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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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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听了,粉白的面庞上表情顿时一呆。那邓飏瞧在眼里,不禁冷冷叱道:“你这狂徒——言不及《易》而近于讥,未免太过自负了!”

管辂朝他翻了一下白眼:“邓尚书有所不知,古往今来,善《易》者必不以《易》书为囿,而善兵者亦必不以论兵为长!”

邓飏大怒,正欲反唇相驳,何晏却将他衣袖一拉劝住了,满脸堆起笑来问向管辂:“管君刚才言之有理,何某受教了。久闻管君您师承周宣大夫,精于占梦析象,何某一直钦佩万分,今日有幸特来请教。何某近日来做得一梦,梦见数十只青蝇嗡嗡飞来,集于自己的鼻端之上,三番五次驱散而后复聚,此乃何兆也?”

管辂听了,沉思有顷,面色一正,拱手而道:“今日诚蒙何尚书垂意相询,管某必当尽心以告。昔元、凯之弼重华,宣慈惠和;周公之翼成王,坐而待旦,故能流光六合、万国咸宁。此乃履道体应,非卜筮之所明也。而今何尚书位重山岳,势若雷电,而怀德者鲜、畏威者众,殆非小心翼翼、自求多福之道也。又鼻者艮也,此天中之山,‘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却有青蝇恶臭而集之焉,实为大大不祥。

“正所谓‘位峻者颠,轻豪者亡’。何尚书您不可不思害盈之数、盛衰之期也!是故山在地中曰‘谦’,雷在天上曰‘壮’;‘谦’则裒多益寡,‘壮’则非礼不履。未有损己而不光大、行非而不伤败。诚愿何尚书上追文王六爻之言,下思尼父彖象之义,然后三公可致、青蝇可驱也。”

邓飏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何尚书——他这不过是一派浮言而已!此乃老生之常谈,了无新意,何足一听也?”

管辂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还怕他的讥笑?当下就正视着邓飏道:“邓尚书所言差矣——今日之情形,实乃‘老生者见不生,常谈者见不谈。’”

邓飏本是想邀他过来为自己和何晏多讲几句美言贴金的,今日见他在自己面前却是这般孤傲,不由得勃然而怒:“你这狂徒好生无礼!怎么?你这个太史令当腻了吗?”

听了他这暗含恐吓的一番话,坐在旁边的钟毓顿时变了脸色,伸手拉了一拉管辂的袍角,示意他赶紧赔礼道歉。管辂却全不理会,只朝邓飏冷冷而睨,毫无惧色。

何晏也不愿与太史署搞僵关系,急忙出来转圜而道:“邓君,管大夫之言曲尽易理玄微之妙,您可勿得讥笑。管大夫——‘知几其神乎’,古人以为难;交疏而吐其诚,今人以为难。而今你一见本座便尽此两难之道,可谓‘明德唯馨’,本座钦仰之至。不过本座尚有一大疑问相询,还望管大夫赐教。当今国运方隆,曹大将军功德巍巍,可有异常之兆迹降世显灵乎?”

他此语一出,邓飏和钟毓都拿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管辂,静待他开口发言。

管辂背着双手在原地转了四五圈,忽然扬声长长一笑:“何尚书此言何疑可虑?当今天下情形,乃是九五龙飞之大吉卦象,正所谓‘利见大人,开泰启运’,自当神武升建、王道昌明,远近归心,四方影附!”

“好!好!好!”何晏大喜过望,吩咐府中仆役道,“快去为管大人准备一箱金饼。本座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管大夫笑纳!”

邓飏其实一直等的就是他这句拿来粉饰曹爽政绩的美言,听罢立刻转怒为喜,面露欣悦之色:“管君此言极妙,我等必向曹大将军献之,曹大将军那里也定然会对你重重有赏的。”

管辂也不多礼,收了何晏所送的一箱金饼,道谢辞过,便和钟毓一齐出了何府。乘着马车走出很远之后,钟毓才心有余悸地对管辂说道:“哎呀!管君——你刚才在何府里和他们应答对接之际,所讲之话也未免太过切直了些,只怕已深深触怒了邓尚书吧?邓尚书这个人心眼小如针孔,睚眦必报,钟某在场可是暗暗为你捏了一把冷汗啊!”

管辂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烈酒,斜着眼看了他一下:“管某与濒死之人交语,又何足畏哉?”

“濒死之人?你是指何、邓二人吗?”钟毓吓得面如白纸,慌忙把嗓音压得低低的。

“钟大人不知,与祸人共会,然后可洞察其神智淆乱;与吉人相近,然后可测知其全精固元之妙。您瞧邓飏之行步踱走,筋不束骨,脉不制肉,起立倾倚,若无手足,此谓‘鬼躁’;而何晏之面目形色,则是魂不守舍,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此谓‘鬼幽’。二人皆非福厚寿永之士,只怕在这一两年间便有灭顶之灾!钟大人你可将管某之言暗记于心而切莫泄露于外,以观将来之应验便可。”

钟毓听罢,大惊失色:“管大夫此言当真犀利如剑。钟某听了,实是惊骇不已。那么,请问你这‘九五龙飞,利见大人,开泰启运’之预言又究竟主何吉兆?曹大将军莫非还真能一跃而为九五之尊?”

管辂这时却是抱着酒葫芦一顿猛喝,含糊着说道:“钟大人你今日未免问得太多了。‘九五龙飞,利见大人’之卦象,实乃幽深之极之天机,管某而今也轻泄不得……”

第5卷三国归晋第44章曹爽恶事做尽,司马懿待时而发第252节排除异己

八宝来当铺是洛阳西坊最大的一家当铺。一身便服的孙谦进了店中,唤来一名店小二,取出那支鹤形金钗和一张写有石英那种花草体文字的手绢,递给了他,道:“这些东西,你且带去给你们掌柜的估一估价,请他出来和我当面谈清。”

那店小二一见他递来的这两件物事,登时便吃了一惊,急忙点头哈腰地将他引进里屋内坐下,随即便跑进后院中去了。

过不多时,只听得里屋内的脚步声“笃笃”而近。孙谦循声看去,却见一个头发花白,身材略显佝偻的六旬老者挪着脚步慢慢地走了出来。他一手拿着金钗和手绢,一手拿着一方羊毛绒巾,不时举到脸前轻轻擦拭着自己那红肿如核桃一般的双眼,径直走到孙谦一侧的坐枰上坐了下来。

“客官,抱歉,抱歉。老朽因先前经常熬夜而落下了这个眼疾,平时举止有些不雅,请您莫要见怪。”那老者继续揩着自己两眼里像揉进了沙子一般而向外直冒的串串泪水,轻声缓语地向孙谦说道,“你能给老朽详细说一说这金钗和手绢的来历吗?”

“这金钗和手绢是一个朋友托我来这里典当的。”孙谦探身过来,直视着他答道,“她说,凭着这两样东西的质地,定能让你们八宝来的大掌柜亲自出来估价交易的。”

那老者不紧不慢地用羊毛绒巾揩着自己那一双见风流泪的病眼,沉沉地说道:“老朽便是这八宝来的大掌柜,他们都叫我寅掌柜。您有什么话尽管对老朽说吧!”

孙谦的目光盯在那老者眼中一动不动:“寅掌柜,您知道在下是谁吗?”

“哦……老朽对客官您么?好像还是略知一二。”寅掌柜放下了手中羊毛绒巾,眯着那两只红彤彤的病眼,瞧着孙谦慢慢说道,“阁下便是曹大将军府中的家丁侍卫统领孙谦君。今天您一大早换了便服从南坊大将军府门口出来,先是走了一箭之地,在南角小巷里徘徊了半个时辰,然后又穿出小巷,到西坊醉月楼闷头喝了半个时辰的酒,大概在那里把事情考虑得差不多了,最后才走进我这店铺里要典当这两件东西的。是也不是?”

“你……你们竟敢监视我?”孙谦一听,不禁惊怒失色。

“寅掌柜”身子向后微微一仰,微闭双目看向屋顶:“孙谦君,您错了。您和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们还监视您作甚?我们这是在认真保护您啊!”

孙谦一脸讶异地瞧着寅掌柜,却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

寅掌柜拿起那条手绢凑到面前,慢慢看着那上边石英亲笔所写的花草体文字,眼眶里突然涌出泪来:“真是苦了英儿了!她能在百难之中托你送出这些讯息来……当真是鲜有人及!唉,我司马寅枉为义父,真是对不起英儿你呀……”

“司马寅?”孙谦大吃一惊。原来这个鬓发花白、眼疾严重的佝偻老头儿竟然便是传闻司马府的那位像鬼魅一样神秘难测的老管家——司马寅?!

司马寅又抓起了羊毛绒巾,拼命堵住自己流泻不止的泪水,喃喃地说道:“孙谦君,你能拿到这金钗和手绢,说明英儿已经将你当成了至亲至信之人。你放心,我们也会像英儿一样信任你的。在你介入到我司马家大业之前,你有什么要求就先尽管提吧!”

孙谦满身的血都一下涨到了脸颊之上,通红通红的。决定自己和石英两个人命运的关头终于来了!他压住胸中的激烈心跳,深深倒吸了一口长气,肃然讲道:“寅掌柜,我孙谦今天答应可以为了石英帮助你们做任何事情,但你们大事完毕之后,却必须允许我俩获得彻底的自由!我们自会隐姓埋名栖身江湖,永不暴露,永不泄密!这是我孙谦在介入到你们司马氏大业之前所提出的唯一要求。如果你们不答应,我自己便从曹爽府中强行劫走石英远走高飞!”

司马寅坐在坐枰上仰着双眼尽量以这个姿势将眶中的泪水倒逼回去:“本来啊,英儿是我司马家悉心栽培起来的死士细作,她也是我司马寅最为疼爱的义女之一。老朽自然是希望她活得开心、幸福的。不瞒你说,在正始初年,老朽和太傅大人都准备以‘散放宫中闲人’为由将她从皇宫大内中解救出来了……只是曹爽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从中作梗,方才使得她沦入魔窟。不过,你放心,你的这个要求,老朽一定答应你!在我司马家大事完毕之后,我们一定帮你救出石英,放你们自由!至于你刚才所讲的要从曹爽府中强行劫走英儿远走高飞,那也是一时意气之言了吧!就算你劫出了英儿,只要曹爽不死、曹家势力不倒,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你只有帮助我们彻底推翻曹爽一派之后,你和英儿才会有真正的安全和自由的!”

孙谦听了,闭口不答,算是默认了司马寅的这些话。

“好了,老朽既然答应了你的要求,”司马寅一把取下那张盖在他脸上早已浸透了的泪水的羊毛绒巾,双眼一睁,目光凛凛然似利剑一般射向他来,“你就该替老朽完成这样几个任务:一是严密监视令狐愚、丁谧这两个人在曹爽府中进出往来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二是密切注意掩护杨综、虞松,他俩是我司马家设在曹爽府中的内线;三是为了你和英儿的安全,老朽提醒你,从现在起,一两年内不要再到金屋地牢擅自私下接触英儿,免得引起曹爽警觉而失火自焚!”

孙谦坦然迎视着他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好的。”

司马寅和他对视片刻,忽一招手,喊来店小二:“你带他下去换上另外一套便服,领他从铺店后门出去吧!”

待得孙谦离去之后,司马寅才长长叹了一声出来,拿那羊毛毡巾抹着眼泪,缓缓从坐枰上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却见司马昭从里屋内壁背面无声地踱步转出:“寅叔,万一这孙谦是来诈降骗取咱们信任的,咱们应该如何因应呢?”

司马寅深深地看着掌中那支鹤形金钗,徐声而道:“子上是问因应之道么?其一,英儿既然选择了他,他就一定是合适、可靠的人选。我相信英儿的眼光。其二,对于孙谦,我们也早已布置了眼线在严密监控他。子上,你尽可放心的。”

“可是,寅叔,刚才如你所言——那杨综是我们设在曹爽府中的内线不假,但虞松却未必是也……”

“子上,这一招恰是为叔向孙谦使出的‘虚实相生,真伪相杂’之计……万一有一天孙谦起了异心,向曹爽告发出来的也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讯息!而曹爽在这模棱两可之际取舍不明的话,咱们还可徐为后图,掩护杨综脱身!”

“寅叔,不愧是办事老练,缜密无失,昭甚是佩服!”司马昭听到这里,不禁向司马寅躬身而赞,“看来,昭需要向您学习的地方还多得很啊!”

“哦?管辂真的对你们声称本大将军是‘飞龙在天,九五之尊’?还说本大将军能够开泰启运,神武升建,王道昌明,远近归心?”

曹爽在密室里听了何晏、邓飏的话,放下了一直握在掌中把玩的文皇帝曹丕当年所用的那只东吴贡品虎皮纹金螺杯,双目圆睁地向他俩看了过去,满腹狐疑地问道:“你俩别是编出这些神神鬼鬼的话来哄骗本大将军瞎开心的吧?那九五之尊、天子之位,岂是本大将军这样一个凡夫俗子坐得上去的?要像太祖武皇帝那样的天纵英杰才行啊!本人将军哪里是那块料儿?”

邓飏嘻嘻一笑,从衣袖中抖出一张绢帛奏表来,悠悠笑道:“大将军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生得有一副异相,怎么就配不上那九五之尊、天子之位?眼下只要有了太史令管辂这番天象预言作铺垫暂时也就够了,大将军您真要登上九五之尊、天子之位,还得像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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