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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容先是被吓蒙了,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背上已经有了痛觉,赶紧从崔雪的撕咬中挣脱开来,扯了裙子跑到房外。
“焉容!”萧可铮担心崔雪伤了她,将崔雪草草劝着躺在床上,赶忙追到院子里寻焉容。“焉容,有没有事?”
“没事。”焉容将手背在身后,眼神有些闪躲。
“阿雪神志不清,你不要同她计较。她小时候亲眼看见娘亲被人害死,因此很是排斥陌生又年轻的女子。”萧可铮一边解释,一边将她的手拉到身前,眼里尽是歉意。
“嗯……”焉容低低应了一声,想要将手抽回去。
“怎么回事?”萧可铮一看她的手背,上头有四五道指甲的抓痕流出暗黑色的血,看起来狰狞不堪,好似中毒一般。
心上似栓了道绳子往上提,萧可铮暗道不好,二话不说抬起她的手背,将唇凑上去往外吸血。
焉容一颤,眼底似蒙了一层雾水,越看他越觉得不真不切,可那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却真实存在,随着他轻柔的碰触,一丝热流缓缓淌进心里。
外头太阳毒辣,像个熊熊燃烧的火盘吊在天央,焉容错开视线往一旁看去,只觉头顶坠落的晕眩感一圈圈如彩带般罩了下来,脚下一软向后跌去。
“焉容!”耳旁传来男子急切的呼唤声,最终化为耳畔虚无的回音次第消弭。
。
焉容醒过来的时候喉咙似火烧般疼,几经挣扎,眼睛终于打开,昏暗视线里有男人为自己擦脸,动作轻柔徐缓,带着丝丝暖意。“爷……”
“焉容醒了?”萧可铮眸子一亮,拿毛巾的手顿在半空。
“嗯,这是什么时候了?”
“刚到酉时。”见她挣扎想要起身,萧可铮连忙扶她靠到软垫上,话里满是歉疚:“府上的事,本不该牵扯到你,但还是让你受了委屈,你这次中毒,好在家里有郎中,叫来得及时才保你一命。”
焉容一惊,满眼茫然:“究竟是怎么了?”
“老爷子命人查了一通,是位叫夏莲的姨娘在阿雪指甲上涂了毒,现在已经被老爷子打死了。”崔致仁爱女心切,怎么肯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给自己的女儿手上抹毒?万一她女儿舔手指的习惯犯起来,岂不是得白白毒死了。
焉容又是一惊,低头一看,手背上绑着雪白的纱布,伤口却依旧隐隐作痛,若不是有萧可铮为她吸毒,只怕自己也一命呜呼了。“这是针对我的吗?”
“兴许是,阿雪素来害怕陌生女人,逢看见便上前撕咬,凶手正是抓着这个特点想要害你。”说也奇怪,夏莲一直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当初留她也不过是见她姿色尚佳又身世凄凉,怎么会出这一套套的主意害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呢?萧可铮仔细一想,有些弄不通透。
“我来府上诸多打扰,还是早点回去吧。”焉容心生退意,不仅为那逝去的生命感慨,更因恐慌而浑身发寒。
“不要多想,好好歇息,等康复了再回去,老爷子也觉得抱歉,特给你备下许多补品。”萧可铮柔声安慰。
“好。”热情无法抗拒,否则也会叫对方觉得歉疚没被原谅,焉容只好盼着身体快快好起来,早点离开才是。
第二日一早,崔致仁从病床上将将爬了起来,手拄着拐杖亲自到焉容房中赔礼,虽说事情不至于大到这个要他老人家亲自出面的份数,但女婿昨天发作的模样实在让他心有余悸,单冲着他对她的上心程度,他也得过来会会这个风月女子。
萧可铮费口舌劝他一路,可崔老还是不肯听,挨到焉容房门前亲自敲门:“姑娘在不在?老朽亲来探望。”
此时焉容已经收拾妥帖,在别人家万万没有赖床的习惯,听得外头传来一声老迈的腔调,赶忙应一声:“在的。”心怀忐忑地过去开了门,脸上还带着温和笑意。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崔致仁昏花的老眼盯在焉容脸上,一眯再眯,突然眼睛放大,额头青筋暴起,拐杖直指她的身前。“你、你、你……”
一句完整的话尚未说清楚,崔致仁脖颈一直,身子直挺挺歪倒过去,手中的拐杖蓦地一松,骨碌碌在地上翻滚,顺着台阶滚下去。
22赌心之术
崔致仁病倒后,萧可铮赶紧命人请来郎中救治他,时间紧迫,又是掐人中又是掐手心,还是没见得人醒,郎中只好就地开方子,命人赶紧去熬,熬出来还未等凉透就直接灌进崔致仁嘴里,忙活了好半晌,郎中才颤悠悠舒了一口气:“暂时保住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可铮急问。
“一时激动,气血冲头,详细如何,还等人醒过来吧,依老朽看八成是中风,此病最易清晨发作,老爷整日缠绵病榻偶尔走动,一时经不住也是缘由。”
“如此还请大夫费心。”萧可铮客气招待,将老丈人安顿好出了房间,一路径直去了焉容房里。
焉容此时正坐在榻上安静看书,心里必是有些烦乱,翻书的动作既快又大,簌簌响声清晰可闻。
“焉容。”
“爷。”听得他一声唤,焉容忙将手中的书搁到一边,站起来迎向他,“崔老爷如何了?”
“不太好,但也是老毛病了。”萧可铮重重一叹,嗓音里透着疲惫,“你认识老爷子?”
焉容摇摇头:“应该是头次见到,我也蹊跷他为何见了我反应如此大。”那一拐杖指向她,已经将她吓了个通透,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萧可铮沉吟道:“也罢,只能等他醒了再说。”随手轻轻拍了拍焉容肩头,“暂时不要多想了,先把病养好,等老爷子醒过来,一切都有揭晓。”
焉容垂眸,眼里几分歉疚:“还是早点送我回去吧,初次造访崔府便惹下这么多事端,实在过意不去。”
“都与你无关,硬要说来便是我的错了,焉容,相信我会给你个交代。”萧可铮语气平静,却透着深入人心的震慑感。
“好。”焉容点点头,脑海里用力存住他说的那句话,萧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向来无二,她该安心了。
第二日,崔大财神没醒过来,府里却谣言四起,说接进府的那个姑娘是狐媚转世,祸害家宅,否则崔家不会两天时间里先死掉一个人,又病倒一个人,指不定那女子就是崔家的克星。
更有一身破衣烂衫的道士在崔府前喧闹滋事,说是府里妖气冲天,府上的人都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硬是要登门设坛,拿千年神符把妖精镇住。崔府的下人本就民心动荡,已经有好几个丫鬟结伴偷偷摸摸去买符了,那道士倒也细心,画符的时候还用兰花指捏着笔杆,字体像怀素的草书,给每位姑娘的符还特意备了个红色的小袋子。
越是故弄玄虚也有人信,认为从未见识过的便是最稀奇的。萧可铮听说之后,手里摇着的扇子咔的一声断成两半,气冲冲出了门准备将那道士撵走,脚刚迈出门槛一半收了回来。“小五,你过来!”
“爷,您吩咐。”
“穿着我的衣服出去,越盛气凌人越好。”一边说话,边从衣架上抽下一件绸缎做的外褂朝着小五递过去。这衣服的样式最花哨,虽不是女子衣裳,却泛着珠光宝气,是前些日子春桃亲手缝制出来的,萧可铮一次都未曾穿过。
小五脸上一喜将衣服赶紧套上,觉得是高端又大气,对着铜镜比量一番,梗起脖子,腰板过分挺直似要往后仰去,一脸高高在上的轻蔑模样,龇牙咧嘴。
“你这是打手还是当家的?”萧可铮一扇子抽到他屁股上,语气微冷:“好好学,我就是你这模样?”
小五眨眨眼:“爷,您可不是这样?脸成天都是黑着的,小的们看都不敢看一眼。”
“呵呵。”萧可铮摇头轻笑一声,朝他递去一个轻慢的眼神。
“爷您可算笑了!博君一笑,难矣。”小五满脸惊喜,却装出一幅学究的腔调,故意逗萧可铮乐子。这四五天,家里连番出事,他们爷从来没有松懈过,一张脸从早到晚都绷得紧紧的,去看望焉容姑娘也不敢随意说话,生怕再伤了姑娘的心。难得今日能笑一两回,也不枉他挨那一屁股的打。
“行了行了,认真点。”萧可铮很快便敛起笑容,眼里还存了几分温和,“衣服是衣服,人是人,你时刻想着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管是穿破烂还是穿龙袍,你都得是个不慌乱不退缩的男子汉,这样的气势,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与生俱来,听懂了没有?”
“懂了。”小五若有所思,将身上的衣服打理整齐,细细琢磨着萧可铮的话,迈开步子在房间里转着圈子走。
萧可铮看他邯郸学步,落寞的面上不禁生出几分由衷的笑意。方才那衣服的例子也是因焉容而起,她不管是风月场上的卖笑女子,还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还是殷勤侍亲的马家儿媳,她都是她,几年前是,现在还是。
很快小五学习模仿完毕,气度已经有了三分像,自信满满地出了屋子,到家门口把那道士好一顿忽悠。“你猜我是不是当家的?”
“您当然是!”
小五学着萧可铮的动作,负起两手,眸子微抬:“你确定?”
“我确定我确定!”这份自信昂扬的气度,这么颀长英伟的身姿,八成是萧爷无疑了,道士心里坏笑,这样他“天眼算人”的大名便成了。
“来人,把他抓起来。”小五冷笑一声,一挥手身后便蹿出来四五个汉子齐齐上阵,将道士就地伏法,不一会便将绳索套了他一身。谎言顿时不攻自破,一帮看热闹的下人顿时就明白了,看着手里攥着的红色护身符又羞又气。
此时萧可铮才从角落里出来,一身玄色衣服,低沉内敛,却盖不住卓然风华;面容清隽英朗,神情淡淡无悲无喜,一双黢黑的眸子似能望穿人心,却无人敢猜他的心思。这才是真正的当家风范,往那一站,周围的人便肃穆起来,看他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道士原本抵死不从地反抗,自看他过来也膝盖发抖,不知不觉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昂着头不肯低下去,眼神却已经开始闪躲回避。
“究竟是谁叫你来的?”男人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却透着十足的威慑力。
“是夏莲!”道士并起两脚,努力将腰绷直。那位姨娘早已吩咐过他,若是被抓了就说是夏莲,事成之后必有丰厚酬劳!
四周发出一齐刷刷阵抽气声,一圈的眼睛都落在道士身上,丝毫不敢眨一下、
“谁?”萧可铮再问一句,眼里闪着细微的怒意。
“是夏莲,夏莲的鬼魂!”一看周围人反应如此之大,道士心想奏效,更加一口咬定是夏莲。
男人眸子幽暗,里头闪着起伏的火焰,表情却从一而终的没有什么变化,轻轻招了招手,道:“小五,你过去捡块大石头好好伺候这位,若是再问不出话来,便用石头砸断他一只手,手砸完了还有脚。”
“是,爷。”小五连忙俯身,散到一旁去寻石头。
“你敢!”道士身子一抖,大力往前挣脱,“滥用私刑你不怕官府抓你?”
“萧爷我财大气粗,还赔不起你一两只手?若是抓我去蹲大牢,那也成,去见见世面挺好的。”天子脚下的尚霊城里,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自己财大气粗时比他更加自然更有自信。
道士猛地一怔,脚底开始发寒。不久小五捡来石头,命几人将道士的两只手按在地上,自己则举着石头向萧可铮投去询问的眼神。
“砸。”
小五依言,大力举起石头往下落,道士的眼直直落在那石头上,瞪得太大险些将眼眶撑裂。眼看着石头只离自己的手背差一两寸,他大喊:“我招!”
萧可铮点头,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淡笑,他向来是本本分分的白道商人,哪愿意往自己身上弄些血腥气,只是方才比的便是人心,小五是个机灵的,一寸之遥,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再落下去。但就差那么一寸的距离,道士便输得一败涂地,干这行的,离开那双手还真的不行,所以赌他输不起。
所以这才是年轻锐意的萧可铮,这才是少年老成的萧可铮。那份得意还在心头荡着,他问:“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说吧。”
就在道士想要说出真相的时候,管家崔福从府里出来:“姑爷,老爷睁眼了!”
萧可铮大喜,抛下一句“看好他”,匆忙奔进府里。
此刻的崔致仁正躺在床上,两眼发直,口中流涎,丫鬟喂进去一勺子药,他能吐出来两勺。
“岳父,岳父,我是可铮。”
崔致仁想动嘴唇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眼珠子动一动,看起来刻意又呆滞。想得到的消息问不出来,萧可铮有些懊丧失落,请郎中务必悉心为岳丈调理,一番客套后出了屋子。
房间里陷入沉寂,沉香从香炉里缭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