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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红玉看了百里屠苏一眼,不知何时,他的眉头又是微微皱起,便是风晴雪再加灵力,亦是无果。
“……他不过,是想要努力一次,了却遗憾。为着以后与重要之人的固守罢了。”
“什么固守……什么什么遗憾……”
陵卫纠结了,抓抓脑袋求助大师兄——大师兄若有所思,求助芙兰师姐——师姐若有所思,求助陵知师兄——师兄虽然没有若有所思,但是和他一样没听懂……
“呵呵,”
红玉以袖掩面,轻笑出声。
“你年纪尚幼,心性单纯,不明白,那是自然~”
说了,却又对着陵越屈膝一拜,微垂了眼帘,鸦羽一般的长发自肩膀滑落,又因为结束身后,只划了一道墨色的弧。
“红玉,先替百里公子多谢师兄体恤了。”
“……”
陵越抿着唇角,对了红玉一拱手。而后转身,看了芙兰和几位师弟一眼。
“陵隐陵孝,准备返程。”
“诶,大师兄!”
陵孝诧异抬头,还没从红玉的话中反应过来,下意识瞥了百里屠苏一眼,皱了眉。
“可是百里屠苏——”
“回山之后,我自会向掌门禀明……”
脚步微顿,陵越回转身向了风晴雪走去。
方小公子很警惕地看了他,挺了挺胸膛就差没拦在风晴雪面前亮拳头了,最后还是被红玉一手敲了,才讪讪地摸了摸脑袋继续去安慰受到惊吓的小姑娘去了。
风晴雪抬头,正正对上陵越的视线,礼貌地笑了笑,却是将百里屠苏警惕地往自己身边圈了圈。
视线自百里屠苏身上转了一圈,在风晴雪握着的手上顿了顿,抿抿唇,陵越视若无睹地低头和风晴雪对视。沉默良久,拱手一礼。
“师弟……便麻烦姑娘照顾了。”
“……”
风晴雪一愣,弯了眉眼露出一个笑容来,很认真地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开口。
“你放心。”
“……”
最后看了百里屠苏一眼,陵越转身离开。
“走!”
芙兰瞥了百里屠苏一眼,皱皱眉,御剑追了自家师兄去了。陵隐陵知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家师兄今儿心情不太好,想了半天没得出结果,摇摇头纷纷御剑离开。
阿翔从百里屠苏身边蹦了几步,仰了头看着陵越几人离开的身影,低低地叫唤了一声,有点儿寂寞的感觉。
百里屠苏眉心皱了皱,被握住的手下意识地收了收,却在下一刻立马松了开来,空着搭在地上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般。
感觉到手中一动,风晴雪急忙看过去,见他眉间紧皱嘴唇微动,也是皱了眉附耳上去,却听见百里屠苏低低地一遍一遍地唤着……师兄……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茫然,风晴雪眨了眨眼睛,那些儿大约是难过的情绪散了去,心里却是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
红玉看了风晴雪的表情,视线在百里屠苏身上略过,仰头看了天际。
所思所念,皆是昆仑之巅寂寞如斯的那人,忆起那人端了陵越送来的菊花鲈鱼羹时候的神情,柔和了冰霜淡了寂寥,恍恍然竟是浮起几分浅浅的笑意,心中微微酸涩,轻叹一声的同时却是忍不住又为他开心。
耳边听得几人无比信任地问了她接下来该去哪里,红玉收了心神,微微一笑。
“待我想想……不若,便去安陆好了。”
……
…………
“师兄,”
芙兰看着眼前云彩飞逝而去,一团一团软绵绵的很可爱。
“你为什么不带屠苏师弟回天墉?你若是真的将他带回,屠苏师弟亦是不会拒绝。现在……”
抿了抿唇,芙兰想到自家师父先前和大师兄的对话,眉心就是拧了起来,打定主意要是自家师父为难大师兄,哼哼哼!
如果是戒律长老为难大师兄的话……唔……
芙兰眼珠一转,眯了眯眼睛。
……凌端,你最好识相一点儿,不然,你就死定了!
“……”
陵越沉默片刻,放慢了御剑飞行的速度,眼角余光瞥见远远缀在身后的几名师弟,也不知道是他们体贴呢,还是都知道自家师兄心情不好很有先见之名地选择了避其锋芒。
看了芙兰满面关切的神色,陵越方才觉得心里不知何时积了的抑郁隐怒淡了开去,略略摇了摇头。
“无事,我会向掌门请罚,此确为我之错,当不得借口。”
“哼。”
芙兰轻轻哼了一声,瞥陵越。
“……师弟自上山以来,从未下山,而他上山之时,并不记得幼时之事。”
陵越微微叹了口气,开始解释。
“不过几日,师弟比之山上,已是变了许多。”
师弟,长大了,应该有的,不仅仅只是天墉,不仅仅……只是他们几位师兄师姐师妹师尊。
而他的身边有可以压制煞气的那位姑娘,又有剑气凛然应是师尊遣下暗中相护的剑灵,还有亦是关切于他的朋友,亦是……很好。
极好……
“我知道的,以屠苏师弟的性子,自小便是鲜有所求,每天跟在大师兄你后面就够了。现在他既然会为了口中的‘重要之事’不愿意与大师兄回来,那想必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了!”
芙兰点点头,托着下巴开始细细地分析。
“统共我们也不相信屠苏师弟真的杀了肇临,不带回他,既是让他去办自己的重要的事不会留下遗憾,也是让他在山下长长见识,免得日后呆在天墉城不得出对山下好奇的紧……”
看着陵越不自在地别开脸向前看,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模样,芙兰弯了唇角笑,凑上去搂着自家师兄的胳膊,仰了脸眨巴眼睛。
“大师兄~你真好~”
“……”
陵越皱眉,抽手。
没抽掉,只得板着脸死拧了头,尽量无视自家师妹在耳边左一句师兄你果然很温柔,右一句师兄你最好了的念叨。
陵隐瞅瞅前面,再瞅瞅身边,和几位师兄弟对视一番,点点头,默默加速。
师兄的心情好像变好了,果然啊,有师姐在,就是好~
回天墉(加小番外)
回了天墉,陵越和掌门细细禀报了此去诸事,并无遗漏。
然后,就是低头等待着涵素掌门的发落。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涵素掌门说话,就听得他伸手摸着胡子若有所思的沉吟。
陵越眉头微皱,一撩衣摆,单膝跪了下去。
“陵越未有依言将师弟带回,还请掌门责罚。”
“……”
涵素掌门顺着自己的胡子,趁着陵越没看见,把一张脸皱成了菊花。
罚,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陵越下山这些日子,肇临之死一事已经有了突破,确实与百里屠苏无关。也就是说充其量,百里屠苏现在也就是个私逃下山,不过毕竟年少,看了比自己晚入门年纪小的师弟师妹们都下过山,就自己一个孤零零的特例,于是一时冲动一时置气逃下山也是可以理解的。
谁没有那么点儿年少轻狂呢。
况且,如果真的罚了陵越,还不知道自家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宝贝徒弟要闹腾成什么样呢。
但是不罚……也不成。怎么说,陵越之前保证的时候还有个戒律长老在跟前,现在如果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叫他这个掌门的威严放哪儿呢!
想了半天,涵素掌门轻咳了声,一拂袖。
“你虽未有将百里屠苏带回,却也顺利解决了铁柱观狼妖一事,功过相抵。自去你师尊那处,罚与不罚,便由你师徒二人私下解决吧。”
“……”
陵越有些愕然,思绪一转,倒是果真想到了肇临之死一事上。
“掌门所言,可是师弟……肇临师弟之死,已有眉目?”
“恩,”
涵素掌门点点头,想到那突至天墉的故人,略略叹了口气。
“得故人所示,虽仍未有得知真凶,却已知并非百里屠苏所为。先前……确是戒律长老武断了。”
话锋一转,涵素掌门看了面色微松的陵越,正色道。
“只不过,百里屠苏私逃下山一事却是凿凿,仍不得姑息!”
“掌门,”
陵越对着涵素掌门一拱手,深深拜下。
“师弟并非任性妄为之人,此次铁柱观中,亦是未言不归,只道要事在身身不由己。陵越斗胆,在此向掌门为师弟求得数月光阴,让他了却心中遗憾。”
“要事……可是你先前令天墉弟子所寻名为玉璜之物?”
涵素掌门顿了顿,眉头略略皱了起来。
“青玉坛至宝玉璜,我亦有所耳闻,不过,青玉坛昔日丹芷长老所依此物炼制的丹药,却是救人性命广施善缘,如今怎会成邪肆之物?”
“陵越并不知详情,只得师弟所言,亦是亲眼所见,此玉璜碎片炼制的丹药,服食之人化为妖藤,皮为草木瓤为腐肉,性猛袭人,绝非善类。”
陵越忆起那藤仙洞中妖藤被剑气划开之时,露出的腐肉,忍不住就是皱了眉。
“据言玉璜碎片并非一块,若是流入心存邪念之人手中,只恐危害百姓。”
“若是果真如此……百里屠苏却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涵素掌门点点头,想到日前故人所言,心里已是了然,却不显露,就意味深长地瞥了陵越一眼,也不答应也不反对。
“……若无他事,便退下吧。”
“……”
陵越沉默。
“你便放心随了芙兰去吧,你那师弟之事,我已明了,”
涵素掌门皱了眉有点儿郁闷,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不通情达理那么无理取闹!?
“你若是担心,与芙兰同去相助百里屠苏便是,青玉坛虽式微亦是与天墉生疏,却毕竟也是同为修仙门派,照拂些许亦是未有不可。”
“……多谢掌门。”
陵越站起身,对了涵素弯腰一礼。
“陵越知晓分寸。”
很有派头地点点头,涵素掌门看了陵越离开的背影,开始琢磨着要不要把戒律长老派了凌端出去逮百里屠苏的事情说出来。
说呢,还是不说呢?
一面是执剑长老冷如冰霜的面孔,一面是戒律长老铁青着脸的模样,涵素掌门表示鸭梨很大。
……那啥,凌端已经知道百里屠苏并非杀害肇临之人,行事应当也有些分寸吧。
有吧……
“大师兄~”
在门外绕着圈圈走的芙兰瞥见自家师兄出来,立马扬了唇角笑开迎上去。
“师父说了什么?没有罚你吧?还有啊,我听师弟师妹说,昨天天墉城来了位仙长,据她所言屠苏师弟确实未有杀害肇临师弟,这下可好了,屠苏师弟也算是沉冤昭雪,哼,我看凌端还能说什么。那家伙,心眼最坏了,总是在一旁挑来挑去。”
跺了跺脚,芙兰皱了眉露出一副嫌恶的模样,吐了吐舌头。
“……”
陵越看着自家师妹的模样,眸中神色略略柔和下去,虽然深觉芙兰说的很对,明面上仍然要摆摆大师兄不偏不倚的派头的。
“不可胡说,凌端为你我师弟,怎可妄言。”
芙兰嘻嘻笑了一声,横了不远处的几位师弟师妹,眯了眯眼睛。
你们刚才有听到什么吗,恩?!
众师弟师妹低头,行礼,远走。
满意点头,芙兰腻在陵越身边,和他一同向着剑塔走去,腰间挂了的酒壶晃悠着,因为时常被抚摸,泛着温润的光滑。
紫胤仍在闭关,陵越站在紧闭的门前,将此去诸事细细与师尊说了。半晌,看见剑灵古钧捧着养的圆滚滚的小猫出来了。
看见陵越,小猫原本蔫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喵呜一声,直直扑了上去,被古钧眼疾手快无比熟练地拎了后脖颈,吊在那里可怜巴巴地用水汪汪的眼睛直瞅陵越。
芙兰喜出望外又看得心疼不已,和这些日子天天守在剑塔等小猫的芙蕖扑上去,四只手小心翼翼地捧了毛茸茸的小家伙下来,这个揉揉那个摸摸。陵越看了一眼,却是走到古钧身边,问了自家师尊这些日子可有好些。
古钧粗犷木讷的面上勉强流露出几分欣慰和满意,点了点头,还没开口,却是听见屋内紫胤的传唤,让陵越一人进了屋内。
紫胤负手而立,听的声响,回过头来,霜染一般的眼睫轻颤,总是显得有几分冷淡的目光自陵越身上逡巡了遍,眉头就是皱起。
“既然受伤,缘何不回房静养。我记得曾予你一瓶帝女玄霜,为何不用。”
“伤势并不重,不过看去错杂些骇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