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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越是习惯性地走在最后,虽是警惕了周围的环境以应付各种突发状况,而最初是领在前头的百里屠苏回头看了自家师兄一眼,和红玉交换了个眼神,默默地放缓脚步。待得陵越注意到的时候,他们两人已是缀在了队伍的最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师兄,”
百里屠苏目不斜视,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前端的路,表情甚至比之平日里的冷漠,还平添了几分凝重。陵越也是不由得严肃了神色,越发警惕起来,半晌,才简洁地恩了一声。
手指按在胸前,透过白蟒衫,掌心能够感觉到藏在衣襟中的那个东西的轮廓,百里屠苏面上微微浮了些红色,唇角轻抿了下。犹豫片刻,手指慢慢收起,却是放了下来,面上红晕消了,耳朵尖又慢慢红了起来。
“……待得救出孩童与欧阳先生,我有一物,想送予师兄。”
陵越一愣神,一时间没从警惕的氛围中回过神来。待得琢磨回来,恍惚的不知为何,就是有些不自在,扭开脸看了身侧的石壁,沉默半晌,应了句好。。
罪得诛
地宫之中,远远地就可以看见置于高台之上的玉璜发出柔和的光芒,众多碎片彼此之间的裂痕渐渐消失,重复圆润玉华。一个手持重剑,身形魁梧的男人立于高处,居高临下地睥睨了匆匆而来的陵越百里屠苏一众。
“丹芷长老,这便是你那些所谓的‘朋友’?几只跳梁小丑罢了。”
一挥手,他看向被束缚了站在一旁的欧阳少恭,见了他满面的神凝如水,眉间隐怒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今日,便用童男童女的鲜活魂魄注入新生玉璜!慰我青玉坛霸业将成!如有阻拦……格杀勿论!”
随着他的话语,一旁站立的众青玉坛弟子齐声应是,就像是未有看见百里屠苏几人一般,转身就把那些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幼童们抓在手中。
欧阳少恭眉头一皱,寂桐也是佝偻着身子咳了起来,想要阻止,却是有心无力。
“!”
陵越拔剑出鞘,电光火石间已是自最近自己的那位青玉坛弟子手中将孩童夺回,那孩子倒也奇怪,不哭不闹,虽然受了些惊吓,现在倒是俨然已经收拾好心绪一般只睁大了眼睛看陵越。
不知道思考出来什么,那孩子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很认真地开口。
“你要小心,那些人会变的,我看他们吃了丹药后变成妖人的模样,厉害很多。”
陵越看了自己怀里的幼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孩子大约觉得自己没被相信,眼睛一翻,没好气地瞪了走去和百里屠苏汇合的陵越一眼。
“不信就算了。要不是我还没长大,绝对不会让你们来救的!”
陵越把几人不约而同动手一起救下来的孩子和那孩子聚集在一起,护到他们几人的侧后,和师弟对视一眼,几人已是拔剑而出,齐向雷严。
……
…………
“不可能……这不可能……”
雷严手中的八荒六合剑笃的一声裂开石砖插、入地下,锋锐无匹,只是他却已经再没有力气去挥舞这柄重剑,自内府蔓延而出的剧痛和无力虚弱感觉,再想到先前服下的少恭炼制的洗髓丹,他哪里还有不知道缘由的道理。
愣愣地看向依旧立于高台之上的欧阳少恭,因为去了束缚,他一身杏黄长衫,端的是面容温润如玉,只那一双居高临下瞥来的眼睛,暗沉如夜,看不出任何情绪。
“欧阳少恭……你!少恭你竟然骗我!!”
“为炫耀所谓‘力量’,心甘情愿服下洗髓之药……”
欧阳少恭扶了扶衣袖,似是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眉目舒展,一派的温雅玉润,与世无争。
“又何来欺骗一说。”
再不搭理雷严强弩之末的质问,欧阳少恭略略弯了唇角,笑容却是没有绽放,只凝成似笑非笑的高深模样。
方小公子揉了揉眼睛,心里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这样子的少恭,似乎和他认知中,无论是少年时候有些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男孩还是长成之后笑意盈盈温文尔雅额青年,都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痴痴地看着欧阳少恭似笑非笑的模样,雷严一瞬间仿佛又看见了昔日的那个少年,那时候,欧阳少恭的身体并不好,面色苍白总是带了一股子羸弱的感觉,偏偏又是资质极佳博古通今,所以自己看他并不顺眼。
后来,却是慢慢的信服。
欧阳少恭自小便是似有难以放下的郁结之事,好像背负着漫长时光的枷锁一般,不是笑得看不出一点真意,便是笑得一派温润疏离,这样毫不掩饰的带了嘲讽的似笑非笑,他只见到过一次。
也是那一次,他才知晓,原来便是欧阳少恭这般的人,亦有求而不得却是始终不肯放手的执念。又或者,正是因为是像少恭这样的人,才会这般的近似癫狂的偏执。
“……少恭,你好,你很好!”
雷严低低地喘了一声,从口中溢出些血沫来,沿着胡须滴落在地上,黏糊了他黑压压的胡子。
“我真心待你,从未想过取你性命……你却如此狠心……好好!!哈哈哈!”
欧阳少恭瞥了雷严一眼,皱了皱眉,一拂袖。
“我又何尝愿意,你吞服丹药只为杀戮,实在是咎由自取!!”
平日里只觉带了温柔笑意的眸中,许是因为皇陵之中灯火幢幢,映在其中,也是一片的明灭不定,幽深黑隧。
“打碎玉横,四处散播,引人贪念与纷争,吸纳魂魄后再集齐合而为一,此阴损之举于青玉坛外又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怕是我们也未能尽知。一味追求强大力量,早已失去自我,雷严,你难道不是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
,又重复了一遍,细细咀嚼一般让这四字在舌尖心肺翻腾,只觉心里也是慢慢腾起一片苦涩。
“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哈哈哈,少恭,你机关算尽,可知终有你求而不得之事!?”
欧阳少恭轻笑一声,转很看了担心地跑上来的方兰生,对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方小公子放心了,和欧阳少恭一同转头瞥似乎从刚才听了雷严那句话时候,就有点儿不太对劲的寂桐——不过,方小公子看她,纯粹是仍然在愤懑自小就陪在欧阳少恭身边的桐姨,居然投诚了雷严!?
寂桐佝偻着身子,满是皱纹的面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年迈,还是因为心中也对背叛一事多有苦涩,看起来总像是带着几分酸楚悲伤,避开了欧阳少恭的视线后,又是重重地咳了几声。
“少恭……你可知……”
雷严也不在乎欧阳少恭没在看自己,他的眼前,仿佛看见了那时候尚且年幼的他,第一次对着自己开口说话的模样。恍惚间,那时候少年带了些青涩的面容,忽然间就是变得温润带了笑容,挥袖间,溅起了一片的血光。
他说,他要重得自己的力量。他说,他要去寻找一个人。他柔和了目光,对着手中弦丝低喃了等我。
血光之下,少年面上带着不似他那个年纪的坚毅和沧桑,目光沉沉,敛着谁都看不透的凝聚了漫长岁月的孤寂。直到,看见了那把巨大的,石头铸成的长剑……
他记得,他记得,当时少恭开口的呢喃,竟是带着些许的怀念好怅然,那把剑,叫什么名字呢……
力气已经失去,雷严的视线也有些模糊起来,他努力寻了欧阳少恭的方向,对着那儿的欧阳少恭和寂桐两人扯开唇角,露出一个有些狠厉的笑容。
“除我之外,天下,再没有知晓……她……的下落……”。
求不得
已经不清晰了的视线中,扭曲了欧阳少恭的模样,雷严看着他快步走到自己面前,厉声让自己说个清楚,心中疼痛麻木后,只剩下一片快意。索性放了手,跪倒在地上,雷严仰天长笑了起来。
“后悔吗!?后悔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欧阳少恭,你就是大罗金仙,也……咳咳,也救不了我!哈哈哈哈!!!”
雷严笑得很大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秦始皇陵中,先前被陵越救下的孩子皱皱眉,伸手捂了自己耳朵,就觉得这人怎么就笑得这么难听。
比自家爹爹被娘亲罚去睡当铺,在小葵阿姨面前撑了干笑的声音还难听。
尹千觞若有所思地抓抓后脑,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欧阳少恭身上打了个转。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神色沉了下来,偏头看芙兰,正对上她看过来有些疑惑的目光。
心中一凛,尹千觞对了芙兰露出一个笑容,颇有感慨地打了哈哈。
“哎,看来,这药可不能乱吃啊。”
“……”
芙兰看了他会儿,视线在欧阳少恭身上很快地略过,然后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开口。
“我不会说。”
顿了顿,微微皱起眉头,少女娇俏的面上,凝了神色后也是显出几分肃然。
“……你,不许做出对大师兄与屠苏师弟不利的事情。即便是你,也不可以。”
“……”
尹千觞沉默了,没说话,只抓起腰间酒壶大大地喝了一口。
芙兰也不说话,很有耐心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尹千觞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扯着唇角露出一个挺无奈的笑容,伸手罩上了芙兰的脑袋,揉了揉。
“……我看起来,有那么像坏人吗?”
芙兰瞪他一眼,嘀咕了。
“反正不是好人。”
说着,却是垂了脑袋,面上浮现出一片薄薄的红,心里,却像是揪着些什么,空落落地悬了,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摇摇头,芙兰不再去想。
虽然不是好人,但是她选择相信。
“这个笑声……”
百里屠苏有些愕然地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兀自狂笑的雷严——他的声音,和记忆中被一片血色笼罩了看不清晰的那一幕中,屡屡回荡了的笑声渐渐重合。
好像被拨开了一直挡在面前的白雾,百里屠苏看见记忆中村子里的祭坛上站了身形魁梧的雷严,手中的八荒六合剑还滴着血,落进祭坛上刻了的符文凹槽中,渐渐连贯成血写的法阵。而一旁,却是横倒的村人和手持利刃的青玉坛弟子,握紧祭杖的娘亲和一个陌生的穿着灵巫祭服带了灵巫祭礼冠的男子并肩而立,面色凝重地御敌。一个细瘦的身形立于雷严身旁,雷严每每出手都会侧身看他,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一般,而那个人……始终看不清。
“师弟?”
陵越皱了眉有些担心地看了自家师弟,百里屠苏抬头看向陵越,眼神还有些恍惚,不过一瞬,就是回过神,看着自家师兄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却是顾不得解释,几步上前,剑刃指向雷严。
“你,可曾去过南疆!?乌蒙灵谷,你曾经去过那里!??”
雷严抬眼看了百里屠苏,辨认了许久,愕然睁大了眼睛。
“你……你是……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呢喃着不可能,雷严气绝倒地。
“……!雷严!”
百里屠苏顾不得其他,忙蹲下身来,还没伸手去探雷严的鼻息,却是被陵越握了手腕,摇摇头。
“已无气息。”
“……”
百里屠苏有些颓然地收了手,眉头深锁,看了没了气息的雷严一眼,敛了神色,向外走去。
“屠苏哥哥……”
小姑娘想要追上去,被风晴雪拉了袖子,诧异地看过去时候,就看见风晴雪微笑着摇了摇头,举了举下颚示意她看。
百里屠苏没有理会任何人,却是在陵越起身追上的时候,略略停了脚步等下。
襄铃沉默了片刻,只觉得心里抓挠挠一般的痒痒,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明白。
“诶,诶!木头脸……木头脸他怎么了?”
方小公子抓抓脑袋,表示很不解。
“屠苏师弟初初来到天墉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以前,就连名字,也是自己给自己取得。”
芙兰看了方兰生一眼,挑了挑眉梢,目光很快就是移到地宫的尽头,那里,大师兄和百里屠苏的背影相携而去,一个拐弯消失不见。
“屠苏师弟性子比较冷漠,素来不喜多言,你大概是这么认为的吧。不过,你可知道,屠苏师弟初至天墉时候,足足一个多月没有跟大师兄以外的人说过一句话。”
“这……木头脸他……”
方小公子皱了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地抓了抓脑袋,心里决定以后对木头脸好一点儿,恩,如果他不跟自己抢襄铃的话。
偷眼看了下满面忧伤滋味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