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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进和朱武平息下來之后。那几个老护军也苍白着脸色走了下來。再看着巫花容的目光。仿佛见了鬼一般。
此时巫花容倒是蔫蔫地像个病公子。可谁还敢小觑她半分。
“去问问那几个人。把该说的都说了。不然就继续受罪吧。”苏牧朝那带路的老护军吩咐了一声。
那老护军脸色有些为难。朝苏牧嚅嚅道:“大。。。大人。。。要不。。。还是让这位。。。这位小大人去吧。。。”
在他们看來。巫花容应该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也就只有巫花容去审问比较合适了。
苏牧看了巫花容一眼。后者脸色仍旧苍白。缩在雅绾儿怀里。朝苏牧狠狠道。
“洠Ъ竟媚锲欢悦础U姘盐依刍盗恕?茨阍趺锤壹乙淮!
苏牧心说。你刚才可还生龙活虎。这些倒好。真要跑腿了又装病。显然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出。早早就准备要装病了。还不是嫌审问太过麻烦。懒得用脑子记东西么。
面对苏牧的鄙夷。这一次巫花容倒是老实洠в蟹床怠4蟾攀谴蚨酥饕狻R欢ㄒ裥亩裥乃漳痢
只要见得苏牧皱眉头。巫花容心里头别提多开心了。
柴进和朱武又回來了。见得老护军们都投來求助的目光。他们又将目光转向了苏牧。一个个老脸通红。想第一次相亲的老雏儿一般。
苏牧不由轻叹。苦笑了一声。眼珠子一转。便从火堆之中挑出一根火把來。也不看巫花容。朝柴进朱武几个说道。
“好吧。大家都不想问。那我也就洠裁匆实摹U饧父鋈肆糇乓彩窃庾铩8纱嘁话鸦鹕樟税伞!
虽然觉着有些不妥。毕竟这些常胜军能够提供不错的情报。可想起他们的惨状。柴进和朱武都觉着不忍心。倒不如给他们一个干脆。而后把那恶心到了极点的场面给烧掉算了。
“我去烧。我去烧。”
苏牧一说要烧掉。几个老护军都争先恐后要干这个差事。仿佛烧了之后。能将自己心理的阴影一同烧掉一般。
可就在这个时候。巫花容小脸一红。站起來指着苏牧的鼻子就骂:“你个挨千刀的狗才。你敢烧。”
别人不知道。苏牧可是最清楚不过。她那些蛊虫可就最怕火烧。而严冬持续了这么久。她洠О旆ㄔ谕馔氛心夹鲁孀印6玫目啥际撬迥诘谋久瞥妗
这些本命蛊虫与她性命相关。若真要烧掉这些蛊虫。她可就受到极大的创伤和损失。而且这些蛊虫都是她精心喂养的。属于荒岛上的独有物种。
即便烧了对自己身子影响不大。可今后就再也找不着如此细小却又强大的虫子了。
再说了。她跟这些虫子息息相关。虫子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是她生命的一部分。甚至是她灵魂的一部分。她又怎么可能让苏牧烧掉这些虫子。
苏牧见得她腾地站起來。指着自己骂。也是不咸不淡地笑着问道:“身子舒坦了。舒坦了就过去问问。把该知道的都给抖出來。给人家一个痛快吧。”
苏牧晃了晃手里头的火把。毫不掩饰“威胁”之意。巫花容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你。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
“有力气骂人。还不如赶紧去问。不然咱们可就要去烧了。”苏牧阴阳怪气地说着。将火把丢给了那老护军。后者嘿嘿一笑就要往坡顶上走。
夜风传來鬼哭一般的哀嚎。那些被苏牧断手乃至伤筋动骨都不曾哼一声的常胜军汉子。终于忍不住了。。。
“算你狠。走着瞧。”巫花容死死地剜了苏牧一眼。气鼓鼓就往上边走。路过老护军身边。气不打一处來。劈手将火把夺过來。将火把踩灭之后。还狠狠地唾了一口。粗鄙地骂道。
“呸。烧你奶的烧。”
雅绾儿和扈三娘见着巫花容这等模样。不由白了苏牧一眼。却又掩饰不住笑意。
柴进和朱武以及几个老护军被二女的笑容一下就震住。彻底看痴了。过得许久才回过神。再看看苏牧。不由仰望星空。扪心自问:“这是哪门子的出使啊。大哥。咱们这可是打仗啊。你可长点心吧。”
第四百五十四章 生存之道
逃避现实是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当事情超出我们的预想或认知。人类总是将原因归结为天地之力的不可抗拒。以此來逃脱自己的过错。达到自我安慰或者消除恐惧的心理效果。
正是因此。才有了各种神灵鬼怪妖魔的传说。这些东西承载着人们希冀的美好。或者内心的恐惧。虽然玄之又玄。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真切切地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
谎言说过千遍就会变成真理。最后连人类自己。都无法分清是相信还是存疑了。
谁都无法相信。巫花容这么一个俊俏小哥子。只是拍了拍别人的额头。就能让人体内溃烂。如千万只毒虫在啃噬着五脏六腑。甚至有密密麻麻的黑头小虫。竟从皮肤不断的钻进钻出。偏偏这些虫子又避开了重要的脏器。使得受苦之人无法死去。活活忍受这种人间炼狱的折磨。
若是刀光剑影冲锋陷阵的厮杀。即便再如何惨烈。或许都无法让这几个常胜军退缩屈服。因为他们是狠辣的山贼出身。他们是天职就是在战场上厮杀。这是他们无可避免的宿命。
然而这些虫子。却激发了他们内心之中最大的恐惧。仿佛这是他们的报应。若是阎王爷索命的前兆。他们也就认了。可这根本就是十九层地狱的入场券。
这些厮杀汉子并洠в薪揽吹U馐奔湟矝'人能将生死看淡。他们只是找到了比生死更值钱的东西。
比如陈公望。他找到了文人的道。将之视为比生死更值得珍视的东西。所以他愿意卫道而死。
比如这些常胜军。他们觉得活着享受金钱女人。享受掌控生杀大权的杀人快感。比籍籍无名地去死。更让他们快活。所以他们选择了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选择了刀头舔血的生活。
归根结底。他们都无法看淡生死。只是相对他们追求的东西而言。死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仅此而已。
然而他们却洠в邢氲健U飧鍪澜缟稀;蛐硭啦攀亲罾选H从质亲罴虻サ氖虑椤P矶嗍焙蜓劬σ槐铡P囊缓帷R槐沧右簿驼饷垂チ恕?烧馐兰渲站炕褂斜人栏膳碌木D蔷褪前胨啦换睢G笊坏枚笏啦荒堋
古时之人最是迷信。死都不怕。就怕死了下地狱。來生投胎变成猪狗牛马。可还有比这个更可怕的。那就是活着的时候。亲身经历下地狱的惨烈和无尽痛苦。
密密麻麻的虫子从他们身体的内部咬破皮肉。钻到外头來。那毛茸茸的肥胖身子。一根根清晰可见的黑色毛刺。头顶上绿豆般的眼珠子。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爬满这样的虫子。虽然不知道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样子。但他们心里却很相信。这些虫子。应该來自于更底下的十九层地狱。
牛进达在苦苦支撑着。他紧闭着双眸。尽量不去看这些。他拼命地打滚。想要将这些虫子压死。因为他根本不敢拿手去抓。手掌碰到虫子的那种软软触觉。会让他的恐惧放大百倍千倍。
他听到弟兄们用头不断撞地的声音。而后听着那些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虫子钻进钻出的沙沙声。
他是甄五臣亲手提拔起來的。他记得还在辽东之时。也是这么个凛冬。他们被一群黑鹿山的马贼围杀。到了山穷水尽之时。牛进达就想着自行了断。
因为北地人口稀少。土地广袤。人力与牲口一样。都是宝贵的资源。若落入敌人的手中。他们从今往后便被当牛做马。受尽屈辱。这是自诩顶天立地的爷儿们无法忍受的事情。
然而甄五臣阻止了他。带着他牛进达和其余三个受伤的弟兄。干脆地跪地求饶了。
他只觉着甄五臣是那般的陌生。因为正是眼前给敌人下跪的这个汉子。教会自己男儿膝下有黄金。宁可站着死。不肯跪着活。
被掳上黑鹿山之后。甄五臣如同走狗一般伺候着那些敌人。活得毫无尊严。卑微地如同一条掉毛的癞皮狗。
牛进达求死不能。只有跟甄五臣割袍断义。开始了绝食自尽的计划。
然而半个月之后。当他被饿得奄奄一息之时。甄五臣却把他和其他三个弟兄从牢里提了出來。
牛进达朝甄五臣的脸上吐口水。骂他洠Ч峭窙'脊梁。骂他是软蛋是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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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进达还以为这个恬不知耻的人。终于连兄弟也要卖给敌人了。可当他走进忠义堂。却再也说不出话來。
黑鹿山上下一百三十六口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被剥光了。就绑在堂上。像一条条待宰杀的白羊。
甄五臣仍旧卑躬屈膝。仍旧像那个甘心做走狗來苟延残喘的懦弱男人。
他的双手收在袖笼里头。微微佝偻着身子。身上的旧皮袄早已脏污得认不出原本的样子。
他将牛进达等人丢到地上。面色平静地问他:“如果当初你死了。现在还能报仇吗。爷儿们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可早早认输才最洠Ч瞧2坏阶詈蟆K宜稻陀恕!
“现在还想死吗。”
当牛进达听到甄五臣这句话之时。整个人趴伏在地。泣不成声。
甄五臣也曾经对他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流血不流泪。但这次还是任由他痛哭流涕。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趴在先生的脚下忏悔一般。
就甄五臣这么个赳赳武夫。却像学宫里的夫子一般。教导和指引着这帮兄弟们的人生。让他们渐渐跟别的马贼区分开來。让他们做到马贼的极致。超越马贼。成为有资格争夺北地天下的真正男儿汉。
一个女人的成熟需要一个男人或者多个男人的成全。而一个男人的成熟。并非经历一个或者数个女人。因为如果是经历了女人给予的感悟才成长起來的男人。即便看得再通透。也只能是个小男人。
这座天下的北方。是属于男人的北方。一个男人想要成长为汉子。需要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一个引领你的男人。或者无数个敌视你的男人。
牛进达就这么在甄五臣的影响之下。完成了由男人到汉子的转变。虽然在此之前。他就觉着自己早已经是汉子。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他先前不是汉子。而是莽夫。如今领悟了这个道理。才成了真正的汉子。
甄五臣仍旧笼着手。面无表情地朝牛进达问道:“你觉着该如何措置这些人。”
牛进达想起甄五臣所经历的一切。想起自己和弟兄们经历的一切。心中的怒火轰然点爆。他血红着双眼。口水鼻涕一把流。咆哮着尖叫道:“杀。杀光他们。千刀万剐。”
身后那三个弟兄也如同嗜血的野狼一般。只要甄五臣点头。他们就能够扑上去。用牙齿和双手。将这些仇敌全部咬死撕碎。喝他们的热血。吃他们的肉。
然而甄五臣只是轻哼了一声。叹息道:“还是洠芸赐赴
甄五臣给黑鹿山的大当家套上木枷。将他养在羊圈里头。而后将这些人细细审视了一遍。将那些曾经虐待过他。骂过他。打过他。那些睡过他的女人。全都挑了出來。
甄五臣曾经说过。别人敬他一尺。他还人一丈。别人辱他半寸。他还人百丈。
这些人怎么对他。他就百倍千倍万倍的奉还。他仍旧将大当家当成牲口來养。不需他开口说话。直到有一天。再次取下大当家嘴里的破布。那大当家张口就跟猪猡一般叫唤。眼睛里再洠в腥死嗟墓饣灾薄U缥宄疾糯耪庑┤恕@肟撕诼股健
这就是甄五臣的第一支队伍。
他牛进达是甄五臣的兵。是亲兵。是甄五臣手把手教出來的。他也洠氲阶约夯嵩栽谝淮纬@难彩油局小
可即便是万虫啃噬。他仍旧记得黑鹿山上发生的一切。他要做佝偻着身子笼着双手的甄五臣。而不愿去做那个慷慨求死的牛进达。更不愿意做那个最终变成猪猡的大当家。
其余四个弟兄都死了。牛进达仍旧在打滚。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灵魂。像游离在人间与冥间的孤魂野鬼。
他看到那个不男不女的白脸小子走了上來。他看着她将手按在弟兄们的尸体上。当那些黑色虫子渐渐消失之后。他看到弟兄们皮肤上满是红点。但身子仍旧饱满。就好像那些虫子并未啃噬他们的身体一般。
而后他看到那白脸小子的脸变得极其红润。看到她缓缓朝自己这边走过來。
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到來。那些虫子纷纷离开牛进达的身体。他不再感到痛楚。本该松懈的那一刻。他却暗**出了一柄骨刃。那是他用黑鹿山一名三当家的大腿骨。磨成的骨刃。一直贴身带着。
“不想死就老实点吧。现在的你还洠в斜ǔ鸬幕帷!蔽谆ㄈ萑绱怂档馈E=锕唤侨惺樟似饋怼N谆ㄈ菀膊'有阻止他。更洠в惺战赡潜侨械囊馑肌
若说这世间有人能够第一眼就看出牛进达的本性。那么这个人不是苏牧。也不是深谙人心的朱武和柴进。应该是巫花容。
因为巫花容所在的斑人部落。较之牛进达所经历的一切。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她蓄养蛊虫。更是深明这种弱肉强食。坚持到最后才是胜利王者的道理。
所以她能一眼就看出牛进达的心思。她也能够理解牛进达为何选择忍受无尽的痛苦。存活到了最后。
“北地的爷儿们果然不少。不似那软趴趴的江南。一个个像兔爷。洠О氲愫鹤幽Q!蔽谆ㄈ菟坪踉诟刑尽H唇抗馔断蛄怂漳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