一切!你以为我爹娘为我受辱!可我爹娘却只会心疼我!帝霄尊主!你莫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想得那么肮脏!我与你不同,我心里没有那么多龌蹉的想法!……最少,我爱他的时候,他喜欢我的时候!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那时,我们二人之间从来不曾有他人!他也从来不曾骗过我!”
帝霄丝毫不惧的盯着紫凰,喝道:“自小到大,我便骗过你吗!?”
紫凰冷笑连连,杏眸说不出的冷然:“你自然不用骗我!你乃高高在上的天神,我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妖。你想杀便杀,想囚便囚,想灭我妖族便可灭我妖族!又何必骗我!”
帝霄咬牙:“几百年的时间,我在你心里,便只有这些吗?即是如此,那夜你为何会对我……”
“那夜只是我喝多了,把你错认了而已。”紫凰对此十分理亏,欲盖弥彰的喝道,“你也不是个雏,又何必对此耿耿于怀。我与彭冲多年敌对,当时便是彭冲,我也会认错,你又不吃亏!还提来作甚!”
“好!好个提来作甚!……好个紫凰府君……”帝霄听到此话,气怒交加,本隐隐作痛的胸口,胸口凝滞的血液掀起了惊涛骇浪。一阵强烈到无法自持的剧痛从心尖最脆弱处,蔓延开来。他五指死死的按住胸口,却压不住那剧烈无比的疼痛,闷哼了一声,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紫凰惊讶无比的瞪大了双眸,有些无措:“你、你没事吧?”
帝霄想说两句逞强的话,一张口却喷出了一口鲜血。他眯着眼,努力想坐稳,全身的力气却被抽去了,摔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坐不起来。
紫凰闻着浓重的血腥味,觉得自己似乎又闯祸了。她有些惊慌失措的扶住帝霄,当碰触他嘴角的鲜血,心中肃然一惊:“你怎么伤得这般重!现在还有谁能伤了你!”
帝霄微睁了睁眼,桃花般的眼眸中水雾氤氲。他抬手紧紧的攥住了紫凰的手,闭了闭眼,却只觉得心如刀绞,那种剧痛几乎要击碎了灵台:“我……我好痛,心口好痛……”
紫凰摸向帝霄的脉搏,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竟是断了心脉!彭冲!……彭冲!”
帝霄无力的靠在紫凰的肩头,挣扎道:“他不在此处……你、你别走,本尊不许你走……不要走……”
紫凰搂住帝霄,擦拭着一直从他嘴里溢出来的鲜血,急声道:“你休要说话了,我不走便是,我不走便是!”
帝霄紧紧的攥住紫凰的手腕,想笑一笑,让她别担心,可却实在抵不住那心尖上传来的剧痛,瞬间陷入了黑暗中。
午后的阳光,柔柔暖暖的,窗外的花香,伴着微风飘散进来。屋内并没有多余的熏香,空气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香甜舒适。
帝霄倚坐在千年神木精雕的大床上,明黄色的床帐绣着细碎的银线。这般华丽到俗气的颜色,整个东天只八宝楼内有。龙蛇自来爱珠宝金银和一切闪光的东西,故而幼年的紫凰便十分喜欢这种金银交错的色彩。那时,除了自己身上的黑袍黑裙,但凡入眼的东西,都要奢华耀眼。
帝霄望向窗外,琥珀色的眼眸说不出的恍惚而迷茫,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只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暴露了此时的好心情。
诛邪携冉羲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入眼的便是帝霄柔和的侧脸。冉羲已许久不曾见过帝霄这般无争无害的神情,恍惚间竟红了眼眶。诛邪不动声色的安慰的拍了拍冉羲的手,示意她坐到了一旁。
帝霄回眸对上诛邪似笑非笑的凤眸,有些尴尬和狼狈。他不自主的撇开了眼眸,望向一旁的冉羲,却正好看见冉羲微红的双眼,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更是尴尬了。
“父皇、母后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帝霄轻咳的一声,毫无诚意的打了声招呼。
冉羲忙拭去眼角的泪痕,注视帝霄苍白的脸:“霄儿怎会伤了心脉?若非碰见去宝库里寻药的紫凰,母后还不知道……你这孩子,真是让母后操心。”
帝霄以往对上冉羲的温言软语只有不耐,此时竟是双眼一亮:“她对你如何说的?”
冉羲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说你不知为何,心脉伤得极重。若不是她说,我和你父皇如何能知道这事?看她的样子,很是心焦呢。”
帝霄抿了抿唇,想笑却又努力的忍住。那模样落在冉羲的眼中,说不出的可心。诛邪也不自主的挑了挑眉头:“尊主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嘛。”
帝霄抑制心中的喜悦,微敛下眼眸,不冷不热的回道:“父皇,近日也很闲。”
诛邪冷哼:“我已经闲了很久了,你今日才知道吗?”
帝霄道:“父皇,可是有事要说?”
诛邪见帝霄一副冷心冷肺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恼怒:“你倒还不算太傻,哀兵之计都用上了。”
帝霄皱眉:“我不知父皇在说什么。”
诛邪似笑非笑的侧目:“是吗?尊主强行冲断心脉,让自己身受重伤,又是所谓何事呢?”
帝霄挑眉:“这不过是前段时候的旧伤罢了,劳父皇挂心了。”
诛邪坐到了帝霄对面:“不管你是旧伤还是新伤,总算达到了目的,不是吗?”
帝霄眸中有几分不耐:“父皇到底在暗示什么?”
诛邪拉了拉衣袖,悠哉的说道:“前不久,紫凰大闹了琼山祭祀大典。其中内情,你该是比我还清楚。但后来她强行掳去了道人夙和,困在了小仙山之事,你又可知?”
帝霄抿唇:“不须父皇提醒,霄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紫凰与闵然有七日之约,你可知道?”诛邪顿了顿,对上帝霄疑惑的目光,不紧不慢的说道,“紫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