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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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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慢慢转过身来,却是冷冷一笑:“这些为父都知道了。为父还知道,在皇上深深狐疑之时,是孙资的一番话减缓了他心头的猜忌——孙资当时是这样对皇上说的,‘陛下年仅二十六岁,司马大将军今年五十一岁,已是衰朽之身,而陛下富于春秋,又何惧他会坐大作乱?毕竟,司马大将军注定是会死在陛下前面的呀!陛下何必对他这样一位老臣凭空猜忌?’唉,孙资的话虽说得尖刻难听,倒也不失为明智之语,既淡化了皇上心头之忌,也保全了为父。陈群、华歆那帮老朽遇事只会煽风点火,哪里比得上孙资灵动机变、左右逢源?师儿啊,你还要向孙资他们多多学习呀!”

司马师听罢,垂首应道:“父亲指教的是,孩儿一定谨遵教导。不过,请父亲允许孩儿来猜一猜皇上今日送来的旨意。”说着,他见司马懿微微点头,便侃侃说道:“皇上此番下旨,决不会将父亲调离关中,反而会在明文中褒奖有加,却在暗中对您有所警诫。因为自今年三月份父亲出任关中主帅之职起,针对父亲的争议就一直未曾停息过。在此期间,皇上一直都是全力支持您的,再加上您在木门道杀敌万余,立下奇功,更证实了皇上当初用人无误。所以皇上绝不会当着群臣的面打自己的耳光,无缘无故便调您离开关中。但是,此番御蜀之战中终究还是折了张郃这员大将,因此皇上又会令钦差大臣对您暗中进行口头警诫!不知父亲以为孩儿所言当否?”

司马懿认认真真听完了他的话,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我儿真是大有长进了,思考问题也越来越周全了,看来这几个月你在为父身边没有白待呀!但我儿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说着,他抬起头来,望向祁山那边蜀国的边界线,悠然说道:“其实,只要诸葛亮这个魏国第一大敌还始终存在着,为父在关中的地位就始终稳如泰山,谁也动摇不了……包括皇上也动摇不了……”

“可是,如果诸葛亮此番北伐受挫之后,万一也像吴国孙权那样龟缩蜀中,不敢再出来挑战了呢?关中若是太平无事,父亲可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司马师不无担忧地说道。

“那不可能!”司马懿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也许不了解诸葛亮。但为父了解他!他和为父都是同一类人!他会愿意待在成都城中的那个小朝廷里低眉垂目唯唯诺诺地侍奉那个小皇帝?他决不会那样做的!他和为父一样,都只能通过对外征战立功来巩固自己在国内的权位!从这一点来讲,诸葛亮是一定会将北伐进行到底的。

“而且,为父认为诸葛亮并未在木门道一役中失利!不错,他是在木门道损失了一万多名将士,但他获得了一举击毙魏国大将张郃的佳绩呀!你想,当年汉主刘备都深为忌惮的张郃竟然丧生在他手中,这对他在国内树立自己的最高权威将发挥何等重要的作用!所以,他应该十分感谢为父。并且,受到这一事件的鼓舞,诸葛亮还会养精蓄锐,卷土重来的。

“那么,狡兔未死,走狗岂能烹?飞鸟未尽,弓箭岂能藏?因此,为父断定皇上此番来旨,只会是褒奖有加、一味笼络,断然不敢向为父示警威胁!现在是皇上怕为父,不是为父怕皇上啊!”

说到这里,司马懿又仰起脸来,望着天际那一缕悠悠浮云,脸上现出深深的怅然来:“可是师儿啊,也就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司马家就真的走上了一条与曹魏决裂的不归之路……本不该如此呀!魏武帝也罢,魏文帝也罢,他们当年若能像汉光武帝尊奉功臣那样推心置腹地折节礼待于为父,为父又何必走上这条险路?”

他仰望天穹,脸上的怅然之情愈来愈深:“难道古代传说中伊尹辅商、姜尚佐周而得善始善终的故事,就真的只能存在于书简之中,而永远无法在现实里得以实现吗?唉……为父在像你这样年轻的时候也曾鄙视过太祖魏武帝挟汉而立的行径,却没想到日后自己竟也会不知不觉一步一步走上和他相同的道路……真是没想到啊……”

就在他喃喃自语之时,猝然一声苍凉激越的清啸破空而起,吓了他父子二人一跳。他俩仰面朝天循声看去,见到一只双翼高扬的山鹰从祁山那边冲天而飞,逆风而翔,在半空中盘旋着,升腾着,恰似一道黑色的闪电,没入到天际已然渐渐沉郁的云丛中去了……

第4卷隐忍二十年,司马懿野心毕露第34章帝室的沉浮第221节周宣解梦

三丈见方的炼丹室当中,那尊二人多高的青铜丹炉巍然而立。炉顶盖上雕着的那只金狻猊锃亮亮的,龇牙咧嘴,活灵活现,煞是威猛。它朝天昂首瞋目,口中冒出一缕淡青色的香烟,袅袅萦萦,升上半空,却不散去,只似一条细线般随风游移,显得摇曳多姿,徐徐然腾挪出千奇百怪的鱼蛇虫鸟之形,令人顾盼流连。

丹炉一丈开外的两个紫草蒲团之上,分别坐着两位苍髯长者,一位身着红袍,一位身着白袍。却见那红袍长者静静仰望着那缕丹炉香烟,轻轻抚须而叹:“周大夫的‘龙舌香’果然是聚而有形,历久不散,实乃天下罕见的奇香异物啊!”

那白袍长者似听非听,双目微垂,眼缝间神光内蕴,不泄不荡,恍若两泓深潭难以见底。

“照蒋某看来,论起周大夫您的‘焚香成形’之技,几乎可以与当年的敬侯荀彧荀令君之术媲美了……”红袍长者继续称赞着。

“荀令君在世的时候,只怕蒋大人您还没出仕吧?”一直悠然沉默着的那位白袍长者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呃……这个……”红袍长者脸色顿时一红,“蒋某也是听闻司马仲达他曾经绘形绘色地介绍过荀令君的‘焚香成形’之绝技……所以,蒋某想当然耳!想当然耳!”

“呵呵呵……原来蒋大人是在‘想当然耳’!那么,您这些赞语,本座又如何受得起呢?”白袍长者双目一张,精芒直射,“蒋大人今日屈尊移驾来访,恐怕不单单是为了专夸本座的‘焚香成形’之技而来的吧?”

那蒋姓长者闻言,脸上笑意微现:“周大夫当真是慧眼无双,洞察人心。蒋济此番前来,确有几事想请周大夫占卜一番。”

这位白袍长者正是魏国太史令兼赞善宣化大夫周宣。他的星相易理占卜之术造诣在当今中原已是首屈一指的绝顶高手,只是因为亲掌皇室易象枢密,一身干系甚重,从不在外抛头露面。平日里,他都是深居简出,时时闭关修心习道。反倒是他的亲传弟子管辂,在朝野之际声名鹊起,几乎压住了他这个师父的名头。

身为谏议大夫的蒋济,也一向对星相易理之学颇感兴趣,又经司马懿引荐,常来周宣府中讨教,彼此各有启发,竟渐渐结成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今天,周宣听得他又是有事来问,也不推拒,悠悠而道:“蒋大人有何要事须请本座占卜,尽管坦诚相告吧!”

蒋济面露余悸,愀然道:“孔和(周宣的字为“孔和”),实不相瞒,蒋某近来一直是噩梦连连,心头甚是不快!这不,前日夜间蒋某便做得一梦——我家府院的后花园那片斑竹林白日间竟是猝然失火了,那火越烧越旺,仿佛一直蹿到了天边去,怎么扑打也始终不灭。蒋某醒来之后,心神一片恍惚,颇有不吉不祥之感,还请孔和为蒋某不吝剖析以辨吉凶!”

周宣听了,右手在自己膝盖上搁放着的那柄麈尾拂尘上面徐徐抚摸着,沉吟片刻,慢慢而道:“‘竹林失火,燃升入天’——唔,倒确是一件可虑之事。蒋大夫,你近日可有胸闷肺痛之症状乎?”

“有啊!有啊!”蒋济一听,点了点头,“蒋某近来一直觉得胸肺之间犹如压了一块千斤重石,别提多难受了……”

“那你必是已经看过医师了?如果本座所料不错的话,他应该给你开的是黄连、金菊一类的清热化痰之药材……”

蒋济顿时面露讶然之色:“周……周大夫,这……这样的事儿您也占断得出来?”

周宣闻言,淡然一笑,拿起麈尾拂尘往自己身前轻轻一摆:“本座还能推算出你今日光临鄙府之前,必与他人发生过一场大大的争吵,闹得是‘上达天听、轰动朝野’!”

“呵哟!周大夫,你真是神人了!”蒋济惊得连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今日早朝之上,幽州刺史毌丘俭送来了八百里加急快骑讯报,声称辽东公孙渊夺了他叔父公孙恭的牧守之位,以下废上、自立继爵,情属谋逆,特请朝廷明裁。

“在朝议之际,蒋某力主发兵讨而平之,以塞乱源;但陈矫令君却一味主张议和,居然建议陛下默认公孙渊自立夺位之秽行,还要赐封他为‘乐浪公’以羁系之……周大夫,您给评一评,陈矫这不是在养虎为患吗?公孙渊如此狼子野心,今日居然敢明目张胆而夺叔父之位,谁能保证他明日不会心生狂念而来夺中原神鼎乎?蒋某一念及此,便在朝廷之上和陈矫争执了起来,当着陛下的面我俩大大地吵了一架……陈矫优柔壅闭如此,蒋某心中实是愤愤不平!只怕四方藩国都要嗤笑我大魏朝中无人,坐视逆贼行凶夺位了!”

周宣脸上的笑容始终淡若秋水,仍是用左手五指轻轻抚摸着那柄麈尾拂尘,并不多言。他身为观天占星之职臣,地位敏感,自是从不轻易妄论朝事。

蒋济将这一通怒气发泄完毕之后,方才意识到自己大是失态,急忙带着歉意向周宣说道:“哎呀!蒋某刚才一提到公孙渊那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怕有些冒犯周大夫了。周大夫身在炼丹室中足不出户,居然这么快就推断出了蒋某与陈矫的争执之事……蒋某真是佩服……”

周宣淡淡地含笑看着他,悠然而道:“蒋大夫所谏本是不错,但陈矫令君也有他的难处啊!如今伪蜀虎视眈眈于西,逆吴蠢蠢欲动于东,我大魏两面受敌、左右为难,已是压力极大;倘若朝廷再为伸张一时之义理,而激得公孙渊举兵作乱于北,则我大魏三面受敌,处境更为艰难!陛下和陈矫令君此刻除了极力羁系公孙渊之外,亦确是再无其他选择!”

蒋济听罢,坐在那里沉吟了一会儿。最后,他长叹一声,双目遥望西方,悠悠言道:“唉……陈矫这么做,蒋某也知他颇负苦心,但他做得终究还是太过优柔迂钝了些……倘若是司马大将军在朝主政,断断不会这么任由他公孙渊公然胁迫朝廷默认其位,纵是不得已而羁系之,也必当软硬兼施以销其野心逆志!否则,朝廷日后哪怕甚至是用‘大司马’之禄位笼络他,也不会填饱他的贪欲的……对他这种贪利忘义之徒,除了先行慑之以威之外,再用其他羁系之法都难免留有后患……”

“呵呵呵!且住!且住!你是知道的,本座炼丹室中从来不谈军国大计,你这些话还是继续留到陛下面前去说吧!”周宣微微笑着,将手中拂尘向外轻轻一甩,“咱俩且先收拾一下服饰,待会儿将有要事不期而到哟!”

“别忙,别忙——你也别故弄玄虚了,就先给蒋某解析一下这个梦的含义的来龙去脉啊!”蒋济急忙将他的袍角拉住。

“好吧,好吧。本座便给你解析一番吧!《庄子》曾言,‘神遇为梦,形接于事,故昼想夜梦,神形所接也。’《礼记》有云,‘梦者,缘也,精气动也,魂魄离身,神来往也。阴阳感成,吉凶验也。’王充曾讲,‘夫梦者,象也。吉凶且至,神明示象,熊罴之占,自有所为。’你所做的‘竹林失火,燃升入天’之梦,其寓意便是:‘竹林’者,隐喻为木,而人身之肝属木;‘火’者,隐喻为人之心火躁气也;你梦见‘竹林失火’,其喻为心气太盛、肝火太旺。心气太盛、肝火太旺,一则伤肺克脾,故而你有胸闷痰壅之疾;二则易激易怒,故而你会与人争执。而‘火燃入天’,则喻为‘上达天听’,所以本座断定你今日在朝会上必定当着陛下的面和他人大吵了一架。至此,你可明白了?”

蒋济听了,若有所思道:“原来周大夫的解梦之道便是这般‘以象通意,以意喻物’地剖析啊?那么,蒋某昨夜又做了一个怪梦,您又如何解释?”

“什么怪梦?你且说来听一听。”周宣徐徐言道。

“蒋某昨夜梦见自家偏屋顶上有两块青瓦被大风吹落于地,一瞬间忽又化为两只燕子振翅飞去。周大夫,您且讲一讲这梦是何寓意?”

周宣掐着手指暗一沉思,忽地讶然看向他来:“想不到蒋大夫您府中制度严明,竟也会发生这等奴婢通奸私逃之事!您须得回府把那管家召来好好训诫一番了……”

蒋济闻言,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来:“呵呵呵……周大夫,您这一次的析梦占断之言必是大错特错了!实不相瞒,昨夜本座根本就没做什么睡梦,刚才说什么‘偏屋落瓦、化燕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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