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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万步来讲,你就算不喜欢凌氏,但也不能这般冷落人家呀?要知道,凌家那小子,对这个嫡姐还是颇难护的。凌家如今可是今非昔比呀。”
陈氏叹了口气,有些嫉妒,又有些羡慕,“凌家小子年纪轻轻,却是交游广阔,京里三教九流的人物都交上了。又深得帝后喜欢,甚至还亲自赐了婚。放眼各大世家子弟,有哪个伯爵子弟,有他这般能耐,能让帝后疼若子侄?”
“如今,凌家又与张阁老成了姻亲,将来在朝堂,在军中,都有广阔的前景。凌家堂兄,也是个人物,你别倔着这身脾气了。虽说如今你也有不错的成就,和不算低的官位,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太子登了基,那便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凌家人与太子走得这般近,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这时候,你就更该与凌家交好才是,还犟着这身脾气,对你又有何好处?唉,你一向聪明,怎么非要这上头犯糊涂呢?”
“你也别怨娘势利。咱们叶家,虽然是风光,可古人就说过,居安当思危。君子之恩五世而斩,虽说咱们的候爵之位乃是世袭,但朝代更替之下,再过个三五十年,若不思进取,迟早会被淘汰。想要咱们叶家世代传承下去。除了自身努力外,联姻便是最好的捷径。娘给你聘娶的凌氏,一来是瞧中凌家清贵的门户,二来这凌氏能生养,算命的也说她有旺夫相。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夫妻不和,邻里也敢欺。如今你这般冷落她,倒让你那些姨娘一个个也不安份了。你自小也是受着嫡庶规矩教导长大的,难道还不明白妻妾不分的后果?”
“凌氏是有些污点,但也并非致命的。是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但凡是人,没有不往高处走的。那王家公子已经死了,你还要人家怎么的?为那人守身?就算凌氏肯,凌家人也不会肯的。凌氏可是凌家唯一的嫡女,疼得跟命根似的,怎会舍得自己的闺女还未出嫁就要替夫守节?这不明白着召告世人,我家闺女是克夫的?站在凌夫人的立场,女儿的定婚夫没了,换作是我,也是赶紧封锁消息,等风声过后,再赶紧给女儿另找一门婚事。儿呀,你什么都好,就爱钻牛角尖。不说凌家今日如何,单说你因着这点子理由就冷落凌氏至今,也足够了。再这样下去,不说内宅大乱,若是让御史知道了,参你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你的世子之位也就难保了。你可想过京里那些就因为这个罪名被虢去爵位的有多少个?”
母亲说的,他都懂,全都明白。
凌氏虽有过错,但并非致命的,人生在世,又有哪个是真正完美无缺的?他对凌氏确实要求太高了。
可是,有一句话母亲肯定不会明白,爱之深,责之切。
他是那么的喜欢凌芸,可是,到头来,她却这般伤害他。
张氏跪在地上,跪得膝盖冰凉生痛,嗓子也哭哑了,见叶恒仍是不为所动,心里也凉了半截,“爷……爷……,您要给婢妾作主呀。婢妾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旁跪着的婆子们在心里撇唇,很是不屑。
刚开始这张姨娘何其柔弱无辜,口口声声暗指少夫人不容她,仗着娘家兄弟撑腰人就抖了起来,要对她喊打喊杀。而如今,又给改口了,总算承认自己的错误了。还不是见爷们不再理会自己,心里真正发了怵。
这些婆子自认自己虽然没见过世面,但吃过的盐巴也比张氏多哪儿去了。这女人真的太不知所谓了,她以为有爷们的宠爱就能高枕无忧?真的太天真了。
说实话,这世上,其实最不靠谱的就是爷们的宠爱了。偏这些自以为是的女人总爱仗着几分姿色,把所有的宝都押在爷们身上,真真是蠢不可及。
望着哭得梨花带泪一脸鼻涕痛哭哀绝的张氏,叶恒犹自在想,这张氏先前是那么的跋扈嚣张,如今倏关生死存亡之际,也是这般的低声下气,匍匐于自己脚下,卑微地求着自己。
如果是凌芸,估计不会这样吧?
☆、第16章 无名怒火
那个女人,一向是骄傲惯了的,先前他那般冷落她,她也曾有过低声下气,可也不会低到尘埃里去。不像张氏饶氏,只要他稍微冷淡她们十天半月,便会主动来求饶。为什么凌氏却与她们不一样呢?
想到这里,叶恒想见凌芸的心思更加迫切了。
只是他刚一抬腿,一条腿便被张氏死死搂住,“爷,您要去哪?救救婢妾吧。”
低头,望着因为哭泣和恐惧,早已没了任何颜色的张氏,叶恒这才想起,这张氏要被凌氏给赶出府了。
“起来吧,这次爷就饶你一次,下不为例。”到底服侍过自己一场,叶恒也还真做不到冷酷无情地置张氏于死地的地步。尽管她已让母亲无比厌恶,认为她是家乱之源。
他最想看的还是凌芸的反应。
一抹喜色总算揉进了张氏死灰般的眸子里,太过恐惧过后,陡然来的喜悦,使得她再也没任何力气支撑自己,只能软软地瘫了下去,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那种打从骨髓里透出来的绝望与冷意,张氏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望着叶恒大步离去的背影,张氏有种错觉,似乎,她之前确实太过高估自己了。
……
叶恒往芷苑的方向走去,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越往北面走,越是偏避冷清。甚至道路两旁还长着好些杂草,有些已经枯黄。
不知怎么的,叶恒的心情沉沉的。
他又想到刚才从大觉寺回来,下山的时候碰到一个穿灰衣的和尚,这和尚瞧到自己后,便双手舍什,说了句:“施主,退一步,海阔天空。”
当时他只觉莫名其妙,停了脚步来笑问:“大师何出此言?”
“贫僧观施主面相,很是奇特,施主似乎被高人改过命,这一生只要顺势而为,此生必然富贵两全,功名利禄,信手沾来。然,施主眉宇间带有戾气,施主似乎有不顺心之事?”
叶恒心里一惊,收起对这和尚的轻怠之心,但他心中的秘密却不欲对外人述说,只能含糊地道:“大师能乃神人矣。在下最近确实有烦心之事。”他的烦恼并不止一件,可每一件每一桩都无法对外人述说,而这和尚,似乎挺诡异的,他似有似无地避开了这和尚的打量。
“施主眉陵骨凸,且眉头开阔,想必已是事业有成。不过奇怪的是,按理,施主本应是大富大贵的命,然,夫妻宫却有些蹊跷。”
叶恒心头一跳,这和尚又道:“有句俗话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施主若能放弃成见,便是海阔天空。否则,终将妻离子散,后悔终生。施主切记意气行事。”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叶恒凝目,他实在不愿承认,这时候他心里跳得厉害,尤其那句“妻离子散”的话,他居然该死的生出不知名的紧张来。
“天机不可泄露。施主只须谨记,退一步便能海阔天空。否则,追悔莫及。”
那和尚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后,便拾阶而去,叶恒心里不预,又有些不放心,可又拉不下面子,只好带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府。
还没有收拾好心情,又被母亲叫去骂了一通,让他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去凌氏那过夜,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想着凌氏今日在马车上那红通通的眼,以及故作倔强的面容,又想着大觉寺老和尚的话,叶恒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
叶恒来到芷苑,他大概有多久没踏足过这儿了?三个月,还是半年?
长随李贵嘀咕着,“这儿好冷清,离后门也没几步,前边不远处便是外墙,这万一有屑小进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叶恒瞪他一眼,说:“乌鸦嘴!天子脚下,我堂堂定国侯府,哪个屑小敢不要命的闯进来?活腻了不成?”嘴里呈强,但心里却有些阴影,这儿确实有些偏。
李贵不敢再说话了,缩着头垂立一旁。
叶恒又打量了周围,再一次确定,这芷苑,不是有些偏,而是真的很偏。
身为世子夫人,却居住在这种偏僻之地,也确实过了。
叶恒抬头望着芷苑的大门,这时候,整间院子都静悄悄的,连院门也关上了。
他示意李贵上前敲门,门在敲了两声后没有任何反应,李贵推了推门,从略显破烂的门缝里瞧了里头的动静,好半晌才说:“爷,少夫人估计已经睡下了,屋子里都没半点灯光。”
“再敲。”叶恒吩咐。
李贵大力拍门,拍了好半天仍是没有回应,又大声叫了起来,总算里头有了回声,李贵连忙高声道:“快开门,爷来了。”
里头似乎愣了下,过了会,又听到似乎是黄妈妈的声音,“少夫人,世子爷来了,需要开门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黄妈妈的声音,“世子爷,少夫人已经睡下了,爷还是去饶姨娘那吧。少夫人还说,她就是个踩高捧低之人,如今被爷识破了真面目,自觉羞愧难当,无颜再面见爷,还请爷体谅。”
叶恒气得怒喘了足下起了青苔的石阶,怒道:“废话少说,快给我开门。”
黄妈妈似在为难,叶恒怒及反笑,威胁道:“敢把主子拒之门外,黄妈妈,你好大胆子。”
“世子爷恕罪,是少夫人这么吩咐的。”
“夫为妻纲,身为妻子哪有把丈夫往外推的道理?她到底还是不是我叶某人的妻子?”叶恒越说越怒,亲自上了石阶,狠踹了了大门一脚,大门呱吱呱吱地摇摆着,挂到上头的铁锁也咯吱咯吱地摇动着。
“给我开门,否则我就踹破这破门。敢把丈夫拒之门外,看你还有脸摆贤惠贞德。”越说越怒的叶恒,又一脚踹了过去,大门发出剧裂的颤抖与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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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正式改名为秀色嫡女,虽然仍是普通,不过我真的很感冒那种狗血到家的书名,所以注定这个文不会红的,不管怎样,都是我的心血,我会努力写完的。
☆、第17章 退与进
黄妈妈没法了,只好苦着脸上前开了门。
“世子爷,少夫人真的睡下了……”
叶恒板着脸,提了袍子就往里头走,“那又怎样?”
黄妈妈又焦急地上前阻拦着,却被李贵给拦了下来,他冲黄妈妈挤眉弄眼的,小声道:“你傻了呀,好不容易爷亲自来少夫人屋子里,你应该高兴才是,还拦什么呀?”
黄妈妈一脸的悲凄,“若是爷心里真有少夫人也就罢了,怕就怕……”好吧,她承认,刚才她就是故意的。
她是真心希望少夫人与姑爷今晚行夫妻之事,最好趁此机会一举得男。那么少夫人下半辈子也就有个依靠了。
凌芸并没有睡下的,冬天的气侯,本来就黑得早,这时候也不过酉时末,太早睡也只能在床上耗费时光,还不如做点针钱,更能打发时间。
叶恒进去的时候,凌芸正坐在炕上绣着花,手上做的是件男式袍子,红色打底的颜色,金线织的蟒纹,银线绣的抱肚,一看就知是男人的衣物。
叶恒眸子一眯,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把扯过凌芸手上的袍子,质问:“这是给谁绣的?”
芷苑规模很小,只是间两进的院落,叶恒在外头弄得声响,凌芸早就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是故作不在意罢了。这时候见他不由分说就夺过自己的袍子,也知道他误会了,不过她并没急着解释,而是淡淡地笑着,“爷来了,请恕妾身有失远迎。爷随便坐吧。”
叶恒也知道自己站着,而她坐在炕上,有些落于下风,于是也盘腿坐到炕上去。
“把袍子给我吧,还剩最后几针了。”
叶恒就着灯光看着手上的袍子,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的箭袖,石青起花八团花的领子,丝滑顺直的面料,绣功精致,做工精细,如此精美的绣功,并不输给府里针上线的专司绣娘。尤其领口袖口皆用的白狐腋毛料,更是奢华,分明是给男人做的,就是不知是给谁做的。
想来这凌氏虽然生了双势利眼,但应该不至于背着他红杏出墙,这袍子,应该不会是给别人的吧。
叶恒故作慢不经心地问道:“给谁做的,做得还有模有样。”
“下个月便是二弟十七岁的生辰。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知送什么礼物好,便想着给他做件衣裳,以表心意。”
一口气直直地堵在胸口,叶恒把袍子丢到一边,呲牙道:“你已经是我叶某人的妻子,不给自己的丈夫做衣裳,反倒给别人做。你这个妻子,果真称职呀。”
凌芸并不动怒,把衣裳顺了过来,淡淡地道:“爷心里也没我这个妻子的存在,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原来是怨我冷落你。”叶恒咧唇,欺身上前,在凌芸如小鹿般惊慌的眸子下,雅邪一笑,“今晚,爷就歇这儿了。”
凌芸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