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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败北 。。。
阿保的神色顿时变了,枪炮都不如对方,再看那船,船头很狭窄,如果撞上来,只怕自己的船立即就会被断为两截,二柱已经很火了,他把火铳又重新肩到肩上:“阿保,怕什么,他们不客气,我们也不害怕。”
二柱的声音刚落,阿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二柱哎呀一声倒在地上,还用手紧紧捂住胸口,胸口处有血花。李先生的脸色也变了,蹲□从怀里取出银针往二柱胸口连连封去,先止住血再说。
阿保见小船已经快要来到这里,心索性一横,疾步走到舱里,推开掌舵的人,快速把舵往左边打去,船猛然往左一侧,掀起一股大浪,那条小船险些被掀翻,等浪平静,小船上的外洋人叽里咕噜叫起来,还一个个从肩上拿下火器。
阿保才不管他们在叫什么,咬紧牙关继续往左边转,这下浪更大,小船本只有浆掌握的,在浪中上下颠簸起来。对面船只见阿保往左,看样子是要往左边跑去,这狡猾的中国人,船长抬起一只手,示意从右边抄上去。
见对面船只果然是从右边来,阿保心中一喜,手中的舵就像有了生命一样,轻轻一滑,船已经不往左边走了,而是直接后退,这样一来,离那艘船的距离也就更远。
阿保的心这才平静下来,重新转动手里的舵,船在海里面画了个大圈圈,掉头而去,对方见阿保的船只掉头走了,也停了下来,没有追来。
阿保额头上的汗一滴滴往下掉,把手里的舵交给旁边站住的人走出舱门,二柱已经被抬进舱房了,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船只,阿保的心开始往下沉,看样子对方真是来者不善,不然这片海的海匪都知道郑字旗。
绝无一个敢来惹的,只是对方的枪炮比起自己的要厉害多了,这要怎么对付。身后传来李先生的叹息:“没想到这些外洋人,这么多年脾性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横行霸道。”
阿保转身问道:“李先生,二柱的伤?”李先生的眉心紧皱:“我虽止住了血,但伤在胸口之上,铅弹还衔在里面,若不取出来,恐怕对心有害,只是要开那里,我没有十足把握。”
阿保没想到竟这样凶险,伸手抓住李先生的胳膊:“先生,你定要救救他,要什么药我会去寻。”李先生的眉一跳:“我知道,只是伤在那里,一个不慎,他的小命就会因我开那里而送掉。”
阿保丢开他的胳膊,看着茫茫大海,视线里面已经没有了那艘船,他手握成拳,在船舷上一拳拳地打着,不把他们赶出这片海,誓不为人。
阿保他们的船只回到龙澳岛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多了,夜色里的龙澳岛还是那样安静,听到船只的声音,在码头守船的张老头打着哈欠提着灯笼出来,见是他们的船只,明显有些不大相信:“阿保,你们怎么就回来了?”
再见到他们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还抬下来一个受伤的二柱,张老头在这岛上也差不多一辈子了,先是打鱼,等到海匪来到这里,又进了郑家帮,几十年下来知道的事也不少了,把手里的灯笼打的更高些:“难道你们遇到别的帮派了?只是任谁也不会不给我们郑家帮面子。”
李先生打个哈欠:“老张,你别问了,这次的人比以前的帮派要厉害多了,好好看你的船吧。”走在前头的阿保听见这话,拳头捏的更紧,一点要想出办法把这些外洋人赶走。
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惊动了守寨门的,开门放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人飞跑着去报告十娘了。阿保本想阻止,李先生又打一个哈欠:“别阻止了,我们出去,一嫂也睡不好,早点知道也好。”
躺在担架上的二柱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阿保低头看他,在月光之下,二柱痛苦的脸色一览无遗,那群外洋人怎么这么横行霸道,真是比强盗还强盗。
大厅里已经亮起灯光,阿保看着熟悉的大厅,今天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信心满满,谁知才一天的工夫,自己就灰头土脸的回来,辜负了十娘的托付,要怎么见她?
看一眼身后的人,阿保艰难地说:“你们都先回去歇息吧,我和一嫂说就好。”众人默默退下,阿保看见李先生也转身,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李先生,一定要治好二柱啊。”
李先生拍拍他的肩:“医者父母心,我也想,只是这事实在太难。”阿保看着二柱,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触手已是一片火热,他是受过伤的人自然知道,不把嵌在那里的铅弹挖出来,光靠止血伤药,是好不利索的,偏偏又伤在了胸口,阿保的眼紧紧盯着二柱的胸口,好像要用眼把那铅弹拿出来。
李先生也看出二柱的情形不好,皱了皱眉:“阿保,实在不行,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阿保嗯了一声,开胸口有可能很快死去,要是不开,那二柱就这样受着高烧的折磨,最后慢慢死去,就当让他少受些罪吧。
李先生长长叹了一声,吩咐人把二柱抬到自己住的屋子里了,阿保看着他们的背影,风吹在他身上,这风有些凉,他又只穿了件单褂,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只觉得身上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必报此仇。
身后传来十娘的声音:“阿保,你回来了。”阿保才想起自己是在等十娘的,转身,一轮月光之下,十娘披了笼月白面子的斗篷,站在离他三步之外的地方,想是有些冷,一双手紧紧的拉着斗篷外摆,脸上是阿保见惯了的笑容。
见到这样的笑容,阿保觉得内心一片宁静,他疾步走上前:“十娘,外面还有些冷,先进厅里说吧。”十娘嗯了一声,手把斗篷拢的更紧,那手在月光之下,更显得素白,阿保看着她的手,只觉得这双手这么小,该被自己紧紧握在手心才是。
十娘轻轻啊了一声,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阿保这才意识到自己心里在想,手已经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而这时已走到厅里,灯光之下,可不只有他们两人。
阿保收回手,看一眼十娘,十娘耳边有一丝红色,和方才在月光之下那素白的脸不一样。刚才如果是全身都热的话,那阿保现在只觉得脸热的不行,用手摸一把脸,可能是厅内点的灯火太多,脸被烤热的吧?
十娘已经坐到上面的位子上,来的人除了十娘,还有吴老六他们,当然,阿保觉得十分碍眼的万阿蛟也来了,想到自己头一次吃败仗万阿蛟就知道,阿保心里泛起一丝丝不满,但还是对众人说了今日的事情。
听完本就沉默的大厅更安静了,只有蜡烛的蜡油往下滴的声音,见万阿蛟也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阿保觉得心里好受一点,你不也一样没办法吗?
十娘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好了,既然都想不出法子,那就回去睡觉吧。”睡觉?陈老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嫂,你没说胡话吧?”十娘看他一眼,微微摊开双手:“想不出法子,况且他们并不是明日就上岛来,自然只有回去睡觉,说不定睡梦中能想出主意呢。”
陈老七摸摸脑袋,好像是这个道理,吴老六站起身,声音里透着疲惫:“一嫂既这样说,那大家就先回去。”众人鱼贯而出,阿保没料到会是这样情形,叫了一声:“一嫂。”
十娘转身时候手才从嘴里放下,看来是刚打了个哈欠,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阿保,今天的事,的确是我太着急了,本该好好问问的,就匆匆派你出去,结果折损了人,的确是我不应该,你先回去歇息,等明儿歇息好了,再来商量。”
问的不是这个,阿保刚到嘴边的话又堵了回去,看着她的背影已经离开自己视线,哎,看来也只有回去睡觉。
可是躺在床上,阿保怎么也睡不着,一会是对方那嚣张的笑声,另一会是二柱那苍白的面容,还有从他脸上掉下来大颗大颗的汗水,自己怎么这么糊涂,连虚实都没探清就冒失上去?
阿保坐起身,用手敲着床板,看着窗外高挂的月亮,干脆掀开被子下床,寨里依旧一片安静,连点灯光都看不到。绕着自己的屋子跑了圈,又在屋前打了趟拳,这才觉得那种愤怒和自责少了很多,也没进房,盘膝坐在那里看着天空。
蔚蓝的天空只高高挂着月亮,偶尔有一两颗星子闪现,阿保的叹息更重,这关都过不去的话,怎么做这片海最强的人?对方的枪炮很利,船只也很快?阿保不自觉地扯着地上的草,不一小会面前的小草已经被他扯了一小片下来,在那里堆成小堆。
枪炮很利?难道不能去找一样的枪炮?阿保猛地跳起身,对,就该去找和他们一样的枪炮,很快第二个问题又涌上来,但是不知道他们的枪炮是买的还是从哪里来的?早知道在南洋的时候就不该一心想着快点回来,而是多在那里待些时候,把外洋人的事情都打听清楚,说不定还能买几把他们的火铳回来。
想到这里,一个人的影子跳到阿保眼前,李先生,今天听他说的,他知道的肯定还有很多。阿保只觉得那种笼罩着自己的烦闷散去,浑身有说不出的畅快,推开篱笆门就往李先生的屋子跑去。
阿保住在寨后,李先生住在寨子前面,阿保跑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顾不到擦汗就拍着他的门,门很快打开,李先生揉着眼睛出现在阿保跟前:“谁啊,是不是哪家媳妇要生产?不过我记得最近寨里没有哪家媳妇要生啊?”
等看清面前的人是阿保,李先生咦了一声:“不是和你说过,二柱的伤我会想办法的,你看,那药我都熬上了,就等这药一好,明日就给他胸口开一刀。”阿保也顾不上要尊重他了,急乎乎地拉着他的手:“李先生,我想问问你,你既然知道外洋人的火铳比我们射的远,那么你肯定也知道外洋人的火铳是从哪里买的。”
李先生没想到阿保半夜跑来是问自己这件事,眼睛眨了眨,阿保等的很急,见李先生不说话,差点又要拉他的时候终于听到他说:“知道。”
阿保刚想要说,那我们也去买些,就听到李先生的第二句话:“不过外洋人对他们的火器看的很紧,做火器的地方不要说进去,就算是从旁边走过都不许。“
那就没法子了,阿保重重叹了口气,李先生呵呵一笑:“不过买不到,难道我们还不能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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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对手 。。。
抢?阿保的眼猛然发亮,他们总有放置火器的地方,装成渔民,然后上了他们的岛或者船,就算拿命换也要抢几条火器出来。阿保捶一下地,果然老人有经验,不过阿保还是要再问一句:“李先生,那用的弹和我们用的也是一样的吧?没有什么区别?”
李先生已经困的不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爬到床上去拉被子盖,嘴里含糊地道:“弹自然和我们用的一样,可也作怪,当年我也拆过他们的火器,不晓得为什么,就算原模原样做出来,也只能到两百余步。”说着床上已经传出呼噜声,早已沉入梦乡。
阿保的手轻轻敲下桌子,方才的沮丧已经不见,看见李先生睡的很香,悄悄出门给他关好门。天边已初现鱼肚白,再过一些时候天就要亮了,阿保索性也不回去,围着寨子小跑起来。
寨子很大,阿保刚跑了一半,天边的鱼肚白已经变成玫瑰红色,一点红日露出小半个脑袋,迎着初升的太阳,阿保张开双手,想把这太阳拥入怀中,只要把火器换掉,那些外洋人,休想在这里横行霸道,这片海做主的将会是自己。
“章兄弟起的好早。”身后传来万阿蛟的声音,阿保回头,他一身的短打扮,额头上有汗珠,看来也是出来小跑的。看着他永远不变的笑容,这笑容,怎么就这么讨厌呢?万阿蛟已经慢慢走了上来,走到和阿保并行的位置,看着远处那已经跃然而出的太阳:“章兄弟也想做这海上最强的?”
突然之间,阿保明白自己为什么看他不顺眼了,因为他身上的那种野心和自己一样,阿保的头往上一扬:“当然,既做了这行,好男儿自然就要做最强的。”
早晨的海风很轻柔,阿保说出的话很快就被海风带走,带到大海深处,万阿蛟突然笑了:“在黑家帮的时候,就听说郑家帮的章阿保是个少年俊杰,那时候没见过你,总想着等我做了黑家帮的帮主,再和你比试比试,谁知一嫂智谋,你郑家帮把我黑家帮吞了,都奉一嫂为主,那她下面的位子,也只有你我能争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