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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边。”
少年严肃冷声哼了一下,给了一个懒得看也懒得管的表情。
另一个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的少年调了调望远镜的搅局,笑了:“肃哥,他们好像在扒一个小孩儿的衣服哎!”
“出息!”漂亮的卷发少年顾易铭给了少年张硕一个鄙夷的眼神。
“去看看。”严肃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率先走过去。
“走了走了!有乐子看了!”少年顾易铭一把扯过那个军用望远镜,快步跟上严肃的脚步。
三个人走到近前后才看清楚那个被摁在地上,衬衣扣子已经被解开露着白皙小胸脯的小孩儿是严明。
进口的双肩背包丢在地上,已经被人翻了个遍。旁边有两个孩子喜滋滋的攥着一把糖果,还有一个人的手里攥着几张十块钱的钞票。
“干什么你们!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张硕率先上前去,一把拉开那个摁着严明扯他裤子的少年,转身的时候又把旁边的一个踹翻:“欺负小孩算他妈什么本事?!”
那群孩子转身一看,认清了这三位爷之后,都没敢再动手。
为首的一个五年级的孩子姓夏,他爸爸是军区大院儿的一位师长,对严肃家里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也认识严明。
于是笑着朝严肃扬了扬下巴:“肃哥,兄弟们替你出气呢,你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严肃冷笑一声,看了一眼靠着墙角一身泥巴,脏兮兮的呜呜哭泣的倒霉蛋,眉头紧皱:“我请托你帮我出气了吗?”
“不是……她妈害了你妈,让你成了没妈的孩子……”
“砰!”秦少爷的话没说完,就被严肃一拳打断。
是的,少年严肃最烦的一句话就是有人说他是没妈的孩子。不管是谁在他面前说这句话都没有好结果,谁说揍谁,狠狠地。
“嘿!干什么你严肃!”秦少爷被打的一个趔趄,直起身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猛地扑过来,“你他妈打我!”
严肃飞起又是一脚,直接把人踹飞:“打你怎么了?你不能打啊?”
呼啦一下,七八个孩子一起围住了秦少。
严肃抱着胳膊冷笑:“你们要一起上?”
一起上是不可能的,秦少身边的这些孩子们基本上都被严肃以各种理由揍过。
其中有两个家里的老人正好跟严老在一个大院里住着,当初被严肃揍了之后,孩子的家长曾去严老家里讨公道。
结果,严老爷子只给了一句:小孩子打架,大人瞎掺合什么?就把人给打发出来了。
所以大院的孩子们在被严肃揍过之后又不能去找家长的情况下,大多都见了他躲着走。
那么今天,在严肃这位瘟神叉着腿抱着肩,黑着脸对着这些崽子们冷笑的时候,七八个孩子里有五六个背上生了一层冷汗,剩下的双腿也有些发软。
“打不打?”旁边唯恐天下不乱的少年顾易铭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笑得没桃花还灿烂。
“打什么打!”秦少揉了揉下巴,哼了一声:“走!”
“走了走了!”
“就是,走了,回家吃饭!”
“我妈妈说带我去看电影呢今晚,走了!”
一群崽子得到老大的命令,立刻拎起书包准备开溜。
“站住。”严肃冷声喝道。
七八个崽子们吓了一跳,一个个惶恐的回过头来看着那个瘟神。
严肃伸手指着严明,冷声说道:“你们看清楚了,他姓严,叫严明。我严家的人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你们来多手多脚!”
这是……要报仇?崽子们一个个互相看了一眼,身上的筋都绷了起来。
“你!去把我弟扶起来,你,你——拿了他的什么东西都给老子还回去!”严肃指着那两个拿了严明书包里的钱和糖果的少年,“这次爷爷我饶过你们!再让我看见你们他妈的干这种欺软怕硬的事儿,你爷爷我打掉你们的狗牙!”
小崽子们没一个人敢吭声,被点名的立刻行动起来,扶人的扶人,还东西的还东西。
张硕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到严明的面前,示意他擦擦脸。
严明怯生生的接过手帕,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哥哥。”
严肃看着那帮崽子们都走了才转头瞥了严明一眼,冷声哼了一句:“没出息。”便昂头挺胸的走了。
二十年的时光,整个京城都变了几变。
少年时的那条街早就没了踪迹,那所子弟小学也已经搬迁。
当初欺负过严明的小崽子们如今也各自成家,军界,政界,商界,各自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崭露头角。当然,也有不成器的几个人已经连通他们的父母消失在这些权贵们的视线。
但那个下午的事情,尤其是少年严肃逆着夕阳暖暖的阳光说的那几句话,却深深地印在严明的心里。
你们看清楚了,他姓严,叫严明。我严家的人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你们来多手多脚!
虽然从妈妈带着他跟爸爸住到一起开始,严明就不喜欢那个家。
爷爷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两个叔叔难得回来一趟也不理会他。姑姑更是视他为透明。
严明曾经在没人的时候问妈妈,他可不可以不去爷爷那里,他很想回以前的那个家里去。妈妈不但没答应,还把他训斥了一番,并告诫他以后这样的话永远不能说。
他不以为然,一直觉得严家的人都把自己当成外人,他怎么讨好爷爷和叔叔姑姑们,他们都不会喜欢他。
直到那个下午,那个一直把自己当成毒瘤的哥哥帮他打跑那些坏蛋,并理直气壮地说出那样的话。
严明才忽然明白,原来哥哥一直把我当成严家的人,把我当成他的弟弟。
三十多层的楼顶上,寒风呼啸。一颗烟没用多久就燃烧到了尽头。
严肃抬起手看了看明灭的烟头,抬起左手轻轻地一捏,火星熄灭。烟头被弹了出去淡淡的说道:“事情过去很久了,我都忘了。”
“哥,你能忘,可我永远不会忘。”
“行,那你就记着吧。”严肃淡淡的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你现在改了姓,但你身上还是流着严振国的血。有些事情,就算你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发生了。”
其实他根本没有忘。
那件事情之后,顾易铭还问过他:肃哥,我看你挺烦那小子的,为什么还管他的闲事儿?
当时的严肃冷冷的笑了笑,给了顾易铭一句话:因为我知道,他从心里不愿意自己姓严。他不愿意的事情,我都要做。
事实上,这也不是严肃的心里话。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少年的他根本说不明白。
直到后来父亲跟尚雅慧离婚的时候严明毫不犹豫的改了自己的姓,严肃才明白原来这个弟弟从一开始就厌烦严家,他从心底里不想跟严家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说到底,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是啊。”尚昭辉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不想自己是严家人,哪怕随便谁都好,只要不是严振国,他想他都可以跟严肃成为好兄弟,像他跟顾易铭张硕那样。
只是,这个世界上什么都能选择,唯独不能选的就是父母。
严肃显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下去,他早已经放开,没什么可纠结的了。于是岔开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去?留下来过春节吗?”
“不了。”尚昭辉摇摇头:“慕云下个礼拜在巴黎有秀场,我要回去陪他。”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的飞机。”尚昭辉略带乞求的看着严肃:“哥,我有件事情想请你答应。”
“什么事?”严肃又点了一跟烟。
“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的妈妈?我……”尚昭辉小心的看着严肃的脸色,“我想替我妈妈去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严肃沉默的吸烟,一口接着一口。直到他把一根烟抽完都没说话。
尚昭辉以为他一定会拒绝,凄然一笑想要说算了的时候,严肃却缓缓地点了点头:“走吧。”
严肃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着身后发愣的尚昭辉,皱眉:“你到底去不去?”
“啊!去!去!”尚昭辉回过神来,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
墓园里,四季常青的植物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很多墓碑跟前都放了鲜花。春节是万家团圆的节日,失去亲人的人在这种时候都会过来给底下的亲人送去一份思念之情。
尚昭辉怀里抱着一大束白菊放在盛瑾玉的墓碑前,然后缓缓地直起身子,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阿姨,今天我是替我妈妈来的,这个时间,她或许已经去到你们那个世界了。她以前做了错事,罪孽深重,到了那边我想你也不会原谅她的。但我还是想替她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
严肃站在尚昭辉的身边,专注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根本没去在乎尚昭辉说什么。
妈妈,我五岁那年被王阿姨家的波斯猫挠过一爪子,从那以后我就不喜欢猫,每回见了都拿小石子砸它们,追的它们不敢回来。
可是你告诉我,做人不能迁怒他人。挠我的只是王阿姨家的猫,不是所有的猫。人分好坏,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坏人。猫也一样。该是谁的错只是谁的错,跟别人无关。
当时我根本不明白你的话,直到后来你离开了我,然后那个可恶的女人带着她的儿子进了我们家……
其实我当时多么恨他们两个,恨不得也把他们从楼上推下去。
可我没有,因为你告诉过我不能迁怒。
今天,那个女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虽然我不信神灵,但我也觉得她肯定会下地狱的。
但她的儿子是没错的,我想你也不会怪他,对吧?
妈妈,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得。
我快有自己的孩子了。等他出生了我会带他来看你。
把你跟我说过的话都教给他,让他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妈妈,又要过年了,我很想你……
尚昭辉办完尚雅慧的遗体捐献手续之后便飞去了法国,一直都没有回来。
后来慕云接受N&B娱乐公司的召唤,回来给一部电影的男二号试镜的时候,尚昭辉陪着来了一趟J市,跟宁可见过一面。
……
二、除夕
严肃则在当日下午回了Q市,继续忙他该忙的事情。
前阵子结婚,严肃休了个长假,这会儿春节他就不好意思再休假了。只是今年是他结婚的第一年,怎么说也得带着媳妇回家吃团圆饭。
聂伟箴体恤下属,准他除夕日的下午休假,初一下午回来。满打满算二十四小时的年假。
严上校无赖一样靠在大队办公室的沙发上嘟囔:“这应该是咱们墨龙成立以来年假最短的一次。”
聂大队长笑骂:“胡说!最短的年假是值班。你不满意啊?不满意去替罗小杰值班去。”
“别,别!好歹也是年假,是头儿你对我的一片关照,我怎么能不要呢!”
“回家后,替我跟老爷子拜个年。”聂伟箴笑着拍拍严肃的肩膀,“等你回来,咱们好好地喝一场。”
“咱们喝一场?”严肃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半斤倒也敢跟自己这个千杯不醉叫板了?
“是啊,怕了?”
严肃好不容易忍着才没笑喷,绷着脸站直了身子:“报告!不怕!”
“很好,去吧。”聂伟箴浓黑的剑眉带着笑意。
“是。”严肃高声答应了一声,又垮了军姿,嘿嘿笑问:“头儿,你没受什么刺激吧?”
聂大校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点深情被这厮给灭的踪迹全无,咬着牙一抬脚踹过去:“你特么才受刺激了呢,滚!”
过年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透着喜洋洋的年味。
严肃驱车如飞从Q市一路往北进京,却不急着回家,直接去了国际机场。
还有半小时宁可的飞机就到了,严上校要接着老婆一起回家过年,新媳妇第一年拜年,决不能错过刷红包的机会。没办法,有孩子了嘛,需要奶粉钱。
(咳咳,上校你这想法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不得气死啊?)
宁可这段时间一直在宁远昔那边,此时她再回来已经是怀孕两周的准妈妈了。
严肃在拿着军官证托关系找熟人直接去飞机跟前接人。
看见宁可穿着一件大红长款羽绒服,带着毛线帽子围着围巾从飞机上一步一步走下来,严肃恨不得直接踩着人头跳上去,抱着老婆再踩着人头飞下来。
“宝贝儿,给我。”严上校接过老婆手