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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捡起地上的图好奇地看起来:“哎呀,画得真好。”
“嗯,姿势不错。”
“这个卖多少钱?”一个人用细长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肩。
“每张一钱银子。”我说。
接着鸭爸爸就眼睁睁地看着我把这批他退回的货物卖光。
“小黑,给你吃水蜜桃。”
被拴在磨盘边的小黑闷闷地吃着。如果钱没成为问题,我是断不会把它租给磨坊主的。好在我每天都会仔细检查它的皮毛。上次我发现了两道鞭伤就逼得磨坊主赔了三两银子,让他不敢再犯。
“听说了吗,慕家老爷下月初八要在鱼尾楼过八十大寿。”
“据说会宴请四周街坊。”
“对,对,还要请戏班表演变脸这绝活。”
我捋小黑鬃毛的时候听到了以上对话。不但可以蹭一顿饭,还可以看到变脸,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上次来这儿的戏班表演变脸的时候我只在人群后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一直都遗憾得要命。
“什么?有这等好事?”多多明显不相信。
“真的。到处都在说。我还骗到请柬了。”老爹说,“这顿饭我们蹭定了。”
“多多,你要想办法多打包。”我说,“这件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为什么又是我?”多多问。
“那还用说,你长得一副好孩子样,最适合神神秘秘地做猥琐的事了。”我和老爹异口同声地说。
“亏你们还知道那是猥琐,两个不要脸的。”
☆、杏子雨
“阿雨,扇子上的画挺清雅,出自哪个名家之手?”我瞅着阿雨怀里的扇子。
“不是什么名家,就是个叫郑板桥的穷书生。”
叫郑板桥的穷书生,我碎了一地的玻璃心。要知道在我知道郑板桥的时候,我连堂堂大清朝是个啥啥都不知道。
“前辈快过来包粽子,一定要赶在端午节卖个好价钱。”多多急躁地说。
“我包的形状都不对头,还是算了吧。”
“那也可以作为特色粽子出售!”
“这也行?”连阿雨都很讶异。
“什么都行,就是没钱不行。”最近手头又紧了,多多的脾气也随之变得更差。
“知道了,翠郎正在拼命筹钱。他托我卖几幅他的画,要和我五五分成。”我拎了画卷,“我先去了。你们先忙。”
“前——!辈——!”
多多又情绪失控了,他最近经常这样,程度都超出青春期应有的范围了。这幅样子真是像极了二街丈夫跟人跑掉的张大婶。
“当时那么温顺乖巧的孩子变成这样真是太可惜了。”我赶忙从二楼翻下来。
“你以为这样是谁的错!”多多的骨节都白了。
书画市场多是一些喜欢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爱来的地方。我一介女流出现在这里是唐突了。
“你看,这可是×××的画作!”
“是×朝的××写的书法!”
满大街都是这种声音。
照我说这里大多数文物都是假的。当然,在这里淘到宝的概率还是有那么百分之零点零一的。人品好的可以试着挑两件东西看看。
也有诚实的孩子直说自己卖的就是自己的书画,光顾的人就不那么多了,除非他的作品和哪个名人的风格很相似。
我找到画店摊开这幅被翠郎命名为《流霜绯月》的画作,准备谋求个好价钱。画店不会管你画得怎么样,他们关心的只有名声。
老板看到这幅画竟然大为吃惊,他眼睛贴得离画那么近以至于鼻梁上的眼睛几乎要摔在画面上了。接着他用让助手用放大镜看遍了整幅画。
“小姑娘,这幅画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他急切地问。一看这个态度就知道他误以为这是文物。
“你到底买不买?”我摆出商家面对挑三拣四不表明态度的客户时的常用嘴脸。
在我的目光逼视下,半天,他终于吐出一个“买”字。他紧接着问:“这幅画到底是从哪里……”
“从朋友那里得来的,他现在面临着困难。不然是怎么都不会想出售这个的。”我没有骗他。翠郎近期为了赎身开始卖出身边的各种物什。
“哪个朋友?”
“为生活所迫的……某个人。”我说,“他说,这个没有一百两不许卖,不然愧对列祖列宗。”翠郎可没说过这句话。
“哪里值得了一百两!最多三十两。”
“打扰了。”我二话不说就走了。
“五十两。”对方试图商量。
五十两就很不错了,可比一般画作价位高十几倍。我还是见好就收,毕竟这真的不是什么名家画作。
这五十两银子多得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足够翠郎赎身了,我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要他允诺给我的五成。他在赎身后四处寻找容身之所。可是人们都嫌弃他沦落为娼,不要说书生、丹青不待见他,连巫婆、叫街也不愿和他在一起。
“算了,算了,我又不在乎这些。”翠郎说。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我问,“多多和老爹都是很好的人,初雨楼的阿雨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不用了。我……再想想办法。”
“走投无路欢迎找我们,我可是从心底拿你当朋友的。”我说。
“要是长生是男人,我就嫁给你了。”翠郎无比惋惜地说。
“就算我是男人,我也决不娶你。”我说,“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人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什么?恐怖一家人又增添新成员了?”阿雨看着翠郎,“哼,记得自己想办法努力挣钱。我这里养不下第四张白吃饭的嘴了。”
“我们也有交家用的。”我辩解说。
“你们在这里住了三十二个月,房租都要一百两了。比起这个,你们上交的累积三十两算什么。”阿雨说。
我立刻嘛不吭声了。
“我自然会的。”翠郎的眼里闪动着火花,“就算我挣不了多少钱,我也不会吃你这里多少东西的,会发胖的。”
“那就好,”阿雨说,“手下败将。”
翠郎听到“手下败将”四个字,拳头都攥紧了。看不见的硝烟弥漫在空气里。我就纳闷这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不是同行间的恶性竞争,就是爱恨情仇。鉴于后者发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零,所以我倾向认为是前者。
“十年前,我们进行过对决。”翠郎说。
我脑中浮现出阿雨和翠郎各拎了一把菜刀对砍的场面。然后发觉好像这个不对头。
“因为在娼妓行业,男人的身价地位一直比女人低,所以我在十年前主动挑战了天下第一名妓雨。我想为我们男子讨回地位。可是我琴棋书画样样都输给了她。”翠郎说。
“你还会琴棋书画?”我问。
“那当然!”翠郎说,“除了画我输得不甘心,其他都无话可说。”他的画可以卖那么好的价钱,说这种话我还是听得进去的。
“简直无法想象。”多多说,“你输给阿雨很正常。连前辈这么无耻的人在阿雨面前都会无地自容。”
“把前辈说成这样,多多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我说。
“翠郎前辈,你的眼睛颜色浅得像琥珀一样,”多多故意不理我,装出对翠郎感兴趣的样子,“是什么少数民族吗?”
“不清楚,师父可是说过我浅色的眼睛就像漂亮的狐狸一样。我也觉得这种美丽的动物很适合我的形象。”翠郎得意地说。看他那样子似乎还恨不得再多说两句。
“你就这么不想当人吗?”多多冷不防冒出一句。
“什么狐狸,他顶多就是个短尾巴浣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翠郎。
“浣熊?那是什么熊?”多多仔细看了一下,“给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熊。翠郎前辈总是呆呆的。”
“那不是熊。是一种跟这儿出没的小熊猫——不,九节狼长得蛮像的动物。”我说。
“不要随随便便给人家起绰号!”翠郎的脸都红了。
“好了,浣熊,该去擦地了。记得要擦三遍,一遍都不能少。”我说,“大家的卫生保洁就靠你了。”
“不要,叫我,浣熊。”翠郎痛苦地说。
端午节的粽子卖得不好,十斤里只卖出了三斤。这二十多天我们把卖不掉的粽子沾醋、沾糖、拌鸭蛋吃。
“我……不行了。”老爹说。
“我再也不要看一眼粽子了。”翠郎刚刚吐过。
“你再出馊主意试试看。”我抚摸着痉挛的胃部。
“那你们也没有更好的挣钱办法。”多多说,“我们必须加紧买房子。阿雨照顾我们这么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管你有什么方法,只要看不到粽子就行。”翠郎有气无力地靠倒在门上。
“对了,浣熊,你不去脱乐户籍吗?”我问,“头都没剃。”
“我不要留那种难看的头发。”翠郎紧张地捂住脑门,“死也不要。”
“浣熊!”我激动万分,“你也不喜欢辫子。”来到这个时代,遍地的金钱鼠尾对我的审美观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每次听人家夸一个小伙子长得好,我第一反应就是看他那反光的月亮头,然后就不可避免地被亮瞎了眼。李义那样的帅哥我都在哀痛他只能留月亮头。不过他人现在在南洋,不用剃发易服,看起来一定会更英俊。
翠郎从枕头下挖出一本《西厢记》,翻开里面的一页插图:“这些衣服、发式好看得不行,却不给穿,非要穿那些难看的袍子,男人头发还是这样盘起来好。一些男人的辫子粗一些就算了,有些细的我真想一把给他揪掉。”
“我在青楼看到的可怕的东西就多了。一些自诩风流的公子有时候还喜欢散开发辫喝酒,整个一河童聚会,真是看得人抓狂!”
“对,对,对,”翠郎说,“我从来不许我的客人散开辫子的。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是在和河童一起……”
“真可怕,快闭嘴。”我眼看着就要脑补出翠郎说的画面了。
翠郎也就不往下说了。
老爹和多多交换了一下眼神,可能他们也和我一样觉得翠郎有反叛的潜质——虽然出发点和我们差了老远。
“明天就要去赴宴了,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吗?”多多问,“没有的话可是会被当成无赖扔出去的。”
“好像我们本来就是世人眼中的无赖吧。”翠郎说。
“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多多不耐烦地说,“我们要考虑成本低又拿得出手的礼物。”
“这好办。”我说,“我那有一对假首饰,老爹也有没卖掉的春宫图,送给慕家老爷刚好,又体面又花不了多少钱。”
“这好像不对吧。”多多说。
“多多给他算个命作贺礼。”老爹说,“他这方面还是蛮强的。我上次赢钱就是靠他提点。”
“什么!你赌钱!”我炸毛了,“好你个……”
“好了,这不是重点。”老爹说,“跳过,跳过。”
“你再赌钱就去死吧!”我说,“赌钱能挣钱怎么还有那么多倾家荡产的人。还有你,多多,要是哪天我们家垮了,你就是帮凶!”
“说到体面的礼物,不是还有人吗?”多多使了个眼色。
“干吗?别都看我。”翠郎的神色不自然了。
“浣熊,有一个光荣伟大的任务交给你去做。”我的脸转向翠郎。
“好了,我知道了。”他嘟嘟囔囔地答应下来。
“这儿的颜料质量有些糟,可是贵在便宜。”翠郎捧着颜料和纸,“而且听说这好像是黑道的管辖范围。”
“所以你才坚持让我一起,好让我保护你?”我好像反应过来了。
“呃,差不多,大概可能是。”翠郎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在阳光的照耀下亮得发白的道路突然暗下来了,抬头只能看到乌云密布的天空,好像要下雨了。随身又没带什么雨具,再不赶快回去就不好了。
有雨滴进我的头发里,感觉真是糟透了。要是这样回去,准会被多多骂一顿。
“那边有个凉亭,先在里面躲一躲。”翠郎建议说。
“好,那就这样吧。不然纸湿了又要花钱重买了。”
天色越来越暗,雨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我僵硬地坐在座椅上。
“你开始作画吧,这样晚上还可以早点睡。”
“哦,长生,你就不能过来搭把手吗?”翠郎一个人在艰难地倒腾画纸、颜料。
“不能。”我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先好好画,我睡一会儿。”
“这也行?”
“怎么不行。”我合上眼皮。
雨打湿了我的后背,耳边的虫子吵个不停,我却无能为力。雨天总是想起来就让人毛毛的。
“长生,好了,我们回去了。”
我感到腰间一阵痒痒,想也不想就抬起手一拳砸过去。
“好险,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