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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面杀人事件-高木彬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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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君,怎么样?杀人的本事熟练了吧?但是,再没有比战争更愚蠢的了。战争毫无意义地浪费了几百万人的生命。人们必须以自己的生命作赌注去夺取对方的生命。我对那种杀人的方法不感兴趣。我要用绝对安全的方法杀死许多人。这不是吝惜自己的生命。
我讨厌把自己放在同对手相同的层次上。我没有去参军,这我自有我的想法。那种蛆虫般的军队生活我可忍受不了。”
    当时我听了这种话很是生气。我既不是军国主义者,也不是好战分子。他用这种话来报答我长年的军旅生活,我是预料不到的。
    楼梯上边的电灯照射在他的身上,使我不禁感到一种可怕的气氛。他那毫无表情的苍白的脸上的锐利有神的双眼,扫视了一下我的全身,一句话也没说,到他父亲泰次郎的房间去了。他穿着翻领的衬衣,肩上背着一个照相机盒子。
    我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种厌恶之情。接着,稳定了一下情绪,走进了楼下门旁的电话室给高木彬光打电话。正好他在家,我在电话里向他转达了泰次郎的请求以后,他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但是,我在打电话的时候,感到好象有人在电话室外边偷听。
    我甚至听到了衣服磨擦声。可是,我打开电话室的门到走廊里一看,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达时我越发感到不安,恨不得马上见到高木彬光。我打完电话正想上楼的时候,有一个人从楼梯下边喊了声:
    “柳先生,请等一下。”
    那个喊我的人,是千鹤井佐和子,她藏在楼梯下边。
    在集居着狂人和病人的千鹤井家,还有一位象她这样文静善良的女性,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中风引起半身不适的祖母,疯狂的堂妹,利欲熏心的父亲,虚无主义的哥哥,在这些人当中生活,要是一般的女性,定会肉体和精神受到摧残,变成一具活尸。
    但是,青春的力量,使她忍受住了这一切压力。她那冷静从容的能面般的端正面孔,时时流星般地闪现出埋藏着的炽烈热情。可是她的亲骨肉父亲和哥哥对她却冷若冰霜,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呢!
    她都28岁了,还没有结婚,也没恋爱过,一直象个主妇似的,为家务事忙碌着。不,说她象一个女用人也许更合适一些。至于她的婚姻问题,恐怕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
    表面上,她也是家庭中的一员;而实际上,她的生活内容,是永无止境的劳动,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奴隶。
    这时,她的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我的全身,她的美丽的面庞上,不知为什么兴奋得渗出了汗珠。平常总是神经质地用眉黛描黑的谈谈的眼眉,这时露出了本来面目。我的面部感到了她呼出的热气。
    “柳先生,你从这个家庭逃走吧,越快越好!”
    我吃惊地凝视着她的面孔。过去她比谁都对我表示好感,对从军队复员的我给以温暖的情谊,现在为什么叫我离开她的家呢?她接着说道:
    “我叫你走的原因,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我每天晚上梦见那个可怕的般若能面,总觉得它象是在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我和你。昨天夜里也是这样。也不知是在什么地方,你头朝下掉进了深深的泥潭之中。我伸出双手想把你救上来,但是没有用。你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鬼脸。泥潭的周围燃起了恐怖的鬼火,这个鬼火时燃时灭,周围随着时明时暗。我一边哭着,一边倾听着周围的动静。我听到的是急剧的风声,还有从泥潭深处传来的你的孤寂的呻吟声。我吓得毛骨耸然,忽然从梦中醒了过来。
    “我们这个家,不是你这样的人好呆的地方。过去我希望你呆在我家,可是现在不行了。这个家庭一定要发生可怕的事情,而且已经为期不远。柳先生,我求求你,你从这个家逃走吧,而且把我也带走。我在这个家里再也呆不下去了,我简直要憋死了……求求你,帮我一下吧!”
    我过去一直把她看成是一个木石心肠的冷漠女性,可是她现在的言行,简直就象是热恋中的表现。我对她说:
    “你可不要这样说,我是一个化学家,可不相信占梦那种事。首先,象我这样既没有家又没有职业的人,和你一起出走,简直是忘恩负义。那怎么对得起你的父亲呢!你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柳先生,你怎么不理解我呢?这是挽救你我唯一的一条道路,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你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我陷入了无言以对的境地。佐和子一定掌握了什么情况,她是借口做梦设法叫我离开这个家庭。这是我的直感,但是情况不允许我这样做。
    “那么,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再答复你吧。”
    “柳先生,你还不明白吗?事不宜迟呀!”
    佐和子用悲痛的眼神看着我,我避开她的视线向她轻施一礼,就上了二楼。佐和子担心地注视着我的背影,好象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我走到泰次郎的门前想敲门入室,室内传出的麟太郎的冷冰冰的谈话声,使我已经举起的手欲敲又止。
    “这么说来,你是说最好是杀掉他(她)吗?事到如今,过去的努力全成了泡影。你想干就干吧。我对那种无聊的事情不感兴趣。”
    “不知怎的,我最近有一种不吉利的预感。我觉得,为了我的安全起见,还是把他(
她)杀死为好……”
    我听到泰次郎的小声回答以后,两人的对话声音越来越低,听不见了。我觉得这时候敲门不太好,就到旁边的贤吉和绯纱子的房间去了。绯纱子已经就寝,贤吉还没有睡。我和贤吉说了三言两语,就走出房门又去敲泰次郎的屋门。
    他们父子俩还坐在椅子上谈话,见我去了,麟太郎马上站起来说道:
    “爸爸,这件事我们明天再商量吧,晚安。”
    他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马上走出房门,到三楼的暗室去了。他最近每天都要在那里洗相片。
    “柳君,怎么样?”
    泰次郎担心地注视着况    “请放心吧,他接受了。我想今天晚上马上就到他那里去一趟,你写一份委托书好吗?”
    “啊,好吧。请你稍等一会儿。”
    他坐在桌前写了起来。我觉得热的很,环视了一下室内,咳,怪不得这么热呀,原来是窗子全都关着,而且窗子外边还有一层铁制的百叶窗。只有窗户上边的一个小通风口的旋转窗还在开着。室内有一台电风扇在轰轰作响。
    我拿起委托书走出室外,时间是8时20分。我又到贤吉的屋子里呆了大约5分钟,就马上去海滨饭店拜访高木彬光。
    高木彬光坐在临海一室的安乐椅子上,和往常一样在阅读他喜爱的侦探小说。这是他的日课,也是他的爱好。
    我在高中时代就对他这个人物不怎么尊敬。你说右,他偏说左;你说黑,他偏说白,这样的人是常有的。而高木又特别坚持自己的主张。他根本不听我的劝告,一味炫耀他的智慧和出身。我有好几次想和他绝交。
    但是,他在侦探小说方面的造诣,我也是承认的。而且为了搞清楚这次事件,无疑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前几天在海岸和他邂逅相遇,现在看来,倒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你看的什么书呀?”
    “这是范·达因先生著的《格林家的命案》,我看过好几便了,还是趣味盎然。”
他戴着深度的近视眼镜,讥讽地注视着我。高高的鹰钓钩鼻子,又浓又密的宽眼眉,大嘴,乱蓬蓬的头发,还是学生时代那个样子。
    “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件事,是我寄居的千鹤井家的主人请你务必帮帮忙。前天晚上他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两天他很神经质,说有一种不吉利的预感,想找一位私人侦探商量商量.所以我向他推荐了你。怎么样,你接受吗?这是他写的委托书。”
    他以锐利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打开了委托信的信封,仰起台灯的绿色灯罩,静静地看了起来。
    “果然是一封奇妙的信,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有什么秘密。这封信使人感到,在文章和笔迹的背后,隐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对某种未知力量的不安,等等。他也许不知道这种恐怖来自何方,但这种恐怖之所以会发生,他一定有充分的根据。柳君,我对从这封信里看到的这个人的心理状态感到从未有过的兴趣和兴奋。唉,柳君,你谈谈吧,我想知道详细些。”
    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我条件反射似地看了看表,是8时50分。
    “柳君,你的电话。”
    他把话筒递给了我。
    “柳君吗?我是泰次郎。你见到高木先生了吧。你走了以后,发生了可怕的事情。那个女鬼——它又出现了。而且我……今天夜里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它到底是谁呀?”
    “这不能对你说。请叫高木先生接电话。”
    我把话筒递给高木。
    “是……我是高木。刚才我拜读了你结我的信,你好象有什么隐忧,我也许帮你解决不了问题,但我一定尽力而为。什么?现在马上就……那么急吗7唉……喂喂,你看出了戴女鬼假面的人是谁?你说刻不容缓?那个人到底是谁呀?电话里不能说?好吧,我现在马上就去。请等我20分钟。—会儿见。”
    他挂上话筒站起身来。
    “柳君,走吧。我在电话里预感到不祥之兆。要尽快搞清那个戴般若能面的人的真面目。别的事以后再说。”
    他催促着我走出房间。在去千鹤并家的途中,他叫我继续谈前天晚上以来发生的事情,而他却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只顾加速赶路。
    “这里有问题,这个家庭里隐藏着秘密和阴谋。恐怕这个家庭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一些情况,却高度警惕闭口不言。一定潜伏着大家都提心吊胆的不安因素……”
    他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建筑在岬角上的千鹤井家的宅邸出现在我们眼前,从路上可以看到泰次郎的房间,铁制的百叶窗关着,从通风口的旋转窗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我们站在门口按了一下电铃。这时,从二搂传来了一声尖叫,简直不象是人声象是野兽的吼叫声。
    我们惊诧地仁立在门外。高木的脸在门灯照耀下显得刷白,他继续按电铃,我一个劲地用力敲门。
    来开门的女仆,脸上显出非常不安的表情。
    “刚才的叫声是怎么回事?”我首先问道。
    “啊,是什么声音呢?是不是绯纱子小姐的声音呀?”
    “不,不对,那不是女人的声音。主人在家吗?”高木从旁插嘴说。
    “大概在二楼房间里。”
    我们已经顾不上说话了,推开想说什么而在犹豫不定的女仆,上了楼梯。
佐和子和洋二郎也在上楼。
    “柳君,这位是谁?”洋二郎注意地问。
    “我叫高木彬光,是你家主人约我来的。”
    他接着简单地问道:
    “刚才的尖叫声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我们听着象是从二楼……”
    “的确象是二楼。贤吉,你知道吗?”
    穿着睡衣的贤吉,正在从泰次郎房间的邻室揉着睡眼跑了出来。
    “是叔叔的房间,刚才我听到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我们互相看了一下,洋二郎砰砰地在敲门。
    “爸爸,爸爸,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但是,没有回音。高木彬光转门把手,门开不开,于是跪下来从钥匙眼窥视室内。
    “什么也看不见,一定是从里边锁上了。小姐,你爸爸睡觉死吗?”
    “不,爸爸神经过敏,有一点声音马上就醒来。”
    “是吗?诸位,有必要把门砸开。”
    大家都木鸡似地瞅着他,他接着大声说道:
    “主人刚才在电话里对我说他感到非常恐怖和不安,刚才又这样尖叫一声。我的预想要是不错的话,主人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把门砸开可以吗?”
    “砸吧!”麟太郎站在通向三接的楼梯的半截腰儿,凝视着下边.用低沉而镇静的声音说道。
    拿来了斧子。高木彬光用力一击,又一击,将坚固的橡木门砸开一个大窟窿。
    我们前后进人室内、我首先观察了房门的里面房门的确是从里边锁着的。窗子也关得严严的,铁制的百叶    窗也关着,连旋转窗也关着。
    他的脸病苦地扭曲着,眼睛眺望着远方。在他的身体上没有发现任何外伤。尸体还有体温,还没有开始死后僵直。当然,也没有发现凶器。
    我这时感到屋子里弥漫着一种特异的香气,不是恶臭,是一种馥郁的花香。但却没有发现花朵。
    “是香水.尸体上撒上了浓烈的香水。”高木彬光说。
    “是自杀吗?”洋二郎恐惧地问道。
    但高木没有回答,指了指落在门前的东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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