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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了一声,小娃儿看向了太后。
太后连忙安抚:“禹儿乖啊。这是淳贵仪。她过来看祖母,听说你病了,就一起过来了。”
严禹又看了腊月一样,将眼睛别开。
低低的说:“我嗓子疼,头晕。”
太后听他这么一说,脸上可见忧虑。
不过也在这时,太医已经赶到,想来这太医已经对严禹的病情习惯了,连忙上前为其诊脉,不多会儿,开口:“启禀太后,大皇子脉象不稳,这段日子暑气正甚,大皇子本就体弱,怕是有些耐不住,便是染了风热之症。”
腊月听来听去也明白过来,这是热出来的毛病,不过她也只是看过几本医书,老实的待在一边。
“微臣这边回去熬药,每日三次,调养一段时间必可痊愈,这风热之症不似风寒,不需捂汗。还需在通风之处。”太医提醒。
几个照顾大皇子的宫女太监俱是点头。
严禹也是就这么看着太医,在听到他说自己按时喝药,必可痊愈之后,腊月敏感的看他松了一口气,吁了一下。
想来,这小娃儿也是怕的吧?
待太医离开,太后扫了一眼这些下人,语气淡淡的说:“你们好生伺候着大皇子。禹儿身子弱,你们伺候的不好,那慎刑司便是会好好伺候你们。”
众人俱是跪下请罪。
严禹再次皱眉,嘟嘴:“祖母莫要怪他们了,这天气这么热,我身子也弱,怨不得他人。”
看起来倒是个懂事儿的。
☆、97
严禹又病了;看他体弱的模样;腊月觉得有些酸涩。
他和妹妹一样;甫一出生便是没了母亲;父亲又并不十分的待见。自幼便是祖母照顾;不过不同的是,妹妹一一身边还有他们。可是这严禹身边却只有算计的宫妃。
许是腊月的眼里有着许多的慈爱;严禹又看了她一眼,迟疑开口:“你干嘛看我?”
腊月微笑:“你要好好养病。”
答非所问。
听到两人对话,太后抬头看腊月。
太后自然是对沈腊月家了如指掌;只一片刻便想到了关键所在。
这皇家,又比寻常家庭幸福多少呢?
腊月也是;见严禹还是有些别扭的小样子,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待到严禹睡着,几人回到回到正屋。
腊月想了下,开口:“小孩子其实都是很希望亲人多多关怀。也希望人人都宝贝他,喜欢他。”
太后看腊月的表情,笑了。
“你倒是懂。你妹妹也是这般?”
腊月摇头。
“我妹妹比较乖。”
太后收起了笑脸:“你的意思是禹儿不乖?”
当然,没人愿意别人说自己家孩子不好,即便说的是真话。
“不是的。大皇子和我妹妹怎么可能一样,就是单看环境,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沈家家庭结构并不复杂,我祖母在沈家也是管理着内院。妹妹有祖母的庇护,而因着父亲对一一的不喜,继母倒是为了表现贤惠,对妹妹还算不错。至于二房三房,虽然也有小争执,但是就是看在祖母的分上,也是不会拿我妹妹做筏子。”
腊月仔细的分析:“而大皇子便不是这样的环境,这宫里的环境比沈家复杂了千万倍。太后又并没有许多的时间陪伴他。这深宫之中,旁人他又不敢相信,难免思虑过多,本就年纪小,又思虑过多,身子自是不能消受。”
这也是腊月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对一个小孩子不好。
太后细一思量,竟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叹了口气:“你且退下吧。”
这一个养病,又是几天的功夫,转眼便是到了皇上的生辰。
因着皇上之前就提过,不可大办,骄奢淫逸、铺张浪费。
也不过是内宫之中办了一个小型的宴会。
腊月今日一袭湖水蓝的薄纱衣裙,高高的灵蛇髻,周围别了几个花瓣金饰,倒也是显得媚态里又有几分俏皮。
想来今日便是争奇斗艳,待到来到这亭子,果不其然,全是盛装打扮。
即便是端庄如德妃也是一袭玫红的抹胸裙,薄纱抚在肩上,竟是勾人的紧。
腊月勾起一抹笑容,大踏步进入。
见淳贵仪到,许多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观这亭子里,竟是没有一人与腊月衣裙颜色一致。
腊月自己不知晓,其实,这不少宫妃已经是故意的探听了她要穿的衣服,规避了这颜色。
人人都道这淳贵仪得皇上的喜爱,往日倒是有人故意穿同样的颜色,可是偏每每败北。不管旁人认为谁穿比较美,这都是无用的。
皇上的意见才是真章儿。
如今看来,即便是与德妃惠妃这样的高位妃嫔穿相同颜色,也断不能和淳贵仪穿一模一样的。
“妹妹这身衣服真是清新,姐姐看着,都爱的不行呢!人人都道皇上最喜蓝色,妹妹这次可真是投其所好了。皇上看见啊,必然心悦。”德妃欢欢喜喜的拉着腊月的手。
这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是却也是给腊月招了不少的眼刀。
估计更是有不少人在心里暗恨。
腊月对这些“姐姐妹妹”可是本就是防备的紧,见她故意如此给自己招致旁人的记恨,倒是也不恼。
如若这般小事便以为她会气愤,那便不是她沈腊月了。
对德妃,她是有着十二万分的谨慎的。
“妹妹每日闲来无事,自然要细细思量该怎么讨皇上的欢心。咱们进宫可不就是为了伺候皇上的么。”
她这潜台词也是明显。
你不想着怎么好好伺候皇上,倒是想着每日陷害他人,可不就不受宠么。
这宫里便是如此,凡事也不需说的太多直白,大家谁也不是傻瓜,心里明白就好。
德妃还未等开口,便见安淑仪在一旁笑着开口:“淳贵仪妹妹年纪小,自然是想着好好伺候皇上,德妃已经是宫里份位最高之人,又有二皇子在身边,哪还会在乎那许多。”
这话倒不像腊月的话那么晦涩了,直白的让人侧目。
德妃脸色变了变,不过还是笑了起来:“淑仪妹妹休要胡说。这进宫的本分便是伺候皇上。”
安淑仪那番话硬生生的将众人的仇恨值又拉倒了德妃身上,而德妃前些日子才扯倒了安淑仪致其小产,这时自然不便与她多加争辩。
“瞧瞧妹妹总是失言。对了,白妹妹呢,还没到吧?这有了身子可得小心,不然啊,指不定嗑着碰着。这宫里的孩子,想生下来还真难。”
这安淑仪可真是就和德妃对上了,说话完全没有忌讳。
而这时德妃又不好和她呛上,那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腊月站在一边,浅笑:“淑仪姐姐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这身子可是大好了?妹妹前些日子过去看你,你正熟睡,我就并未打扰。”
让人不痛快,难道就别人会,她沈腊月也不是让人拿捏的,想让众人嫉恨她。她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这德妃害了她可不止一次了,如今逞逞嘴上功夫,她也是不遑多让的。
不过她可不像安淑仪说的那般的直白,可是潜台词谁人听不出。
德妃害的安淑仪小产,这是人人尽知。
这淳贵仪是和安淑仪说话,德妃也是不便辩解什么,恼恨不已,又发作不得。
腊月拎着小帕子与安淑仪做到一边。
两人倒是并没有什么亲近的话说,只是当时共同对德妃的同仇敌忾罢了。
腊月脸上挂着笑:“这宫里,针对一个人没有关系,但是如若每日都将愤怒挂在脸上,想来,皇上也是不乐见的。”
说罢起身。
安淑仪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腊月的背影,似在想些什么。
众人都是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闲话儿,唯独朱雨凝,一人站在那里,颇有些凄凄。
见腊月过来,露齿一笑,果然美不胜收。
“姐姐怎的一个人在这边?”
朱雨凝笑着看她:“妹妹又不是不晓得,这宫里哪有人喜欢我。”
这是实话,不过偏她笑话儿似的讲出。
腊月掩嘴笑:“真巧呢,偏妹妹我也是个不讨喜的。”
瞅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骄傲在其中。
朱雨凝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两人正是说的,就听浅浅的童稚声音传来:“没羞没臊。”
再一看,不过是三块豆腐高的严禹。
他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竟是没有人发现。
他这一出声儿,倒是吓了腊月和朱雨凝一跳。
见他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腊月断定,他是自己偷偷过来的。
扬眉看他:“大皇子怎地一个人乱跑呢?太后娘娘会着急的。”
小娃儿拧了一下眉,腊月看他又拧眉,便是想到了景帝。
“你跟着我可好?我送你回去。”
很显然,这个提议并没有获得首肯。
“我也是来给父皇祝寿的。”他并不想回去,看腊月的眼神有着不喜。
几人的这番谈话自然是让旁人见到,再一细看那孩子,可不就是大皇子,不过倒是没人过来趟这趟浑水,连惠妃都被他牵连挨骂,为皇上不喜。
招了这孩子还能有个好儿?而且见他对淳贵仪,也不是很客气,旁人倒是假装没看见,若无其事的走开,并不靠前。
腊月自然感受到了他人的动作,再一看严禹,他轻咬下唇,似是也感觉到了。
那小脸儿有着一丝的委屈,不过还是倔强。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啊。
腊月换了个笑脸儿:“你当然可以给自己的父皇祝寿哦,不过你一定是偷偷跑过来的,太后那么喜欢你,那么宝贝你,她会担心的,我让杏儿过去通知太后一声好不好?”
严禹抬头看她,似乎是想了一会儿,点头。
腊月使了个眼色,杏儿微微一福,连忙往慧慈宫而去,一会儿太后自然也是要过来的,但是他们都是早到,还是过去提醒一下才好,想来太后是并不想让大皇子过来参加这个宴会的。
腊月明白,严禹自小便是身子弱,太后这般也是为了他好,可是小孩子显然不这么认为。
其实不说别人,看她妹妹一一就知道了,虽然是表面对不关心自己的父亲不喜欢,可是实际上,每当生病或者是着急的时候,都会呢喃爹爹,女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男孩儿。
这男孩儿更是将父亲作为自己的榜样吧?
腊月低身抱起严禹,一起坐到宴席的椅子上,严禹并没有反抗,腊月力气不大,但是严禹轻飘飘的,再看他消瘦的脸庞,腊月心里叹息。
见腊月和朱雨凝坐在一边,严禹看腊月:“旁人不喜欢你,你还得意。真蠢!”
腊月没想他还记得这一出儿,笑了出来:“怎地?他们不喜欢我,我还哭?”
“那怎么可以。但、但是,但是你不是应该难过吗?”
他绞着自己的衣襟问。
腊月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依旧是嬉笑:“那么,旁的人,这些不喜欢我的人,对我来说重要吗?”
周围的人都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呢,甚至连严禹的姨母惠妃都没有过来,冷淡的站在不远处。
严禹想了一下,声音很轻:“不重要。”
这话倒是肯定。
腊月点头:“既然不重要。”
抬头看着众人,嫣然一笑:“我为什么要难过?我最重视的人喜欢我,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挑衅意味十足,可腊月不介意做这个挑衅的人。即便是她唯唯诺诺,只要皇上宠幸她,旁人必然是怨恨她,既然如此,倒是不如让众人知晓,她不是个可以随便欺负的人。
严禹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她,看了好一会儿,别开了视线,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上驾到——”
听到皇上过来的声音,大家纷纷低身请安。
这么一低,倒是明显的让人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严禹。
景帝略微拧眉,腊月眼光余角瞟到,暗道,真是一对父子啊,小动作都是一致的。
就是不知道,这大皇子想事情的时候会不会用手指敲击桌子了。
“起来吧。禹儿怎么过来了?”
齐妃微笑开口:“我们也是刚看到大皇子自己过来,想来必然是要给您祝寿,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这不?沈妹妹陪着他呢!”
这齐妃的话说的漂亮。
景帝来到严禹身边,小娃儿乖乖行礼:“禹儿见过父皇。”
语气里有颤抖。
腊月离他们最近,自是感觉得到。
不知怎地,她每每看见这个样子的严禹便是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