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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向其他在座的人,都是凤渊国旧人,藤龙次首坐着凤渊户部尚书杜风,末位是礼部侍郎程越东,林票远次席坐的是这里的地主,维扬县的县太爷王建成,莫林称帝后,洪罡宣布独立,他的水师所在的驻地维扬县也宣布脱离伪帝,跟随凤渊水师,只奉凤渊正统王族之命。
杜风与程越东莫离认识,王建成因为是外放官员,莫离不熟悉,洪罡为她引见了一下,一番寒暄后,洪罡将话题引入正题。
“殿下,今日请您来,是为了让您决策一下,我们复国的步骤与战略。”
莫离轻嗯一声,道:“洪都督,目前我们有多少可用之兵,势力范畴多大?”
洪罡看了一眼林票远,林票远道:“禀殿下,票远旗下,尚有二万大军,其中约五千人是精骑兵,还有一万五,是普通将士。”
“二万?”莫离失声道:“你手上握有凤渊六成以上大军,怎么只余两万人?”林票远当年征北时,手上有十万大军。
林票远一脸愧意:“殿下,票远惭愧,愿意荣辱与共誓死追随末将出来的,只有这两万余人,其余都留在军中,接收了伪朝的统治。”
莫离神色一黯,她能理解留下人的想法,淡然一笑道:“将军何愧之有,此事个有主见,将军能对我凤渊莫氏赤胆忠心,莫离这里已是感激不尽了。”
林票远神情激昂说:“殿下言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票远只认莫氏正统。”
你食谁的禄,忠谁的事呢?莫离淡淡扫他一眼,轻笑不语。
转眼望向洪罡,洪罡道:“凤渊水师全部一万四千将士皆在,奉殿下马首是瞻。”
莫离微微点头,目光中是赞许的欣然,游目望向藤龙,藤龙道:“三千御林军当日突围出来时,折损严重,最终抵达维扬县,只余千人众。”
千人,一万四千,二万……加起来,不到四万人,莫离垂眼,轻声问:“除了这维扬县,还有哪些城池为我所控?”
“维扬周边三座城池在我军控制范畴内,另外,还有林将军驻军所在的飞龙镇,距此约十五里,途中有一个中型城镇景安,县令苏长荣与我是旧交,为人淡泊,新皇旧皇在他而言,谁当都一样,只要他那方土安宁,所以对我们故意不重。其余凤渊各大重镇,皆由莫林或是莫起控制。”洪罡娓娓道来,脸色沉重,形势严峻。
只有这方圆数十里的地是他们的。无兵无地亦无财,复国之路,崎岖险峻啊。
莫离沉吟不语。
洪罡道:“殿下,复国之路艰辛,不过我们都有信心,我们是正义之师,人心所向,圣上的恩泽大家都铭记在心,只要殿下登高一呼,相信忠于前朝的臣子们,都会前来归顺,我们的力量,会一天强过一天的!”
莫离点头:“都督言之有理。不过,我们目前不能指望这些未知因素,就我们目前的力量,我们要做一番规划。”
“是,请殿下明示。”众人抱拳齐声道。
莫离道:“敢问各位,如今的军饷从何而来?”
“维扬富庶,军饷都是由下官提供。”王建成拱手道。
“王县令辛苦了。请问如果我军扩编,王县令还能承担多少人的军饷?”莫离问。
扩编两字一出,众人眼睛一亮,同时期待的望向王建成。
王建成低头想了想,抬起头,神情毅然:“再增加一万余人,下官依旧还能承担。”
“莫离明白了,多谢王县令支持。”莫离由衷的对王建成一揖,乱世忠臣,难能可贵。
“如今敌我双方力量悬殊,我回归之事,纸包不住火,当已传遍凤渊,这个问题我稍后会有妥当方案解决。扩编之事,宜悄然进行,以免打草惊蛇,引起莫林注意,如今他全力来镇压,我们这区区四万人众,不是对手,所以目前应尽量韬光隐晦,悄然进行。”
莫离担心的事,这几个沙场老将都很明白,他们之所以能够偏安一隅,一是因为洪罡的水师在手,莫林没水师,根本无法与他争战,加之此地偏远,已经是凤渊最北隅,中间还隔着一个面和心异的莫起,莫林鞭长莫及,所以才没有下手清剿他们,但是这不表明莫林会放任他们做大,一旦他们有任何不利于他的举动,莫林宁愿冒些风险,也会坚决要铲除后患的。
莫离肃颜对藤龙说:“藤将军听令。”此时是公事,莫离对藤龙不再以叔叔相称,而是敬称他的官职。
“末将在。”藤龙立刻站起,恭身而立。
第二卷:凤渊风云(莫离篇) 第二十九章:琅瑶圣地
“本宫命你立刻拟定扩编之诏,暗中招兵买马,加以训练,望早日能为我所用。”
“末将遵旨!”藤龙大声道。
藤龙曾是凤渊的禁军教头,这事交由他做,再合适不过,所以众人皆无异议,一致点头。洪罡原本担心莫离年幼,事关重大,怕她一时不能担起重任,做好了竭力辅佐,让她历练几年的时间再做正式复国的打算,谁知莫离这番议事,思维逻辑分明,话语进退有度,指挥若定,不由暗暗点头,圣皇圣后,凤渊后继有人了!
众人又细细讨论了一下征兵扩编的细则后,方才告辞散去。
藤龙走到议事厅大门边,莫离唤道:“藤叔叔请留步。”
藤龙停下脚步回转身,莫离迎上去,道:“藤叔叔请去莫离住处小坐片刻,莫离想问一下当年宫变时,我父皇母后的事。”
藤龙点头,公主是在天景帝殉国前离开的,如何离开,藤龙当时在场,他知道一些细节,至于后来公主怎么会突然失踪不见,他也有一肚子的疑问,于是随着莫离来到他的住处。
两人分宾入座,韵儿送上茶来,她与藤龙也是相熟的,藤龙谢过她后,回望莫离:“殿下想知道些什么?藤龙知无不言,只是宫变之时,我已率队杀出宫外,之后的事,也是听宫中逃出来投奔我的侍卫们说的,知道的并不详尽。”
莫离低眸凄然:“藤叔,当年之事惨烈,莫离早有耳闻,只盼早日杀回都城,重登大宝,才能慰籍我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莫离愧对列祖列宗啊!”说到此,已经黯然垂泪,藤龙是她目前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在他面前,她不用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事不能怪你,当时国师送你离开,也是圣皇之命,为保凤渊唯一正统血脉。只是,殿下,当日国师说送你去琅瑶圣地,为何无尘真人久候你不至,三年里杳无音信,却又突然出现在大齐境内呢?”藤龙一口气问出内心的困惑,故也是大家的困惑。
莫离听完,吩咐韵儿与含儿,让她俩去门外守着,门前门后都要照应着,有外人走近时,无论是谁,都要提点一下。
韵儿与含儿乖巧退出,并为莫离掩上房门。
正色道:“藤叔,我叫您前来,正是要与您讲这件事,不过,此事出我口,入你耳,你我心中有数,不要再说与他人知,非常时期,人心不能乱。”
莫离神情严肃,藤龙面色一端,站起身道:“殿下放心,藤龙若敢泄漏半个字,当以命抵。”
“藤龙言重了。”莫离扶他坐下:“莫离在这里,能相信的只有藤叔一人,藤叔为人耿直,莫离只是怕您受到奸人的诱骗。”
藤龙浓眉紧缩:“殿下之言,藤龙不解,请殿下明言为藤龙解惑。”
莫离点头,静思片刻,理了理思绪,将自己被国师误送异时空的事,一一道来,从误入异时空,到林票远来找,林票远对她所说的话,一直到自己被林票远的玉环带回这里,却又误落大齐皇宫,被无尘真人弟子国师的小师弟陈显翔所救等等,一直说到在临木江被追杀,为洪罡所救,来到这里为止,详详细细,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听得藤龙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大,惊异至极。
莫离语音刚落,藤龙便惊叹道:“殿下的经历,好生神奇,匪夷所思!”
莫离点头:“正因为如此,我一直没对外人说,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藤龙道:“殿下所虑,有些事不必为外人道。”说到这里,浓眉一拧:“如此说来,林票远不可信。”
“他今天竟然装作从没见过我,一口否认他与我在这三年里在同一个地方,实在可疑。”莫离道。
“可是。”藤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沉思着说:“殿下离开三年,音讯全无,林票远并没有消失啊,他一直驻扎在维扬县以南的飞龙镇,若他也常年不在,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飞龙镇必然会有消息传出,也会有内乱,这些都没有发生过,我们一直认为,他在飞龙镇。所以,殿下,这事蹊跷啊。”
莫离秀眉紧蹙,“所以,我才什么都没说,以免打草惊蛇。我在那边遇到的,绝对是林票远,他是怎样做到两边共存的饿,我想不明白。林票远如今是我们这方最强的力量,对他我们要格外小心处理,这事,咱们先忍着,多加提防就是。”
“也只能这样了。”藤龙道:“您提醒了,藤龙便多加留意便是。”
“嗯,对了,洪都督这人怎样?”
藤龙肃然道:“赤胆忠心,殿下可以完全信任他,藤龙敢以性命担保。”
“有藤叔这句话,便行了。我知道该怎样做了。”莫离说。
“殿下,洪都督求见。”韵儿的声音远远便响起,这丫头,居然守在了园子的大门口。
莫离在藤龙口中已得知洪罡完全可相信,当下不再避讳什么,与藤龙一起开门迎了出去。
洪罡不是一人来的,身后还领了一个灰衣长衫的中年道士,面貌普通,莫离却注意到此人走路,竟然足下尘埃不动,人似完全不着力于地一般。
好强的轻功……
“殿下,这位归元道长自称来自琅瑶圣地。”洪罡介绍说。
归元向莫离行了一礼:“殿下,我师父无尘真人,命贫道来接殿下与小师弟回琅瑶圣地。”
莫离有些迷惑,这人来的也太巧了吧?
归元一眼看出莫离的困惑,微笑道:“我师有通天彻地之能,如何不能知道殿下行踪?”
这话有理,莫离立刻抛下疑心,喜道:“你来了,显翔就有救了,快快随我来。”陈显翔昏迷之后,莫离一筹莫展,第一没有良医,第二没人知道琅瑶圣地的地点,就是有心送陈显翔回去医治,也无处可送。
归元道:“殿下,贫道方才已经先去看望了小师弟,师弟情况危急,只有师父可能有回天之力,事不宜迟,越快动身越好。”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走。”莫离立刻道,转头对洪罡与藤龙道:“洪都督,藤叔,莫离先去一下琅瑶圣地,有些事,莫离必须过去解惑,这里的事,先拜托两位了。”
洪罡道:“这边的事,请殿下放心,有我与藤统领在,不会有变。不过,殿下这一去,要多久时间才能回来?”
莫离抬头看向归元,她不知道琅瑶在哪里,从这里去要走几日,当然无从回答。
归元微笑道:“快则二日,迟则三日,贫道必护送殿下安然归来,请两位将军放心。”
洪罡与藤龙这才舒口气,琅瑶是凤渊人心中的圣地,归元有琅瑶特制的玉符,那个无法假冒,他们是相信归元的,他们担心的只是莫离离开太久,才稳定下来的军心民意,又会人心惶惶了。
莫离回房收拾东西,韵儿含儿哭丧着脸边收拾物什,边闹着要随着莫离一起走。
莫离道:“琅瑶圣地是禁地,没有无尘真人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我只是去三日,马上就回来的。”
韵儿撅着嘴道:“奴婢们又不要进去,奴婢就守候在圣地外面,等您。”
含儿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反正不管您说什么,奴婢们再也不与您分开!”
莫离感动,却又不能真带她们走,只得板下脸来:“既然都称奴婢了,我的话你们竟然不听?”
莫离这一疾言厉色,两人只能委委屈屈的为她打包好行礼,送她出门。
归元已经等候在大门外,一辆黑色蓬字的简洁马车停在他身边,莫离探头一看,陈显翔静卧在其间。
归元道:“请殿下上车。”
莫离与送出来的洪罡等人道了别,掀帘上车,才坐稳,便听外边归元轻轻一声“驾”马车便起步了。
莫离怕马车的颠簸颠到了陈显翔,赶紧低头查看,发现这马车走的虽然很快,却异常平稳,只听到马蹄声响,车轮滚滚之声,坐在里面,竟是平稳异常,感觉不到一点颠簸。不由赞叹,到底是来自圣地的东西,这个看似普通的马车,也是神物啊!
第二卷:凤渊风云(莫离篇) 第三十章:无尘真人
归元赶着马车,马不停蹄的向前,莫离先还有担心陈显翔的伤势,探了几回脉搏,竟然比原先沉稳许多,到底是无尘真人的真传弟子,个个有一手奇妙的玄学。归元也只是在陈显翔的穴道上按摩几下,陈显翔的幽弱游丝的呼吸顺畅了许多,面容虽然依旧惨白,但是已没有当初那蜡黄如金纸般的可怕了。
莫离望着陈显翔,轻叹口气,“陈显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