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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老宋说这些的时候,无论是王狱警还是两个年轻狱警,心里多少也有些感慨和触动,不过多年的狱警生涯,早就锻炼出众人心硬如铁的作风,王狱警左右看看两个年轻狱警,见两个年轻狱警都在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发号施令,王狱警冷笑着说:“老宋,你猜对了,我们的确是来给你送行的!”
老宋浑然没看出王狱警的嘲讽,自顾的微笑着说:“哎呀,都说了,你们不要那么客气的了!改天,你们去市里找我啊,我做东,你们可不要不给面子!”
“我们怎么敢不给你面子呢!”王狱警阴笑着说,慢慢靠近了老宋,背在背后的双手探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根警棍,王狱警的眼睛里射出阴狠、毒辣的光芒,嘿嘿冷笑着看住了老宋,在王狱警靠近老宋的时候,跟着王狱警一起过来的两个年轻狱警,也靠近了老宋,三人呈一个三角状将老宋围在了中间。
看出王狱警和两个年轻狱警不怀好意,老宋不由连连后退,指着王狱警惊诧的问:“老王,你要干什么?”刚刚退了几步,就被身后的两个年轻狱警挡住了退路。
“你猜我要干什么?”王狱警阴沉的笑着问,右手握着的警棍不断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左手手心,看到这个动作,老宋心里就大概明白王狱警要干什么了!做了这么多年狱警,老宋自然十分熟悉狱警用警棍缓缓敲击手心并且不断靠近别人,是准备干什么,用警棍敲击手心,就是狱警准备殴打对方的下意识动作,这个动作的潜台词就是让对方畏惧、恐慌!
这个熟悉的动作,老宋自己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就是打过很多次犯人之意),也看别的狱警做过好多次,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动作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老王,你要知道,随意殴打别人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老宋色厉内荏的警告王狱警,他脸上虽然尽力装出镇定的神色,只是声音里却透露出了明显的恐慌。
“若是殴打正常人,当然是犯法的,不过殴打犯人却不会犯法!”老王微笑着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犯人!”
“你的确不是犯人,不过若是我在你的口袋里塞上一百元钱,而这一百元恰恰是我昨天晚上被人偷走的,你说,你是不是犯人?”老王用引导的语气问。
“你……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呢!”老宋惊讶中带着诧异,目光中有一丝沉痛的色彩看着王狱警。
“我为什么就不可以这样呢!”王狱警微笑着反问,“你还记得八年前么,有一天你心情不好,于是就在一个四十多岁的犯人口袋里强塞了50块钱,然后把那个犯人打了个半死,你当时还告诉我,说这一招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这一招却是和你学来的。”
老宋听王狱警提起当年的事情,心里一阵自嘲的苦笑,看来今天这一顿打是躲不过去了,'辱人者,人恒辱之',看来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今天的事情,也是自己的报应!若是今天自己不那么侮辱许禾,也许现在自己还能在监狱继续干下去吧,这一刻,老宋的心里似乎突然打开了一扇门,他觉得自己以前的很多想法都是错误的,很多事情也都做错了!
“老宋,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不想失去工作!”王狱警装出极为痛苦的表情说,“我们好歹同事一场,我还真有点下不去手,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你动手好了。”老宋用无所谓的理解语气说,王狱警嘿嘿一笑,对两个年轻警察使了一个眼色,靠近老宋以后,狠狠抡圆了手里的橡胶警棍,抽在老宋的胸脯上,遭受猛烈的打击,老宋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既不哀求,也不讨饶,反倒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王狱警,老宋怜悯的目光越发激怒了王狱警,他手里的警棍划着一道道漂亮的半圆形弧线,雨点般落在老宋的肩膀、胸脯、小腹、后背上。
王狱警在监狱工作多年,早就练出了一副打人的好手段,对攻击部位拿捏很准,警棍绝对不会落在致命部位,而且他的攻击犀利,能够让被打的人觉得很疼,却又不会造成明处的伤痕,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练成的功夫(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广东一个被打死的人,就是这样的请客,表面看来没有什么伤痕,尸检时候割开后背,里面全是血块)。
“王哥,我看行了吧,再打就打坏了!”一个年轻警察看王狱警狠辣的出手,心里也有些害怕,下手的虽然是王狱警,可若是出了事情,自己也难脱关系,何况老宋虽然被许禾挤兑走了,可难保老宋就不会报复自己三人,弄得太过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嘿,既然小张为你求情了,今天就到这里好了!”王狱警说着又是一警棍落在老宋腰上,老宋咬牙挺着没有呻吟出来,身体却在两个狱警的把持下,轻轻颤抖。原来他的腰早前曾经受过伤,王狱警正是知道老宋的伤处,才将最后的一击落在那里。
“走吧,可以回去交差了!”王狱警笑着说,拉着两个年轻狱警离开,叫小张的年轻狱警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用关切的目光看了老宋一眼,恰好看到老宋吐了一大口血,双手扶膝,弯腰大口喘息。
“他不会被打死吧?”小张紧张的看着王狱警问,他这个人还算是比较善良一点,在许禾落难的时候,他倒没有欺辱许禾,现在看见老宋被王狱警打伤,心里便也动了恻隐之心。
王狱警见小张问起,就嘿嘿笑笑,说:“放心吧,我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肯定死不了,不过回到家躺上一个星期是免不了的,而且他的腰被我打出暗伤来了,以后再也用不上劲儿了!”
“可是……你把他打成暗伤,他再不能用劲,他又失去了工作,那他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呢?”小张又回头看了两眼老宋,他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关切和焦虑。老宋吐了一口血,又稍事休息以后,这时候已经直起身子,正步履蹒跚的向外面走去,他走起来歪歪扭扭的,好像随时都会有摔倒的可能。
“哈哈,小张,你这人心肠就是太好了,我把他打伤也是为了我们好,以后他不能用劲,就无法报复我们了不是!”王狱警开心的笑着说,颇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骄傲和自豪。
“可你要是不打伤他,他又怎么会报复我们呢!”小张猛的停住了步伐,皱着双眉说。
“要是不打老宋,许禾会放过我和你么?许禾的东西可全是我们俩给搬到大办公室去的,而且我们俩又是第一批倒向老宋的人,若是不能让许禾满意,我们还能在监狱里干下去么!”王狱警大声讯问,小张涨红了脸,一股冲动的情绪正在他的胸腔里激荡。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呢?溜须拍马、见利忘义、卑鄙势利、胆小懦弱,几乎所有的负面词语都可以安在自己头上了!小张又回头看了看步履蹒跚的老宋,老宋此刻正单手扶着一面墙,单手扶膝,对着王狱警和小张三人的北部急剧起伏、抽搐着。
小张觉得胸腔里非常憋闷,猛的扯开了领口,一把甩开王狱警和另一个年轻狱警的拉扯,大声喊道:“你们回去告诉许队长,我不干了,我再也不想在这个到处是小人的鬼地方干下去了!”
“你……你……你说谁是小人?”王狱警气愤的指着小张的鼻子问。
“你!我说你就是小人!”小张大声顶撞说,同时挺直了身板,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不屈的斗志,用咄咄逼人的语气问:“怎么,你是不是也想像对付老宋那样对付我?”
“小张,你知道现在找一份工作多难么,你要是不在监狱干了,你……”王狱警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他并不想对小张动手!王狱警这个人虽然喜欢溜须拍马,是一个典型的市井小人,不过却自有他的一套道理,小张平时人缘很好,自己若是和他闹翻了,以后在单位也不会好干,何况小张不比老宋!
老宋是在权力的角斗场上输了的人,是许禾授意要自己打的人,而且老宋从摔了帽子、脱下制服以后,就不是狱警了;可许禾并没有让自己动小张,小张也还是狱警!
“够了!”小张挥手打断王狱警的话,转身快步跑到老宋身边,扶住了就要摔倒的老宋,老宋对小张友善、感激的微微笑笑,说:“小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快回去吧,不然许禾知道了,以后会为难你的,现在找一份工作,真的挺难的,我不想连累了你!”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也不想在这干了,以后咱们俩一起干,我就不信我们俩大活人还能被饿死!”小张豪迈的大笑着说,老宋咳嗽了两声,在小张的搀扶下离开了,远处的王狱警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有一丝失落和迷惘,良久他才转身带着另一个年轻狱警,向大办公室方向走去。
自己已经按照许禾的吩咐,惩治了老宋,相信许禾应该能够高兴了吧?只要他能够高兴,估计就不会计较自己今天上午得罪他的事情了!想到这里,王狱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第249章 … ~同病相怜~
完成了任务的王狱警带着另一个年轻狱警回到大办公室,打算将自己按照许禾的要求惩治了老宋的事情向许禾报告邀功,却发现许禾已经不在办公室了,王狱警想到许禾可能回了队长办公室,于是打着年轻狱警又来到隔壁的队长办公室,走到门口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阿禾,你最好把那份档案给我,拿在你手里,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只怕今天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呢!”听声音,像是监狱长,王狱警一摆手,制止了年轻狱警敲门的举动,附耳趴在门上倾听。
“监狱长还真会开玩笑。”许禾笑着说,他的声音也不小,听起来似乎他和监狱长刚才已经争执过了(刚才王狱警去打老宋的时候,许禾和监狱长的确起了争执),就听许禾说:“若是我把档案交给你,只怕转眼间我就会被你踢掉吧?”
“哈,怎么会呢,阿禾,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把那档案给我,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屋里的监狱长见许禾一副嗤笑不信的样子,举手发誓说:“我可以发誓,只要我还在监狱长位置上,狐狸河监狱的队长就永远是许禾!”发誓完了,监狱长用商量的语气说:“阿禾,你看这样可以么?”
“我宁愿相信一条狗,也不会去选择相信你!”许禾一脸嘲讽的模样笑着说,看着监狱长阵青阵红的脸,许禾心里大为解气。上午,监狱长开除了他队长的职务,又被老宋好一阵讽刺挖苦,许禾心里积了好多怨气,这时候终于发泄出来了。
“你……”监狱长指着许禾,脸上一片愤然的神色,却终究说不出什么,只能尽最后的努力说:“阿禾,你要我怎么样,才肯相信我呢,你把那份档案交给我,好么?”
“无论你怎么样做,我都不会相信你的,我只相信我手里握着的东西!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以后不找我麻烦,这份档案就永远不会曝光!”许禾轻笑着的得意声音,顺着门板传过来,王狱警暗暗猜测,许禾和监狱长说的档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既然你不肯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了,我先走了。”监狱长的声音里透出无奈和疲惫,趴在门边的王狱警听说监狱长要离开,赶紧拉着年轻狱警远远躲开,害怕被监狱长和许禾知道自己偷听了他们的秘密,他心里虽然还有一点疑惑,却也知道许禾肯定是掌握了监狱长的什么证据,以此要挟监狱长,才重新坐回狱警队长的位置。
远远躲开的王狱警在监狱长离开一会儿以后,才拉着年轻狱警走到许禾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里面传来许禾轻快的声音:“进来!”王狱警轻轻推开许禾办公室的门,看见许禾正背靠着队长的宽大皮椅,神情得意的看着自己,而刚刚和许禾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则站在许禾身后,王狱警赶紧点头哈腰谄媚的说:“禾哥,您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都办好了!”
“哦,是么,你办事,我放心。”许禾看着王狱警笑着说,王狱警却觉得许禾话里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抬头偷看了许禾一眼,见许禾的目光正带着戏谑的光芒看着自己,王狱警赶紧又低下头,想到上午许禾刚刚下台,自己就卖身投靠老宋,打击许禾,这时候害怕许禾趁机报复自己,不由有些心虚。
“小张怎么没回来?”许禾见只有王狱警和另一个年轻狱警回来,便问。
“小张他跟着老宋走了,还说他不愿意跟着你干了!”王狱警小心翼翼的说,“要不,我去收拾他?”
听说小张离开了,许禾沉思了一下没说什么,稍后才挥手说:“你们出去吧,不要纠缠小张了,他可能是咱们狐狸河监狱最后一个还算有点良心的好人了!”
王狱警说:“好的,要不我这就去帮你把东西搬回来。”许禾说不必了,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王狱警这才答应一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