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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听苏牧的差遣,我敢打赌,整个幽州城内,应该还有不下数百的常胜军,因为当日围攻我等老弟兄的,便有二百余人!”
“幽州。。。”元泰嘴唇不断颤抖,一时间竟然脸色发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五百零零章 虎头谷
作为幽州留守,于仲文对幽州城内的局势可谓洞如观火,绣衣指使军和常胜军暗中刻意制造混乱,老君馆方面不惜一切代价在展开全城搜捕,所有的一切,都让于仲文感到山雨欲来。
辽人素来对南面官不甚放心,按说于仲文没道理掌控幽州的军政大体,奈何萧干离开了幽州,于仲文也就只能独撑大局。
虽然幽州城中还有二万余可用之兵马,但于仲文终究还是不太放心,他总觉着今次北伐军来势汹汹,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用先锋游骑兵拿下了莫州,而后便是雄州,涿州,眼下又要来打幽州了。
而在打幽州之前,北伐军竟然懂得进行先期的密探渗透,在城内制造混乱,以为内应,这是出乎于仲文的意料之外的。
他是个知兵之人,不难看出,北伐军之中肯定有大谋士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所以他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
早在他还未当上幽州留守,还只是辽国的一名进士之时,他就已经是隐宗的人,甚至于他能够在辽国考中进士,也多亏了隐宗的栽培。
所以当马娘姒被人劫走之后,即便没有元泰和老君馆施加压力,他也会动用人手去搜查追杀苏牧,因为他与元泰一样,都很清楚马娘姒的身份地位。
然而幽州城内如此的动荡,虽然他们已经极力控制幽州的城防,尽量做到只进不出,彻底封锁消息,但他还是不放心,便派人火速出城,到平州去搬救兵。
平州留守张钰与于仲文乃是同科进士,有着同年之谊,官至辽兴军副节度使,而且也是个识大体懂兵事的人物。
平州虽然比不上幽州,但却是北伐军继续北上的必经之路,幽州又是整个北面的门户大城要塞,若幽州没了,像平州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无法抵挡北伐军的脚步。
所以张钰并未有太多的迟疑,收到了于仲文的军情之后,很快就点了五千人马,从平州出发,驰援幽州。
然而眼看着幽州就在眼前,他却停了下来。
因为他在幽州北部的虎头谷,发现了大焱斥候的踪迹!
虎头谷乃是幽州与平州之间的一道山谷,这峡谷逼仄,两侧山林茂密,出了密林又是缓坡,非但能够居高临下防御,还能够驱使骑兵冲锋,极其适合设伏,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张钰与于仲文一般,也能够看出北伐军此次的不同之处,在虎头谷发现大焱的先锋,绝对是一件让人意外和值得警惕的事情。
所以他将大部队都按了下来,先派斥候入谷打探了一番,可他派出去的斥候,却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麾下这些斥候都是平州的精锐,在燕地已经堪称精锐,达到了铁鹞子和远栏子的级别,可他接连派出两次,统计五十名斥候,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
这就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安,按说大焱今次势在必得,虽然拿下涿州是因为常胜军受迫于形势,但北伐军绝不会拥有如此强劲的战斗力。
然而从虎头谷的斥候遭遇伏杀来看,虎头谷的这支大焱伏兵,战斗力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弄不清楚敌人有多少,张钰也不敢铤而走险,贸然行动,于是他便让二千骑兵暂作休整,剩余三千步卒先行入谷,以试探敌情,可谓步步为营。
这五千人就是平州的底子,乃是张钰麾下最为精锐的军队,二千骑兵在辽国鼎盛之时,或许不算得什么,可在如今的形势之下,二千人马的骑军,确实算得上无法忽视的力量了。
以张钰的推测,虎头谷即便有大焱北伐军的精锐,应该也不会有太多,因为有幽州这道门户,北伐军不可能潜入太多的人马,应该只是一些斥候精锐,了不起就是一二百号人马,这已经是极限了。
若让大焱北伐军轻轻松松绕过幽州,渗透上千人,那么这场仗也就不需要再打了。
所以他才敢大胆地让步卒入谷,因为敌人想要设伏,只能在峡谷的两侧,骑军想要反冲上去,受限于地形,战力必然大打折扣,还不如使用步卒,利用刀牌手来结阵防御。
事实上张钰的考量并没有错,虎头谷确实埋伏着大焱的精锐斥候,但他却大大低估了这支斥候团的实力,因为这支斥候团,是岳飞负责接应苏牧的破牙营!
虽然破牙营今次接应苏牧的不足二百人,但都是破牙营精锐之中的精锐,乃是岳飞麾下最得力的人马,其中一半就是北玄武带到北方来的马穆鲁克奴隶兵!
他们按照原计划,在虎头谷驻扎下来,等待苏牧从幽州出来,可苏牧却迟迟未至,眼看着三月将尽,他们孤悬在外,越发危险。
到了昨日,苏牧终于派人送来消息,将局势都告之岳飞,让他带领弟兄们撤回白沟河,暂时取消了接应的任务。
岳飞听说苏牧和常胜军正在幽州城内捣乱,只等待着北伐军大举攻打幽州,心里也是激荡不已。
可当他将情况与弟兄们分析过后,却留在了虎头谷,用张宪的话来说,虎头谷乃是幽州以北最重要的一处隘口,原本是萧干的人在守护。
随着萧干本部人马的离开,虎头谷竟然也被丢弃了,这种军事要塞之地,可遇而不可求,若他们放弃了,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情。
只要据守虎头谷,一来可以防止幽州的兵马往北逃亡和求援,二来则可以阻击前来支援幽州的援军,只要扼住虎头谷,必定能够为幽州局势提供极大的助力!
岳飞也很清楚,他们只有两百人不到,虽然虎头谷易守难攻,山上还有一些萧干的军队留下来的器械,但想要长久坚守是不太可能的。
若他们留下来,只能够暂时阻止敌人,怕是最终要拼光这二百人,等来的若是幽州方面的逃兵也就罢了,绝对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可如果北伐军的行军速度受滞,或者幽州出现变数,使得幽州城无法按时攻打下来,那么他们遭遇的,就只能是幽州方面的援军。
按照斥候团前期的侦察,援兵的来源也只能是平州,平州方面的兵力他们并不是很清楚,但他们总不可能派几百人来支援幽州,无论如何,人数绝对比岳飞麾下这二百不到的人手要番数倍。
这样一来,岳飞的破牙营可就不是锦上添花了,而是要阻击援军,说不得要拼光这二百人,甚至连他们的性命都要搭上去!
他知道张宪虽然无论骑战步战,都是他们四兄弟之中的最强者,但素来谨慎稳重,他能够做出这样的决策,足以说明虎头谷的重要性。
岳飞虽然是破牙营的指挥使,但很善于听取弟兄们的决策建议,在这方面,弟兄们也早已习惯。
所以在这个晚上,岳飞便将全营弟兄都召集起来,毕竟他们收到的命令是返回白沟河,留在这里非但是自作主张的违抗军命,而且还是极有可能全军覆没的苦仗,他也不想勉强弟兄们留下来拼命。
不过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弟兄们对他的至死相随,能够进入他的破牙营,谁不是早早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心理准备?
在不久的未来,岳家军纵横天下无敌手,人数多达数万都仍旧能够对他保持着惊人的忠诚度,可见岳飞治军的独到之处,而破牙营作为背嵬军的前身,这些人早已对岳飞死心塌地。
于是他们就这么留在了虎头谷,当然了,岳飞也不想让弟兄们死在这里,所以他还是派人到幽州给苏牧送信,希望能够得到常胜军的支援。
当于仲文的步卒保持着防御阵型,撑起盾阵入谷之时,岳飞和破牙营的弟兄们早已准备就绪。
因为人数有限,他们并没有据守两侧,而只是选择了拥有狭长缓坡的左侧山坡来死守。
他们将右侧山上的军械都搬到了左侧来,集中火力,眼看着敌人步卒入谷,岳飞却做了个临时决定。
“四弟,你留在山上,掌控全盘少不得你,大局为重,千万不要推辞。”
是的,他将指挥权交给了张宪!
而张宪只是神色冷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推辞,王贵和徐庆等人也都清楚张宪的智勇,对岳飞的决定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峡谷很窄,张钰的人只能四人四盾排起长蛇阵,不过他们将重心都放在了两侧,因为他们知道敌人要打伏击,两侧必定是最为薄弱之处。
但即便再如何加强防御,侧面仍旧单薄到不行,根本就做不到有效的抵御,这虎头谷的存在,仿佛就是要告诉这些沙场厮杀的将士们,地利在战争之中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因素。
当他们的长蛇阵行进到虎头谷一般路程之时,张宪终于转过头来,朝岳飞王贵徐庆等人说道。
“是时候了,让他们看看我大焱军士的热血和铁刀吧!”
岳飞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朝身后的弟兄们沉声下令道:“死战!”
破牙营的弟兄们敲击着铁甲,热血沸腾,朝岳飞齐声应命道:“死战!”
这道声音如同战神敲响了龙鼓,张钰的步卒陡然抬头,迎接他们的是滚滚的落石!
“敌袭!敌袭!”
虽然早有准备,但步卒们还是内心惊骇,事实上他们这一路走得战战兢兢,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明知对方有伏兵,虽然主将已经说过,伏兵绝对不会太多,但他们总觉着自己的任务就是送死,就是引蛇出洞,这是如何都无法让人安心的。
当滚滚砲石从左侧山坡滚落下来,势若奔雷之时,这些步卒很快就举起了盾牌来防御。
为了便于行军,他们并没有携带大盾,手里头都是些小牌,眼下三人一组,后者顶住前者的后背,剩余一人则警惕着右侧山坡。
然而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山上落下的滚滚巨石,当石头砸落下来,不断弹跳着落入他们的队伍之中时,血肉便四处溅射开来!
这些小盾牌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坐镇后方的张钰见得前方军士很快就被消磨了一大块,长蛇阵被拦腰截断,他非但没有任何的惊诧和忧虑,反而欣喜起来!
第五百零一章 力量极度悬殊的伏击
张钰之所以感到欣喜,是因为对方一来就使用落石,说明伏兵的人数确实不多,而他拼着步卒的伤亡不管,执意防御,就是为了等待右侧山坡的伏击。
然而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得右侧山坡发动攻势,于是他再次确认,右侧是没有伏兵的,因为北伐军这支伏兵的人数并不足以让他们两面设伏!
如此一来就可以确定,这支伏兵并非刻意把守虎头谷,说不得只是孤军深入的寻常斥候营团罢了!
所以张钰感到很欣喜,虽然急着驰援幽州,中途遭伏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蚊子再小也是肉,灭杀这股斥候,一样能够磨砺军心士气,到了幽州之后,也省下了激励士气的功夫了。
“顶住!”
经历了初时的惊惶之后,步卒们终于稳定了心态,他们开始顶着落石,往左侧山坡上前进!
前头的步卒登上斜坡,便给后方的弟兄留下了位置,他们的盾阵也就越发稳固厚实,眼看着就要形成良性循环,足以抵御落石之时,山上一声炮响,一队骑兵居高临下,冲杀了下来!
但见为首一将红黑脸面,红缨飘飞,如同一团烈焰,身上黑甲仿似冒着森森鬼气,而让人惊讶的是,这名宋将,手里头并非马槊银枪,却是一杆百十斤重的铁蒺藜骨朵儿!
“杀!”
徐庆一马当先,长长的缓坡正适合战马加速,而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更是让他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些拼命往山上前行的步卒顶起盾墙来,却被徐庆如同戳破窗户纸一般轻松撕裂了阵型!
“嘭!”
徐庆的战马披挂了铁甲,与身边亲卫四五人,形成了尖锐的三角阵型,撞入了盾墙之中,瞬间就将盾墙给破开了!
骨朵儿将敌人的盾牌连同身体砸烂,徐庆如入无人之境,这种地形也只能冲锋一次,战马无法掉头,甚至没办法在敌阵之中左右冲突,完全就是一锤子买卖,若不能杀退敌人,他们也就只能死在战阵之中。
作为先锋,他的身后是五十马穆鲁克奴隶兵,冲锋的余势让他们撞入了敌阵之中,战马还未停下来,徐庆已经借助战马的冲势,跳入了敌阵之中!
他的骨朵儿便如同碾压一切的绞肉机,力拔山兮的他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像一头在花海里头横冲直撞的大野猪,无论走到哪里,身周一丈必定血流成河!
相比之下,那五十马穆鲁克奴隶兵就显得稳重许多,他们从马背上取下特制的大盾和铁矛,三人背靠背结成小阵,如同十几朵长满了刺的铁花,阵型之外又结成首尾防御的阵型,十几朵铁花又组成了一朵大铁花。
地形确实对冲锋有利,让他们先声夺人,但进入步战之后,同样也限制了他们的阵型,不过马穆鲁克士兵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