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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闷结一点都不错,直到如今,一想起来,她还有说不出的闷气。就那么一忍两年,直到如今。如今她心里早已没有爱了,就只有恨,恨天,恨地,恨人!一点不称心的事情就能使她大发雷霆,出剑伤人。在她来说,这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
客栈旅客花名簿上,这个人登记的姓名是齐天恨,年岁、籍贯一概不清。
齐天恨——好狠的名字。不看人,光只看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人准不好惹!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家伙居然敢独自一个人来到凉州,公然的跟宇内二十四令的人叫上了字号,嘴底下毫不含糊的带上了总令主铁海棠和自己兄妹的名字,就冲着这一点,铁小蔽也绝不能放过了他。
“姓齐的,你出来吧!”看着那扇门,铁小薇轻轻地招呼着,然后点动足尖,向后面退出了三步。她确信声音虽然低,也一定能传进去,传入那个齐天恨的耳朵里。
那间房子里还亮着灯,只有豆大的那么一点点灯光,不过仅仅能称得上亮着就是了。
铁小薇招呼了这么一声,却没有听见任何回音,显然微微吃惊。
一个身藏武功绝学的人,绝不可能会有疏忽,哪怕他是在酣睡之中,也都会随时保持机警。这个齐天恨岂能是这般无能之人?
铁小薇缓缓伸出右手来,凌空虚拍了两下,门板上顿时传出了:“啪!啪!”两声。不料两声门响之后,那扇房门居然自行启开来。
敢情这扇门未曾上锁,铁小薇惊得一惊,再向房中一打量,才发觉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陡然心里一动,身形微晃,捷如飘风般的已闪身室内,随身所夹带着的风力,使得那盏灯的灯焰子,霍地吐了一吐,随即熄灭,铁小薇刚要探手摸出火招子,就觉出背后风声有异。
像她这等功力之人,已足可由袭身的风势觉察入微,现在这股风势一经传过来,顿时使她感觉出有人向她身后强袭过来。铁小薇一惊之下,嘴里轻叱一声,整个身子刷的向后倒拧过来。随着她转身的势力,两只手“夜叉探海”,摸着黑直向这个人两肋部位上插落下来。
这一手功夫,看似无奇,其实却是厉害绝顶,仅仅凭借着来人随身所附带的那股子风力,她即可忖度着来人的确定部位,双手间力道至猛,有如刺肋直下的一双匕首。
饶是这般快捷,却仍不及对方那人的身手利落。铁小薇仿佛觉得肩头上麻了一麻,感觉出为对方的指尖所触及,顿时那双探出的手即为之中途止住。这种现象的显示至为明显,她已为人拿住了穴道。对方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似乎意在警戒。是以就在铁小薇方自有这番感受的一瞬之间,那人却已起手,疾若旋风般的退身于寻丈之外。
铁小薇这一惊,不禁吓了个忘魂丧胆。事情至为明显,对方这个人虽只是一出即收,却已明摆着较诸铁小薇要高明许多。
即以方才那一手而论,他已有足够能力,借一指之力,杀害铁小薇于无形之间,眼前情形,如非他存心相让即是他故意羞辱。
铁小薇无论如何是难以咽下这口怨气,在她一惊之下注目再向对方看时,却又已飘出了三丈以外。
黑夜里那人身法至为灵巧,就像是一只掠空翩然腾飞的蝙蝠,身法快极了,美极了!就铁小薇记忆所及,简直还不曾见过这么利落漂亮的身法。
只见那人展拂开来的长衣,就像是黑色的阔翼,微微向下一垂,弹起来,却直向院墙外掠飞了出去。
铁小薇只以为他存心脱逃,哪里容得,嘴里娇叱一声,纤指微弹,几丝尖细的轻啸,天空中似有几缕细白的光华闪得一闪,随即无踪。
那几缕尖细的啸声,也同那几缕细白的光一般,一出即逝,正是铁海棠的极具功力的不传之秘——弹指飞针。
然而,铁小薇却已惊觉到,这五支弹指飞针显然也已打空。一股无名之火,陡然升起,随着她的一声清叱,婀娜的体态已凌空拔起,紧蹑着那人前掠的身子,箭矢也似的追了出去。
客栈外是一条黄土驿道,驿道两侧,种植着高高的榆树,风吹树摇,发出了呼呼的一片响声。
铁小薇身子倏起倏落的踏上了驿道,正待施展身法快速追下去,蓦地面前人影一闪,那个人已经拦在了眼前,事出突然,铁小薇几乎站立不住,与那人撞上一个满怀。
借天上的月光,铁菠蔽已把那个人看清楚了:身着黑衣,面若重枣,宽额头,浓眉毛,翘下巴,好骇人的一张脸!
铁小薇猝然一惊,禁不住后退一步。
黑衣人冷峻的目光,直直的逼视着她:“足下大概就是铁总令主的千金铁小薇,铁姑娘了?”声音说得甚是低沉,却很富有磁性,衬着他那张威猛骇人的脸,更是神武不可一世。
铁小薇微微怔了一下,冷笑道:“你怎么认识我?”
黑衣人沉声笑道:“这还要说么,舍弃了你们铁家人,谁还会这么不讲理。”
铁小薇娇叱道:“胡说!”娇躯一闪而前,扣手一掌直向黑衣人脸上击去。
这一掌看似无奇,其实却暗含毒招,凌厉的掌风像是一面铜板,直向黑衣人面上袭来。
黑衣人似乎表情木然,直到对方这只手掌,几几乎已经触及到脸上的一刹那,才倏地翻起手来,分开三指,直向铁小薇脉门上拿去。
铁小薇心中一惊。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根本无须与对方真的接触,只要领略到对方指尖上的那种风力,就知道绝非易与之辈。是以铁小薇也就保持着格外的机警,那只击出的手掌霍地向后一收,左掌突翻,用金鸡剔羽的招式,纤纤五指,直向对方面门上反手撩去。
那人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益见锋锐。
铁小薇不知怎地,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片寒意,不待对方出手还招,随即娇叱一声,腾身直起,施出了一招漂亮的鹞子凌翻,呼一声,已翻到了黑衣人身侧左边。铁小薇决心以奇招取胜,即以此刻这一招论,简直就有些出乎常情,身子霍地向下一落,吐气开声,“嘿!”
这一手白猿献果施展的极其漂亮,一双纤纤玉手双双向着黑衣人胸前逼进过来。她虽然一上来连续的施展了三招,但是真正具有实力,称心如意的却只有这一招。
黑衣人的一双眸子倏地一睁,道:“不敢当!”话声出口,魁梧的躯体倏地转过来,一股透有冰寒气机的内在潜力,蓦地由他身上传出来。
铁小薇的双手虽还不曾击中到他身上,只是由对方身躯内所逼运出来的那种潜力,已使得她的身子难以欺近,被逼的向后打了个踉跄。然而铁小薇毕竟不是一般易欺之流,用千金坠的身法,猝然把向后踉跄的身子定了下来,同时她的两只手,仍能保持着原来的姿态,直向对方前胸力击过来,“嘭!嘭!”两声,俱都打中了,黑衣人身子就像不倒翁般地摇晃了起来。
铁小薇只觉得一双手掌打击的不是肉躯,倒像是一只吹了气的羊皮筏子一般,眼看着对方伟岸的身于,在自己掌力之下前后摇晃得那般疾烈,只是那一双脚步,却像是打在了地里的桩子,未曾移动分毫。
这一惊,使得她打了个冷战!这才知道,对方这个人简直武功高不可测,自己绝非其敌。一念之起,铁小薇娇躯一转,即向侧方窜出去。
“且慢!”两个字音方一吐出,黑衣人身形已电闪而前,不偏不倚地拦在了她面前。
以铁小薇这等身法功力之人,居然没有看出来对方是怎么来的,转动之间,翩若飞云。
面对着对方那一张骇人的脸,铁小蔽猝然兴起了一阵子心惧,右手一抖,分中食二指,往对方眸子上就点。黑衣人面颊一转,一颗头颅硬生生地却向着一旁错开了半尺。
铁小薇手式一翻,改向他颈项上切去。即使这样,仍然不足以奏功。黑衣人头颈乍翻,铁小薇的那只手,却几乎是擦着他的脸切了下去。
仍然是走了空招,铁小薇身子由不住向前一跄,她就势脚尖用力,飕一声纵出两丈以外。
这几式招法施展的极为快捷,直到目前为止,对方黑衣人根本还不曾向她出手,然而铁小薇却已感觉出他凌然不可侵犯的强者风范,自忖着绝非其敌,是以第二次生出了逃意,只是黑衣人却不会放过她。也就在她身子方一落下的当儿,身后的黑衣人也同时落了下来。
铁小薇逃走无望,厉叱了一声,拧身现肘,刷一声抡剑在手。宝剑猝出,黑夜里就像是猝然亮起了一道闪电,铁小薇一不做二不休,心一狠,掌中剑向外一展,匹练般地闪起了一道寒光,一泓剑气,直由剑尖上猝吐而出,作扇面状的向黑衣人身上劈了过来。
黑衣人虽是身藏绝世之功,却也不敢让对方剑上光华劈中,在冷森森的剑气之下,他身子猝然向后退出了三尺。
铁小薇第二次翻起剑身,改侧面而向正前方出剑,就在这一刹那,黑衣人猛然把身子袭近过来,就在铁小薇掌中剑还来不及抖出的一刹那间,黑衣人的一只手,追星拿月般地已然递出。他二指猝开,只一下已拿在了对方剑锋之上。铁小薇只觉得剑身一震,一股极大的力道隔着剑身直袭了过来。非但如此,给铁小薇的感受,更像是触了电似的,手腕子一阵发麻,由不住五指一松,掌中剑已到了对方手上。
那口剑就空一折,掉了个势子,剑把子已到了对方手上,一片剑光,像是一天剑雨般的直由剑身上喷出来。
铁小薇只觉得身上一冷,已为这蓬冷森森的剑气由头而脚的罩住。那蓬散出的剑气,显系为对方内力所趋使,成为有形的剑锋,正是剑术中至为高奥,武林中不曾一睹的极为上乘剑道青华。
铁小薇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然而确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冷森的剑气,有如是一面奇寒刺骨的冰罩子,将她整个身子一下子冰镇住。她出身剑术名门,虽然不曾涉猎过这门功力,但是却不乏对这类功力的认识。以此而观诸对方剑术上的成就,那是极为骇人的!对方黑衣人分明已深具剑道火候,称得上剑侠一流的人物了。
铁小薇果真还能保持住原有的傲气,那可就有些不近情理了。
在黑衣人剑炁罩体之下,有如冰露当头,即连身上的血液,都似被冻结住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眼前情形论,铁小薇再想逃开黑衣人剑下,可真是妄想,黑衣人要想杀她的方式至为简单,只须劲力一吐,只凭所泛出的那蓬剑炁,也能取她性命在弹指之间。
铁小薇眼睛里交织着无比的张惶与恐惧,她自忖必死无疑,却连开口说话的能力也没有。那蓬剑炁上所泛出的寒光,有如万斟冰珠,其上所加诸的奇寒气质,简直非人力所能抗拒,不过刹那间,已在她乌黑的秀发上结了一丛寒霜。她感觉到全身的血,已不再流畅,几乎都要凝结住,胸前更似压住了一块万千重石,连呼吸也感觉到困难,眼看着性命即将不保。
蓦地,那蓬罩体寒光,像闪电也似的晃动了一下,铁小薇心中一惊,暗忖着必死无疑,却未曾想到,那蓬剑光在一度电闪之后,却有如长鲸吸水般地收了回去,迅速地消失于对方剑锋之上。
铁小薇猝然间打了个冷战,寒光既去,身上重新回复了原有的温暖。
黑衣人一口长剑缓缓垂下来。他的脸虽然一如先前,未曾有过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眸子里,已似失去了原有的凶狠与凌厉。
对于铁小薇总不似对于别人那样能狠下心来,他有不能下手的隐情与苦衷。
铁小薇怔了一下,恍若梦中,“你怎么不下手?”黑衣人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她,道:
“铁姑娘,宇内二十四令多行不义,眼看着大势已去,我劝你还是及早抽身,回头是岸的好!”
铁小薇又是一呆,冷冷地道:“难得尊驾还有这一番仁义之心,哼!”她冷笑一声又道:“只是我与你素昧平生,你何故要对我手下留情,好言相劝?”
黑衣人顿了一下,呐呐道:“那是因为姑娘劣迹不多,要是令兄今夜犯在了我的手里,只怕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铁小薇一双眸子,迷离的在他的身上转着,道:“今天在小凉州欺侮我手下的人,可就是你。”
“不错!”黑衣人道:“我并且要他们带上了一个口信儿,问候令兄妹,想必姑娘已听见了。”
“我听见了。”铁小薇青着脸,紧紧地咬着牙,接道:“这么说,齐天恨,你是存心跟我们宇内二十四令过不去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黑衣人声音里充满了冷峻,冷声道:“并非是在下要与贵帮过不去,而是贵帮逼得在下无路可走,只得起而反抗!”
铁小薇仔细地辨认着他道:“逼得你……无路可走?可是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