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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说完,顾昭君就反问:“袖子?”
“原本也没想到,结果你要我学你揣袖子,这可惹出好奇来了。”帛先生笑着颔首:“你两只手终年揣在袖子里,我一直以为是藏了夺命的手段,留作关键时刻做自保之用,原来不是。”
老顾的双手从不曾亮出来过,平时装神秘也就算了,今晚在戏台前对上强敌,几乎是生死一线,事先谁又能知道云顶会手下留情?那样的情形下,顾昭君仍未‘脱手”帛先生由此判断,他的袖子里啥也没有。
顾昭君却有自己的事理,应道:“那个老头子的本领,和你我相比,差不多是你我与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娃的差距吧。”
话有点绕口,不过帛先生全能听得懂,点了颔首。
“小娃和别家娃娃打斗,为了能打赢,在袖子里藏了把刀,莫说别家小娃,就是个大人,不提防时都可能被他扎死,对不对?”顾昭君继续道:“可袖里藏刀的小娃,要是对上你这样的高手,他有机会么?”
帛先生说:“小娃是觉得刀子没用,所以干脆就不拿出来了?”
“怎么会?有刀子总比没刀子好,一定会拿出来的,不过…”顾昭君摇头道:“说不定是相差得太远,还没等小娃把刀子从袖里拿出来,就被你一脚给踢飞了呢。”
帛胖子饶有兴趣:“这么说,顾先生的袖子里还是藏着一份犀利手段?”
顾昭君笑了:“我没这么说,随你怎么猜!归正我是不想当你面前,亮出我那双手。”
帛先生也笑了起来,不再琢磨顾昭君的袖子,又闲聊几句两人告辞,顾昭君继续去点查宝贝,帛胖子也不清闲,他还有件要紧事情,离开侯府直奔衙门……他要去‘助审’吐蕃人。
云顶昏迷,短时间内难以醒来,无鱼师太从他身体上的拷打伤痕认出他是密宗苦修,即便苏醒严刑逼供对他也没什么用处,大家已经商量后,届时会由无鱼亲自去和他谈一谈。不过来小镇的吐蕃人不止云顶一个,红波卫和县衙刑捕今晚有的忙碌了,帛先生就是去给他们辅佐的。
南理常春侯的名气远播,吐蕃人在南理时,甚至都不太在乎红波卫,可是对宋阳忌惮得很,获咎了这位侯爷,认真会有杀身大祸。要知道宋阳有回鹘王驾的身份,连吐蕃人心中英雄扎西平措都死在他的刀下,再杀几个吐蕃的无名小卒,他连眼睛都不消眨
可偏偏就在他的封邑中惹出如此大祸,商队众人和夜游班子的艺人认真被吓到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步队里竟藏了‘刺客’。
吐蕃人绞尽脑汁,几乎不消逼供,他们就认真去回想这一路上的可疑之处,不敢有丝毫疏漏。云顶是最近才混进夜游班子的,但他只管抓人,其他事情全不去操心,自有步队中的内应辅佐……帛先生仔细汇总线索,剥茧抽丝层层追进,这些破案的功夫难不住他,很快找出步队中的有内应嫌疑之人。
接下来,就是帛胖子真正施展手段的时候。
不得不说,燕国处处都胜过南理,刑讯逼供也不例外,帛胖子是常廷卫身世,更是个中好手,这次又险些连累了谢孜濯失事,此刻他更抖索精神,把自己的看家手段全都使了出来,莫说盘头等衙役,就是红波卫看得都牙酸胃冷……
比及天亮时,几乎不成人形的内应终于招供,而帛先生的身上、手上,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沾,胖子耸了下肩膀,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口供不算多,除交代出云顶真正身份之外,只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封邑外东南十里处的接应所在。得了消息封邑中立刻选调精锐红波卫赶去抓人,帛先生自告奋勇随队同行,承合也传讯附近界外官员请求调兵协助等等。
……
承合忙碌正事,暂时未能抽身带丰隆四处转转,后者也不在意,清晨起床后喊上二李一起,到小镇上随意闲逛,指点风景,倒也自得其乐,其实这里哪有什么风景可言,不过昨晚闹了场赤蜂灾,也并未影响燕子坪百多年来积累出的那份宁静,昨天深夜里又下过一场毛毛雨,让小镇更添清新,在见惯了富贵盛景的丰隆眼中,倒也有一份别样风情。
正走着,迎面碰上一大一小两人,各自举这个加了卤肉的馍,边啃边走。大的那个是个女子,身材玲珑五官妩媚,但却生了一双黑色的嘴唇,让那张漂亮面孔上多出一份狰狞;小的那个娃娃却是长得伶俐可爱,尤其一双眼睛,眸子又黑又大,好像葡萄……
最近这段时间,葡萄和黑口瑶混得极好,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在封邑里四处玩耍,今早起来小葡萄想吃老周家的肉馍,阿伊果对他视为心腹,领着小娃就出来了。
乍见丰隆,葡萄暂停啃馍,开始使劲眨眼…以前他也见过皇帝,可娃娃忘性大,加之见面原本就少,一时间只是觉得这人眼熟,却想不起来他是谁,阿伊果却是不料外,凤凰城中产生的事情早都有传书回来相告,她知道丰隆会来小镇‘养老”不过这种事情,没有人会去告诉小孩子。
丰隆却是随和得很,和阿伊果颔首招呼了下,跟着蹲到小娃跟前,笑道:“葡萄,馍好吃不?”
葡萄一听,心道果然是熟人,赶忙把手里的馍给阿伊果,自己似模似样地行礼:“晚辈胡靖拜见先生……”
以胡大人的身份地位,有机会见到葡萄的人,身份大都不会平凡,是以老头子从葡萄记事起就给他立下了规矩,和他人打招呼,一定要礼数周全。
丰隆摆了摆手,不容小家伙去下跪,接续问:“你选好老师了没?”
来时路上丰隆听说了封邑中的状况,知道胡大人家的宝贝娃子在燕子坪,也知道他不想跟宋阳学医学毒,正在封邑里选老师。
葡萄犹豫了下,回头看了看阿伊果,后者道:“人家问你啥子你就回答啥子么,莫得看我。”
葡萄这才老实回答:“我想跟谭图子前辈学说书。”
丰隆愕然,随即哈哈大笑,也不去教训小娃。而他一笑,葡萄福临心智,猛地想起了面前之人究竟是谁,大惊之下,咕咚一声就跪倒在地。
还不等葡萄说话,丰隆伸手把他拎起,摇着头道:“你认错人了。”葡萄惊疑不定,又回头去看阿伊果,黑口瑶这时候没去胡闹,颔首道:“你娃认错人咯。”
葡萄也不想想,自己都没说对方是谁,阿伊果凭啥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归正她说认错了,那自己就是认错了,试探着问丰隆:“敢问先生…”
“我姓…我姓李,叫李大。”丰隆站起身来,伸手指了指身后两个随从,对葡萄说道:“瘦的那个,叫李二,胖的那个叫李三。”
说完,回头看了李逸风和李公公一眼,又是呵呵一笑,不再理会葡萄,背着手溜溜达达地继续前行。ro。。
第二卷百花杀第五十四章陌刀
更新时间:2012…5…212:29:24本章字数:7590
云顶整整昏『迷』了二十个时辰,身体微微一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正守在他身旁的大宗师罗冠和侯府大夫,云顶当先问道:“女娃娃如何?”
大夫起身,跑去通知外面的红波卫,将要犯苏醒的消息呈报郡主,罗冠留在屋中不动,应道:“她无妨,没受伤。”
云顶脸上的皱纹忽然加深了许多,好像是个笑意,却由此显得更加老迈了,片刻后又对罗冠道:“多谢。”
罗冠摇了摇头:“谢我什么?从头到尾,我们什么都没做。”
大宗师所言,指的是给云顶‘疗伤’之事,活佛昏『迷』的二十个时辰里,无论是侯府大夫或者罗冠,几乎都没出手帮他疗伤……不是不帮忙,而是帮不上什么,或许是常年修炼之故,活佛的体质古怪,行针用『药』,都全无一点效果。
罗冠试着给他度入真力助他打通阻塞经脉,出手后才愕然发现,活佛硬是把自己体内三道经脉练到逆转,这一来筋络与『穴』道都被改变,难怪大夫的手段全不管用,罗冠的法子也因此变得无效。云顶能活下来靠的是自己。
云顶抓人的时候,出手凌厉身法迅捷,说话时却截然相反,真就像个两百岁的老人,闻言后要琢磨一会,才有所反应:“谢你们不杀我…你们杀我理所当然,留我活到现在,我应该谢。”
罗冠是『性』情中人,摇头坦言:“那也是该我们谢你才对,若非你手下留情,此间和你交过手的,现在都是死人了。”
仍是想了一会,云顶应道:“我若杀人便有罪。我不杀人是应该,你不用谢我。”
你杀我是应该,你不杀我所以我谢;我杀你是错的,我没杀你你不用谢……活佛的道理不难懂,罗冠笑了起来,不再纠缠此事,伸手指了指还挂在云顶手脚上的精钢镣铐:“这个还不能除去,还请见谅。”
云顶表现出来的实力太惊人,即便所有人都能确定他重伤、脱力、无法再伤人,但仍不敢除去镣铐。对此活佛全不在意,罗冠口中话题再转,又去问他的武功路数。武学门派壁垒森严,罗冠当然明白规矩,他也无意打听具体方法,只是对云顶逆转经脉有些好奇,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不是为了习武练功,是修行。”云顶并不隐瞒,如实回答:“逆转三经,不仅不会提高修为,反而还会有些影响,不过…这样做会疼,很疼。我是苦修。”
说话时云顶则缓缓坐起身来,脑中又回忆了一遍昨晚恶战的情形,开口问道:“第二队高手,还有最后遇到的猛禽,都是从何而来?”
提到此事罗冠笑了,不曾隐瞒什么,把郡主一行返回封邑的经过、二傻召唤鸟群来‘斗气’的原因,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笑道:“都是赶巧了,你不是输在本领上,是运气不好。”
云顶先是愕然,继而失笑:“我还以为封邑中有未卜先知的高人,才布下这么个天衣无缝的局,想不到…布局的原来是神佛,难怪会败。”
说到这里,他收敛了笑容:“看来真的做错了吧。”随即他口唇嗡动,念了一段短短经咒,不知是在感谢神佛还是忏悔自己所做之事。
有信仰之人,心中对‘天意’两字看得极重,云顶此败处处都透着几乎没法去解释的巧合,也真就应上了那句‘天意如此’。与其说是运气不好,云顶更愿相信,是神佛觉得他做错事情,是以不允他成功。
罗冠也换回郑重神『色』,对云顶道:“大师并非恶人,何苦来做恶事?若大师应承一句‘再不与封邑为难’,我这就去求郡主,请她放你离开此处,昨夜之事一笔勾销。”
云顶是敌人,仅凭一人之力把封邑闹得人仰马翻,但他始终不杀人,尤其让罗冠承情的,是他在遭遇陈返重创之际,仍放过了老爷子,就凭这一点,罗冠便要保他『性』命。
“做错了事情,天不罚我人罚我,人不罚我我自己罚自己,封邑对我有什么惩处,云顶甘心领受。阁下不用为我担心,不值得的。”云顶回绝了罗冠的好意,同时再度『露』出笑容以示感谢。
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声响起,无鱼师太来了。罗冠不再多说什么,对云顶恭敬施礼后,离开了屋子,容两位出家人密谈。
与吐蕃人中的可疑人物、刺客内应不同,云顶没有被囚禁于县衙大牢,他被安排在侯府内修养,算是封邑的对活佛的的尊敬、对云顶始终不伤人的感谢。
无鱼曾到高原求学,吐蕃境内大大小小的活佛,她差不多都知道,但是对面前这位老者,她还真不曾听说过。并非师太孤陋寡闻,而是云顶的名头实在太差劲了些。
对云顶活佛,无鱼既不会怠慢,也不会刻意恭敬,和对普通人的态度一样,先问过对方伤势状况,再对云顶手下留情致谢,随即直接问道:“师兄想从封邑中带走的人,是公主?”商队内应已经招供,封邑要人都知道云顶抓错了人,无鱼明知故问,只是要引出些话题,以便深谈。
对此云顶没有隐瞒:“还有常春侯,可惜他不在家,只能抓一个。”
“抓一个还抓错了。”无鱼没有嘲讽之意,单纯觉得此事有趣,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云顶,后者接过来喝了一口:“真的抓错了么?封邑中高手尽出舍命相击,为了一个不是公主的女娃娃?”
“这个封邑有些古怪,那些平民百姓,个个都娇贵得很,师兄随便抓了谁,都会引来那些好手的全力反扑…不过你抓到手的那个,身份也有些特殊,是常春侯的贵客…听说还有个娃娃亲的身份。”无鱼修行精深,但是说闲话的时候不脱女人本『色』,八卦的样子,语气带笑,随即话锋一转:“有件事我始终想不通,师兄凭什么觉得那个女娃会是公主?”
“我修得心眼,以此辨人。”云顶如实回答
在『逼』得内应招供之后,众人心头最大的疑『惑』,莫过于云顶为何会抓错人……听到云顶的答案,无鱼微微皱了下眉头,旋即动容:“师兄修持精湛,无鱼敬慕,更没想到域宗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