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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苏皱了皱眉,继续练剑。
陵越和芙兰回来的时候,已是星河天悬夜色正深,没有惊动任何人,陵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将佩剑安置在剑架之上,就是躺在床榻之上和衣而卧。
虽然都不是什么很危险的任务,无奈山下之人似乎将他们这些修仙门派的弟子看的太全能了些,做完了那些狭义榜上的任务,还得顺带解决当地百姓有关于家里不宁地里寡收虫兽横行之类的拉拉杂杂的事情。
而陵越,从还是玄震的时候开始,就是个做事认真的。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陵越翻了个身,看了一眼窗外圆溜溜的月亮,就觉得忽然轻松了下来。闭上眼睛,有些严肃的面上露出一个浅笑。
终于,不用担心睡到一半,有人催命一样的捶门说什么小儿夜啼不止之类的事情了……
陵越隔壁的房门开了,百里屠苏站在门边看着陵越紧闭的房门,面色柔和了许多,唇角弯起一个微笑,极黑的眼瞳中弥散出丝丝的笑意。
看了看皎然的月色,百里屠苏将掌心的玉佩握紧了些,关门,睡觉。
明天,早点去找师兄,就说……就说,礼物,自己很喜欢……
等到百里屠苏的房门关上,月色之下,紫胤凛着眉目,视线定在两人闭合的房门之上良久,只一甩袖,缓步行到剑塔的崖边,负手于身后,远眺了天际暗沉的如同墨渍晕染开来的山脉,月光静静地流泻在他银色的长发上,清冷而又寂寥。
伤
这一次,陵越却是没有和百里屠苏细细说了下山之事,他此次离开天墉城许久,又得紫胤所言说百里屠苏周身煞气似有异变,心中已是担忧。昨晚疲倦至极又思虑到百里屠苏约是已经睡了,才没有径直闯入自家师弟的房间里探上一探,到了今晨早课之时,再见师弟,积压至此的担忧,就是再不掩饰。
而对于他来说,判断百里屠苏的煞气究竟异变到什么程度,最直观也是最切身的办法,就是和他比上一比。
一个人的剑意,往往折射出那个人的心性。若是心中有所挂念,出剑就是滞涩不畅,回转变招之时就会有所犹豫,而若是心中坚定,那么剑招之下,必是果断利落,有时甚至可以激发出超越自己实力的水平,如果是心智残忍之人,那么便是再三遮掩,也总是会泄露出几丝嗜杀,攻击之时亦是会下意识地直指对方要害,绝不留情。
不过,怎么找个好的由头来和自家师弟比试一场,又不会太过伤和气,并且绝对不会让百里屠苏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意见不满,陵越觉得很为难。
最终,这场比试来得比陵越原先预想的要简单的多,他就开门见山提了一提,百里屠苏就沉默了片刻,然后听话的点点头,应了。尽管出招的时候还有点儿犹豫,倒也还算认真,多少,算是达成了目的。
只陵越却是忽略了一点,他忽略了百里屠苏体内煞气的不稳定程度……
记忆的最后,是百里屠苏手中长剑被击落,而他沉默着低垂了头,片刻,猛然抬起,那一双暗红的如同凝结了血液一般的眼瞳中,弥散开了满满的戾气。
陵越脑海中忽然冒出了四个大字——自作自受……
血……。
百里屠苏愣愣地看着自己掌中紧紧握着的焚寂,有鲜红的粘稠的液体沿着血红色的剑身缓缓滑落,一直沉寂着焚寂颤动着兴奋了想要挣扎挣脱束缚。
而剑尖刺入的那人,黑发黑眸,唇角带血,面色惨白,伤口静静地燃烧着点点暗红色的火焰,很熟悉。
……很熟悉……
拔出焚寂,百里屠苏并指拭过剑身,指尖的鲜血粘稠温热,和预想中的冰冷腥臭不同,很奇怪。
食指和拇指并在一起搓了搓,指腹因为染了鲜血,没有以往的粗糙滞涩感觉。记忆中,这双手曾经被另一双手握在掌心,牵着一直向前走,很温暖。和这鲜血一样的,却又不同的温暖。
究竟,是哪里不同……
百里屠苏眼瞳之中的暗红忽而如同潮水般褪去,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并在一处的食指和拇指蓦地僵硬了去。
……师兄!?
紫胤方才心觉不妥才堪堪寻来,却不料正正看见百里屠苏将刺在陵越胸口的一剑拔、出,难得的慌了心神,抢上前来将倒落的陵越揽在怀里,抬手就是几个五气连波,却只是将那伤口蔓延的火焰熄灭了。
陵越被他揽在怀里,在火焰熄灭的时候动了动眼睑,黑长的睫毛颤了颤,紫胤以为他会睁开眼,会和他说此事与师弟无关,会和他说师尊不必担心,却终只是看着他重又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咳了几声,从嘴角渗出血来,失去了意识。
“孽徒!”
心中大恸,紫胤冷冷看向面色如霜嘴唇都抿得失了血色的百里屠苏,一拂袖,在他面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打的十四岁的少年跪倒在地,白净的面上立刻就是通红了一片,只依旧凛了眉目,看不出喜怒,一双极黑的眼瞳,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紫胤怀里的陵越。
紫胤没有看他,抱了重伤的陵越去了天墉城的丹药之房。
百里屠苏默默地看着紫胤的身影消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敛下了眼眸,敛去了眼底深深的悔恨和害怕。
手中的焚寂安静地躺在地上,剑刃上还染了血,百里屠苏定定地看着,眸色慢慢黯淡了下去……
……师兄……
陵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紫胤面上如释重负的表情,一瞬间,他几乎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不是重伤生出的迷蒙了……怎么说呢,紫胤面上会露出这般的神情,大约就是和玄霄师弟朗然大笑,云天青那小子板着脸一本正经说胡闹一样吧……
“……”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一阵干涩,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身上也是疼的厉害,不过,并不是不能够忍耐的程度。
毕竟,他也不是没有受过重伤。如果真的要说,死,都已经死过一次了。
“陵越师侄目前仍需静养,还是勿要开口多言的好。”
容貌姣好恬静的凝丹长老微微一笑,轻柔但是不容拒绝地看了陵越,然后转身看向站起身来的紫胤,对他略略颔首。
“先前所说诸事,执剑长老可是记下了。我希望月后,看见的可以是痊愈的陵越师侄,执剑长老可明白?”
“……”
紫胤眉头微皱,霜染一般睫毛低垂了下,最后在凝丹长老的注视下略略颔首。
凝丹长老笑了笑,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开的一瞬间,陵越似乎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那处,很快的,就消失在了被关上的门后。
陵越略略皱了皱眉,又张了张嘴,这一次,倒是发出了些声音,只是干涩嘶哑的连自己都听不出自己说的是什么,喉间像是被石硕摩擦过一般,热辣辣的疼。
“……”
紫胤在陵越身边坐下,将他扶了起来,半靠在自己怀里,捞了个杯子来,动作有些生涩但是仔细地给他喂了水。
看了陵越就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喝水,面上没什么血色,偏偏还是皱了眉一副严肃模样的时候,紫胤忍不住想起了幼时宗炼师公曾与他说过的有关于玄震的事情,再看看现在的陵越,忽然就是生出几分笑意和极浅的满足来。
烟灰色的眼眸中散了丝丝柔和,紫胤五气连波了下,才让陵越靠坐在床榻之上,低声开口道。
“不必开口,我告诉你便是。”
“百里屠苏罔顾我禁令,与你比试,又重伤与你,我便罚他面壁一日。之后,他便一直跪于门前,不肯离。”
一事
陵越沉默了片刻,侧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角,方想开口,却被紫胤止了动作。
“勿要多言。”
紫胤的手指动了动,犹豫了片刻,终于伸出手停在陵越的脑袋上,动作有些生疏地揉了下,很快地撤了手,移开视线不去看陵越,面上神情依旧冷肃,只微微透出几丝窘迫来。
“你休息便是,我自出去与他说。”
“……”
陵越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转念想想,与其让自家师弟看到自己现在这幅重伤虚弱的模样担心,还不如等到伤好了一点之后再去见他,也免得一个心有愧疚一个徒生尴尬两两相对无言。
见了陵越点头,紫胤略一颔首,推门走了出去。不知为何,却是在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十九岁的少年倚靠在床榻上,面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是一副端朗凛然的好样貌。
其实,琼华道服更适合他一些。
紫胤几不可见地摇摇头,青铜所制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将屋里的一切都关在了门后。
又睡了一觉醒过来的陵越在床榻上抱了被子呆呆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乏了,却并不想睡,只放松身子靠在墙上,有些微凉。歪了脑袋看向窗外,几棵松柏长得好,阳光透过层密的叶子自窗子投射而来,打在窗前不远,很温暖又很闲适的感觉。
忽然,就是想到了昔日琼华,那时候,他还小,在醉花阴练剑练得累了,也就这么靠了虬曲的花藤眯上一会儿。和煦的风带着凤凰花的清香,眯上眼睛之后仍然依稀可辨的深深浅浅层层叠叠仿佛要一直蔓延到天边的粉色……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地扑棱棱拍打翅膀的声响,陵越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靠着墙壁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忙坐直了身子。一下牵动伤口,抽搐一样的疼,忍不住轻嘶了一声,伸手捂在伤口上,无奈地笑了笑。
站在窗户上的阿翔歪了歪脖子,黑豆豆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看了陵越,见他半晌没理自己,不满的叫了一声,自己蹦跶着想从窗户的间隙间钻过来。
其实吧,阿翔小时候常常这样百里屠苏和陵越的房间两头飞,然后蹭两顿吃食。只不过现在……
陵越看了肥嘟嘟的肚子卡在窗户的间隙中,死活就是进不来,急的又恼又怒直扑棱翅膀的阿翔,挑了挑眉梢——怎么才几天不见,阿翔你又胖了……
掀被子下床,陵越拢了一件外衫走到窗前,刚想帮个忙,就看见阿翔自个儿已经从窗户中缩了回去,拿爪子扒拉了下窗棱,气冲冲地飞跑了。
“……”
陵越默默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抿了抿唇,然后笑了起来。
不是那种很浅的意思意思地笑意,也不是那种温和的微笑,而是难得的舒畅的笑容。
而百里屠苏叩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陵越的这副模样。
十四岁的少年呆愣了下,只觉得自己这些时日因为伤了师兄而一直沉郁的心情似乎好了点,暖暖的鼓动着什么,可是又好像没有好,比之前多了些东西,跳动的很快,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可他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恍惚间也不想走上前去打扰师兄难得的愉悦,所以也就只能愣愣地杵在那里,慢慢地红了面颊低了头。
“屠苏?”
笑过了觉得伤口有些隐痛,陵越略略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捂了伤口,抬眼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自家师弟。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唤了他的名字便是沉默了下去。
被师弟重伤……这还是第一次。
陵越多少觉得,有点儿别扭,还有点儿小小的丢脸和微微的恼意——对自己。
“师兄……”
百里屠苏也是只唤了陵越一声,抿抿唇沉默了下去。
被他拎进来的阿翔得意的昂了昂头,叫了一声就飞到陵越的身边,踩在软软的被单上把自己窝成一团,真就如同老母鸡抱窝一样缩了,还挺舒服地张张翅膀,低低头啄啄。
房间里的静谧一时间被打破了去,百里屠苏和陵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低了头眼中晕开暖意,一个先前因为疼痛而淡去的笑意加深了些。几乎是同时,两人皆是开口。
“……师兄,可好些了?”
“我已无大碍,将养些时日便可行动自如,师弟无需自责。”
“……”
百里屠苏摇摇头,平伸了手,眉头皱得很紧,极黑的眼瞳中飞快地掠过几丝暗沉的晦涩。
“是我的错。师兄……那日……我……”
顿了顿,收回手抵在额角,百里屠苏又是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
“师尊曾言我身潜煞气,不可胡乱与人比试……是我不该逞一时之气,险些铸成大错……师兄你……”
陵越摇摇头,方要说本即为他执意要与百里屠苏比剑,而受伤故而有百里屠苏煞气爆发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因为自己的托大和轻忽。却是不知为何,在看到百里屠苏看来的眼神时候,那些话语就是尽数被咽了回去。
敛了面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