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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一句,但力和拔没生气……如果真说出这种废话,巴拓也就没资格统带缚日罗了,他的话另有所指:两国交兵,野外遭遇发生激战,不管用什么样的战术打法,都是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目的的。而始终隐于暗中的南蛮鬼面军,很少迂回到侧面去打击敌人,基本都在正面发动狙击和埋伏,随着吐蕃军队的推进他们缓缓后退,说穿了吧,虽然也是在杀敌,可更重要的目的却是‘阻挡’。
正如缚日罗主官所言,他们在保护封邑,这种以封阻目的发动的抵抗和游击杀敌有着本质区别。
力和拔皱眉、沉吟,片刻后再缓缓开口:“这支队伍是佛兵?”
“护路不是这个打法。”巴拓稳稳点头……
常春侯都败了,封邑还有什么可保护的?说破大天不过两种可能:为常春侯保存一条逃入深山的生路;或者为了保护妙香吉祥地。若是前者的话‘鬼面军’根本不该是这个打法,他们要继续隐藏,等到宋阳率领着蛮子赶到封邑时再起兵发难,与友军前后夹击、为常春侯打出一条逃往深山的活路。
那便只剩一个解释了。
再从以前的军情传报来看的话:前面先锋军曾分兵绕城攻击封邑,结果遇到鬼面军的死缠烂打,最终全军覆灭;鬼面军的确是虽着宋阳一起增援青阳,但在南理佛主无艳返回圣地后不久他们也离开了青阳,甚至连抵御吐蕃主力的青阳守卫战都没有参加。
结合以往、再看看如今,力和拔与巴拓理所当然地得出一个结论:‘鬼面’是佛军,效忠于妙香吉祥地。
认准这一重,眼前的战事究竟该怎么打,也就彻底清楚了,力和拔与缚日罗主官又商议了几句,随后传令:集结全军直取妙香吉祥地。
直击要害,攻敌所必救,逼迫鬼面军现身正面决战。
虽然不知道敌人的具体数量,但力和拔至少能肯定,拼人数他一定胜出,迫使鬼面放弃他们擅长的游击打法,便等若消弭了敌人的优势;正面的攻坚战无疑又扩大了对方人数上的劣势……果然,当大军不管不顾,哪怕再遇到些小小的狙击或陷阱也全不理会、一心对吉祥地发动奔袭的时候,‘鬼面军’就沉不住气了。
当番军冲到迹象地边缘的时候,‘鬼面’军也终于从黑暗中跳出来,亮出了他们阵势。
入侵封邑的番子们何其有幸,竟有机会眼前见到早已失传了数百年的陌刀军阵。
陌刀长可及成年壮汉一人半高、重数十斤,结阵攻出如墙而进,正面的攻击力强悍无匹,当年大洪朝曾以陌刀战法横扫四隅,甚至还留下过三千陌刀摧破三万胡骑的传说。
传说不可考,不知是不是被人刻意夸大,但陌刀的威力毋庸置疑。这种武器的杀伤范围巨大,对上骑兵有上挥斩首、下挥削蹄、斜刺串颈、跳击重劈等多种战法,以其之沉重、锋锐,就算是高头大马也难当一击;对战步兵的话杀法就更灵活多样了,一直以来陌刀在大洪朝的兵种序列中都是当做主力,做正面硬撼敌军、摧毁敌人阵线所用。
陌刀的战法除了对士兵有硬性要求外,还需要士兵长期演练阵法…就算时光倒流,重回七百年前大洪鼎盛时,又有哪只陌刀战队是从战士们一出生就开始接受训练、就同吃同住同训来培养默契的?
潜行、绞杀、设伏、突袭等等野战手段,在蝉夜叉眼中不过是‘副业’罢了,以前他们时间太多、他们要精益求精,所以才去学习这些,而他们真正的专业、主业,就是番子眼前的列阵整齐、刀光森然、行动迅速统一正扑面而来的‘陌刀冲’。
力和拔的确逼迫鬼面军放弃了他们擅长的游击战法……也逼出了蝉夜叉更擅长的陌刀杀阵!
猛鬼,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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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百花杀第一二二章大事
更新时间:2012…9…318:32:23本章字数:7252
第一二二章大事
力和拔真就觉得…觉得鬼面军很不要脸,怪不得他们要用面具遮住脸……既然是冲阵,两军就该摆开架势,相隔三箭之地列队,然后双方主官一声令下,先箭后兵、两阵对撼。可鬼面军来得竟毫无征兆,排列的两座整整齐齐地屠刀战阵就那么突兀地出现,还不等吐蕃的弓手正式发动他们就冲过来、冲进来、又冲出去,战阵身后留下一片鲜血泥泞。
不是番子的箭手动作慢,只因蝉夜叉来得更快、更突兀,即便番兵早有准备,知道敌人随时都可能冲出来,结果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五千陌刀分作两阵,来自两个方向,三千人阵从正前方突袭,另个两千人阵从番军左翼切入,仿佛被烧红的刀子切入热牛油一样,几乎毫无阻隔地杀进番军队伍中,一路横扫而过,两座刀阵从敌阵中心相遇、穿插前进队列丝毫不乱,又各自向着前方继续前进,硬生生地在番军大队中画出了一只巨大、狰狞的血红‘十’字,顺带把‘缚日罗’的军旗也给砍了。
一次冲阵过后,蝉夜叉并不贪功再进,迅速撤走退入妙香吉祥地之内,又告消失不见。
先是惊愕,随后大怒,力和拔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冲阵和这样的凶器,只凭五千之数就把自家的阵势冲了个稀巴烂!不过愤怒之中将军心里还藏了一份侥幸:幸亏鬼脸的人数不多。
一阵混乱过后番军重整阵势,阵阵号角响彻封邑,大队兵马开始正式进攻妙香吉祥地,而当攻势发动……开始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但过不多久力和拔便又发觉不对劲了:南理的佛家圣地,竟然是一座巨大的‘阵’。
从外面看上去就是一片庙宇,香楼、大殿、佛塔影影憧憧,气势宏大规模了得,不过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但是等队伍杀进去后却很容易就迷失方向,三绕两拐就变得南北模糊、东西混沌,本应平行前进的两支友军不知怎么回事就会迎头相遇;分明是收尾相衔的队伍不知不觉里就走成了倒‘八’字,渐行渐远。
可其中的鬼面军却如鱼得水,本就来去无踪的可怕敌人,变得更加神出鬼没了,番子根本没办法去提防,就算再怎么仔细小心也会落入陷阱、不断遭受打击,伤亡越来越严重。
可惜鬼谷子现在还跟在宋阳身边。瞎子若是在家,听说了吐蕃军队现在的狼狈,一定会满心狂喜,暗自惊骇一句‘还真管用了?’,表面上则会抚须微笑,清清淡淡地对火道人、阿伊果之流说:不过些普通手段,雕虫小技,是番子不中用罢了。
妙香吉祥地的格局就是鬼谷瞎子设计的,隐捭阖阴阳之道、藏奇门遁甲之术,这片圣地本身就是一座奇妙兵阵,不过它在御敌时具体能发挥多大威力,瞎子自己也没根。这只是封邑的防御手段之一,拜侯爷所赐封邑在外面树敌太多太强,要紧地方都要有些自保的手段才好。
当然此事也算是封邑中的核心机密之一,且不论军事上的说法,单就身份而言,鬼谷算是道家传承,让一个道家弟子来设计佛家圣地这件事,要传出去非得引起轩然大波不可。
妙香吉祥地有可能会遭遇敌袭,但毕竟不是专门用来打仗的,平时南理佛徒八方来朝,瞎子在这里摆了一座法阵,信徒们进来一个绕晕一个可大大不妙,这个时候瞎子才真正显示出了本领:当大阵布置成形后,他又在圣地中设置了四十七座木头龛,分立于各个要害处来充作‘镇桩’,看上去不起眼但却起到‘路标’作用,大阵完全无效、方向清晰道路明白;当有敌人来犯,只需毁去这些木龛,阵法的威力便会立刻显现出来。
南理奇士各有惊人手段,鬼谷子当初能入选,靠得可不是运气。
如今大阵生效,蝉夜叉手中有现成阵图,这一仗也就变得更好打了,而力和拔带兵来封邑时是潜行,为求行踪隐秘尽量轻装前进,并未携带火油,现在想一把火烧掉这个地方也不是件容易事,至于摧毁建筑来破阵……大殿重重、石楼坚固,信着拆除就凭他手上的人,拆上一个月也毁不掉多少地方。
眼看着队伍越打越不像样,力和拔哪还敢再贪功,何况相比于立刻摧毁妙香吉祥地,这支番军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狙击常春侯、阻止他逃入大山。
吉祥地现在打不下来,鬼面军有奇阵掩护、龟缩不出,简直占了天大便宜,继续强攻的话还不一定谁胜谁负,就算能赢下来番军一定伤亡惨重,到时候又哪里力气再阻挡宋阳,因小失大得不偿失,是以力和拔压住怒气与仇恨,做出了最合时宜的决定:
大军停止进攻,‘缚日罗’脱离大队另作部署,用来专门对付常春侯,其余军兵扼守要冲,将鬼面军与和尚全都困于圣地之中,等元帅率领大军过来再做打算。
在吐蕃大军到来之前,宋阳率领着从青阳撤下来的残兵败将先回到了封邑。
几乎就在宋阳踏入封邑的瞬间,立刻就遭到缚日罗的猛烈攻击,番子是以逸待劳、宋阳一行则是先苦战突围再经长途奔跑,以强弩之末去应付敌人,立时便被打得狼狈不堪。所幸宋阳身边既有高手压阵、又有大批强力战士,且还有凶猛可怕的刘家军,奋力反击之下并未吃太大的亏,可想要穿越封邑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番子是由上将统领的精兵,部署得极为出色,宋阳一行可以在封邑中来回乱窜,但想进山没门;宋阳一行如果想在掉头离开封邑也不难,可青阳败兵身后就是番子的主力,又怎么可能再有逃生的机会?
来自青阳的败兵越来越暴躁,在自己的地盘上横冲直闯,偏偏升天无路……说穿了吧,力和拔与巴拓做的事情不过两个字:封堵。
龟缩在妙香吉祥地中的鬼面军应该是得到了宋阳进入封邑的消息,毕竟双方是友军,鬼面也变得躁动起来,冒险冲出奇阵掩护,凶猛冲杀之后,终于接应到常春侯的残部,把他们引入了圣地暂作避难。
对此番军拼命阻挡,好一番追杀围剿……但力和拔心里却开心得很,两伙敌人全都躲进吉祥地,也就更好控制了,命令手下作势狙击,热热闹闹地打了半天之后全军收拢队形,也不再去管封邑中的其他地方,就专心致志地围困圣地。
可是番子看不见的,常春侯在进入封邑后,接过南荣递过来的手巾胡乱擦了把脸,脸上引血腥征战、走投无路而挂起的狰狞表情忽然消散不见,换成了开开心心地笑容,径自走到夜叉首领郑纪跟前,认真点头:“辛苦将军了。”
郑纪摇头一笑,目光轻松:“不辛苦,我们喜欢以少打多。”
忽然间,一阵‘嗒嗒嗒’地古怪轻响从人群中传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侏儒火道人正蹲在地上、双手抱胸浑身发抖,牙关正无可抑制地不停打颤,牙齿互相磕击发出轻响。
葛司马见状,脸上甩出了个不屑表情,老头子心里都明白,进入妙香吉祥地暂时是安全了,但也是走进了死路,逃不进山里去就算完蛋了,不过司马大人不怕,既然奋起抗敌,这条命就是朝廷的了、不再由自己做主,走上绝路是意料中事。
心无愧、天亡我,无话可说、坦然赴死。
刘太守倒是更周到些,伸手拍了拍火道人的肩膀,声音略带嘶哑,安慰道:“道长莫惊慌,真要…真要是……咱们这么多人,到了那边也不寂寞!”
说完,太守大人正想笑上几声,不料平日里都胆小怕事的侏儒老道忽然对他摆出一副要咬人的凶恶模样,毫不领情地骂道:“滚开!滚开滚开,道爷不是怕,道爷要喝酒!”
不远处的施萧晓闻言莞尔,居然还开玩笑道:“这里是庙,没有酒水,灯油倒是存了几缸,那个不好喝。”
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太守憋了一肚子气,当下冷笑了一声,不再去搭理老道,迈步向着宋阳走去,太守倒没什么事情、更不是想要告状,不过是在不知不觉里把宋阳当成了主心骨,觉得靠近他心里踏实。
宋阳并没去安抚火道人,而是和佛主施萧晓、一个双手对揣在袖子里的干瘦老者三个人凑在一起说笑…刘厚很不明白的,眼下的情形,像侏儒老道那样吓得失控发抖固然不妥,可是像施萧晓、宋阳这样还在说说笑笑,未免也有些太反常了吧,用不多久大伙就都变成死人了,还有什么好笑的?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昭君当初没随着宋阳一起去青阳,他的道理明白得很:我不是南理人,轮得着我去守城么;我更不是战士,我是个商人,去做包赔不赚、一赔还就赔了性命输到底的买卖,我脑子里长石头了么?
他不打算跟宋阳一起出去打仗,但就这么一走了之未免又有些不仗义,所以率同门下暂时留在燕子坪,协助施萧晓一起准备另一桩关键任务。
真正大事,非得施萧晓、顾昭君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来主持不可。
顾昭君这个人,总是在笑,乍一看和和气气,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没好好地笑,用‘似笑非笑’或者‘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