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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两缸好酒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调机枪、调小炮，给我重点打！打不动派人上，抱着炸弹上去炸！”
“营长，营长，老乡们来了！”一个警卫飞跑过来报告新情况。
“老乡？哪的老乡？他们来这儿干什么？”任来风还是不明白，这里是战场，老乡来这儿干嘛？他们不怕中了流弹，莫名其妙的把命混没了吗？
“是郭庄的老百姓，他们要见你。”警卫也搞不清怎么回事。来的这些人一看就是老百姓，抱着瓶瓶罐罐、扛口袋提篮子的，你要说是劳军吧，看着也不太像。不得已，警卫这才来报告了任营长。
任来风正想不理，后面却隐隐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经历过两世为人，任来风很清楚群众工作的重要性。咱们的老祖宗都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无数的例子都说明不重视群众工作早晚要倒霉。眼看再不做出反应就有激化矛盾的风险，任来风赶紧放下手头所有工作，连正在进行的战斗都顾不上了，带着黄天就往后头跑。
在伏击阵地的后面，上百名村民打扮的人正在和飞虎营的后卫部队说着什么。双方看上去都挺激动，说话的嗓门都不小。任来风一露面，飞虎营这边，担任后卫的排长赶紧跑过来报告：这些都是郭庄的老乡，他们非要见部队的长官。
任来风听完皱了一下眉，眼睛扫视了一遍众村民，然后大步走到近前双手一抱拳，“老乡们，我就是这支国军部队的指挥官任来风，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不过，咱要长话短说。我们的部队正在前面和鬼子开仗，可不能因为咱们在这儿多说几句话就让部队吃了败仗。你们说对吗？”。
“长官说得对！”人群里出来个壮硕汉子，“咱们也不能耽误了长官的宝贵时间。其实呢，我们也没啥别的事儿。就是想和咱抗日军队的长官见见面，敬你一碗酒，聊表心意。别的没事儿！上酒！”
这位倒也干脆。不过，这却正对了任来风的心意，他是真不放心前面的战斗。不就是喝酒吗？那就来吧！
双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这一碗估计半斤都要出头！凑近了一闻，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果然是好酒！“好酒！”没喝之前，任来风先赞了一口。他估计这半斤老酒下肚，很可能连这句赞语都会忘了。
尝了一口，甘洌爽口，一股浓香溢满了口腔。这哪叫酒呀，分明就是九天之上的玉液琼浆！任来风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酒鬼，他加入部队之后喝过酒，但一次也没喝醉过。他总是认为酗酒的人都是自控能力不足才导致的。而他，作为一名两世为人的优秀青年，其各方面的能力都应该是出类拔萃的。像酗酒这种陋习从来就和他无缘。
但今天，却有点儿不一样。这酒太香了！端着酒碗只尝了一口就忍不住要尝第二口，尝着尝着，这一碗酒就见了底了。好嘛，任来风一口气干了半斤酒！脑袋稍微有点晕，不过心情很愉快。这大概就是所有酗酒者所追求的那种境界吧？
“咯，老乡，你这是什么酒？真香，好酒！”
“呵呵，不是好酒我怎么敢拿来献给长官？这可是我们家酒坊里放了二十年的女儿红。这次长官率领部队来咱郭庄抗日，我没啥好送的，就这两缸自己酿的酒，请长官笑纳。等咱部队打了胜仗了，长官就用这些酒来和弟兄们庆祝胜利吧！”原来这位还是酿酒坊的老板。
就见酒坊老板一挥手，身背后过来八名壮汉，四人抬一个大缸，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任来风跟前。看这缸的体积，每个缸里最少得盛一百斤的酒！按一缸一百斤来算，两缸就是两百斤！两百斤白酒，飞虎营才多少人？犒赏三军？把三军都变成酒鬼还差不多！
这两缸陈年老酒估计也是这家酒坊的大半个家底了吧？为了支援抗战，让人家付出这么多任来风也有点于心不忍，“大哥，您这太贵重了！我们庆祝胜利也用不了这么多，留一缸吧。另外一缸你抬回去，你家的酒坊既然能酿出这么香的酒，将来必定会兴旺发达的。留一缸就当做日后发展的本钱吧。”
“瞧长官你说的！弟兄们为了抗日把命都豁出去了，我这两缸酒算什么？喝不完没事呀，万一那个弟兄受了伤了，咱这酒抹点上去就能消毒。我这酒，不光能喝，还能当成药疗伤呢。”
药？任来风在济宁打那场仗为的就是药！说别的他或许还不上心，一提到药，他立刻就考虑起了其中的利益得失。不用说，当然有利无弊。既然人家那么有诚意，那就，笑纳了吧？
“长官要是啥时候子弹不够用了，咱这酒还能打仗！”边上一个抬酒缸的年轻壮汉眼看任来风还是没开口答应，赶紧插嘴继续说酒的好处：“拿瓶子装上酒往鬼子身上一摔，点把火就能烧死他们！咱这酒一点就着，扑都扑不灭！”
酒精燃点低、燃烧热量大还无污染，是优质的液体燃料。这点任来风当然知道。只不过，他不知道这村酿的老酒度数是不是真有那么高？度数越高的酒就越容易点燃，烧起来也越旺。度数高酒精含量也高嘛。不信，你拿一升啤酒点火试试？恐怕头发都白了也点不着。
任来风打开酒缸上面的封皮，旁边有壮汉递过来一个酒舀子。稍微舀了一点儿走到一边泼到地下，划火柴一点，呼！蓝色的火焰一下子蹿起老高！果然是高度白酒！
郭庄的百姓看任来风收下了两缸酒都挺高兴，任来风确实是不能再和他们在这儿继续说了，战场上到底是个啥情况他还不知道呢！急忙忙和乡亲们告别回到战场，战斗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路上停着一辆被炸毁的小豆战车，自己的队伍中又多了几十号伤员。
李立山告诉任营长：他刚才终于把鬼子的进攻打退了，并且还成功炸毁了一辆鬼子的坦克车。就是任来风看见的那辆。不过，独立大队和第三连在这次战斗中伤亡了三十多。击毙鬼子大概有一二十个。总之就是一句话，这次战斗要是不算炸了一辆坦克的话，咱没占着便宜。
第十七章 老兵醉死狗
既然吃了亏，那就再打回来不就得了！李立山向任来风介绍刚才的战斗情况，我军付出了三十几人的伤亡做代价，却只炸毁了一辆小豆战车。鬼子的豆战车别看小，想把它整趴下可没那么容易。这家伙蹿的快，再加上迫击炮打得也不是那么准，十几发炮弹下去没有一枚正中车身的。
最后还是李立山一口气派上去十几位身手不错战士，用集束手榴弹硬是拼人命才炸了他这么一辆。为了干掉它，先后有六名英勇的战士付出了生命，爆破手就算能活着回来的也是人人都带伤。按小豆战车有四辆来算，要是把这四个铁王八全干掉，最少还得再死二十个人！
战斗当中出现伤亡是正常的，可要是在战斗开始之前就知道了伤亡数字，那就让人不能接受了。任来风听完李立山推测出的伤亡数字，眉头当时就皱成了疙瘩。那可是二十条活生生的生命呀！
身为部队长官，要是明知道会有大量伤亡还不管不顾的让战士们往上冲，那他这个长官就太不合格了。怎么样才能让战士们少伤亡？放鬼子过去肯定是不行，让炮手们提高开炮的准头眼下也不现实。怎么办？任来风打了个嗝。
“营长你喝酒了？”李立山看着他有点儿吃惊。
“喝了一碗，郭庄的老乡非让喝，说是给咱胜利之后犒赏部队用的。他那酒喝着可真香，李哥回头你也尝尝。酒？”说到酒，任来风脑子里突然出现画面：一只只酒坛砸过去，鬼子的卡车冒出了橘红色的烈焰，鬼子兵在火中怪叫着乱跑。“黄天，带人去抬一缸酒过来！”
黄天答应一声，站起来往伏击阵地后方跑了过去。任来风盯着土路上那辆已经成废铁的小豆战车，心里暗暗嘀咕，希望鬼子能晚点儿发动进攻吧。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冥冥中有默契。自从头一辆小豆战车被炸毁之后，鬼子一直也没发动新一轮的攻击。而始终不离不弃在后尾随的第二十二师同样停下了追击的脚步，时同然的部队也停到原地不走了。
现在的天将黑未黑，二十二师的阵地当中升起了缕缕炊烟，他们开始准备晚饭了。
“少佐，我们怎么办？”
“通知炊事员，做饭！部队吃过晚饭之后再开始攻击！”
不久，日军的阵地上也升起了炊烟，鬼子也要吃饭了。
战争的最终目的虽然是不择手段的打击对手、消灭敌人，但它同样也有自己的规矩。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拼命的时候拼命。只要有条件，吃饭，是一定要按时按点的。在险恶的战场上，士兵们随时都可能送命，军官们能不尽一切可能让他们吃饱饭吗？
从望远镜里看见鬼子那边冒起了烟，任来风知道鬼子是在做饭。看看表，已经过了晚上六点，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点儿了。
“命令炊事班，开始做饭！凭什么鬼子吃饭，咱就得饿着肚子打仗？咱也吃饭！吃饱了喝足了再打鬼子！”
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飞虎营的伏击阵地后面同样升起了炊烟。时间不长，饭菜的香气就随风传了出来。
看着乐呵呵咽着口水的战士，任来风脸上同样露出了笑。酒缸被抬了上来，战士当中有好这口的，闻着味儿眼睛就开始发亮了。有几个老酒鬼甚至往酒缸跟前凑近几步，提鼻子使劲儿嗅几下，一脸的陶醉。
“营长，咱这是要喝战前酒？”有老兵仗着资格老，笑眯眯的向任营长打听这缸酒的用途。
“醉死狗，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任来风眼一瞪脸一板当场断了这老兵的念想。“什么叫战前酒？我只听说过庆功酒，没听说过战前酒。我倒是知道有断头酒这一说，死刑犯在砍头之前喝碗酒砍脑袋不疼。敢死队临行前喝碗酒，那是壮行酒，和砍头酒也差不多，都是死了也不冤的意思。”
这人外号叫醉死狗。传说这位当年在外面喝多了酒回部队，结果走到半路酒劲儿上来靠着一棵树他睡着了。一觉睡醒看见身边躺了一条狗，另外还有一片水迹。这家伙晃晃狗，狗也不醒，他就把狗扛回连里炊事班，当天炖了一锅狗肉给连里的战士们解了馋。
后来就有人分析：肯定是他喝酒喝多吐了，结果那条狗刚好路过，吃了他吐出来的东西也被醉倒了，让这位捡了个便宜。从那以后，此人就得了个外号叫做醉死狗。至于他的真名反倒是没几个人记得了。
“我说醉死狗，你是打算喝断头酒呢？还是想喝壮行酒？”任来风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老兵。
醉死狗连连摇头。开玩笑，不管是断头酒还是壮行酒都不是什么好来头。他活得好好的，没事儿喝那酒干嘛？不过，不是为了喝，那营长抬这么一大缸酒到阵地上来干嘛？
饭做好了，每人一碗萝卜炖白菜加四个三合面的馒头。醉死狗咬一口馒头看一眼酒缸，似乎这样子也能解馋一样。
某一次抬头的时候，他发现营长任来风吃饭也有点心不在焉，一边吃着饭，眼睛一边往公路上看。公路上有啥？除了那辆被趴窝的铁王八啥也没有。难道营长是在琢磨怎么对付铁王八？再看看那边的大酒缸，醉死狗突然有点儿明白了，营长是要用那缸酒！
醉死狗既然能得了这个外号，自然是对酒有极深感情的人。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营长要用这一大缸酒打仗，他当然激动了心思了。
任来风看着眼前这个老兵很是吃了一惊。果然是高手在民间，这法子自己也是灵光一现刚想起来的，这个老酒鬼竟然这么快就看出来了。不但看出来了，并且他还举一反三，把自己这个不成熟的计划给完善了！
“醉死狗，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怎么样？”任来风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老兵。
“行啊！我这人一辈子就爱喝酒，干的又是打鬼子的活儿。你把这两样掺和到一起，那就是让我去干的！交给我，您就瞧好吧！”
第十八章 垃圾拦路
吃饱了喝足了，鬼子少佐把战刀往空中一举，“冲锋！”立刻有三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打头，大队的鬼子兵端着步枪随后跟进。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少佐希望这次能够一次成功，冲过这段该死的乡村土路！少佐麾下是一个精锐的步兵大队，如果不是背后有孙桐萱的三个师在穷追猛赶，他完全有信心消灭任何敢于站在他面前的敌人！
天黑之前那次所谓的突围失败，其实是因为豆战车突然被炸，少佐担心强行突破会造成大量伤亡，他想找个更安全、更稳妥的办法过去。结果办法没找到、时间倒是耽误不少，现在天都黑了。唯一的好处就是士兵们都吃饱了饭，再打起仗来他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了。
少佐不想在这种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环境下过夜。再说，万一过了一夜之后他发现自己被孙桐萱的三个师给包围了，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因此，少佐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