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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需要让太后消气,所以几日之后便放你爹出来。”
终是听到了心中所求,终于是踏实了一些,那个悬在心口的黑洞一下子被堵住,难以言表的欣喜激动浮上心头,步非烟又跪下身去磕头道:
“谢皇上,谢……”
烨煜再见不得她跪,烦躁的叫她平了身。
比起刚才的撕心裂肺,这会儿她平静了许多,只怕也是哭累了,红肿着的双眼再无灵气,眼中还有没有落下来的泪滴,空洞的神情再不能让人多看一眼。
她安静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素衣,就连发髻之间也只是简单的别着一支素钗子,苍白的脸上早已不见血色,烨煜仔细想了想,比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要瘦了不少。
深深地叹一口气,眼中流转着万千思绪,终是试问道:
“不过朕有一个条件……你可愿意,进宫侍奉朕左右?”
被这话一问,刚在发着呆的眼睛里闪过惊恐与疑问,却不能有半丝犹豫,这时候她的任何小小举动都会扰乱皇上的心,若他盛怒之下悔改主意,那爹再无希望。
她毫无犹豫,轻笑点头,却一丝苦楚在嘴边。
烨煜冷厉的眸子盯看着那丝毫无趣味的笑,冷冷道:
“近来朝事繁忙,御书房的下人伺候的不合朕意,所以只是委屈你做些日子的粗活而已,至于别的……朕……没有兴趣。”
她没有想到,只是在御书房里侍候着,总以为是要进了宫去做他的嫔妃,脑子里甚至开始在想一些人一些事,心中已经万念俱灰一般的死寂,却听到烨煜这样说着,惊喜的神情传在眼中。
猛地跪下身去,磕头谢道:
“谢皇上,我……奴婢一定尽力侍奉皇上。”
烨煜倒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是说了她只是需要端茶倒水而不是近身服侍,那股抑制不住的高兴就传到脸上来。
她到底是多么厌恶着自己。
冷眸之中有一丝无奈,却无心顾及,一日下来早就疲累不堪,还要为了步府的事情又跑来一趟,他本是万人应该侍奉左右的皇上,倒成了为人人家事奔波的信差。
疲劳侵上心头,长舒一口气道:
“明日朕叫人来接你。”
烨煜起了身去,刚要走,步非烟在后面跟着去送,却见他转头冷声道:
“告诉你姐姐!朕没有下令杀步楚和步卓,叫她不要再多疑。”
冷声下来,步非烟虽不明白其中道理却只能点着头,随即送了烨煜出了府上。
久久的站在院内,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才觉得这一天过得真的是太过熬人。
晌午的时候还跟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吃着饺子,可转瞬之间万事都变了,她三年未见的哥哥,不知何原因的死在半路,爹进宫去顶撞太后,被关进了大牢,虽说过些日子便能放了出来,可是爹年纪也大了,这数九寒天的冬季,还要在牢中白白受罪,一面还要承受着刚刚丧子的巨痛。
至于她自己,明日就要进宫服侍皇上左右,刚才与皇上说着自己什么都愿意做,这话是真的,可她宁愿流放出境,也不愿进那宫墙之内,只是比自己想的好一些,不知是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皇上也只是要自己在御书房伺候着再没有别的什么。
步非烟只在心中暗暗祈祷着,但求着老天不要再发生任何波折,这个家再也支撑不住了。
胃中突然一下绞痛,猛地将她从思绪中扯了回来,轻轻捂着肚子,才觉得一阵剧痛袭来,这会儿香莲走了出来看见步非烟连忙道:
“小姐回屋去吧,屋外太冷了,小心身子啊。”
她忍着痛不愿香莲看见,只怕这小丫头已经被白天的事情吓怕了,哪里再经得起别的波澜,点着头由着香莲扶着往二娘的屋中走去。
简单跟二娘说了说,哭了一天的二娘早已累乏了,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拉着步非烟的手道:
“可怜我的非烟,要进宫去受罪……”
眼见着说着话便又流了泪下来,步非烟轻轻一笑,伸手拿着帕子给二娘擦了泪去安慰道:
“没关系的二娘,只是伺候皇上喝茶用膳,不过几日我便回来了。我不在的时候,家中全靠二娘了,万不可再这样伤心,若是哭坏了,爹回来必要又罚我抄书了。”
步非烟开着玩笑,算是缓解着气氛,却终是临别之前的伤痛叫她也落了泪下来,赶忙拿了手绢擦去,又道:
“莫要告诉姐姐我是进宫去,只说我要出门去几天便好,她身子刚好再也折腾不起。”
一天之中,她仿佛一下子长大,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极重,单挑着整个家的沉重,宛若一个大人一般收拾好所有杂乱的心情,然后井井有条的交代好家中的一切。
文氏点着头,还是不放心的心疼道:
“非烟,进宫去可万万的加着小心,虽然只是在御书房里伺候皇上,不需要跟别的人接触,可那里毕竟是皇宫……”
步非烟拍了拍二娘的手,郑重的点了头道:
“我知道了,二娘放心,我一定小心做事。”
夜已经很黑了,步非烟嘱咐小丫鬟伺候二娘睡下,又跟三娘说了几句便去了步婉清的房中。
只拣了不轻不重的几句告诉了她,说着自己要出门几天,提醒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步婉清只觉得一日下来浑身乏力不堪,再没有多想,从柜子里拿了一些银子出来递给她道:
“这个家如今竟由非烟你来撑了,我做姐姐的实在过意不去,我不多问你出门的事情,想必有你的道理,只是在路上,银子总不能少的。”
满满一袋纹银,掂量下来,至少有三百多两,步非烟知道步婉清担心,便没有推辞收下了,直到快出屋去的时候才缓缓开口道:
“我不知道皇上跟姐姐说了什么,只是姐姐千万不要再多想,哥哥的死是有蹊跷,只是不会是皇上,不然也不会叫万德全来府上告之这事,今夜皇上也不会亲自来此。姐姐好好养身子,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步婉清点着头,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落,只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还叫妹妹这样担心。
安慰着步婉清几句,见她终是平复了,才起身回了屋去。
屋中安静的可怜,收拾了一天的心情,这会儿才得以喘息,香莲伺候着步非烟更了衣,为她梳着头发,一面强忍着眼中的泪。
拉着香莲的手握在手心里,步非烟轻笑道:
“不要哭,整个府上今天还没有哭够吗?”
香莲依声赶忙拿着袖子擦去眼中已经打滚的泪滴,然后抽了抽鼻子看着步非烟点着头说道:
“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好姐姐和二娘。”
香莲用力的点着头,又见步非烟指了指那边桌上的笔墨道:
“拿那砚台和纸笔来。”
香莲赶忙拿了过来,只见着步非烟在桌上思量一番,写了些话,将那纸张叠起递了过来。
“这几天你好生看着府上门口,必有一个长相凶狠,且是跛脚之人上门来找我,便将这信交给他。”
香莲一个劲的点着头,将那信纸收好。
“记着,只能交给他一个人,你要亲自给,见他看了信再离开,知道了吗?”
“小姐放心,长相凶狠,跛脚之人,我记下了。”
满意舒心的一笑,才发现屋外夜已经深了,香莲伺候着步非烟睡下悄声退出屋去。
直到后半夜里步非烟才睡着,梦中是小时候步卓带她受罚的时候,被老先生拿着教尺狠狠的抽打着,连手心都打肿了,却笑着安慰着自己说一点也不痛。
小小的男子汉其实因为小手已经疼得连泪都流了出来,却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潇洒道:
“傻妹妹,一点都不疼。我是哥哥,所以会保护你。”
三年前一别,她舍不得哥哥走,脸上全是委屈,步楚见着她躲在房门后面掉下泪来,连忙走了过来,笑着道:
“别哭别哭,傻妹妹啊!哥哥马上就回来了,从新疆给你带你最爱吃的葡萄可好?听说甜的很。”
再也忍不住,倒在步楚的怀中大哭起来。
只记得那双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背,明明也是哽咽着却依然笑的爽朗道:
“哥哥去边境打仗,婉清进了宫,你这个小丫头在家可要保护好爹和娘,哥哥跟你保证,明年再见到你的时候,一定给你买很多礼物回来,好不好。”
她点着头,还是泪眼婆娑,步楚擦了她脸上的泪柔声道:
“眼见着就是出嫁的人了,竟然还这样爱哭鼻子。”
步楚说的一年再见,变成了两年,三年,如今,却再也见不到。
直到步非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枕头上深深的已经噙满了眼泪,梦中美好的过往,再也不会存在。
哥哥,我答应你的,一定会保护好爹和娘。
只是,我的礼物呢?
你怎么说话不算,不是给我带好多礼物吗?
妹妹,还在等你的礼物,还在等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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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府瞬间的变化正如这冬季的冰寒一点点的刺入衣着单薄的人体内,全府上下再无昔日的轻松愉悦。
柳氏扶着文氏进了屋去,也不知道要怎么劝说,只能陪着流着泪,看着眼前的文氏已经快要把眼睛哭瞎泪哭干了一样默默的流着泪。
眼中再无任何闪光,不比这一月在家的时候,因为心中轻松再无宫中那般需要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警惕,步婉清的眼中安静如水,是历经了大喜大悲之后的平淡,却总能看出她的满足。
可那人终是不会放了自己的,想必是恨极了吧!竟会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宣泄他心中的恨!
木然的坐在梳妆镜前,眼中再无波澜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了良久才终于落下泪来,她以为她的眼泪再不会有,早在出宫的时候就已经用干了,如今步婉清终是自嘲自讽的笑了。
你以为你还配后生平稳吗?入了宫门,伴随君王,那日他已经委曲求全的来求你,你当他是随意的平常人家吗?他可是最不容放抗自己意愿的男子,心中那恨必是想当然的。
再不能思量别的,步婉清想不出为什么哥哥会平白的遭人杀害,除却这个理由,她再不能平复自己的心。
看一眼屋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阿玛进宫至今未回,一家人正担心的紧的时候,却见府上大门被推开了。
以为是步文锡回来了,柳氏赶忙扶着文氏出来看,却见着万德全换了一身便衣,身后还跟着一个威风堂堂的男子,亦是便衣穿着,自大门处大步走来,却丝毫不减眼中的锐利。
“给……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直到烨煜走近了一些,柳氏和文氏才看出来人竟然是皇上,顾不得心中悲痛,连忙跪下身去。
冷眸中全是急迫的神色,随意的叫人平了身才问道:
“婉清呢?”
步文锡明明是进宫去见皇上,为何这般时候不回来,却见着皇上匆匆来此,难道又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文氏心中一紧,大觉得不好,却只能安抚着心气,冷静的回道:
“清儿在侧房休息着,我这就命人去叫。”
烨煜大手一挥,说着不必了,便快步朝着那方向走去。
万德全后一步跟上烨煜的步伐,依旧眉头紧锁的看着满脸疑问又迫切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文氏,他不知如何开口,对于宫中的事情自然也不能随意说明,只是沉重的摇了摇头,深叹一口气。
简单的一个叹气和摇头,是一种肯定和暗示,几乎要击垮了文氏的心,左手用力的扶着柳氏上前搀着自己胳臂的手掌,恨不能从那手上汲取些力量才能稳定自己不倒下去。
柳氏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一时间脑中空白一片,一点主意也没有,只能一个劲的拉着文氏的手,尽力阻止自己的身子也颤抖不停。
烨煜的身影出现在步婉清眼前的时候,姐妹俩都吓了一跳,烨煜一身锦缎龙图棉袄,华丽却不失威严,眼中浸满了各色神情,却总是冷冷的看着屋中的两个人。
步非烟看了步婉清一眼,先微微施了礼便退出房去。
屋中只剩两人,一时安静的犹如梦境,再无旁的杂乱,步婉清简单施了礼,不失礼数却平平淡淡:
“民女给皇上请安,皇上……”
话还未曾说完,低下去的身子便叫那人上前一步猛地扶了起来,眼眸之中看的见他自上而下看下来的眼神,却终是心意凉凉再不会看他一眼。
退步几步,面无表情甚至是冰冷,依旧低下身去,施完了礼。
“民女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她用尽了这等招数与自己面隔两方,烨煜以为她出宫这些日子之后,心中的恨和委屈应该消减了,应该减少了!可她竟然这般绝情。
冷目骤然冰冷,扫一眼低着头还请着安的步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