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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芜,我想听你说。”元娘看向躲在一旁的贴身侍婢道。
“对不起,娘子。”绿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奴婢不知您、您竟是怀了胎的,只是昨晚上遇见红玉,闲聊了几句,奴婢无意中说起您这月的癸水迟迟不到,奴婢担心您身体有恙,这才、这才,呜呜,娘子您打死奴婢吧。”绿芜趴伏在地恸哭道。
“呵!原来如此。我就说,我谋划的如此周详怎会突然被逮住,竟是被你揭破了机关。百密一疏,绿芜啊绿芜,你说你是故意的呢,还是无意的,你瞧,我现在已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不似从前风光,你大可老实说出来,我不怪你。”元娘拿刀子抵在四夫人脸上,指甲掐了自己手心一下,待头脑清晰了便慢慢做到四夫人背上道。
绿芜只是摇头,趴伏在地不吱声。
“把阿荷找来,让阿荷制服她。”杜公悄悄和管家道。
“是,老爷。”
杜府的门楣和房府并无二致,马车在府门口停下,绿琴跳下马车,把奉珠搀扶下来,便步上台阶自报家门,要见元娘。
守门的僮仆知是梁国公府上的大娘子,便拱手作揖道:“恐不方便见客,还请府上娘子过几日再来。”
“我今日就想见元娘,你去通报一声,我在此等着。”奉珠步上台阶,不容拒绝道。
“这儿……”僮仆惶恐,并不敢去通报。
“你去就是。绿绮赏他些金瓜子。如此,纵是你被打一顿板子也足够了。去吧。”
僮仆看看手上的一捧金瓜子,又摸摸自己屁股,一咬牙,便道:“房娘子,您等着,奴去去就来。”
奉珠不安的在门口走来走去,想着元娘的性子,若是她父亲来硬的,她那条小命今日便要交待了。
奉珠愧疚的直掐自己手指,若是自己能在得知此事的当天便去找元娘,元娘兴许就不会被发现了。
杜荷随着管家过来,见到自己大嫂正在院门外头徘徊,神色不安,杜荷便又问管家道:“到底是何事?昨夜我便听到动静,还以为又是几个小娘在闹腾,可我现在瞧着并不是如此简单。”
“二郎君。”元娘大嫂欠身道。
“大嫂,你怎么不进去。”
“我、这,大人有言,不相干的人一律不准进,因此……”她为难道。
“哦。”杜荷了解的点点头。
“二郎君,快进去吧。晚了,怕是要出大事。”管家推开门,里头便传来吵嚷哭啼之声。
守门的僮仆见到管家在此,便赶紧奔上前去把奉珠在外求见的事说了。
“府里头正乱着,不适合见客,打发了吧。”管家道。
“可是……房娘子和咱们家大娘子很要好……”僮仆攥着手里的金瓜子为难道。
管家顿住了脚步,便道:“你等着,我去问问。”
“好嘞。”僮仆立马高兴道。
元娘看着眼前这些“亲人”,只觉越来越模糊,她怕自己待会弹压不住屁股下的四夫人,便起身踢了她一脚,让她滚,自己又靠向那一丛绿竹,誓死不愿意放开手里的刀子。
杜荷被自己的父亲找来,可他看见一身血的元娘,也不知可以劝说些什么,反而转身为元娘求情道:“父亲,不如便让元娘把这孩子生下来,到时送的远远的就是。”
“我只怕她一转眼就跑了。她魔怔了,一心一意的想要那个孩子。”杜公无奈道。
“要我说,老爷,不管不顾让这些婆子冲上去,我就不信元娘真能狠得下心结束自己的一条小命。”二夫人道。
“二娘,元娘向来说一不二,你这话便是要逼死她了?”杜荷冷睨一眼二夫人道。
大夫人坐在一旁哭了一会儿,便慢慢靠近元娘道:“元娘,你放下刀子,你信娘,娘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好孩子,你先让娘给你止血吧。”
“莱国公夫人还是站在那里别动吧,我现在就想着走出这里,再也不回来。莱国公夫人,往后你自己应付她们吧,你是大夫人,嫡妻正室,便要学着梁国公夫人硬气些,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对你所说的得忍人处且忍人,万分的嗤之以鼻。你忍来忍去,到头来都被她们这些贱妇欺到头上去了。莱国公,我和你们没关系,放了我走吧。”元娘道。
“我是你娘啊,你叫我什么莱国公夫人。”大夫人伤心道。
第112章 君子一言为九鼎
更新时间:2013…1…11 18:45:26 本章字数:6422
当奉珠被请进院子,当她慢慢走近元娘,看到元娘纵然被这些人包围着,纵然满身是血,她眼中仍是没有一滴泪,甚至于连雾气都是没有的,她的眼睛半垂着看向那些人,明亮而耀眼。
她嘴角斜斜的勾起,似是玩世不恭,又似是看淡一切的睥睨嘲讽。
她倚靠在那一丛绿竹上,身下是成片的半枝莲,这花只要种上一棵便会自己繁盛生长,蔓延成片。
向阳生长,种子飘到哪里便在哪里开花。
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便只有元娘会这样的无所畏惧。被所有的亲人指摘,也便只有元娘,纵然心伤,眼睛里也是一滴泪都无的。
可是奉珠看着,那泪珠便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元娘。”奉珠推开那些婆子,不管不顾,便扑倒了元娘的身畔。
“珠娘。”元娘略略睁大眼睛,看向奉珠笑道:“你怎么来了,还哭成这般的模样,可是有人欺负你了,等我好了,便为你报仇去。”
奉珠摇头,连忙撕了自己的裙子草草给元娘包上伤口,哽咽道:“我不需要你为我报仇。你总是替我出头,今日便让奉珠为你做些什么。”
“竟是为我哭的吗?”元娘蹙眉不悦。“我真有那样狼狈可怜?”
“不,你没有。我只是心疼你,你知道我的,眼泪啊总是太多,就像你说的我把你的眼泪也一起流了。”
“珠娘,谢天谢地,她总算愿意让旁人靠近了。”大夫人稍稍放心道:“快把她的刀子夺下来。”
闻言,元娘看向奉珠,笑道:“你会吗?违背我的意愿。”
“不会。正如,在我初回长安时,你单膝跪在我的面前,你说‘欢迎回来,我的牡丹花王’,你这一句虽是无意,可真是说到了我的心里。我真的回来了,一切重新开始。元娘,你还记得我当时说了些什么吗?”
“你说‘故人一生一世念,却让奉珠如何为报。’我是不是也没有记错,我的记性很好。”元娘慢慢靠向奉珠道。
奉珠让元娘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身上,搂着元娘道:“是的,我说是故人,我说是一生一世念,我们是一辈子的知己好友,永不会变。我也不会站在他们的那一边,让你为难。”
“我想带元娘走,请杜伯父、伯母放行。现在不是生与不生的问题,而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元娘的命。元娘不想呆在家里,我便请元娘到我家里做客,可以吗?”奉珠看向大夫人。
“老爷,您看……”大夫人转向杜公。
“老爷!”四夫人尖叫一声。“她打了我,就这般轻易的放她走吗,妾不答应!”
“阿爹。”几个女孩齐声叫道。
“你看,珠娘,现在是她们不放我走。她们怕被我带累了。或者,她们想报仇。看来,是我平时太过嚣张了些。现在她们逮着机会就要整治我了。珠娘,你没有带人来对吧。”元娘道。
“只有我和绿琴。不过,我大哥很快都到了,元娘你忍一忍。我可能带不走你,但是若是有大哥在,就不是问题了。”奉珠安慰着元娘道。
“你让他来做什么,我的事和他有什么相干。”元娘略显激动道。
“元娘你还想瞒着我吗,我都知道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大哥的。”奉珠小声和元娘道。
“你听谁胡说的,你大哥吗?”怀胎这事她谁都没有告诉,遗直不可能知道。
“那日你们在绛芸轩相见的时候,我和李姬阳都听见了。你别激动,听我慢慢和你说。”奉珠压下挣扎的元娘,又道:“你不知,我们偷听了你们的话,当时你正侧对着我们,李姬阳看着你自言自语,唇角动作,便知你嘟囔了些什么,所以元娘,你还想瞒着我吗?这事本来就该我大哥负责的。这一次你就听我的好不好?”
元娘颓然的倒在奉珠怀里,无地自容道:“对不起,我、我也不想的。”
“我不知道你和大哥之间是如何发生的,但是我不怪你。我眼中的元娘,虽然有时胆子大了些,但并不是一个放荡的女子。”奉珠动容道。“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很乐意你成为我的大嫂,真的。”
“谢谢。”元娘长舒一口气。她庆幸珠娘是懂她的,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骂她不知廉耻,勾引她的大哥。
“你别这样说啊。你说的我又想哭了。又不是你的错。”奉珠抱着元娘掉眼泪道。
“我去。”二夫人看不下去,“都磨磨蹭蹭的干什么,眼见她奄奄一息了,夺下她的刀子,一碗红花水下去,肚子里那孽胎便没了。”
“你敢!”奉珠把元娘放在竹子上靠着,站起来挡在元娘面前道。
“你该是那个房娘子吧。”二夫人嘲讽一笑,“怪不得我们元娘会变成现在这样,原来都是跟你学的。真是物以类聚,都不是好东西!”
“你再说一遍是不是?”奉珠气道。
“都不是好东西,我就说了,你能奈我何!”二夫人仰着头逼近奉珠道。
“我能这样!”奉珠扬手便扇了这二夫人一巴掌。
二夫人没想到一个客人竟然会这么不给主人家面子,吃了亏,她不乐意,张牙舞爪便要上前去抓奉珠的脸。
“老二你干什么,住手,那是郡夫人,你想以下犯上还是怎得?”杜公对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一群妻妾痛心疾首。奈何他病体沉重,说话软绵绵的没有力道,也无人肯听他的。
只有一个大夫人一直搀扶着他,奈何大夫人是个软绵的性子,只能看着干着急。
奉珠平时懒惰,除了学会骑马,其他手上功夫却是一点都不会的,论起胡搅蛮缠,泼妇打架来,奉珠根本不是二夫人的对手,她只能先下手为强,趁那二夫人怔愣当场的功夫,连忙又补了一脚在她大腿上。
“啊,我和你拼了。”二夫人平素在家时也照常和四夫人掐架,从没吃过亏,今儿个竟然被这死丫头给打了一巴掌,踢了一脚,她心头火起,张牙舞爪就扑了上来。
绿琴急得不得了,顾不得什么,把奉珠并元娘挡在身后,撸了袖子就和二夫人掐上了,反正她一个奴婢,纵是失态如泼妇也是无碍的。
元娘扶着丛竹挣扎着站起来,提气怒喝道:“冯芍你敢乱来试试,你信不信我一刀子捅死你。”
“贱婢,滚开,我找你主子和你无干。”二夫人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再怎么厉害也不是绿琴的对手。奉珠的四个丫头除了彩棋、青书是武婢,绿琴、锦画却也是跟着奉珠学骑马,闲着时跟着彩棋练过几下的,现下彩棋、青书不在,绿琴自是放下姿态,使出全身的力气对付这个疯女人。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把她们分开,成何体统,这、这成何体统。”三夫人端庄道。
“二姐,打,使劲打。抓那贱婢的脸,抓她的头发。”四夫人火上浇油,冷眼瞧着二夫人和一个奴婢缠上了,她高兴的直拍手。
“娘,我帮你。”杜三娘看她娘吃亏,忙拉上丫头要上去帮忙。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啊,快来,再不来,你妻子孩子都要没了!”奉珠焦急大叫道。
奉珠这一声,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唰一下目光全部集中在奉珠身上。
纵是那位正和绿琴掐架的二夫人也松了手,叫道:“奸夫是谁?”
“奸夫是谁?”四夫人尖叫道。她自是知道奉珠的大哥是谁。
“奸夫是谁?”大夫人激动道。
“房府嗣子,房遗直?呵,这不可能。”三夫人说出那奸夫的名字,僵硬笑道。
杜公被气的直喘气,几乎要失语之时,听得奉珠的话,立时止了喘,重复道:“你大哥的孩子?”
元娘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以手捂脸。
奉珠挺了挺腰身,轻咳一声刚要开口道,便听有人自己却承认了。
“我。”遗直一路快马加鞭,硬生生把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减缩在一个时辰内赶了过来,也亏得他那一匹是宝马。
锦画气喘吁吁的跑到奉珠身边,忙道:“娘子,你没事吧。”
“锦画你辛苦了,回府后必有重赏。绿琴,你没事吧,”奉珠看着绿琴的脸被那泼妇抓出一个指甲痕,恼怒道:“我一定要狠狠的收拾她一顿。”
遗直在元娘身前蹲下,道:“因何不告诉我?”
“起开!”元娘烦躁道。
遗直对她这态度已是见怪不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