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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偏心,不疼宁淑疼小姑。”宁淑躲到杜氏身后,朝奉珠吐舌头。
卢氏猛的从榻上坐起来,指着杜氏道:“我可怜你五年来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我由着你养她,我想着,你是她生母,你还能对她不好?如今看来,原是我错了,你倒是真对她好,她要什么你给她什么,如今竟被你教养的如此目无尊长,口无遮拦,我不管也是不行了的。”
杜氏一听这话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便厉声道:“谁都别想抢走我的女儿。”
“嫂子这话如何说起,宁淑是你的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阿娘不过是代你教养几日,祖母教养孙女,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嫂子也不要多想,都在一个府里,还能不让见吗?”奉珠帮腔道。
莫怪她坏,宁淑这小丫头,如此下去,定要长歪,小小年纪就如此刻薄,长大了还得了。
“妹妹恁的会说话,感情抢的不是你的孩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杜氏面色难看道。
卢氏冷下了脸,“你口口声声说我‘抢’你的孩子,我明日就问到你母亲脸上去,这是谁家的闺女,这般的不知事,不孝敬大家。再不行,今儿下午,待我儿回来,我让他写上休书一封,你一无子,二口舌,三不事舅姑,这两条够不够休妻!”
杜氏猛的抬起头,颤抖着身躯,脸色煞白,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撇开宁淑,爬到卢氏脚边,哭求道:“大家饶我一回。宁淑给您就是教养就是。儿媳来家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看在宁淑的面子上也请大家不要如此狠心,权当可怜可怜我。”
“我要阿娘,哇……我要阿娘,不要祖母。”宁淑看她娘跪了,她忙哇哇大哭起来。
奉珠把撒泼打滚的宁淑扯进怀里,吓唬道:“再哭就把你卖给牙婆去,让你当奴婢去,还哭不哭了。”
宁淑眨眨眼还想再嚎两嗓子,看奉珠恶狠狠的模样,打了个嗝哑了。
“这就对了。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你凑什么热闹,不讨喜的小鬼头。”
卢氏见她又是这么一番作态,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淡然道:“行了,这般苦肉计,用一次我心软,你用二次三次哪里还有效果。你便是瞅准了我口硬心软,不过我告诉你,我今儿个可不是随便说说。宁淑我是不会还给你的,什么时候你把自己搬弄口舌的毛病改了,什么时候你生出儿子来,再来我这里把宁淑领回去。”
杜氏一听,假哭也不作了,怔在当场,这回她是真哭了,委屈道:“大家,阿直总不去我房里,我也没什么办法。还不如以前阿娘管着的时候,他尚且听阿娘的话一月中去我房里几回。”
卢氏斜睨她一眼,知道她肚里打了什么鬼主意,便道:“你省省心吧,我以前帮着你,是看你还得我心的份上,这两年你行事越发糊涂,我助着你岂不是白白长了你的气焰。何况,我纵是他亲娘,还能日日管他房里的事?没得母子成仇。
你若真聪明呢就把心收一收,挽回你郎君的心,生个儿子是要紧。至于掌家的权力,你想也不要想,似你这般不长进,心胸狭窄的,让我怎么放心。我还是费点心,把儿媳妇娶进门培养这才是正经。”
“这怎么行!”杜氏尖锐一声。
“如何不行?你说来我听听。”卢氏懒得看她,闭着眼费心听她分辨。
杜氏小心看了卢氏神色,扯了扯帕子,大着胆子道:“不怕大家恼,为将来考虑,也是不该的。这一呢,没有越过长嫂行事的道理;二,毕竟往后还是我们这房当家的,大家你说是不是,哪有让弟媳妇帮着掌家的,说出去也不好听;再有,总归是、是要分家的……”
卢氏顿觉头疼,这也是她顾虑的,然而却不能让这杜氏有恃无恐,便冷眼盯看她,道:“你也知道让别人帮你掌家不是长久之策,而我又不放心,等我和国公爷死了之后,你苛待我的儿女,让他们兄弟不和,你说我该如何做?”
杜氏吓得两股战战,这些年来,虽然卢氏也说过很多次要休掉她的话,可到底看在她大伯的面子上,不过是说说吓唬她,然而今日看卢氏的模样,似乎是铁了心了,她忙道:“大家,儿媳自忖心性宽厚,莫要听信旁人毁谤,别样看待儿媳。”
奉珠听了,几乎要气死,当即道:“你这话从何说来,除了你没嫁进我家来时,我说过你心性狭窄这话,往后我何曾多过一句嘴。纵然你把你那什么表亲塞进我的园子里捞油水,偷卖我的花,我也未找你麻烦,这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不和你一般计较,你这个当嫂子的恁的一点心胸都没有,你不但没有,还贯会使小性疑心人。”
“我怎么就心性狭窄了,你哪年过生辰我没送你礼物,我哪次有了好东西不想着送你一份,她小姑,你说话要讲些道理。”杜氏挺直腰杆道。说到这个,她如何不把自己吃亏的事情说道一番。
卢氏哂笑,对这个媳妇莫可奈何。
奉珠被她气笑了,推开宁淑,从榻上站起道:“你如何还有脸面说那些。我每年过生辰,你每年就少了不成。说到礼物。”
奉珠犹如吞了一只苍蝇,她真心不屑的说,没得丢了脸面,但此时不说,她又看不怪她嚣张,便道:“你既如此撕破脸,把那些陈谷子烂芝麻都捡出来说,那我也无所顾忌,我这般说吧,每年我赠你一根金钗,你就还我一根银钗,我赠你一匹纱,你就还我一根披帛,你如此行事,我又说过什么没有,嫂子,怎得你是我嫂子呢,阿娘都怪你们,早跟你们说,她不好,你们还娶,现在娶了一个什么回来,气死我了。”
杜氏尴尬的红了脸,犹自强辩:“小姑你有什么还不是这府里的东西,我给你什么不都是净给你的,你都可以嫁出门带到别人家去,还有什么可说的。”
“还不都闭了嘴。越发丢丑了。让旁人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堂堂一个国公府穷的叮当响呢。”
“你到底是嫁进来的,多少我给你些脸面。这日,你若是我闺女,看我不打死你,没得丢人。”卢氏摆摆手,“你回去吧。我话已经说到这般直白了,你自己若不开窍,我就只能另想办法。”
杜氏怏怏,站在那里好不尴尬,拿眼睛瞥宁淑。
“阿娘,我要阿娘。”宁淑想挣脱青叶。被青叶死死抱住。
“还不快走,让我赶你不成。”卢氏冷言高声道。
“儿媳告退。”杜氏扯了扯帕子,擦擦眼角的泪,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踱出了屋。
看她不张口说话的那样儿,也是一个贤淑清丽的模样,奈何那一副心肠太小家子气。
“可算是走了。以后她来请安的时候,我都不来了。”奉珠不满道。
瞅着宁淑正恶狠狠的瞪着她,奉珠便坏心道:“阿娘,不如把宁淑交给宋大家教养,宋大家那般有手段的一个人,还怕管教不好她吗。”
卢氏睨了奉珠一眼,不和她计较,便点点头道:“让你和宁淑一起学如何?”
奉珠红了脸,糯糯道:“这如何好,还是让宋大家先教养宁淑要紧,趁着她现在还小,性子未定,我则已经这般大了,也就这样了,阿娘如何还要费心,还是教教您的好孙女要紧。”
“小姑不要,我也不要。祖母偏心,小姑不要的给宁淑,宁淑不干。小姑要的,宁淑才要。”宁淑在那里吵闹不止。
“带她下去。吵的我脑仁疼。”卢氏闭着眼,有心无力。
“是。”青叶捂上宁淑的嘴,抱起就走。
“阿娘你如何了,儿给你揉揉吧。”奉珠脱鞋爬上塌,让卢氏枕着她的大腿,她给卢氏按揉穴位。
“好点了吗?阿娘,你这般不舒爽,咱们那宴会还是不办了吧。”奉珠考虑道。
“如何能不办,你二哥年纪也大了,至今还没个人管着他。还有你大哥,你这个大嫂确实上不得台面。若休了她,她家又是她后母当家,她如何还有个活头。若是不休她,你大哥将来是要袭爵的,只她这个性子,作为当家夫人,还不把长安城里所有的夫人都得罪个遍,到时咱们家离衰败也就不远了。”
“原来如此。”奉珠这回放心了,原来不是给她找婆家啊。
“我想着给你大哥娶两个家世好,大方得体的孺人帮着她掌家,娶两个相互制衡,也免得一头独大,让旁人笑话了去。”
“阿娘,我隐约听着,可不是能再娶一个妻子的?有这回事没有?”奉珠迷惑的问道。
卢氏一哂,拍拍奉珠的手道:“傻闺女,如何能再娶一个妻。一马配一鞍,你何曾见过一马配两鞍的。”
“那我是听谁说的,看来是胡说的。”奉珠想了想,记忆里真有那么回事的。还很真实的模样。
“到真有。当年河间府里的郡王爷就干过这事。非要官府里登记造册写上”妻“字,为这圣上差点把他爵位给夺了。后来还是不了了之了。”
“我就说我记得这么一星半点的。”奉珠道。
“律令里明说了,诸有妻更娶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咱们家你阿爹是百官之首,如何能明知故犯。当年修订律令的时候,还是你爹主持的。更是不能知法犯法了。下面人,为官者战战兢兢多有不敢,怕人参奏。倒是商人多有娶两个妻子的,胡闹而已,得官府里承认的只有一个。若原配正妻告发,也是要治罪的。”
奉珠听了“商人”二字便入了心,恍恍惚惚,一时担惊受怕起来。
卢氏见奉珠这般,还以为她累了,便道:“你回去吧,玩两日就回家来,你不在家黏糊我,我还一天怪不自在的。去吧,晚了,阿娘不放心你。”
“哦,阿娘你少操心,多休息。我这就回去了。”
第062章 金锭一室满地光
更新时间:2013…1…11 18:41:50 本章字数:4132
章节名:第062章 金锭一室满地光
商人重利轻离别,常年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深夜寂寞,他一个男子怎会没有需求呢?生活人更是需要人贴心的嘘寒问暖,谁知他的心遗落在何处……
他又是做海上生意的,纵然大唐朝没有,谁知道他在海外有没有另一个家呢?
奉珠倚在窗前,伸舌露齿轻轻啮咬着自己的手指皮肉,恨得牙根痒痒。
他如陌上尘,飘浮无根蒂,总让人不放心。
人间四月芳菲尽,沿途落英缤纷,晓风一吹,纷纷扬扬像花雨一般落在行人头上,挑着的担子上,布衣上,华盖上,轿子里,青石板上。更多的则是落在曲江里,随着水流,翻涌沉浮,飘飘荡荡,直到日积月累失去了原本妍丽清雅的颜色,最终沉没在水里,成了泥沙。
奉珠挑开帘子,伸手在外,一瓣桃花就如蝶儿一般停驻在奉珠洁白如玉的手上。
奉珠细细看去,却见这花瓣一半是红,一瓣早已经枯萎。
观奉珠这般,锦画坐在车里不敢出声,觉得闷了些,便打开车门和外面赶车的阿奴说话。
“可是觉得有趣了,赶车这活儿不是那么好干的吧。”锦画坐在阿奴身旁取笑道。
阿奴早把马鞭子还给真正赶车的小三了,笑道:“现在娘子在车里,我不敢放开手脚,等到车里没人的时候,我去郊外自己折腾一会儿,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学会了。”
“小小年纪恁的会说大话。”
这时前头却见一个挑着满满两担桔的商贩正摇摇晃晃往这边来,看他那般瘦弱的模样,竟然能将那两担子看起来比他还要沉的的桔挑起来,真是让人为他捏一把汗。
他也倒霉,正走的不稳当呢,从一侧巷子里走出一个少年郎君,他拐角要往前头路走,那小贩正要挑着担往巷子里去,他走路摇摇晃晃正不稳当,挑着担子就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摇晃个不停,一开始那少年郎君要往右走,小贩的担子就往右偏,少年郎君就往左走,小贩的担子又往左去,如此三番四次,那年轻郎君顿生怒气,抬起脚就把小贩的两担桔给踢飞了。
顿时,两担金黄色的桔就如天女散花一样飞了,飞散的到处都是,青石板路上全都是滴溜溜滚动的桔。
小贩被拐倒在地,顾不得身上的伤,立时就大哭,“我的命根子啊,老天啊,还要不要人活。”
这时的行人也多些,见这小贩是个佝偻的老人,都不忍心抢夺他的桔,纷纷弯腰帮他捡。
桔都铺在路上,奉珠的马车只好停了,便听阿奴挥着马鞭子指着那个年轻人道:“好生浮躁的郎君,他挡了你的路又不是故意的,你且稍待片刻也就是了,作甚要踢飞人家的桔。现在倒好,不但挡了我们去路,还把人家的桔都摔坏了,让人家如何去卖。”
这个郎君本想抬脚就走的,现在听阿奴帮腔那小贩,他便回过头来。
奉珠听到外面动静,掀开帘子往外望去,便见,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