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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在雪地上扑腾了许久,哀哀的鸣叫着,挣扎着朝前爬着。雪白的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转瞬间,热血与冰雪融为一体。青鸟不知这样爬了多久,终于爬到了紫凰的身上,它一下下地啄着紫凰的胸口的血洞,满脸彩光的羽毛被污血打脏了。青鸟琥珀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紫凰紧闭的双眼,一声声呜呜地鸣叫,宛若孩童的哭泣和撒娇,真挚得让人闻声不禁落泪。紫凰自始至终没有睁开双眼,身上的温热也消散了。
青鸟浑身血污,小脑袋无比吃力的,一遍遍地摩擦着紫凰的脸颊,一次次为他拍去脸上冰冷的积雪。青鸟的鸣叫声,一下比一下的低沉,再无了活泼与尖锐,声音中溢满了悲痛欲绝与哀痛心伤,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点点水光。不知过了多久,青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小脑袋扎在了紫凰冰冷的颈窝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一阵狂风过后,青鸟的尸身从紫凰身上滑落,掉入了紫凰与帝释天交汇一处的血水里……
帝霄额头溢满了汗珠,眼角的泪珠一滴接一滴地滑落着,眉宇间溢满了痛苦之色。只见他猛然惊叫一声,骤然坐起身来睁开了双眸。睁眼的瞬间,帝霄只觉心痛欲死,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帝霄的目光缓缓划过周围的一切,当眼前的一切变得无比清晰时,才发现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噩梦一场。直至此时,帝霄方敢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一切,停留在门外的彭冲身上,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彭冲站在两步之外,轻声道:“尊主这是噩梦了吗?”
帝霄依然沉溺在梦中的场景里,梦里的一切来得太真实,太过惊心动魄了。那种伤痛与绝望,让帝霄身临其境,仿佛亲历了一般,这让帝霄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似乎没有听到彭冲的话,眉头越蹙越紧,哑声道:“紫凰还未回来吗?我睡了多久?”
彭冲道:“尊主刚好睡了三日,少君一直未归,十二卫也尚未回来。属下已给熙元府邸送了信,想来妖王和金仙已备好婚礼的一切,很快便会亲自来接少君回府了。”
帝霄心中不安越发地重了,骤然起身:“不成!不能等了,我必须亲去寻她回来!”
昆仑山脉,琼山脚下东南处,有座占地广阔的原始森林。从此处穿林而过,再翻两个山头,便是雀池山的领地,可惜望山跑死马。柳醉生燃烧魂元,倾尽全力,还是被柳树族众堵在了这片林子里。
柳醉生面如金纸,嘴唇已没有一丝血色。因过度脱水显得异常消瘦,身上的淡青色长袍略显空旷了许多,脸上的轮廓消瘦中更显硬朗。此时,柳醉生明明虚弱至极,眉宇间的刚硬却不减半分,狭长的眼眸微眯着,满是防备地打量四周。便是落魄至此,身上依旧有种说不出的风骨,无半分女子的妩媚娇态。
柳醉生攥住手中的紫金铃铛,一连数日,林中的诛仙阵,威力不见减弱,反有加强之意。可见柳齐贤已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好在还有紫凰当初给的铃铛护身,否则只怕被柳齐贤三口追上之日,便已命丧黄泉了。
柳醉生从怀中拿出小小的琉璃瓶,抿了抿唇,望了眼很远很远的雀池山,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和内疚。若不是将要油尽灯枯,柳醉生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也不愿意摇动紫金铃,更不想紫凰为了自己身陷险境。本想一鼓作气跑到熙元府邸,寻求妖王金仙庇护,可不想却被他们用计困在了林中。
柳醉生虽不知紫凰这些时日都做了什么,但自己能熬这么久神魂不散,原形定然是被什么宝物护住了。从灵魂深处散发的灼烧之痛,也止住了。柳醉生知道,此时这世上唯一肯为自己费心的,怕只剩下紫凰了。可惜……可惜自己却早已不得救治,元神都要燃尽了,生生世世,再无以后。欠她的,也再难还清了。不过还好,最少临走之时,还知道这世上到底,还有一个蠢妖真心相待,便是死也瞑目了。
柳醉生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但凡有点办法,谁又想死呢?自己没有熙元府君的身份,没有天地至宝相助,没有天生异禀的偏爱,更没有倾尽一切的父母。失了妖丹,本就是难逃一死,便是转世后,那个转世的魂灵何尝还是柳醉生?忘记了一切,重新开始,不再有这般的秉性,不再记得此生此世的恩怨情仇,便不再是柳醉生。这种死对柳醉生来说,无异于湮灭天地,两者相较,倒也无甚可惧了。
紫凰在诛仙阵外站定,却见一群树族小妖,围堵了过来,牢牢地挡住了去路。紫凰清晰地感到诛仙阵内,柳醉生极微弱的气息。紫凰曾预想的那些意外均未出现,却让彭冲一语成谶,柳醉生果然还是栽在了自家树族的手中。
柳齐贤从众多树妖身后,缓缓走出,看了眼站在对面的紫凰一眼,不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出清楚到底为何。柳齐贤拱了拱手,彬彬有礼地说道:“在下柳族齐贤,不知这位姑娘,为何要擅闯诛仙阵。”
紫凰听到”柳齐贤”的姓名时,不禁挑了挑眉头,将对面的人打量个来回。紫凰见惯了夙和的矜贵冷清,又习惯了帝霄的俊美无俦。柳齐贤之貌,在紫凰的眼眸最多之算得上,温润清秀而已。
紫凰讽刺一笑,目光停留在柳齐贤的腹部妖丹上,许久,缓缓开口道:“琼山乃人间之地,为何会有诛仙阵?”
柳齐贤被紫凰赤裸的目光,打量得有几分尴尬,侧了侧眼眸道:“此间之事,乃我树妖族务,恕在下不得告知。姑娘若要赶路,不如绕道而行。”
紫凰冷笑一声:“虽不知出了何事,但我家姐姐的妖丹便在你的腹中,难道你不该同我解释解释吗?”
柳醉生在诛仙阵中听到了紫凰的声音,骤然睁大了双眼,朝阵法边缘走去,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外面,急声道:“你小心提防,他父母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此时应该就在林中!”
紫凰看向阵法处,低声喝道:“我日夜担忧你的安危,本以为你失了紫金铃,不曾想却一直在你手中,为何到了今日才向我求救?!”
柳齐贤眼中顾虑深了许多:“我树妖族同你们龙蛇族并无过节。此乃在下的家事,还请姑娘莫要同我为难才好。”
紫凰冷笑连连:“既是家事,便也有我的事。你困住了我家姐姐,莫不是还让我视而不见,不成?好一个柳齐贤,端是心胸狭窄,狠辣歹毒。我在东天为你寻得丹果,你却一日都等不得了,急于取我姐姐的性命。你这般的恩将仇报,便不怕天谴吗?”
柳齐贤闻言,瞳孔微缩,冷然道:“我本不想伤你性命,既然你执意与她同生共死,我便也不好强求。只不过是个堪堪千年的蛇妖,想破诛仙阵也要看看是否有这本事!”
紫凰讽刺地一笑,眼中已溢满了杀意:“今日我便看看,到底是谁的本事大些!”
柳齐贤紧张地握紧了手中长剑,俯冲了过来。紫凰看也不看柳齐贤一眼,利落地拔去发髻中的长簪,霎时长簪化作一张白玉琴。紫凰盘膝而坐,白玉琴置于膝头,十指翻飞,音律急促,声声震耳。只见那音波在空气中化作九条九色神龙,齐齐冲击着诛仙阵,琴弦碰撞,肃杀冷厉,刹那天地间飞沙走石,落叶化作巨大的漩涡在林中,狰狞地盘旋着。
紫凰身后卷起了一阵阵的漩涡,手指翻飞,一道紫光直接将柳齐贤击飞了出去。柳齐贤骤然一惊,推倒了两步,反手抽出腰间的绿色长鞭,想也不想,便再次朝紫凰疾驰而去。须臾间,紫凰手腕上的紫金铃飞了出去,一道佛光顶空而起,牢牢罩住了紫凰周围,光芒一点点朝外围压去。
紫凰的长发在身后猖狂地飞舞着,抬眸冷笑一声,眉宇间说不出的魅惑而阴冷。柳齐贤法力浅薄,又无甚对战经验,被紫凰压迫得毫无还手之力,又被这突然而来的万道金光照得喘不过气来,再难近一步。四周的小树妖,早已东倒西歪,甚至有些已隐隐显出了原形。
九条九色神龙将诛仙阵围堵得水泄不通,一次次的,齐齐地冲击着诛仙阵外围,强盛的光芒淹没了四周的景色。紫凰越发抿了抿唇,音律越显急促,神龙便越发有力。诛仙阵在短短时间内,已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豁口,只见漫天飞舞的枯叶,沸沸扬扬在天空中翻飞着,琴音中咄咄杀意,再不遮掩,毫无障碍地扩散出去。
“嘭嘭嘭!!”几声巨响过后,不过短短半盏茶的功夫,诛仙阵已碎成点点碎片,飘散风中。紫凰单手抚琴,侧目望向柳齐贤,满眸的不善与戾气。
柳齐贤被紫凰的目光震摄得不自主地后退着,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地站住了身形,手执长剑格挡胸前,谨慎万分地望向紫凰。
紫凰伸出五指,虚空一抓,将阵法中的柳醉生拉至身后,佛光将柳醉生笼罩其中。柳醉生的魂灵脱离了诛仙阵的压迫,如释重负,不禁轻轻舒了一口气。在舒适的佛光笼罩下,柳醉生勉强压住了即将崩裂的心脉,有心想和紫凰说上一句话,竟也有些力不从心,唯有闭目端坐在佛光中,尽力调息着纷乱成团的气脉。
紫凰清楚地知道柳醉生已在油尽灯枯的边缘。方才猛然脱离诛仙阵的桎梏,抵抗外力的筋脉骤然失去了目标,端是错乱了起来,若非直接被拉进了佛光中,恐怕柳醉生早已爆体而亡。紫凰不禁再次掐了一朵佛莲,定住了和煦的佛光,帮其压抑即将崩裂的心脉,否则便是此时柳醉生一开口,定然会吐出最后一口心血。
紫凰看了眼柳醉生毫无血色的脸庞,不禁微眯起了双眸。她缓缓回眸,冰冷的目光犹如箭矢射向柳齐贤,冷笑一声。十指骤然按住了琴弦,心中再无半分顾忌,乍然拨动最刺耳的琴音,霎时间,铮鸣之音,响彻四面八方。杀气犹如一面巨大的网,九条神龙张开狰狞的大口,朝柳齐贤笼罩而去。
千钧一发间,柳齐贤早忘了手中的鞭子,睁大了双眸呆滞地望着扑向自己的九色神龙,本能地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柳醉生眼见如何也躲不开这四面八方扑过来的神龙,只有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刹那间,只听周围响起一声尖利的长啸声,犹如千万只箭矢扑面而至,杀气凌然,震耳欲聋。一道炽热的红色光芒,击在九道神龙的身上,瞬时将九条神龙毫不留情地震碎在半空中。
紫凰闷哼一声,压抑翻腾的胸口,双手按住了白玉琴,抬眸朝声响的方向望去。不远处,一对夫妇带着一个琼山门人疾驰而来,堪堪救下了柳齐贤。
吴彤珊怒喝一声:“你这小妖端是心狠歹毒,伤我孩儿躯体还不成,竟是要打散他的魂魄,万妖本是一家,你却使出如斯不留余地的手段,莫怪我以大欺小了!”
柳醉生端坐在紫凰身后,长长地输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眸,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戾气与恨意。压抑着翻腾的气息,开口轻声道:“那对夫妇,便是他的父母!若非他们出手,我决计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紫凰目光扫过柳齐贤,目光落在月瑶的脸上,再次看向柳伯年与吴彤珊,冷笑一声,对柳醉生道:“你且好生调戏,莫要出了这佛光。那些新仇旧恨,我俱记在心中,今日绝不会放走一个该死之妖!”
柳伯年皱了皱眉头:“好个猖狂跋扈的小蛇妖,今日我便要看看你的本事!”
紫凰压抑身上的暗伤,瞳孔紧缩,目光微动,再次看向几人时,多了几分戒备与谨慎。她侧目扫缓缓过对面的四个人,抿了抿唇:“你夫妇二人早已羽化成仙,本不该插手我妖界之事。如此贸然行事,逆天行舟,便不怕天谴吗?还有你,月瑶仙子,这本是我妖族家事,你一个修为低微的凡人,为何也要凑上一脚。你需知道刀剑无眼,你若枉死此间,可是半分冤屈也无,莫不是还等着谁人来救你不成?”
柳齐贤拉住了正欲上前的吴彤珊,微微地摇了摇头,目光定在了柳醉生的身上。吴彤珊似乎明白了柳齐贤的示意,挑了挑眉头,微眯了眯眼,朝后退了一步。
月瑶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凌然道:“除魔卫道乃我修道之本源!莫不是看你在此乱杀无辜,我还要绕道而行不成?至于谁人救我,也是我自家事,你这妖孽莫要管得太宽了!”
紫凰不怒反笑:“好个无知的修道之人,原来除魔卫道,便是你修道的本源。若如此,你便是再修上一万年,也难有大成!不过,你这凡人好生可笑,贸然插手我妖界之事不说,还能如此大义凛然,当真不要脸得紧!此番可不是玩笑之事,若识相的便自己滚!”
月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咬了咬牙:“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