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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内先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去年吧,在那诞节的晚会上。”
“当时我不是也在一起吗?”
“不是那一个啦。每天都有不同的团体在办晚会呀!那一次,大内先生来了。”
在此唐突地提一下,聪子当时在吃咖哩饭。“然后,他邀我在晚会结束后,再去喝一杯。”
“这样啊。结果怎么样呢?”
聪子耸了耸肩。
“我才不要那种男人呢!”
“为什么?”
“又没人问他,他就自己说了,说那本《爱与泪的日子》里的高中生就是他自己。”
“大内先生自己说的吗?”
“没错。我好生气哦。竟然用博取同情的招数来钓女人,简直不入流!”
这样子和他给人的印象大有不同。
亚由美有点着急。因为裕子打心坎里相信大内是侗诚实的男人。
“结果,是你甩了他是不是?”
“算是吧,我也有选择的权利呀。”
聪子呈现出平常没有的威风。“不过,我也有健全的判断能力。我当然没有告诉别人,包括亚由美在内。”
“你至少可以告诉我的。”
亚由美看起来很气愤地说。
“总而言之,那个人很想夸耀自己是悲剧的主角吧。那张照片刊登出来以后,再度受到瞩目,他一定很满足吧。”
这么一来,必须把思考的角度做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才行。
亚由美叹了一口气。
“尽管如此,事到如今,居然还有好事的人把那种古老的事挖出来!”
聪子接着说:“亚由美,想不想喝咖啡?要不要我去拿?”
“麻烦你了──真是伤脑筋。”
后面那一句是自言自语。
如此说起来的话,那个拍照的摄影师,到底为什么要跟踪大内呢?
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编辑部委托他的呢?
亚由美心想,这一点或许需要调查看看。
“亚由美。”
聪子拿着咖啡的纸杯走过来说:“那边好象发生了什么事!”
“是狮子跑出来了吗?”
“狮子怎么会在大学里出现呢?”
“随便说说啦,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有人被刺伤了。”
“被刺伤?被蚊子还是蜜蜂吗?”
“这种事哪有人会大肆嚷嚷呢?听说有女孩被利刃刺伤了。”
此时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亚由美说:“去看看吧。”
她邀了聪子之后,很快就踏出脚步了。
“等一下!亚由美!这些咖啡怎么办呢?”
聪子两手拿着纸杯,急忙地跑出去了。
第二章 过去的血
秀美独自敲着钢琴。
虽然很想说她是在弹奏,不过她并没有那样的本事。
可是──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有钢琴呢?
每次来这里的时候,秀美总是会纳闷。
午休时间。大学里的一间会议室。这里放着一台钢琴。
礼堂里有大钢琴,这个可以理解。因为在入学典礼和毕业典礼会用得到。
可是,像在这样的会议室……
大概,礼堂里的钢琴汰旧挨新的时候,把旧的丢掉也可惜,所以就暂且把琴搬到这个空房间,然后就没下文了吧。
有时候秀美会到这个房间来弹钢琴。不,是敲钢琴。
突然觉得很寂寞的时候,心情不愉快的时候,还有,回想起往事的时候……
“老姊……”
秀美嘟囔着。
不,其实应该是喊“姊姊”才对。因为,姊姊圣美死的时候,秀美当时才十二岁。
秀美不记得姊姊死的时候,自己有哭过。当然她的父母亲有哭,那个大内也哭了。
可是,秀美没有哭。姊姊已经来日不多的事,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况且在那前后的慌忙匆促,只会让人觉得很累。
传来喀咚一声,秀美回头看。
是不是有谁在呢?不过也看不出有人在的样子。
秀美耸了耸肩,又开始敲钢琴的键盘。
姊姊以前钢琴弹得很好。
因为从三岁开始就一直学,而老师也是一位大名师。当然,虽然是从小就开始学,而且是跟着有名的老师学,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弹得很好的。
和姊姊比起来的话──秀美简直就是笨手笨脚。不管做什么都做不好。
因为她说姊姊在学,所以家人也让她学了,可是一点也没有进步,秀美自己厌烦了,而她父母亲也死心了。
大体上,不管是什么事情,父母亲对姊姊圣美总是抱着很大的期待,而圣美也都满足了大家的期待。
没错。十二岁的秀美,以前有点嫉妒姊姊,不管是什么事,都是姊姊比较突出,让她觉得很不是滋味。
当姊姊去世的时候,秀美偷偷在心里说:姊姊,你好狡猾哦,
要是彼此都长得更大的话,圣美会平凡地结婚,当个普通的太太,而秀美会突然变成很显眼的女孩,或许还会变有名呢。
可是,圣美却死了。在她最美丽的时期,把她那份光芒遗留下来,然后消失了。
害得我永远也比不上姊姊。
当然,秀美现在已经了解:姊姊忍受着痛苦,到最后仍然维持着那个迷人的笑容──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光是想到这样,就会令人感动落泪了。
可是,十二岁时的秀美不了解这么多。然而,在那个时候,对姊姊的那份仇恨心,变成了一种罪恶感,至今都还深深地留在秀美的心中。
喀咚,喀咚。
传来了脚步声。秀美立即微笑了。
是木村。一定没错。他以为那样也算没有脚步声啊。
他可能打算悄悄接近之后,“哇”一声地吓我吧。好吧。我就装作没发觉好了。
喀咚,喀咚,喀咚……
脚步声绕到秀美的背后──他这样也算放轻脚步吗?
秀美觉得很好笑,一边笑一边问道:
“有什么事呢?”
说着说着正要回头看。
此时──突然,侧腹充斥着刺痛的感觉。忽然间鲜血就飞迸而出,洒满了钢琴的白色键盘。
连看到对方的脸都没机会,急促的脚步声就往出口方向去了。
秀美想站起来,却摇摇晃晃的。她突然感觉强烈的头晕。
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怎么啦?
她用手往疼痛的地方一压,却滑溜溜地滑掉了。是血,血,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来人啊……”
她想跨出脚步,就这样绕了一圈之后,身体就摔倒在钢琴的键盘上了。
当,钢琴响了起来。就是这个声音救了秀美的命的。
此时正好有个男学生,经过这个会议室前面。
“在搞什么啊?”
他说了之后,打开门偷窥了一下。
因为被桌子挡住,刚开始并没有看到倒在地上的秀美。他耸一耸肩,正要把门带上的时候,白色的脚在眼前闪过。
这个男学生当时心想,说不定是有人在大白天演爱情戏。
来偷窥一下──此时,他放轻脚步声,悄俏地走往钢琴那边……
听说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他满脸苍白,膝盖一直抖个不停,听起来有点丢脸……
“我真搞不懂。”
殿永刑警摇着头说。
亚由美勃然大怒:
“那么,你是在怪我啰?没错,反正我是倒霉鬼嘛!”
说着说着就噘起嘴来。
殿永苦笑地说:
“没人在怪你呀!”
“你的脸就是这个意思。”
“我生来就是这张脸。要是偶尔可以换个脸的话就好了。”
殿永正经八百地说。
这里是中原秀美被刺伤的现场。当然,学生乱哄哄地蜂拥而至,不过进得了会议室的,只有亚由美和聪子。
“不过,秀美小姐,她要不要紧呢?”
聪子担心地说。
“根据刚才医院方面的联络,听说好歹保住了性命。”
“太好了!”
亚由美放心地松了口气之后,说:
“可是我不了解,为什么──”
“你身边时常会发生案件耶。”
殿永这么一说,亚由美又愤然大怒:
“反正都是我害的!”
“不,不是这样的。”
殿永打断她的话。“因为事情是在你想插手管的情况下发生的。我是觉得你会有危险才这么说的。”
“我的事根本不用管!”
亚由美虽然想:自己还是不要被刺伤来得好,却还是那么说了。
“只不过,她被刺伤的原因,是否是因为我问过她大内先生的事,这件事我很在意。”
“这个我就不敢说了。”
“没这回事的。诸如此类的话,你可以说来安慰安慰我的嘛。”
亚由美说完之后,以抱怨的眼神看殿永。
“因为我太诚实了。”
殿永接着说:“公务员不可以说谎。”
“好畸型哦!”
聪子吃惊地说。
“只不过,你和中原秀美谈过话的事,是否有谁知道,这倒是个问题。”
亚由美突然想起来,
“对了!搞不好是──”
“怎么啦?”
亚由美想起来的是,以忧郁的眼神,一直盯着秀美和木村两个人看的那个女孩。
“不──没事。”
亚由美摇着头说。
“你想起什么了吧。”
“不,是我弄错了。”
殿永叹气说:
“你就是那么顽固。”
“彼此彼此。”
亚由美向他还了嘴。
当然,告诉殿永那个女孩的事也是无妨,不过总觉得,好象在逃避责任似的,她不喜欢这样。
“总之,我来打听看看有没有目击者。虽然没有太大的希望。”
连殿永也显得有点死心。
没错。在午休时间,很少有学生会特地到这种地方来。光是这样,秀美能够及早被发现,并且保住性命,就可以算是幸运了。
“中原秀美是不是有男朋友呢?”
殿永一说之后,聪子立刻就说:
“那就是木村了。”还接着说:“他叫做木村重治,是这里的副教授的儿子。”
“叫木村,是不是?好吧,我来查看看吧。”
当殿永说完在做纪录的时候,
“没有这个必要。”
传来这样的声音。“我就是木村。”
他是在窥视会议室的其中一个学生。殿永点头之后,正在戒备的警官,让木村进到里面来。
“我听说这次事件了。”
“你很担心她的安危吧!”
“这还用说。她是个非常体贴的女孩。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我简直无法相信。”
“但是,事实上她就是被杀伤了。”
“我知道。”
“不管是什么样的好人,也都会被人怨恨的。身为好人这个事实,有时候也会成为被怨恨的原因。”
殿永若无其事地,说些带点教训味道的话之后,问道:“怎么样,她没有敌人吗?”
“怎么可能──”
木村说到一半,就闭口不言了。
“怎么可能──怎么样呢?”
“没有……”
当木村正在犹豫的时候,
“嘿,重治!”
传来这样的声音,一表堂堂的木村副教授,完全无视警官的存在,就进来了。
“爸爸。”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中原她──”
“所以我不是阻止过你吗?和莫名其妙的女人一扯上关系,就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不是莫名其妙的女人,爸爸。”
“会被人怨恨而遭到杀害,就是因为她本人也不正经。”
他以肯定的口吻说了之后,朝着殿永那边说:“你就是负责的刑警吗?”
“是的。现在,我正要请教令郎──”
“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当父亲的我是最清楚不过了。”
“可是──”
“总之,不要再伤害我儿子细腻的情感了。”
“我儿子在念国中的时候,曾经有神经衰弱的倾向。要是你想再继续审问他的话,我们会请律师的。”
殿永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你可以带他回去了。”
“这还用说!”
虽然父亲是理直气壮的,不过儿子却只是低着头,好象很害羞的样子。
“如果你有想起什么的话,请跟我联络。”
殿永对显然想说些什么的木村重治这么说。但是,在父亲的催促之下,儿子只好默默地离开会议室了。
“总之,他就是一个爱撤娇的孩子。”
聪子说。
“只有这样子吗?”
亚由美听了殿永的话之后,皱起眉头,
“你的意思是──怎么了吗?”
“那个父亲。”
“木村老师?”
“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好象在害怕什么。你不觉得吗?”
没错。害怕啊。听了这个话之后,亚由美也觉得对。
刚才木村那种强势的态度,似乎有点像是“弱犬狂吠”。
他是否有什么不想被人察觉的事呢?亚由美心里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