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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爵看着未晞绝决的背影,不想承认也却无回天之法。他面无表情的缓缓起身,语气平稳的说“好,那你珍重。”
既然无法救赎,那就请你保重,为你,也为我。
未晞听着身后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渐远,她用力的攥着自己的拳头,告诉自己一切就要结束了。忘了那些过往,忘了那些舍不得,忘了那些爱恨交织。
可还没等那人踏出门去,未晞就感受到了空气被划破,有东西袭面而来。没过多思考,未晞就已经转身向前,飞扑到荣爵的面前,只听‘嗖’的一声,未晞便落了一地的发丝。
“未晞!!”
“未晞!”荣爵惊呼。
朝歌心里一痛,还好他收手的及时,扇子只是切碎了一缕头发,并没有伤到身体!
可是,为什么那个男人还活着!未晞为什么要救他,她还是放不下么,哪怕隔着血海深仇!他究竟有什么值得她爱!
第一次,朝歌觉得原来自己眼里竟如此容不得沙子,尤其容不下这个姓荣的沙子!
朝歌走过去,一手环住未晞的腰,将她带离那人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未晞,你可有伤到?”
荣爵一脸的惊恐,那一刻他真的怕未晞会受伤,那自己就更加罪无可恕了。他定睛一看来的人,心里更是炸作一团。
“你?你就是那日杀我荣家上下二十几口的人!”
朝歌只顾着未晞,全然没有理他,但嘴上还是冷冷的说道“是又如何!”
未晞靠在朝歌的怀里,荣爵不敢轻举妄动,他也深知自己打不过朝歌,可是那二十几口,是为何而死!荣爵想要讨个说法。
“我荣家家仆与你何怨,你要痛下杀手!”
未晞缓过神来,看向朝歌,眼里充满了探究“何时?叔父连动物都不肯伤害,为何要杀人?”
朝歌抿了抿嘴,没有回答。未晞一脸的泪痕,却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容“那便是为我了。”
“未晞,不必自责。”朝歌道“我是为这之洲上的小妖,他们又与你荣家何干,你还不是一样!”
未晞心里难堪,她何德何能。
“叔父,让他走吧,梁家的事他并不知情。杀了他是只会让我罪孽更深重。”
不知情?荣爵的心突然炸开来!
荣爵望着那朝歌怀里的人,眼里的痛撕裂了他所有的伪装,语气低沉“未晞?你早知我不知情?所以才刺伤我的肩膀而不是要了我的命?是不是?是不是!”
原来如此。
“呵呵,呵呵呵,我还以为你念及旧情,我还当你舍不得。原来都是痴想,都是我自己的执念啊!”
荣爵真的是万念俱灰,他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更没有这般对自己失望过。他一度以为未晞心里是有他的,可是今日,他却心念俱碎,原来她这般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未晞的头抵着朝歌的肩膀,泪洒满地,她没有勇气看那失意的人,更没有勇气否认。她怎么会舍得杀他!
看他心痛,未晞比她更痛,明明告诉自己结束了,告诉自己不要爱,可是心里的痛楚却不减半分。未晞忍着自己的泣涕,不敢表露。心中却已将那人的问题答了千万遍。
直到曦月殿里再次安静下来了,未晞才轻轻地推开了朝歌,一个人缓缓地蹲坐在地,也顾不上得不得体,头掩在自己的膝间,放声痛哭。
朝歌看着未晞,也是伤情,但他并没有安慰,有些痛要自己扛,有些伤要自己养。他能做的就只有陪伴,他唯一有的资本也只是陪伴,陪她成长,陪她经受磨练,也会陪她老去,陪她生生世世。
扁舟映月孤灯闲,梅枝栖影纸窗寒。
与那年一样,两人一夜无话,你独坐,我相伴。
朝歌倚着门栏望着未晞想,这样也不错。
说来惭愧,本该没有过多奢求,却也不知从何时起,恋她的身影,恋她的目光,恋她说话时的娇俏,恋她隐忍时轻轻蹙起的眉。果然都是不知足,想要更多。
朝歌不知这情动是属该,还是不该。那日瀛邪的问话,着实戳进了他的心里。朝歌不禁问自己,到底何以倾得她的一生,是害了她成全了自己,还是命中注定?
夜风吹进内殿,朝歌不禁打了个冷颤,今天听闻荣爵上岛,他出来的急,只披了件薄衫,正是春末,风正劲。朝歌起身,从殿里关了门,挡住了肆虐的风。又扯下自己身上的外衫,朝着那单薄的背影走去。
动作轻柔的将衣衫搭在未晞的肩上,朝歌斟酌了下,还是半蹲了下来,一手握住未晞的肩,一手穿膝下而过,轻轻一挺身,未晞就被他抱了起来。
这殿中久不入人,凉气逼人,这样待下去,朝歌担心未晞的身子受不住。自打未晞练了‘花央’心法之后,身体就大不如前,朝歌更是自责,对她照顾的紧,平日里就丝毫伤痛都不忍她受,今日这样的折腾,便要更小心才是。
朝歌将未晞放入床榻之中,盖好被子,看着那失了魂的眼,眼角一酸,却又无法表露,动手理了理未晞额前的发,不露声色的叹了口气。
未晞,你为何总是让我这般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改了好多次,
终究不太满意。
可能是我生活经历太匮乏,
没办法感受那种,爱不得爱,恨不得恨的感觉吧。
写太多,就觉得情感邋遢,
写太少,又觉得情绪不够。
总之,欢迎吐槽指教!!!
☆、斩断恩仇赋
荣爵回到船上,望着船舱里的灯盏愣愣出神。脑里闪过的都是她的脸。她倔强的眼神,灿笑的容颜,勾起的嘴角,轻皱的眉头,每一幕都清晰可忆。
命运真是捉弄人,他这一生宽己待人,容纳四海。可是却落得这般下场。荣爵无奈的笑笑,若是不能恋自己想恋之人,度自己想度的一生,那余下的日子,将是何等的煎熬。
荣爵轻呼一口气,吹灭了面前的孤灯,在黑暗中慢慢走向船头,在月光的衬照下,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海,也坠入她的梦里。
惊起一世情缘。情已逝,缘亦尽。只有苦苦挣扎的人,和那一声低泣罢了。
未晞惊醒的时候,日头已经爬上了屋檐。叶子折射点点光亮晃到未晞的脸上,她眨了眨眼睛,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的梦里。
抬手沾了下自己的眼角,是干的。未晞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一切终究成幻,时间叫我们遗忘,谁都无法反抗。
南婉闻声向房里探了下头,看见自家小姐醒来,便走了进来,为未晞穿衣梳妆。从南婉的嘴里,未晞才知道昨晚是朝歌送她回来的,可未晞却没有一点记忆。南婉还说她回来的时候,人是醒着的。未晞就更难堪了,醒着的都目不念人。
未晞断了自己的遐想,让南婉找来那日洛涯送的东西,她打开看过,是一支很漂亮的珠钗,想着戴一戴,人也能换个风貌。但她并不知这珠钗背后的故事,不然也不会戴吧。未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多了份释然,也知自己心里多了份坦荡。
终于,她可以理所当然的忘记,自欺欺人的放弃。
湛蓝的天空,映着碧蓝的海,苏千伊若不是仔细看了看,当真辨不出那飘渺一色,竟是海以外的存在。她御着仙云,凑近一看,原来是一件薄衫,浅蓝色织锦。这茫茫海上漂着一件长衫,真是奇怪,莫不是有什么落水的人?苏千伊前后望了望,海上平静无波,一眼百里也不见任何异常。
苏千伊展开紧皱的眉,那天她受主人召唤,便离开了之洲,却不想这一次竟知道了一件不妙的事。她深知自己的使命,但还是忍不住为岛上的那个人担心。人非草木,岂能断情。看着远处的之洲岛,她的心里涌上深深地愧疚之意,每每离开再回到之洲,都像是种煎熬,这感觉不是他人给的,也不是自己找的,只是看到那双眼睛,对着她笑,这种煎熬就自己蔓延开来,让苏千伊无处遁形。
她想这一世,自己的罪责怕是无法偿还了,如有来生,她希望真的可以做一个无牵无挂之人,斩了情丝,也就不怕辜负了。
阳光温暖之洲岛的北岸,那艘船已经不见了,洛涯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岸,笑的忘我。
“荣兄,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未晞的。”
洛涯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谁人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一进梁府,荣爵就看见西娆和北韵在一块空地那忙活着,他走过去,心情明朗的问“二位姐姐?这是在干嘛?”
西娆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见来人,恭敬的答道“洛公子,小姐吩咐把梁府的空地都翻翻土,说是梅花都落了,这府上便失了颜色,赶着春末种些花的种子,过些日子也能添些生气。”
洛涯了然的点了点头“未晞竟然有养花的雅兴,想来是心情不错吧。”
北韵抢着回答“是啊,小姐今日心情好极了,韵儿好久都没见小姐这么开心了。”
洛涯心里一乐,看来他今天赶得运气不错,辞别了西娆和北韵,洛涯忙去落樱轩找未晞了。一踏进轩内,便看到未晞手执书简,看的认真,不过洛涯的眼睛却定在了未晞的发髻上,那不正是他送她的珠钗。
洛涯已经不知该怎么表达他的心情了,好像今日的一切都这样顺理成章。心里一颤,还没斟酌好的话就脱口而出。
“未晞,我们成亲吧。”
梁未晞看的正是入迷,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那人说出的话更是惊的她乱了心思。
未晞看向洛涯,眼里没有愠色,但也没有喜意。
洛涯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但他并不是瑟缩犹豫之人,既然无心插柳,那倒不如说开来,若是柳成荫了,岂不快哉!
“未晞,我知道你觉得我是玩笑话,但我还是要说,那年在幽央,我便对你倾心,只是当时你已经有了婚约,我不能夺人所爱,可如今一切从头,我还是当初心思,你也不做他人新娘,那可不可以圆了这份错过的姻缘。”
未晞看着洛涯一本正经的说着,倒是来了笑意。她放下手中的书,盯着洛涯的眼睛,嘴角弯弯的问道“你当真这样想?”
洛涯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认真。
得到肯定的未晞,收了笑容,学着他的样子,也好不郑重的说“可惜君有心,伊人却无意。”
“那算了!我们改日再谈。”洛涯轻俏打断未晞的话,虽然依旧在笑,但眼里的失落却瞒不了人。
知道她会拒绝,洛涯并不难过,但是却怕她说出更绝情的话。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淡然的接受自己的情感被判死刑。他不是未晞,他有他的软弱。但他也似未晞,自欺欺人还不亦乐乎。
‘她终会接受我的。’洛涯这样安慰自己。
未晞看着洛涯变来变去的脸色,轻叹了口气,心里感叹,为何谁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又是半月,岛上的玫红都换了新绿,未晞看着生机盎然的之洲,心里雀跃。
不过也有让她头痛的事,那便是洛涯。
未晞当真将他做朋友看待,不曾掩饰自己的情谊,也没有一分逾越之举。可洛涯对她,还真是定了心思,这半月来,每天都来陪未晞打趣。
当然不会再那样言语露骨,只是同她讲一些趣事,多是南海的,也有岛上的小妖的。
只是那眼里的爱慕,却是不少一分,未晞只好当做看不见,只能装傻。但未晞心里明白,这样下去总不能两全,还是早早断了的好,伤,是越久越痛。
这日洛涯又给未晞送来了几匹世间的丝绸,看也是珍贵之物,她本不想收,却又没有真切的理由。
刚送走洛涯,梁府就又来了位客。
朝歌刚进门,就看见堂中放着几匹上好的丝绸,朝歌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平日除了他会送一些给未晞,再无旁人,怎么会?
“未晞,你出岛去了?”朝歌问出口。
未晞看着朝歌,无奈的摇摇头“是洛涯送来的。”
“哦?他送这个给你干嘛?”
未晞看了看朝歌,心中纠结要不要将洛涯的事告诉他,未晞可没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是等闲人。
未晞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朝歌,也好表明自己只将他当做长辈的心思。
“叔父,洛涯他…想要与我成亲。”未晞眼睛瞄着朝歌的表情,没见什么异常,只好接着说“可是未晞已经拒绝过他了,但他丝毫没有放弃之意,每日来我府上和我聊天打闷,未晞又不好赶他出去,叔父,您是长辈。不如,您帮我劝劝他吧。”
未晞看着面色和善的朝歌,心里有些慌神,难不成朝歌对她没那个意思,都是她会错意了?这样平静,当真毫不在意?还是说打定了自己不会答应洛涯的心思?
朝歌脸上擒着笑,看着未晞一眼千变的脸色,心里好笑。这小妮子竟然学会试探他了,可还当他是毛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